第四章

第四章

札幌雪祭一連舉行七天,愈到後頭愈近高潮,所以不需失行參與。於是,夏侯御麒變動紀秋夜原本的行程,決定在登別多待兩天再動身前往札幌。

昨晚,夏侯御麒敲定要去滑雪,所以今天紀秋夜同樣起了個大早。

盥洗完,將保暖的衣物穿整后,紀秋夜就聽見門外有人敲門。

「請進。」

來人得到應允后,輕輕推開門。

「早安,紀小姐,我為您送早餐來了。」操著流利的英語,瀧之泉庄服務態度超優的女侍端著豐盛的早餐進來。

紀秋夜一來即聲明她不懂日文,於是福田香織特地派選英文流利的女侍為她服務。

東西備齊后,她從卧房走出,臉上露出溫婉有精神的微笑。「早安,小薰,謝謝你為我送早餐來。」紀秋夜來到瀧之泉庄近三天,都是由這位瀧之泉莊裡年紀、資歷最低淺,全名上野薰的女侍照應服務的。

「哪裡,這是我應該做的。」上野薰一邊在桌上鋪設餐點,一邊和紀秋夜聊天:「紀小姐,您今天要上哪兒玩啊?」

「今天要同朋友去滑雪。」接過她遞上的筷子,紀秋夜點頭致謝。

「朋友?」上野薰驚訝地問:「您不是一個人來的嗎?」

「他昨天才抵達日本,碰巧也住進瀧之泉庄,我昨天下午經過潮風湖時恰巧遇上他的。」

「原來是這樣。」上野薰了解地點點頭。「不過你們可真是有緣,來了日本,居然都默契十足地到北海道來,而且還同時投宿在瀧之泉庄。」英文就是這麼清楚,是男是女一講便知。知道對方是個男的,她的語氣中隱約帶著曖昧。

「巧合罷了。」對她的話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紀秋夜笑笑地道。

用餐席間,上野薰克盡職責地在一旁服侍,適當地與紀秋夜聊天。一會兒,門外傳來敲門聲,上野薰起身開門。

門外來的是夏侯御麒,身後還跟著福田香織。

「Sun先生,老闆娘,早安。」看到兩人,上野薰連忙鞠腰道早。天啊!紀小姐指的朋友竟是Sun先生!

看到開門的人不是紀秋夜,夏侯御麒知道她起床了,朝表情驚愣的上野薰微點個頭,便徑自入內。

沒注意到上野薰的驚訝,不甚用心地回她一個問好,福田香織緊跟著夏侯御麒身後進去。

知道來的人一定是夏侯御麒,趁上野薰起身開門時,紀秋夜也跟著起身進卧房,將裝妥東西的背包拿出來。

「早安。」從卧房走出來,紀秋夜微笑地跟夏侯御麒和福田香織道早。

「早安,紀小姐。」站在夏侯御麒看不見的身後,福田香織看紀秋夜的眼神充滿敵意,皮笑肉不笑地回應著她。

「我們可以出發了嗎?」純粹禮貌性地發問。其實,他一進門瞧見桌上用過的早餐,現在看到她手上提了個背包,夏侯御麒自然知道他們隨時都可以出發了。

「嗯。」紀秋夜點頭,巴不得趕緊離開。

瀧之泉庄美麗的老闆娘對自己產生的敵意,令紀秋夜感到無奈,卻又不知怎麼解釋兩人的關係,只好對她不善的態度視而不見。

***

登別當地的人大都忙著準備二月初的「溫泉水廟會」,而來登別的遊客大都以泡溫泉為主,所以滑雪場里的人不多,場地顯得非常空曠。

又跌倒了!

才自個兒滑了十多分鐘,紀秋夜已經連跌了五、六次。

「真丟人,居然連連跌倒。」搖搖晃晃的她好不容易從雪地里站起來,這會兒卻有些氣餒了。

抬眼望去,看到夏侯御麒不僅滑得暢意,姿勢還非常優美帥氣,滑雪場里幾乎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可說是出盡了鋒頭。

像是感受到她的注目,滑雪中的夏侯御麒將臉轉向她,然後轉了個方向朝她滑來。

雪橇在她跟前轉了個半彎后漂亮地煞住,夏侯御麒掀開護目鏡,利薄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怎麼不練了?」

