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站在熙熙攘攘的機場大廳，心，耐不住一陣的狂喜，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等待也可以是如此的喜悅的！

看看高高在上的公告板，又看看我的手錶，我不斷的告訴自己，他回來了，再過五分鐘我就又可以見到他了，想著，我的臉上不禁眉飛色舞起來，真的很開心！

不遠處有人走了出來，我看見了，看見我的丈夫闊步從裡面走了出來，用力的揮手，不停的叫著他的名字，我奔了過去！

匆忙的用力撲到他的身上，我大聲的叫著「夜！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呀！」然後我的臉在他的臉側不停的摩挲著，吸取著他身上的溫暖的味道。

我知道他笑了，那樣淡淡淺淺的笑了，他一手提著公式包，一手騰出空來回抱著我，緊緊的將我摟在懷中！

他給我一種安定感，真切的安全！

「我說，你的老婆未免也太熱情了吧！你們這樣可真的是羨煞旁人呀！」一陣揶揄有旁邊傳來。

我紅著臉由他身上下來，真的是很失態，竟然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如此的直白，我轉頭試圖和與他同來的人道歉，可是當我轉過頭的時候，瞬時變了臉色。

「呵呵，怎麼？我們就這麼惹人嫌呀？」聲音再度的響起。

看了看韓夜的臉色，沒有什麼異常，他依舊是那樣把我摟在懷裡，回頭和男子應和著：「阿青，你這麼說是不是嫉妒呀？那你也趕快定下來，省得我們為你操心！」

「免了吧！」男子聳聳肩，以示不贊同，「我說小夜，你不為我們引見嗎？」

韓夜撇嘴，「有這個必要嗎？」

聽不出他話里的態度是什麼，我也只能窩在他的懷裡。

男子哈哈大笑。

可是他的笑聲在我的耳朵里是如此的刺耳，直到現在我還是很討厭這個男人的聲音。沒錯，他是方青，是那個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的傢伙。

看著他，我只是點頭來表示禮貌。

而他似乎也真沒有什麼惡意，禮貌性的問好。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越是這樣我越是心驚膽顫。

「夜，我們回去吧，你今天回來，我特意做了很多好吃的，我想方青也應該還有別的事情，我看——」

韓夜點頭贊同，「對呀！阿青，我們要先回去了，等你安頓下來以後我們再聚！」

「好呀，我也累了，我先回飯店，以後聯繫！」

機場，是分手的好地方，這裡載著各種悲歡離合，展現萬種人生。

洗完澡，韓夜一邊擦著滴水的頭髮，一邊朝外走。

走到客廳，他看著站在餐桌前的我，「今天這是怎麼了？」看看桌上的東西，又看看我，然後坐了下來。

我走到椅子的背後，接過他擦拭頭髮的毛巾，由我繼續為他擦著。

「怎麼樣？這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做的！是不是很厲害？」我忍不住獻寶。

「看樣子是很厲害，可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隨即想想又說「你確定我不用準備幫助消化的葯？」

「你小看我？」我有點不滿，從後面圈住他的頸項，把頭搭在他的肩上，可憐巴巴的說「我有那麼差勁嗎？」

韓夜哈哈大笑「那要等我嘗過才知道！」

我以為他會動手夾菜，誰知道他的手繞過椅子，一把攬住我的腰，我一個旋身，順勢做到了他的腿上，「讓我看看，我的小音怎麼變的那麼賢淑，是不是變了一個人呀！」

「討厭！」我輕捶他的胸膛，「我本來就很賢淑！」我驕傲的說。

「哦？」他挑眉「是嗎？」

我才要反駁，那溫柔的唇就吻了下來。

許久過後，他才從我的唇上離開「好像是我的小音的味道，我這下確定我沒有吻錯人！」他認真的說著。

「夜——」我知道他在取笑我。

「小音，我想你！」

「我也想你！」紅著臉，我說。

「小音——！」

這次的吻沒有剛才的溫柔，反而多了些狂躁與激動，橫倚在他的身上，我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激情，他不停的在我的耳邊呢喃，他抬起臉，急促的呼吸溫熱的氣體直衝到我的臉上，他嘶啞著嗓音問我「小音，我可以嗎？」

