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烤紅薯
回到家裡已經十點了,雙腳鑽心的疼。變天了,溫度驟然降了下來,我忍著疼痛,艱難的關緊了陽台上的窗戶,寒意還是侵襲了全身。我顧不上許多,趕緊咬牙洗了個熱水澡,那溫度都有點燙人了,為了把寒意逼走也只有這麼做了,明天得跑場大型的招聘會。
晚上不知什麼時候,我被迫從香甜的夢鄉出來,被凍醒的滋味必死都難受。氣溫降了,才顯得被子有些單薄。我裹了又裹,還是無法抵擋住寒意。沒法子只好穿上毛衣接著睡,迷糊了一會還是冷。再次起來,厚些的衣服全都找出來壓在身上,無奈我本沒有帶什麼衣服。被窩失去了昨夜的溫暖。我縮成一團,勉強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手機的鬧鐘吵醒,新的一天又開始了。窗外的天依然陰暗著,寒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吱吱的鑽了進來。我打了個激靈,趕緊穿上了衣服。
外邊的風很大,冷風只管往縫隙里鑽,我緊緊的縮著脖子。用戴著手套的雙手,不停的交替護著臉和耳朵。當我捂著耳朵的時候,那聲蕩氣迴腸的「鹿耳朵」縈繞在耳畔。我環往四周,這個陌生的街道上只有我一人。哎,要是我的耳朵是鹿耳朵倒也好,那樣就不怕凍了。
今天周六,上海體育館有場大型招聘會。九號線轉三號線,在漕溪路下就到了。
兩個場館都擺有場子,人沒有想象中的多。印象中的招聘會的人都是擠破門,擠壞電梯似的多。今天儼然沒有達到那個震撼的場面。
我在會場轉了兩圈,初步了解了整個會場的招聘單位的簡單信息。重點關注了幾家招聘單位,其中就有一家名叫中鋅集團的公司。單從公司簡介上可以看出這個公司還算挺大的,這次是上海分公司在招聘業務員。它的展台前就只有一個里穿黑色深領毛衣,外加白色羽絨服,扎著馬尾小辮的女性招聘人員。跟其他公司的兩名甚至更多的招聘人員比起來,有點不同。她正低頭看著什麼,劉海遮住了它的臉龐。
「我想應聘你們公司的業務員。」我在走到招聘台前坐下,遞出了簡歷。
聽見我說話,那女子抬起頭望了我一眼。她大約二十四五歲,皮膚白皙,臉圓圓的,有點可愛。眼睛閃亮,深處卻略有一絲憂鬱。鼻子小巧,嘴唇紅嫩。我仔細觀察著,似乎有些熟悉。
「哦。」她面無表情的應和道。然後接過我的簡歷,低頭看了起來,口中還默念著什麼。
她看得很仔細,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審閱。我全身都緊繃起來,我的簡歷很精短,好一會她才看完。
「嗯…」她抬起頭,望著我,遲疑一會又接著說:「這樣吧,簡歷先留下。我們主要是做建材生意的,你要感興趣的話下周一上午到公司去面試吧。」她的聲音很好聽,語氣溫柔,表情比剛才溫和了些。
「你把公司地址和電話記一下吧。」還沒等我回答,她又忙補充了一句。
「有沒有名片?」我有些小心的問了一句。
「哦,這個…用完了。」她沖我微微一笑,真可愛。
「我給你寫一下吧。」她邊說邊低頭找了一張小紙,在上面寫了起來。她的手不是很細嫩,卻顯出了她的幹練。
「給。要是找不到的話,就打那個電話。」寫完之後她遞給了我。
「哦,好的。謝謝啊。」我接過紙條,道了謝,離開了。
那紙條上是一行娟秀的小字,看不出字體,算是自創的吧,有一些漂亮,一些文靜,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第一次覺得從字裡面還能看出這麼多東西來。現在能寫一手可以看的字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個場館里的招聘單位看來還算可以,旁邊的才令人失望,主要都是房產中介,保險之類的。我又轉悠了一圈,已經十一點多了,準備打道回府。
