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不速之客

更深月色半人家,

北斗闌干男斗斜。

今夜偏知春氣暖,

蟲聲新透綠窗紗。

──月夜劉方平

她的腦海中只閃過「她被耍了」的字樣,她簡直不敢置信,老天!統騰就是喀偶鑫?!他就是她的丈夫!

難怪,難怪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地信誓旦旦,原來全是耍著她玩!所有的疑惑全在瞬間迎刃而解。

「香漾!」統騰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用了那麼大的力量,她幾乎是反彈似的奔入他的懷裡。

「你放開我!」她不想見到他。

統騰只是拖著她走,他知不知道這樣拉著她,她很痛?

等回到房間,他又不發一語,徑自坐著喝茶,雙眼眨也不眨的捕捉她的心思。

她撇開臉,「我要回中原。」她先發制人。

「妳已經是我的妃子了。」

「咱們還沒拜堂就不算!」

「喀偶鑫王朝不作興這個。」他淡淡的說道。

「大清王國卻重視得要命!」她氣得臉都紅了,不要以為她嫁過來,她就會凡事都順從他。

「妳很生氣。」看起來是要跟他卯上了似的。

「我最討厭別人玩弄我!」

「那妳調包仕女圖時,怎麼沒想過別人的心情?」他提醒她她也做過相同的事。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而記恨在心,所以才耍我?」

「我沒那麼無聊。」其實是有很多因素,她一個女子──懂什麼?要是權謀之爭導致她陷入危機,那麼,他會覺得可惜到了極點。

她那麼美,可是千年難得一見!何況,他有義務要保護自己的女人。

「你就是有。」

「我不想跟妳爭論這個。」浪費力氣。

他這樣無所謂的樣子,無疑更加激怒她,更讓她要斤斤計較。「那你走吧!」因為,她非要爭個結果不可。

她可真是固執,果然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自古以來,從沒哪個女子斗膽趕自己的夫君。

「要去哪裡?這裡可是我的行宮。」

那他的意思就是,該走的人是她啰?「那我走!」說完,就要收拾行李。

「要是妳走得出去,我會成全妳的。」攔也不攔。

「你──你卑鄙!」對喔!她忘了這行宮大得她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你帶我出去!」

「妳不是想要靠妳自己?」自不量力。

「我說什麼也不想住在這兒,也不會承認我的夫君就是你!你玩弄了我,害我一度……」

「一度怎樣?」他等著她往下說,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是否一度喜歡上他!

「沒怎樣。」

「怎麼不說了?」

「我……」要如何說?怪她看走眼了,說她心中就是覺得怪失落的嗎?

「快啊!我挺好奇的。」他催促道。

他──惡劣又可惡8反正已經沒什麼了。」她自己可以調適過來,可以的,她一定可以!

可他不給她後路,「我看妳是在口是心非。」

真是一針見血的判斷!

他看透了她的每個思緒,而她也很討厭自己變成這樣,她向來對自己是最誠實的。

「是這樣嗎?」

「不然你以為怎樣?」

「在喀偶鑫王朝,平民女子可以風流、可以作樂無忌,但一旦成為王臣的女人,就不能對夫君大叫。」

「我管你怎樣!」他都沒有在乎她的感受,她的心受傷了。

「妳已經犯了很多次了。」

那接下來,他是不是要告訴她,他的忍耐是有極限的?

「總而言之,我就是不要住在這裡,你有那麼多女人……」該死的,提到這個,她就難過,他的身邊是妻妾成群吧?

就好像她皇阿瑪那樣!她忽然感到無限的心慌,心底還有一種被什麼啃蝕過的難過,她的心彷佛被掏空了似的。

他不費一絲一毫的力量就顛覆了她的內心,他主宰了她的意志,原來,能迷惑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他倆的角色根本就調換了。

而她感到十分委屈。

「妳在乎那些女子?」

「我才不!」她嘴硬的說。

「別不承認!」她的臉色說明了一切。

「我說也說不贏你,趁現在還沒拜堂,什麼都還來得及。」她很堅持。

「來得及什麼?」他佯裝不解的問。

「退婚!」

「那些女子造成妳這麼大的傷害嗎?」

「不干她們的事!」不過,這是天大的謊言。

「我是不可能原封不動的把妳退還回去的。」至少要偷了她的身心再說。

香漾立即抱住自己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似乎是想要把她「吃」了般。

她的反應有必要那麼大嗎?統騰不禁想笑,「妳不過來嗎?我可是妳夫君,妳這樣的反應是不成體統的。」

她會過去就是白痴!

