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一早醒過來后，望著關鴻飛圈抱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江別情不由得困惑地自問著。

微微側轉過身，稍離身後那包圍著她的熱源，目光移至枕邊俊俏的容顏，她的心口不禁又傳來熟悉的悸動。熟睡時的他，臉上有著一抹稚氣，不復清醒時的冷峻霸氣，讓她感覺與他更加貼近。

記不起這是第幾個自他懷裡醒來的早晨。自從那一晚他死賴著不走，留下來過夜后，她就不曾再單獨一個人睡在床上過。因為他不只霸道地佔住了她的床，也不許她睡客廳沙發，於是，就演變成現在這樣曖昧不清的情況。

一開始，她緊繃得根本無法入睡，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只消他一個有心的誘惑，便全然淪陷了身心。

然而，他只是單純地抱著她睡，並沒有其它逾矩的舉動，她這才漸漸放鬆了下來。日復一日，她非但習慣了他的懷抱，甚至眷戀起他的溫暖。

只是，接下來呢？

他說他喜歡她，是否等同於他愛她？

在無法確定他的「心結』是否真的已經打開之前，她不敢讓自己做過多的期盼與美好的幻想。

且那晚過後，他也不曾再對她有過任何錶白，她的心因此更加彷徨不定、患得患失。

唉！這就是愛情嗎？讓人心慌意亂，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簡直比繁瑣的公事更令人傷神。

幽幽嘆了一口氣，她不自覺地伸手輕撫他的臉龐，也只有在他熟睡的時候，她才能放任自己的愛意恣情流瀉。

突然間，原本合著的雙眼冷不防地張了開來。她一愕，想縮回手，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反應比她更快，一把攫住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輕輕摩挲著。

他唇下微微冒出的鬍髭，搔癢著她柔嫩的掌心，她不由得漾開笑顏。

可當他倏然欺近她時，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他眸底閃著這幾日她再熟悉不過的情慾幽芒，惹得她心跳一陣陣加快。她心慌地想撤開身，卻教他鐵臂牢牢勾住纖腰，猛地往前一縮，她已完美地嵌進他懷裡，與他溫暖的堅實身軀相貼。

忍不住輕喘了口氣，他卻趁此時佔領芳唇，饑渴地一舉攻入，給予她一個熱情纏綿的深吻。

她沒有抵抗，任激情席捲了知覺感官，渾身嬌軟地沉淪於他狂熱炙吻中；雖然這是他每天早上醒來必行的「儀式」，可她依舊毫無半點免疫力。

直到他撤退，她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凝視近在咫尺的面容。

「呃……我該起床了。」勉強發出聲音，她的語調有些不穩。「今天早上有個重要的會議，伯父也會參加。」

他似是沒將她的話聽進耳里，熱唇再度欺上，順著眉心、鼻樑、嫣頰一路滑向耳後、肩頸，煽情吮吻不休；一隻大掌甚至攀上柔軟的山丘，輕揉慢撫著。

江別情全身倏然發熱，他今早的舉動已經超過往常的尺度。她動情，卻也害怕，於是開始掙扎了起來，卻激發他的舉止愈見狂恣。

為了不讓自己跟著捲入他的激情里，她只好手腳並用，使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沒想到竟將他一腳給踢下了床。

她愣了一下，隨即趕緊起身探視，就見他一臉不敢置信地瞪視著她。

「妳踢我下床？」他瞇眼控訴。

她吞了吞口水，訥訥地說：「我不是故意的，誰教你……不停下來。」

他依舊攬眉瞪視著她，半晌，氣惱地抹了一把臉，而後站起身坐在床沿，沉著一張臉問她：「為什麼要一直抗拒我？妳喜歡我，不是嗎？」天知道，他對她多有耐性，可是她抗拒的眼神，每每總能激得他心煩意亂。

她低頭不語，良久，才開口：「你還記得自己曾經說過，永遠都不可能喜歡我的話嗎？」

這會兒換他愣住了。「妳是在跟我翻舊帳嗎？」半晌，他懊惱地回了句。女人果真是全天下最小心眼、也最會記恨的生物，那麼多年前說過的話，她竟然還一字不漏的記得牢牢的！

「我不是在跟你翻舊帳。」她垂眼說著。「只是不懂你為什麼會突然喜歡我。」

「什麼叫突然喜歡妳？早在十年前我就－－」他驀地止住話語，滿心煩躁地猛耙了下頭髮。看看他給自己種下了什麼苦果？「失言」成千古恨哪！

難不成要他向她承認當初他是存心忤逆老頭子所以才那麼說的，純粹只是因為一時幼稚的賭氣？嘖，那多沒面子！

沒察覺他怪異的表情和內心的掙扎，江別情抬起頭靜待著他往下說。

偏偏他怎麼也拉不下臉說出實情。「算了，妳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我沒有必要跟妳多做解釋。」說完，即臭著一張臉走出房間。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江別情不由得在心裡嘆氣。有心結的人不只是他呀，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鳳鳴軒獨家製作＊＊＊bbs..cn＊＊＊

