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想找夜，請問你，你知道他人在哪嗎？」

「夜？」他顯然對這個稱呼很感興趣，「你是說韓夜是嗎？你找他？」

「對，我找他有急事，所以請你告訴我他在哪裡好嗎？」

「好呀！既然咱們這麼有緣分，你的要求我當然會答應的，不過——」他露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不過什麼？」我急切的問。

「他很忙呀！要是我帶你去，也許他會不高興的！那我的損失就大了！你說這可怎麼辦呀？」他一邊說，一邊將身體靠近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說話的氣息！

「求求你，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見他，請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這個人，可是他是我可以見到韓夜的唯一的希望，所以我抓住他的手臂不住的哀求，眼淚在我的眼睛里打轉，可我就是強忍住，不要它掉下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這個人的心就是太軟，就是看不了女孩子掉眼淚！我帶你找他好了！」

「謝謝，謝謝你」

「謝什麼？也許到時候，你就會後悔求我帶你去呢！」他小聲的說。

我從來都不知道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愛慕你的女孩子，我從來都不知道！

透過教室門上的玻璃，我看到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正和韓夜討論什麼問題，而他也不住點頭，贊同著對方的意見！

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她有一雙十分明亮的眼睛，臉上掛著自信且驕傲的微笑，短髮齊耳，更顯出其活潑開朗！

無疑她的美是讓人無法抗拒的，更重要的是，我在她的眼睛中看見了愛的神采！她也愛戀著屬於我的韓夜！

屬於我的韓夜？我可以說他是屬於我的嗎？韓夜他是我的嗎？此時藍雲和小光哥的警告猶言在耳「他並不是真的喜歡你，他只是把你當成玩具。」

我真的只是玩具嗎？

我捂住狂亂不已的心，我怎麼了？我怎麼可以懷疑韓夜，十幾年的感情，我怎麼可以懷疑？

我怎麼可以不相信他？怎麼可以？

我知道我應該走進去和韓夜解釋昨天的事情的！可是我退縮了，在那個小小的空間了，韓夜和女孩已經產生一道我難以跨進的屏障，我看的見他們中間有一種默契，那是我和韓夜從來沒有過的！所以我退縮了，我——走不進他們的世界！

「喂！你怎麼走了？」真的是很有意思，方青看了看教室中的男女，嘴邊揚氣一朵微笑！

手錶的指針已經指向8點了，他還沒有回來！屋子裡黑漆漆的一片！

我蹲在他家的門口，身體蜷縮著倚著老樹，我的腦袋中閃現出今天的一幕,一整天我一直被這個景象折磨著，我拚命的想將這個畫面從我的腦袋中除去，可依然揮之不去！

突然耳邊傳來腳步聲，接著是轉動門把的聲音，他回來了！

「夜——」

他回頭看看我一眼，又轉過頭，將門推開，

「進來吧！我剛回來，家裡可能沒有水了，喝橙汁好嗎？」他客氣的問！見我沒有答話，他又說：「找我有事嗎？要是沒有要緊的事情就明天在說，好嗎？我有點累了！」

「別這樣好嗎？」我走上前，從後面緊緊的摟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背上「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好嗎？」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違背我和你諾言，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相信我好嗎？」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身子，把我摟在懷中「等多久了？」

「好久好久了，從回家我就一直等，可你怎麼都不回來？」

「吃飯了？」

我吸了吸鼻子，點點頭。「一點點。」

他把我拉到沙發上，抽出了面巾紙遞給我「擦擦，臟死了！」

「哦！」

「以後都不許在外邊等我了，要是生病了怎麼辦？到時候就又有借口不和我一起跑步了，是吧？」

「你，不生氣了？」我小心的問。

「誰說的？誰說我不生氣了？我的氣還沒消呢！」站起身，走進廚房，一會端了一杯牛奶出來「給！喝了它！」

我乖乖的接過牛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你膽子大了呀！不聽我的話就算了，竟然還給我跑到那種地方？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

「不是已經懲罰過了？」

「什麼？」

「不聽我的解釋就走掉，然後轉天也沒有找我一起上學，一整天都不理我，讓我難過的不知道掉了多少的眼淚，這難道不是懲罰嗎？」我低著頭哽咽的說完，我從來不知道我一次可以說這麼的話。「你知道這是多大的懲罰嗎？」

「你也知道難過？那我在那種地方看到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情是什麼樣子的嗎？我的心有多難過你知道嗎？」