出了場館,渾身一哆嗦,好冷啊。狂風肆虐,又濕又冷,上海靠近海邊,太潮濕了。
我驚喜的看見街邊居然有賣烤紅薯的!我有些興奮,又有些擔憂。興奮的是在這裡看見它是那麼的親切,擔憂的是怕城管來了把它給沒收了。
我獃獃的站在它的面前,想起了學校東門外的烤紅薯。自製的烤箱,有好多個小屜子,洗凈的紅薯被一個個的放進了屜子里,慢慢的變得嫩黃。香氣隨風而散,遠遠的就能聞到,待到走近的時候,口水已經在嘴裡轉了好幾圈了,不等老闆招呼,就迫不及待的沖了過去。然後,顧不得滾燙,就掰開來咬了一口,嘴裡不停的哈著熱氣,兄弟幾個相視大笑。我最喜歡吃那被烤的焦黃的外皮,有一些硬,有一些香脆,但能遇到這樣的卻是極少,在僅有的幾個烤熟的裡面翻來覆去,都失望至極。每次,老闆都笑著說,下次一定給你烤個那樣的。每次,張楚、高仕他們就勸著說,有的吃就已經不錯了,後面還那麼多人排隊等著呢,你就知足吧。
「要買烤紅薯嗎?」在女老闆急切的詢問下,我才回過神來。連忙付錢,買了一個。
拿在手裡,它不像以前那麼滾燙了。掰開咬了一口,也沒有燙嘴哈著熱氣的快感。紅薯依然是嫩黃的,可是沒有學校東門外的香甜,不知道是紅薯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原因。它只是比它貴了許多而已。
幾天之前,還和那幫兄弟們在享受著吃烤紅薯的快樂,笑聲猶在耳畔;現在卻孤獨的吃著用來充饑的烤紅薯,響在耳畔的是一輛輛行駛在街道上的汽車出的令人心煩的雜訊。好懷念啊!
「喂,鹿耳!」我撥通了張楚的電話,那邊傳來驚喜的聲音。這個時候,我特想跟他們聊聊,也許這就是朋友的作用吧。
「在幹嗎?」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正和高仕在三河吃刀削麵呢。我們正說整個鹿耳朵當下酒菜呢!哈哈…你吃過了沒?」張楚顯然沒有感覺出我的異樣。
「還沒呢。你們先吃吧,有…有空再給你打。」我的聲音有些顫。
「兄弟,你怎麼了?沒事吧?」張楚好像是聽出了什麼,有些急切地問。
「沒事,就是有點懷念咱們在一塊的時候。」我努力的平靜著。
「哦,工作找的怎麼樣了?我過幾天……靠,我還沒說完…別搶…靠…等等…高仕給你說話。」看來高仕在搶電話。
「鹿耳,我高仕,工作找的怎麼樣?」
「正找著呢,還沒什麼眉目。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你別急,慢慢來。考前衝刺吧。其他沒問題,就是有點怕英語…md,該死的英語。」
「應該沒問題吧,正常揮就行了。這幾天我就不給電話了,安心考就是了。你們吃飯吧。我掛了。」
「那好。在那邊小心點。掛了。」
短短的幾句話,就能帶走心中的烏雲,這就是友情。
我收起電話,抬頭一看,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一家蘭州拉麵館前。今天中午就吃蘭州拉麵吧,幾天沒吃面倒有點想念。
一碗拉麵下肚,那個真叫爽,那個溫暖呀直到心裡。
想當年北伐到學校的時候,滿城儘是麵條饃饃,讓我這個吃慣米飯的人幾度營養不良暈倒。幾年下來卻被同化了,不但吃麵食的水平大有長進,而且時常會去想念。真是有些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