歷時三個半小時的部門主管會議，在江別情心思不屬中恍晃而過。

會議結束后，關舜賢與她一同走進她的辦公室。

「小情，妳怎麼了？剛才開會時妳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有什麼心事嗎？」一關上門，他立即關心地詢問。

江別情慚愧地垂下眼。「對不起，伯父，我失職了。」

關舜賢微微蹙眉。「別這麼說，伯父沒怪妳的意思，我只是擔心妳。」

「我沒事。」她淺淺一笑。「倒是伯父你，最近好嗎？和關大哥處得如何？」

「還不是老樣子！」關舜賢嘴裡這麼說，臉上卻是開心的笑。「不過，那小子倒是每天都會回家陪我吃晚飯，現在和我還會說上幾句話，也少板著一張臉了。唉，能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嘍。」

「我相信情況會愈來愈好的。」江別情真心替他們父子倆感到高興。

「不過，說到鴻飛，有一件事情我總覺得怪怪的。」關舜賢突然露出疑惑的表情。

「哦？是什麼事情讓伯父覺得怪怪的？」

「是這樣的，這陣子那小子雖然都會回來陪我吃晚飯，可一吃完飯沒多久就不見了他蹤影，還整夜不歸，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聞言，江別情胸口登時噗通一跳。「也許……也許他又回公司趕拍東西吧。」

顯然地，關鴻飛應沒讓關伯父知道他到她公寓里過夜的事。不知怎地，鬆了口氣之餘，她還有一股失望的感覺。不讓關伯父知道是因為他的「心結」還在吧？他說喜歡她，卻還不足以讓他拋開過往不愉快的回憶。

關舜賢搖了搖頭。「我問過妳關叔了，他沒在公司里過夜，就連他的合伙人小唐那裡我也問過了，那小子也不是去找他。想來想去，我實在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除非……」說著，語氣倏然一頓，微瞇起眼若有所思。

「除非什麼？」江別情緊張地問。要是讓關伯父知道關鴻飛在她那裡過夜，鐵定會鬧出不小的事來，甚至還會強逼他們兩人結婚。

「我在想，那小子一定是有了女朋友。」關舜賢說出自己的看法。「若不是在外面有了香巢，怎麼會天天往外跑，還夜不歸營？」

「那……那也不錯呀。」她心虛地笑了笑。「關大哥有女朋友是件好事。」

關舜賢只是輕哼了聲。「他認識的都是一些模特兒、明星的，生活大都不單純，有什麼好？況且，隨隨便便就讓男人在自己的地方過夜的女孩還能有多正經？要當我兒媳婦的人，可不能隨便。」

江別情聽了，暗自在心裡苦笑了下。她忘了關伯父是個非常保守的人，這下好了，拜關鴻飛之賜，她成了關伯父口中那種隨便的女孩。

「算了，不提他的事了。」關舜賢緩了緩臉色，微笑地看著她問：「這段日子妳在外面還住得慣吧？」

她微笑點頭。「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說著，突然嘆了一口氣。「唉！我到現在還是捨不得妳搬到外面住，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沒人照顧，要不是因為那臭小子，我－－」

「伯父！」江別情趕緊打斷他的話，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又影響他們父子間的感情。「你別擔心，其實我一點都不孤單。」這是實話，自從有了關鴻飛的陪伴，她就不再覺得孤單。

「哦？」關舜賢眼睛微微一亮，很快地作了聯想。「妳該不會是身邊有了護花使者吧？」

她只是微笑，不承認也不否認。就讓關伯父認為她有男朋友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對她搬離關家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地自責了。