之前紀秋夜不會滑雪,他花了點時間教她,然後要她先自行練習,熟悉一下雪橇的操作。

「不是不練,只是一滑動就摔跤,我已經摔了好幾次了。」紀秋夜尷尬地笑說。

她俏臉乍現的羞然,讓夏侯御麒的心猛然震了一下。

「沒關係,多滑幾次自然會漸入佳境。」不去想自己猛然的心動,夏侯御麒安慰她說。「來,我在一旁陪你,多教你幾次,這樣你就不會一直摔跤了。」

對夏侯御麒而言,眼前的紀秋夜是他勢在必得的獵物。

紀秋夜在心底給自己打打氣,將手搭上他的大手,在他的扶持下,又搖搖晃晃地開始練習。

***

「慢慢地滑下來,我就站在這兒,你不用怕。」

站在離紀秋夜十公尺處的下方位置,夏侯御麒鼓勵道。

陪她練習近兩個小時了,為了驗收成果,他們搭電纜車至初學者最適滑的半山處,準備讓她實際地滑一趟雪。

往下望去,皓皓白雪無止境的延伸,彷彿沒有盡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緊張地閉了閉,終於提起勇氣將滑雪杖用力一撐地滑了下去。

「哇!我成功了。」滑過夏侯御麒所站的位置,她高興地嚷道。

她興奮的模樣,令夏侯御麒不禁跟著露出愉快的笑容。

將掀至頭頂的護目鏡戴上,夏侯御麒隨即在她身後跟了上去。

「好玩吧?」配合她的速度,他在她身旁問道。

「很好玩!」用力地點頭,她笑聲洋溢地回喊。

「前面有個小斷崖,你得轉彎了。」想起前頭有一個斷崖,夏侯御麒連忙叫她轉方向。

其實,那個斷崖並不高,對滑雪熟手而言根本微不足道,輕輕鬆鬆一躍就下,但對於紀秋夜這種初學者來說,根本是超高難度。

紀秋夜聞言連忙要轉彎,但腳上的雪橇像是故意跟她做對似地,怎麼滑也轉不了方向,仍舊朝斷崖的方向直直衝去。

「轉彎啊!」眼看就要逼近斷崖了,她還是沒有改變方向,夏侯御麒急得大吼。

「我轉不了啊!」失去平常的冷靜,紀秋夜驚嚇地尖叫。「啊——」看到前頭出現的斷崖,風在耳旁呼嘯個不停,她緊閉住眼睛,認命地等待墜落。

***

看著腳上里著繃帶的夏侯御麒,紀秋夜心裡是滿滿的內疚。

「對不起,害你受傷。」她一臉歉然地說。

原來在她快衝下斷崖的前一刻,夏侯御麒奮不顧身地撲抱住她。紀秋夜只是滾倒於地,但他卻扭傷了腳踝。

「扭到而已,算不了什麼傷,你不用在意。」夏侯御麒不在乎地說。

他本人不在意,但一旁的福田香織是既心疼又緊張。

「怎麼可以不在意!你嚴重腳踝扭傷,醫生交代要好好靜養,不可以隨便移動。」福田香織邊說還投以紀秋夜一記責怪的眼神。「Sun,你需要有個人隨身照顧你,這樣你的腳傷才會好得快。」滿含愛戀的美目里,明白告示著她的意願。

而福田香織怪罪的眼神,不禁教紀秋夜自責地垂下頭。

「的確,我是需要一個人隨身照顧。」腦海里精光一閃,夏侯御麒有意一臉無奈地說。

福田香織一聽暗喜,想到她要是可以隨身照顧他,日久生情,「Sun然而然就會愛上自己。於是她不顧矜持,自告奮勇地說:「那就讓我來照顧你吧。」

「不行!」夏侯御麒二話不說地連忙拒絕。

聞言,福田香織嬌媚的笑臉一僵,紀秋夜也訝異地抬頭看向夏侯御麒。

「我的意思是說,身為瀧之泉庄老闆娘的你,怎麼可以任意怠慢了工作。」唯恐紀秋夜起疑,夏侯御麒連忙解釋:「尤其這個時節,遊客又特別多。」他語帶警告地掃了福田香織一眼。

「是。」收到他警告的眼神,福田香織不敢違逆地回道。

「那……那由我來吧。」明知福田香織一定會很不高興,但紀秋夜還是得開口:「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應該由我來照顧你。」