「我是跟你講真的!」他少在那邊調戲她!

「我也沒有半絲開玩笑的成分,只是,妳指的是哪一項?前者或後者?」

她的小臉馬上染成酡紅。「我要回紫禁城!」

「那是不可能的。」他想也不想的回道。

「你有那些女子就夠了!」她記得他說過,這樁和親他從頭到尾都沒允准過,是大清一廂情願。

哼!他那時就間接的告訴她了,只是她後知後覺,沒料到自己的一世英明竟會來個陰溝裡翻船,栽得這麼慘!

「她們全遣走了。」

「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行為!」但在她的內心深處,其實是有的高興的。

「全是妳在講,不然妳要我怎樣?」她真難搞定。

「我怎敢要求你怎樣。」她氣餒的說。

「哈!妳有自知之明最好。」這就是他欣賞她的地方。

「我要回去!」她不死心。

「妳哪裡也去不了。」他說的是真的。

「你……」

「閉上嘴。」他命令道,她還是安安靜靜的時候看起來美得不可思議,彷佛全世界的事物都可以為她而傾心似的。

只是,如果她能被他控制就好!

果然,不消一會兒,香漾的小嘴又張開了……

真是令他不得安寧!

***

錯了、錯了!不該是這樣的,他真的主宰了她!

她本以為只要她鬧得天翻地覆,他就沒有她的「法度」,然後就會放了她,而她大可回京城,逍遙自在的過日子──雖然事後她會滿心惆悵,又或許……他會為了表示他的誠意而上京城找她,她理想的計劃是如此……

但現在,一切的一切全是她想太多了,因為她根本無法掌控他。

他突然用唇封住她的小嘴,不讓她再說出他不想聽的話!

是的,他吻了她!

「你到底要怎樣嘛?」她一說完話,立即以小小的柔荑捂住嘴,以免泄漏他的天天「光臨」,其實她是竊喜在心頭的。

「沒怎樣。」

「你這樣等於囚禁我。」

「妳又欠吻了?」他可以把她的手拉下行罰的。

「我是『誠心誠意』的要跟你談清楚!」

「看不出來。」

「總之,我該說的都說了。」沒誠意的人是他,而他宛若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似的,真是可恨哪!

統騰巨細靡遺的凝視了她一遍,「我什麼都做了,妳還有什麼不滿意?」他壓低音量,算是妥協。

「我不要關在這裡。」

「那妳要我帶妳回皇宮?」

「不要!」她不要見到他的妻妾服侍他的畫面。

但在這裡,沒有人可以跟她談話,這次的和親政策,她從來沒有強烈的拒絕或贊成過,只是聽天由命;但現在想起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不已,要她和一個從沒見過的人成親,而他對她而言絕對是個陌生人礙…

「妳又在想什麼?」他的聲音插入她的思緒。

她受了他致命的吸引,但總覺得有那麼些微的、莫名的格格不入。

統騰的猿臂伸過他們之間的隔閡,抬起她的下巴。

她猛地驚醒,知道這個專制且霸道的男人正一點一滴的侵入她的心扉,遲早有一天,她會淪陷……「我就是不要在這裡。」

「妳不要鬧了,過些日子,我就帶妳回宮。」

「是要等那些女人被遣送走之後嗎?」那他就是捨不得那些女人、因留戀她們,才把她丟在這兒的啰?

「她們早走了。」一個都不剩。

「為什麼要遣走她們?」她好奇,也有著一絲期待。

「王朝律法規定。」但他可從來沒像這次這麼的誠心誠意的服從過。

香漾無疑是被潑了一桶冷水──他是因為律法規定,才遣走她們;如果沒有這條律法,那他豈不是妻妾成群?