「那個人是庄特助吧？」關舜賢笑開臉來，看似非常高興。「不錯不錯，他是一個很好的對象。有他照顧妳，我也放心多了。」

江別情愣了下，她沒想扯上庄彥翔的。

「伯父……」開口想解釋，卻又礙於這一否認后所牽動的連續效應，伯父必然會追問不休，於是話到嘴邊又止住了。

「妳總算開竅了，人家莊特助對妳很有心哩。」關舜賢接著又說：「唉，本來我還期待妳和鴻飛能……罷了罷了！」說著，感慨地搖了搖頭。「小情，妳別說伯父有私心，原本我想，如果妳對庄特助沒有意思，那就算了，但現在你們兩人已經進展成男女朋友的關係，我希望妳能好好抓住他。妳也知道，鴻飛無心接掌我的事業，要妳一個人扛這麼重的擔子，我又捨不得；可如果有庄特助幫妳，我就放心了。」

「伯父……」糟糕！這下子好像被逼上梁山了，而推手正是她自己。

「老實說，我還挺欣賞庄特助這個人。」關舜賢像是感觸良多，一時間便滔滔不絕。「他不只為人正派，能力又強，最重要的是還很專情。明明有更好的發展，卻甘心為了妳留在寰亞，商場上像他這樣深情專一的人很少了。」

江別情只能點頭微笑，心裡卻暗自叫苦。

「小情，好像從妳搬出去后就沒回來陪伯父吃過晚飯，是吧？」關舜賢突來一問。

「伯父，我……」她咬了咬唇，心裡很過意不去，但她有她的顧慮和難處。

「我明白妳是因為鴻飛的緣故。」關舜賢理解地笑了笑。「不過我和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多了，妳無須再顧慮那麼多。這樣好了，今晚妳請庄特助一起到家裡吃飯，我想和他好好聊聊，順便談談你們兩個人的事。」

「啊？！」江別情不禁愕然瞪眼，要庄彥翔以她男友的身分陪她回關家吃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來不及思索該如何拒絕，關舜賢已站起身準備離開。「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記得帶庄特助一起回來吃飯啊。」臨走前還不忘再次叮嚀。

江別情像個木頭人般送他走出辦公室，生平頭一次，她明白什麼叫「騎虎難下」的道理。

＊＊＊鳳鳴軒獨家製作＊＊＊bbs..cn＊＊＊

攝影棚內，關鴻飛正在拍攝一支新型手機的平面廣告，唐宇謙與關禹能站在一旁觀看著。

代言產品的是現今正火紅的知名模特兒羅蘋。廠商希望突顯出產品的時尚流行感，主要的消費對象也鎖定女性族群。

羅蘋身材高挑、五官分明，且現代感十足，個性化的舉止更為她增添一股獨特的魅力，無疑是最佳代言人。

當然，前提是要掌鏡者能將她的特色精準地拍攝出來。

關鴻飛細心地察看著模特兒臉上的彩妝，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向對方解說他要的感覺，偶爾替她撥開垂覆額前的髮絲，紳士又迷人的體貼舉動輕易地讓他贏得佳人芳心，整個拍攝過程也配合得更加賣力了。

「關叔，看到了沒？這就是阿飛的魅力。」唐宇謙語帶欣羨地說。「我敢跟你打賭，拍攝完畢后那模特兒一定會主動示好，跟他要電話。」

關禹能只是皺了皺眉，沒發表任何評論。片刻后，忽問：「小唐，你知道鴻飛這陣子有交往的對象嗎？」

「為什麼這麼問？」唐宇謙被勾起了好奇心。

「還不是因為這些時日他都沒在家過夜，鴻飛的父親猜想他應該是有了女朋友，可能還和人家同居了。」他其實並不喜歡過問他人的感情生活，可礙於大哥的請託，他只好替他留意一下。

唐宇謙認真思索了下。「這段日子對他示好的人不少，可沒聽說他對哪個有興趣呀，如果他真交了女朋友，不可能一點跡象也沒有。」

「這就奇怪了。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而且還能讓他過夜？」關禹能也不禁覺得納悶又好奇。

忽然間，他腦子裡閃過一個想法。如果曹綾的第六感正確的話，那鴻飛很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小情的公寓。當然，依他彆扭的個性，他是不可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的，尤其是自己的父親；而小情就更不可能主動說出去了。嗯……仔細推想起來，這個可能性很大，也許他該找小情確認一下。