「少在那假好心,若不是因為你Sun不會受傷……」

「香織!」喝阻的聲音充滿了危險的警告,夏侯御麒表情冷酷地下達命令。「你該離開了。」

「Sun,我……」他冷酷的眼神令她不敢再說下去,只能眼眶泛紅地起身黯然離開。

看到夏侯御麒對福田香織無情的態度,紀秋夜柳眉微蹙。

「你可能傷害到她了。」多事不是她的習慣,但她真的為福田香織感到委屈,老闆娘的一片深情,夏侯御麒卻視若無睹。

沒想到紀秋夜竟會幫福田香織講話,夏侯御麒倏地本性複發,口吻不善地脫回而出:「你管太多了。」但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對不起。」對於他的態度,紀秋夜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眼臉垂掩,淡淡地說抱歉。

***

夏侯御麒腳受傷的這兩天,紀秋夜對他的態度又回復到之前的客氣生疏。為此,夏侯御麒感到既懊惱又生氣。他懊惱自己沉不住氣,讓先前的偽裝都前功盡棄;更氣自己莫名地在意起紀秋夜,他該對她毫不在乎的不是嗎?

盯著她因扶持他而專註的臉龐,他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怨氣。

夏侯御麒放軟了身體,故意將全身的重量往她身上放。

嬌弱的紀秋夜哪撐得了他全部的重量,遂一個重心不穩,兩人便摔成了一團。

「啊!」突來的狀況讓紀秋夜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叫出聲。

壓在她身上的夏侯御麒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像個任性的孩子似地,為自己惡作劇的成功而暗自竊喜。