「對不起，再也不會了，我和他說了，再也不和他見面了！」

他抬起我的下頜，灼熱的目光盯著我「這次我能相信你嗎？」

我望著他的眼睛，點點頭「是！」

「哎——算了，我送你回家！」

「你——」

「這次我相信你！」終於他笑了！

站在我家的門口——

「好了，我就不進去了，早點休息！明天一起上學！」

「夜——」在他轉身前我叫住了他。

「幹嗎？」

「除了我以外，還有喜歡你的女孩子吧！」

他看看我，既而用手摸摸我的頭「傻瓜！總是擔心這些不切實際的問題，我永遠都是你一個人的！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要我進入你的世界？為什麼？

「小夜你可真不夠朋友呀！」方青滿臉的抱怨

「什麼？」

「虧我還一直給你物色女朋友的人選，可你呢？哎——」

「你想說什麼？」

「原來早就有一個那麼要好的女朋友，可偏偏藏的那麼隱秘——哎！可真是讓人嫉妒呀！」

「她不是什麼女朋友，只是一起長大的鄰居而已！」韓夜絲毫沒有停下手中的事情，說的風輕雲淡。

「原來是這樣！鄰居呀！呵呵！」方青一邊用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一邊想著事情！

「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你不要碰她！」

「小夜，別緊張，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那種小妹妹不適合我！」他信誓旦旦的保證。

「那樣子最好！」

方青拍拍韓夜的肩膀，一副要他放心的樣子！

不要碰她是吧！哼！韓夜我真的很嫉妒你呀！你知道嗎？

「我不去！」

「小夜，媽媽求求你，你就聽你爸爸的話吧！」

「我說了，我是不會去美國的！」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要你到國外去難道還會害你？有多少人想去還去不成，你——」

「我不稀罕，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兒子？竟然敢這麼頂撞我？」

「我真希望不是你的兒子——」

「啪」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在韓夜的臉上。

「小夜——」韓母哭著上前摟住自己的兒子。

韓夜像冰一樣攝人的眼眸瞪著自己的父親，他撫撫自己的臉「我再說一遍，誰愛去誰去！」

轉身他走出了家門。

「走了你就不要回來，竟然敢這麼和我講話，告訴你我要不把你送到美國，我就不是你老子」

數日後——

「幹什麼呢？」韓夜推開我的門進來。

「你看，好不好看？」我把個臨摹的卡通畫遞給他。

「快考試了，還干這個？不怕阿姨知道？」

「你不會說的吧？」我向他撒嬌道。

「那你用什麼東西賄賂我？」

「我把畫送給你好了？」

「那麼丑，我不要！」

「哼！」

「哈哈！傻瓜，雖然丑，但我喜歡！」

「真的？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小音！」他叫的有點猶豫。

「什麼事？」我答的漫不經心。

「過幾天我要出去一段時間，我不在的日子裡，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知道嗎？」

「你要幹什麼去？」我不以為意的問著

「我要參加一個比賽，要到外地去！」

「去多久？」

「就幾天，就幾天我就回來！」

「哦！」

「別畫了，過來聽我說！」

我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坐到他身邊。

「小音，我想抱抱你，行嗎？」

「當然可以了，呵呵！」

他緊緊的抱著我，彷彿要把我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你要等我，知道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怪的，「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一定要等我回來知道嗎？」

「放心吧！我會記得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會等你回來的！」

「對，你乖乖的，你安分的等我，說不定我會提前回來哦！」

「是，霸道鬼！」

「你呀，不要以為我不在就可以偷懶，總是幹些沒用的事！」他揚揚手中的臨摹畫「最重要的就是不許和他們見面，知道嗎？

「你呀，真是個羅嗦鬼！」我把頭靠在他心臟的位置「夜，放心，我一定會等你的！」

自從那天，已經7天了，他沒有回來。

「小雲，你知道咱們學校有什麼比賽嗎？」

「比賽？什麼比賽？」

「夜說他要參加比賽，可是怎麼這麼長時間了，應該回來了！」

「哦——可能是，可能是有什麼事情吧！」

「是嗎？」

「是！」

他還是沒有回來，又一個7天！隱約著我有個不好的預感。

「這不是小妹妹嗎？不對，應該是小姐姐，你比我高一個年級！」方青看著我調笑。

「你是夜的同學，對吧！」

「你記得我？實在是太榮幸了！」

「我想請問你，他到底參加什麼比賽？為什麼還不回來？」

「比賽？什麼比賽？」他露出奇怪的表情，「原來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感覺告訴我，他說的答案我一定不喜歡！