正思索間，手機鈴聲響起，他趕忙走到門口接聽。

結束通話后，他不由得緊蹙起眉，一臉困惑的表情。

「怎麼了？關叔。」唐宇謙也跟了過來，留意到他皺眉傷神的樣子。「誰打來的電話？」

「是鴻飛父親打來的。」關禹能心不在焉地回答。「他要我和鴻飛今晚準時回家吃飯，還說小情會帶男朋友回去，他想趁這機會介紹給我們認識。」怎麼會這樣呢？小情有了男朋友，那他剛才的推測不就得全部推翻了？

「哈！該不會是上次那本周刊偷拍到的那個男人吧？」唐宇謙一臉興味地說。「好像是什麼『庄特助』的，阿飛看了還發了好大的脾氣哩。」

「你們在談什麼？」身後冷不防傳來關鴻飛低沉的嗓音，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了手邊的拍攝工作。

唐宇謙咧嘴一笑。「我們在談『庄特助』的事，就是被周刊偷拍到和你親愛的乾妹妹傳緋聞的男人，原來人家真的是正牌男朋友。」

聞言，開鴻飛立即沉下臉。「你在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要不你問關叔。」抬高下巴努了努，他接著又說：「你乾妹妹今晚還要帶男朋友回去吃飯呢。」

關鴻飛雙眼微瞇，看向關禹能，後者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說。

「剛剛你父親打電話來，要我和你準時回去吃晚飯，小情今晚確實會帶男朋友回去，他想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一聽完他的話，關鴻飛的臉色更加陰沉難看，不發一語地走出攝影棚。

「又來了，又擺出那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唐宇謙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上次也是這樣，一聽到自己的乾妹子有了男朋友，他當『哥哥』的派頭就跑出來了。拜託！人家談戀愛還得跟他這個乾哥哥報備嗎？阿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上道了？」

然而，關禹能卻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來。或許多少受到曹綾的觀點影響，他不由得也懷疑起鴻飛對小情的感情，其實並非表象看來的那樣……

＊＊＊鳳鳴軒獨家製作＊＊＊bbs..cn＊＊＊

今晚大概是關家飯廳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頓飯了。

除了關家大家長關舜賢，關禹能和曹綾、江別情與庄彥翔，還有關鴻飛，全都到齊以外，甚至連唐宇謙也來湊一腳，餐桌上的菜色可豐盛了。

彼此招呼、問候完之後，所有的人才一一入座。

好死不死的，江別情發現坐在自己正對面的人正好是關鴻飛。

匆匆瞥了他一眼，她便低下頭，怎麼也不敢再抬頭往他的方向瞧去。

唉！應付過各種飯局，她從不曾有過像現在這樣「如坐針氈」的感覺。

或許，自今晚踏進關宅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她「食不知味、消化不良」的命運。事實上，她全身神經綳得死緊，不以為自己還有辦法吞咽任何食物。

相對於她悲慘的心境，關家的大家長關舜賢心情可大好了！從方才入席后，他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難得今天這麼熱鬧，真好真好！」頻頻點頭微笑著，他的目光移向關禹能。「禹能，你早該帶曹小姐回來讓我認識了，你們什麼時候請喝喜酒啊？」

關禹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年紀都一大把了，沒想要辦什麼熱鬧的酒席，只要辦個公證，請親友們吃頓飯也就成了。」

「那怎麼行！」關舜賢轉而看著曹綾說：「起碼你也該問問曹小姐的意思，可別讓人家覺得委屈了。」

「一點都不委屈。」曹綾笑著介面。「我同意禹能的做法。我這個人隨性慣了，應付不來那些繁文耨節，一切簡單就好，彼此真心才是最要緊的，不是嗎？」

話說完，與關禹能相視一笑，彼此眼底都流漾著濃濃的情意。

江別情看在眼裡，不禁好生羨慕。關叔與曹姐對彼此的愛意是直接而坦率的，平淡中愈見溫馨，她嚮往中的情愛不也如比？然而，她和關鴻飛之間卻……唉，一想起就難過。

「既然你們彼此已經有了默契，那我就不便再說什麼了。」關舜賢呵呵一笑，隨即話鋒一轉，看向江別情說：「不過，小情，我可不允許妳這麼做喲。」

「伯、伯父，結婚對我來說……還早了些。」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她一時有些慌了手腳。

「怎麼會早？妳都二十七了，是該嫁人了。」

「可是……我還沒有這個打算。」

「那現在就是妳該好好打算的時候了。」關舜賢微笑地介面道。「妳不急，不代表人家莊特助也不急呀。」

說著，目光轉移至庄彥翔身上，開心地為大家介紹道：「坐在小情身旁這一位，就是她的男朋友，也是我們公司的特助庄彥翔先生，不但是個難得的青年才俊，更是個深情專一的好男人哪。」