「你的腳沒撞到吧?」被他壓在身下的紀秋夜連忙緊張地詢問。

聽出她聲音的緊張,不再有之前淡然的生疏感,夏侯御麒將身子往旁邊滾去,臉上露出了個毫無算計的大笑容。

「沒事,我好得很。」

「你是故意的!」她微微一愣,有點氣結地埋怨。

「誰叫你連著兩天不理我。」語氣像個大孩子般地任性,更似在與情人賭氣。

他曖昧的語氣惹得她臉上一熱,心忽地險漏了一拍,紀秋夜連忙坐起身跟他保持距離。

「我不是一直在照顧你,哪時不理你了?」不敢直視他的臉龐,順順亂掉的髮絲,她力圖鎮定地說。

「你的態度變冷淡了。」他語帶不滿地說。

「我沒有……」

「你有。」他倏地截斷她的話。「自兩天前我嫌你管太多開始,你對我的態度就一直很冷淡。」不滿的情緒明顯地表現在他的臉上。

聽到他的指控,紀秋夜微低著頭不敢直視他,嘴巴小小聲地說了句:「才不是因為這樣。」

「你說什麼?」夏侯御麒沒聽清楚她的話。

「我不是因為你嫌我管太多而對你冷淡的。」她忽地抬起頭,大聲地說。

夏侯御麒露出一臉興緻盎然的表情笑問:「那是為什麼?」

這是第一次,有個女人對他大聲說話。夏侯御麒不但不感到生氣,反倒覺得她很可愛,而且有股說不出的迷人風采。

因為你的個性時風時雨、反覆無常得令人難以忍受。心裡雖是這樣想,紀秋夜可沒膽講出來。

「你對福田小姐太無情了。」同樣是女人,設身處地地想,如果換作是她被心儀的男人如此冷酷對待,豈不難過死了。

她的話讓夏侯御麒的臉一僵,不悅感立時躍上眼眸。

「她給了你好處不成?」在夏侯御麒的觀念里,女人只會互相猜忌、攻擊,根本不懂得相互幫助。

「沒有。」

「那你幹嘛幫她說話?」看她的眼神有些懷疑。

只要有眼睛、有良心的人看到你那樣對她,誰都會抱不平的!紀秋夜真想大聲這樣對他吼。

「你沒感覺到她很喜歡你嗎?」

「當然是有,所以我才故意對她那麼冷淡。」夏侯御麒道:「我對她沒感情,對她好才叫殘忍。」

有種女人,對感情的態度就像水蛭。不管對方對自己是否有愛,只要對方對她好一點,她就會似水蛭蝕入人體一樣緊黏不放;而福田香織就是個感情如水蛭般的女人。

真是個自大無比的男人!但他的話並沒有錯,紀秋夜也無言反駁。

***

迴廊下,福田香織望著站在潮風湖冰層上頭的夏侯御麒和紀秋夜,一股強烈的妒意深深地佔據著她的心。

扶持在Sun旁的人該是她,不是這個突然出現的台灣女人!福田香織滿心憤恨,雙手緊緊交握得死白。

「Sun我的,他是我的,誰都別想搶走。」望著正與夏侯御麒交談的紀秋夜,福田香織目露歹光、陰沉沉地低語。

渾然不覺背後不善的目光,紀秋夜語帶愉快地與夏侯御麒聊天。

撇開他跋扈傲慢、反覆無常的個性不談,跟他說話聊天是件滿愉快的事。因為他見多事廣,懂得事情不少、去過的地方也多,聊得內容自然包羅萬象,十分吸引人。

「……爬了半個月的山,我們兩個大男生十幾天沒得好好洗澡,女生更不用說了,所以一下山看到有湖,我和梅加就合力把穗乃給丟去湖裡,嚇得她哇哇大叫,直罵我和梅加。」想到兩個大學同窗至友,夏侯御麒心情好得連眼睛都笑眯了。

「你們真壞。」紀秋夜溫婉地笑言。

將兩人這兩天的心結給說開之後,她很難再擺回之前生疏的態度。因應他的「請求」,紀秋夜攙扶著夏侯御麒到潮風湖來散步聊天。

「年少輕狂嘛!」夏侯御麒得意地笑說:「別告訴我你當學生的時候沒瘋狂過。」

「我從國中到大學都是念修女學校,你想呢?」紀秋夜難得俏皮地說。

「聽你一說,我這才知道台灣原來也有修女學校。」夏侯御麒誇張地佯裝驚訝樣,逗笑了紀秋夜。

見她笑得開心的模樣,他不禁看得痴傻,心中還有一種甜甜、暖暖的感覺。

情不自禁地,他低頭覆上她含笑的唇。

突來的吻,教紀秋夜立時睜大美目,整個人忘了反應地任由他侵佔她的唇。

「眼睛閉上……」低沉迷人的嗓音在唇與唇間呢喃,彷彿帶著魔力的催眠,她緩緩閉上了眼。

遠遠看到這一幕,福田香織緊緊交握的手掌里流出刺目的紅液,血滴落在潔白的雪地上,仿若沾染了邪惡之色。

***

紀秋夜偷觀夏侯御麒一眼,望見他利薄性感的嘴唇,想起下午在潮風湖發生的那一幕,她的雙頰即不受控制地臊紅了起來。

看似無動於衷的夏侯御麒,其實早偷瞧了低頭用餐的紀秋夜數次,也對自己頭一次面對女人竟會不知所措而感到惱火。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綺思,教紀秋夜的雙頰越發紅熱。她忽地放下碗筷,頭低低地說:

「我吃飽了,回房去了,晚安。」不等他的回應,紀秋夜即匆忙地起身離開竹湯房。

開不了口阻止她離開的夏侯御麒,火大地將手中的筷子擲回桌上。「Shit!」

不過就是一個吻,一個微不足道的吻呀!一個吻……感覺有電流通過的吻,紀秋夜的吻讓他的心有股陌生的悸動,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

放縱自己的身體往後一倒,夏侯御麒瞪著木製的天花板,一張俊臉惱怒交雜。

突然,他有種被自己設的陷阱困住的錯覺。

交過不計其數的女友,他察覺得出紀秋夜對自己有了好感,但為何自己也對她心生……喜歡。

腦海里突然閃出這個字眼,夏侯御麒一愣。

這下,不只紀秋夜掉進了陷阱當中,連他自己也在不自知的情境下一腳踏入其中了。

***

冬天夜長晝短,清晨六點天色灰一片,上野薰按時起身工作,她畏冷地縮著肩往菊湯房走去。

轉過迴廊轉角,便遠遠看到從潮風湖方向走來一抹人影。

「咦?是老闆娘。」

老闆娘專司負責的竹湯房不是在另一端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而且是從潮風湖的方向走來,而不是走去。在這灰、天半亮的早晨里教人不禁倍感詭異。