「韓夜到美國了，他不會回來了，這傢伙還真是好命呀！怎麼小姐姐你不知道？」

到美國了！到美國了！到美國了！這話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中，久久不散

「音音，媽媽求你，別在等他了，他走了，他們家都走了！」

「音音，媽媽求你，說說話好嗎？你要是難過，哭出來也行呀！」

「哭？我為什麼要哭？」我奇怪的看著媽媽，「他只是到外地參加比賽，過幾天就會回來的，有什麼好哭的？韓夜只是去比賽了，他說過會回來的！他要我等他的，等他回來，我們又會和以前一樣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他說過他會回來的，韓夜是絕對不會騙我的！」我對著母親強調。

韓夜是絕對不會騙我的！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為什麼他不回來？為什麼他不回來？21天了，21天來我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如果他再不回來我會瘋的！

我一個人把自己鎖在房間了，空空如野的房子彷彿還殘留著他身體的味道，21天前在這間房子里他抱著我說要我等他，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為什麼他都不會來？

他們說你到美國了，夜，我不相信！你只是去參加一個比賽而已，對吧？

快點回來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我都沒有哭哦！因為我知道你很快就回來了，所以為了不要你擔心我都沒有哭哦！我是不是很乖？所以你快點回來吧！

又是一個7天，你還沒有回來！我知道他不會回來了，這次我真的相信了

「爸，媽！我想到外地上大學！」

「音音！」

「我已經決定了，請你們尊重我的意見好嗎？」我生平第一次，向父母提出請求。

站在韓夜家的門口，我望著那緊閉的大門！有看看四周的院落，曾經我們在這裡一起歡笑，一起度過了寂寞的童年，可是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童年，少年，還有一個月前的韓夜的身影，像影子一樣圍繞在我的周圍，空氣中彷彿有一股力量壓的我喘不過來氣！

我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拚命的捶打著！討厭！討厭！快從我的腦子中出去！我倚在樹上，慢慢的蹲下身體，為什麼我的臉上濕濕的？這是什麼？

眼淚嗎？我很想大聲的哭出來，想用力的發泄我心中的怨懟，想歇斯底里的叫喊，可是，我卻只能任由淚水如泉一樣的湧出。

不是痛哭，只是流淚！

我想站起身，可是我連站起來的力量也沒有，我現在所能做的，只能是抱住自己的身體任淚水肆無忌憚的流！

是誰在哭？

為什麼我的身體好累？

眼皮好重，喉嚨像被什麼堵住，發不出聲音。

是媽媽，媽媽在哭，可為什麼？

「你醒了？音音？」

「媽，怎麼了？我好渴！這是哪？」

「這是醫院，你生病了！」說話的是另一個我熟悉的人——小光哥。

「小光哥？你怎麼也在這裡？我病了多久？」

「別說話，好好休息！」他還是習慣的弄亂我的頭髮。

我環顧四周，感覺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上那裡怪！

「怎麼，你要什麼？」

「什麼也不要！只是有點怪怪的！」我按了按自己的頭，有個影子在晃，可是我不知道那是誰！

「你，在找什麼人嗎？」小光哥警戒的問。

「人？什麼人？不都在這裡嗎？我還要找誰嗎？」

小光哥溫柔的笑了，一如記憶中童年那樣的溫柔。

「對，我們都在這裡，你還能在找什麼人呢？看，我總說你是傻瓜，這回小光哥自己變成傻瓜了，看來這個詞不能總說，說多了真的會變傻！」

「呵呵，小光哥——」我撒嬌著，記得小時侯我總是向他這樣撒嬌的。

看著小光哥的臉，在我的心底有個人的臉也漸漸的出現，可是我怎麼也看不清楚，這個人應該是不重要的吧，否則我是不會忘記的！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終於明白，原來要忘記一個人真的很容易，至少比我想象的容易。

就在那一年，我順利的考上了一所大學，雖然離鄉背井，可我還是決定要到那裡鍛煉我自己，因為我再也不想依賴別人！

告別父母，揮別同學，以及這裡的一切，在母親的淚水中我踏上了新的旅程。

至於我到底忘記了什麼，我想不起來了！既然是忘了，索性就不想了，因為不重要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記得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