被他弄的神魂顛倒的我，根本聽不見他和我說了什麼，只是沉醉於我和他激情。

「我可以嗎？」他忍著問我。

「哦！」我迷糊的答應著，輕微的呻吟著。

正當他要抱起我的時候，他肚子發出的聲音，及時的把我們拉回了現實。

他尷尬的看著我「該死，我看我是真的餓了呢！」

而我也只能無奈的笑笑。

重新回到他的懷抱的感覺真好，躺在床上，感覺著他的存在，我的心情難以表達，有種感激，也有種甜蜜。

「這次回去很辛苦吧？」我問。

「還好！只是有點不習慣！」他拉著我的頭髮回答。「順便見了幾個朋友，他們知道我結婚了很驚訝，都說要看看你呢！」

「是嗎？原來你是不婚主義？」

「誰說的？你怎麼這麼問？」

「那他們為什麼這麼驚訝？」

「當然是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可以套牢這麼優秀的我呀？」

「吹牛！」我咯咯的笑。

「難道我不優秀？」他皺眉。

見我不答，他支起身「怎麼？你老公我很差？」

「當然不是啦，你是最棒的！我最愛你了！」

「真的？」

「真的！」

「小音，我愛你！」

我的心有點震動，他從來沒有這麼直白的對我說過這種話，可是他現在卻是這樣赤裸裸的說著，竟然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夜，我也愛你，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好嗎？」

夜，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好嗎？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也說著同樣的話，可那時他食言了，可如今他不會了，他再也不會了。

「好，小音，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好！」我甜甜的笑了，幸福的窩在他的懷中，像個小女孩無比甜蜜。

夜裡，韓夜做了一個夢，多年前的好多場景在他的眼前閃現，他看著眼前的一幕幕。

看著他和她一起長大，看著他們那個年少時意亂情迷的夜晚，看著她在夜幕的冷風中瑟縮的樣子，看著她無辜稚嫩的臉，看著她堅定的望著他的眼，似乎他也看到了等不到他而迷惘的她，看著她從病床上醒來失掉最珍貴記憶的她，看到那個和方青在一起冷漠的她——

種種在眼前閃現。

幸好，我們還在一起，幸好我回來了，幸好，只是幸好——

在那個摟著我的夜，韓夜竟然感覺到了冷。

日子又回到了原先的軌道，每一天都是那樣的過著，可我從來沒有感到厭煩，有韓夜在的每一天，我都是愉快的。

我拎著塑料袋站在超市的門口，一雙手從後面拍了我一下，我瑟縮著回過頭。

「嗨！在等你老公？」是方青，那個總是陰魂不散的人。

「對！」

「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連話也不願意說，怎麼說我也曾經是你的學弟呀！」

「你也會說那是曾經！」我冷淡的開口。

「韓夜真的那麼好嗎？從頭到尾你一直都只是喜歡他一個人而已！」他的眼中有種落寞，但我不敢肯定那是不是他的偽裝。

「我幫你吧！」他奪過我的袋子，「怎麼說我們以前也是朋友，我陪你等他好了！」

我側著頭看著這個總是出現的男人，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忽然我挪動一下腿，和他隔了開來，就這樣的站著！