「董事長過獎了，我的深情專一是因為碰上了小情。」庄彥翔微笑謙虛地回應，一派斯文沉穩，卻也等同默認了自己是江別情男友這件事。

江別情愕愣地睜大眼看著他。他他他……他怎麼可以這麼說！他們明明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要他陪她一同回關家吃飯只是應伯父的要求，這一點她在路上已經跟他說清楚了呀。

然而，這時候她還能說什麼？滿心懊惱之際，她不由得悄悄抬眼望向關鴻飛，沒想到正好迎上他隱閃著怒火的陰沉目光，一張俊臉也綳得緊緊的；雖然他極力壓抑著，但她仍然輕易地感覺到他的怒氣。

很沒用地，她趕緊垂下眼，忐忑不安地撥弄著碗里的飯菜。

接下來眾人聊了什麼話題，她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盼望這頓飯能趕快結束。

只是，老天爺顯然還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小情，妳和庄先生的感情進展到什麼程度了？」關禹能突來一問。「如果你們近期內有結婚的打算，那我和曹綾就不急著回美國了。」

「啊？！」這會兒她更是亂了手腳，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關二先生，我們還不急著結婚。」庄彥翔適時替她解圍。「下半年公司有幾件大工程要開始籌畫動工，可能沒時間讓我們處理私人的事。」

「沒時間結婚，那先訂婚總成吧？」關舜賢興緻勃勃地接了句。

江別情一聽，差點沒弄翻了碗。天啊！她到底把自己推進了什麼樣萬劫不復的境地！

正當在座的人都等著她回答時，關鴻飛倏地推開椅子站起身，臉色奇臭無比地沉聲道：「你們慢用，我對無聊的話題沒興趣，先走了。」話說完，人也隨即轉身離開飯廳。

餐桌上登時一片沉寂，氣氛也顯得尷尬。

片刻后，關舜賢才開口道：「別理他，那小子不知道又吃錯了什麼葯。」

其他人倒也很配合，繼續用餐聊天，只是心中各有所思。

晚餐結束后，江別情、庄彥翔及唐宇謙先行離去，只剩下關禹能和曹綾刻意多留了下。

「大哥，你真的認為小情喜歡庄彥翔嗎？」關禹能直接切入要點問道。

關舜賢微挑起眉。「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我的意思是，你難道看不出來小情與鴻飛兩人之間有些怪怪的？」

「怎麼個怪法？」語氣輕鬆自若，聽不出任何情緒或想法。

「我覺得，那兩個孩子對彼此都有意，只是礙於一些因素，不想讓我們知道。」關禹能說出自己的看法。

「所以呢？」仍是淡若平常的語氣。

「大哥，難道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有些訝異於他的反應，關禹能不覺又蹙起眉。他以為聽到這個消息，大哥應該會很興奮才是，畢竟，他原本就期望小情與鴻飛能成為一對。

關舜賢微微一笑，「我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搞得定自己就行了。」

「什麼意思？」關禹能困惑地注視著他。

「禹能，你大哥的意思是，他不會、也不能插手管他們兩人的事。」一旁的曹綾好心替男友解惑。

關禹能微一愕愣，看向自己的大哥。「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關舜賢笑著搖搖頭。「一開始我只是猜測罷了，所以才要小情請庄彥翔到家裡吃飯。至於效果如何，我們就靜觀其變吧，接下來就是他們兩人自己的事了。你也知道鴻飛那叛逆的性子，我如果插手，他就愈刻意和我唱反調；與其逼他，不如讓他自己投降。」

關禹能聽了，忍不住搖頭嘆笑。「我就說嘛！有什麼事情能逃得過你的眼睛，這步棋確實不得高明。只是……我多少還是擔心依鴻飛那彆扭的個性，事情仍會僵在那裡。」

「那就要看小情的魅力有多大了。」關舜賢老神在在地說，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我猜，那小子現在八成正等在小情的公寓里。」

「大哥，你也認為鴻飛這段日子都在小情那裡過夜嗎？」關禹能訝異地問。

「我說過，我只是猜測，事實上一點也不知情。」關舜賢趕緊撇清，隨後卻又忽地露出一抹狡猾的笑。「不過很快地，會有人幫我們證明這件事。」

呵呵呵！別忘了台灣狗仔隊的能耐，難得他們有「正面」貢獻的機會，不好好利用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