上野薰心中起疑,但禮數還是得遵照。正打算開口跟她打招呼——

福田香織鬼祟張望、深怕讓人瞧見的模樣,教上野薰及時閉住了口,下意識地往旁躲去。

匆匆忙忙行走的福田香織,一雙手緊護著胸前的東西,一副深恐讓人瞧見的樣子。

待她一離開,上野薰才從廊柱的陰影下走出,搔搔頭不解地自語:「大清早的,老闆娘拿支鐵槌幹嘛?」

***

如果沒有特別吩咐的話,瀧之泉庄會在准七點整,將早餐送至房間讓客人食用。

此時,紀秋夜正有一口沒一口、不甚專心地吃著早餐。

昨晚與夏侯御麒的用餐席間,她唐突地匆忙離去,對他是不禮貌了點;但她也因他那突來的一吻,一夜未能好眠。

只消一閉眼,他吻她的那一幕即湧入腦海,害得她臉頰的臊熱延燒整夜,直到此時仍微微發溫。

他的吻令她驚嚇,卻又心動。

他為什麼吻她?他又怎麼會吻她?他實在……令她難以捉摸。

她感受到那個吻所引發的電流,卻也接收到危險的訊號;夏侯御麒這個名字代表著危險,而她是個缺乏冒險心的女人,她需要的是一個能給她安全感的男人。

紀秋夜不斷安撫自己浮動的心,強迫自己把那個莫名其妙的吻給忘掉。

「紀小姐,「Sun先生的腳好點了吧?」在旁服侍她用餐的上野薰關心地問。

才正想著他的紀秋夜,突然聽到上野薰提起他,她先是愣了下才急忙點頭:「嗯,好很多了。」雖然他扭傷得有點嚴重,但休息了兩、三天,腳已經可以觸地,想來是沒什麼大礙了。

「那太好了,這樣你們就不用老待在瀧之泉庄,可以盡情地去玩了。」送上剛泡好的熱茶,上野薰笑容滿面地說。接過熱呼呼的茶,紀秋夜不甚自在地點頭。

「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放下手中的熱茶,紀秋夜回應著。

推開門,進來的是一名紀秋夜不認識的女侍。

「紀子,你來這兒有事嗎?」上野薰問。

「Sun先生交代,請紀小姐在潮風湖等他,不必跑到竹湯房找他。」被稱為紀子的女侍,臉上掛著應有的招牌笑容。

「我知道了,謝謝你。」

將話轉達完,紀子彎腰鞠躬離開。

她一離開,紀秋夜即拿起放置身旁的厚外套、圍巾、手套一一穿戴上。

「小薰,我先走了。」

「嗯,祝您今天同樣玩得愉快。」

「謝謝。」微笑致謝,紀秋夜起身離開。

***

習慣了台灣溫暖的氣候,北海道的嚴寒氣候真令她大感吃不消,拉高圍巾,蓋住冰冷的耳朵,紀秋夜漫步往潮風湖走去。

踏上潮風湖,卻未見夏侯御麒的人影,紀秋夜也就在潮風湖的冰層上閑逛等他,走著走著,她逛到湖中央。

在湖中央站定,她仰頭看向白茫茫的天際,思緒又不受控制地想到昨天在這裡發生的那個吻……

「忘了它、忘了它!」說好了不想的,紀秋夜用力地甩甩頭,像是這樣就可以甩掉那不該發生,卻發生了的吻。

突然,紀秋夜腳下傳來冰層裂開的聲音,那聲音聽來教人寒毛直立,恐懼的感覺瞬間包裹住紀秋夜的心。

她動也不敢動地僵直了身體,閉上眼睛,心裡拚命地祈禱,她剛剛聽到的聲音不是來自冰層裂開的聲音。

張開眼睛,提起勇氣低頭一望——

沒有任何神明聽見她的祈禱;她腳下的冰層裂得只要她一動,隨時都會有碎塌的危險性。

怎麼會裂開呢?

昨天她和夏侯御麒散步的時候明明還好好地,怎麼今天冰層就裂開了?

張望四周瞧不著半個人影,她想大聲求救,又怕一個不小心冰層會裂塌,掉下去準會凍死的!

拚命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別慌,紀秋夜保持身體不動,僵硬地轉動脖子探看周邊的冰層。

除了背後的冰層看不到,左邊和前頭的冰層皆有裂開的痕迹,只有右邊是她逃離這岌岌可危之處的最好選擇。

緩緩地,她用比蝸牛還慢的速度移動了下。

「啊——」經不起她那一動,腳下的冰層嘩地碎塌,紀秋夜嚇得驚聲尖叫,緊緊攀住冰層斷處。

「天啊,秋夜,你千萬不要亂動、不要亂動!我馬上過來救你!」夏侯御麒焦急、驚駭的聲音驀地出現。

聽到他的聲音,紀秋夜心裡放鬆了一口氣,但是浸在冰冷湖水中的下半身猶如萬針扎刺,教她難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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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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