當韓夜來的時候，方青卻比我更早的跳上他的車，應該是我的位子——副駕駛席。

「我說韓夜，你也太不夠朋友了，來到你的地盤，你卻把你的老同學丟在飯店裡，這是你的待客之到？」

老同學？他這麼形容他和韓夜的關係？

「阿青！」韓夜沉著聲音叫他！

從前面的鏡子里，方青看著後座的我，微微的笑「怎麼你還沒有——」

「阿青，我想有些事情最好適可而止！」

「哦！」方青失望的應著。

可是我看見他的眼睛在笑，一種不懷好意的笑，我不禁打個冷顫。

車子停在了方青住的飯店，可是方青卻沒有下車，「小夜，晚上要不要過來敘舊？」

我想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韓夜的那種眼光，想要把人撕碎！

過了好久，他說「好，我晚上過來！」

「太棒了，小夜，我晚上等你呦！」方青下車，走進飯店。

韓夜敲開方青房間的門時，他正在裡面一個人獨飲。

「要不要來一杯？」他問。

「阿青，我不認為你想請我喝酒這麼簡單吧！」韓夜坐了下來，他還是接過了那杯酒。

「只是敘舊而已，如果不是這樣，你認為會是什麼呢？」

「阿青，我們曾經是朋友，我說過叫你別去碰她！」韓夜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

「是嗎？可是你當時也說過她只是個鄰居家的小妹妹罷了，對嗎？」

「那你想怎麼樣？」韓夜看著方青的樣子忍不住一時的氣憤，他揪住他的衣領，「她現在是我的老婆！」

「那又怎麼樣？」他揮開韓夜的手「可是我們也在一起過，韓夜你敢說你一點也不在乎？」方青殘忍的說著，臉上有種報復的快感。

「別說了！」方青是成功了，他擊潰了韓夜的面具。

「為什麼不說？你以為搖身一變，堂而簧之的當上她的丈夫就沒有事情了嗎？小夜，有時我真的很討厭你呢！」他坐下，翹著腿「你，得天獨厚，什麼都有，甚至還有一個那麼愛你的人，而我呢？」他的手緊緊的捏著杯子「我什麼都沒有，都沒有，我只有我自己！可是像你這種人卻不知道珍惜，你現在這個樣子是你活該，你以為當她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接受你的背叛？你以為她還是當初那個你擺弄的傻瓜？別傻了。」方青不停的攻訐韓夜靈魂最深處的脆弱「她只會恨你，她只會不停的問『為什麼拋棄我？為什麼不要我』小夜，你受的了那雙哀怨的眼睛嗎？承受的住她的恨嗎？」

「我說了，叫你別說了！」韓夜撲過來，掐住他的咽喉，兩個人廝扭在一起。

最後方青略勝一籌，他把韓夜按在身下。

他擦擦嘴角的血漬，「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我？在她最失意落寞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我，而你呢？你在幹什麼？」

他啐了一口。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喜歡她呀？我也是真心的喜歡一個人呀！」他瘋狂的咆哮著，「是你，是你先拋棄她的，而我——」他自嘲的笑了「而我也只是暫時做了別人的替身而已，該生氣的是我才對！可是沒關係，我不在乎，真的，我只是想有個人陪我，我也是人呀！我也有七情六慾，難道我錯了嗎？我只是想有個人愛我罷了，難道我錯了嗎？小夜，難道我不能喜歡你的女人嗎？不能嗎？」

被揍在地上的韓夜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沒錯，你沒有錯，阿青，你沒有錯！我們誰都沒有錯不是嗎？」

本來想磨掉以前的痕迹從新開始的，可是不行，真的不行，小音，我們真的能永遠在一起嗎？當你想起韓夜是誰的時候，小音，我們真的還能在一起嗎？

兩個男人並肩躺在地上，臉上掛著青青紫紫。

「阿青，你真的喜歡她嗎？你是真心的嗎？」韓夜苦澀的問。

「不知道，一開始只是同情，你知道我對那種哭哭啼啼的女生沒有興趣，後來我是想報復你，因為我討厭你總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當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分不清了，就算我和她上床的時候，我也是感覺到身體，至於她的心——」

忽然接觸到韓夜憤恨的目光，他坐起身擺手「對不起，我失言了！」的確在一個老公的面前說和人家的老婆上床是有點那個！

躺在地上，韓夜望著他的背影。

「阿青，你放手吧！」

好久之後，他才聽見方青幽幽的聲音「不行，小夜，我想我也愛上她了！」

他——方青，一個自視甚高的男人愛上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而這個女人甚至還是別人的老婆，一切似乎都偏離了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