這想法令她十分不快,她甩下他佔有性極強的手。「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帶我回皇宮?」既然那裡沒有別的女子,她就勉強跟他回去吧!

他這下弄懂她的性子,她就是要別人的哄。「過些時候!」統阜那邊正蠢蠢欲動,他不得不防。

「那你倒不如先把我送回京城。」

「妳在京城是不是有男人?」他忽然嚴厲的問。

「你發瘋了才這樣問!」少侮辱她。

「沒有最好。」

「如果有呢?」

他的臉色轉沉,「是真的嗎?」

「有!我的男人可多了。」但數得出來啦!

「那麼,他們就活不了多久了。」他嚴重的警告。

「你連我皇阿瑪也要殺?」

他瞪她一眼。「妳古靈精怪的個性又回來了。」他渾身緊繃的肌肉頓時松下,莫名其妙地,在一聽到她說她有男人,他突然在乎得要命,直到確定她不是才松下心。

「哼!你少轉移話題。」

他拉過她,擁她入懷,頭埋入她的頸項,將她的清香全都納入鼻息,那是種令人心神蕩漾的香氣。

看來,康熙的和親政策是最親了。

他喜歡這樣的動作,擁抱著她,將她愛在心底的感覺!

「做什麼啦?不要動手動腳!」她掙扎。

「妳不要動!」

「你以為我會順從?」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我不敢巴望。」

「放開我!」這樣,她的心跳會快得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

「康熙為什麼挑中妳來和親?」

「因為只有我才能對付你!」她胡說。

「那妳承認妳是想用美色來迷惑我啰?」他不是在嘲諷她,自他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可忽視的期待。

「你休想!」

「意思差不多了吧?」

「你作夢。」

「夢想有一天會成真。」只要他想做的,沒什麼不可能。

「成真你的大頭鬼!你到底放不放?」哎呀!她還惦記著這「無關緊要」的問題!

「看來,妳還是欠吻。」

「不……不要!」她撇開臉,有驚無險的逃過他的狼吻。

不,她並沒有逃過!他的唇轉向她的頸項,強烈的吻咬著。

老天、老天!她要迷失自己了,「統騰,你住嘴!我可是個黃花大閨女,就算退婚後,還是會有很多追求者的,你可別毀了我的名譽,我還要別人來『探聽』。」

「香漾格格,妳已經嫁給我了!」她腳軟的坐在他的大腿上,這樣的反應令他很滿意。

「那不算──」還沒拜堂,她就有反悔的機會。

「我統騰的女人,沒人搶得了。」他支起她的下顎,「而妳就是。」他明白的表示。

她臉紅道:「我不是……」不要再騙自己了,她愛的就是他這樣的男人,他一舉擄獲她,將她的心攻城略地。

「妳騙不了我,要不,我把消息昭告天下也可以。」看誰敢來搶。

「不要!」

「那妳就乖乖的屈服於我。」他直視她的眼瞳。

他的意思是?她不禁顫抖起來,倘若他這時有了要她的念頭,那她是絕對逃不了也掙不開的!

而即使喊也沒用,因為,她會不想求救的。

「別那麼急,我要妳是當然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安慰道。

「我並沒有急,我希望你永遠不要靠近我!」

「咱們來玩個遊戲。」

「我不玩,你這樣忽然提到玩遊戲……其中必有詐。」

她有必要這麼防他嗎?不過,她倒是冰雪聰明。「可以將我徹底踩在腳底下的遊戲妳也不玩嗎?」他這麼說,一定能引發她的興趣。

「有這種遊戲?」她全然上當了。

「天底下無奇不有。」哈!魚兒上釣了,他這可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釣。

「只要是能跟你抵抗的遊戲,我都玩!」她嘴硬的說。

「可是妳剛剛……」不是一口回絕了他?

誰理他!香漾好奇的問:「是什麼?」

「將我的金眼罩摘下,妳就贏了。」

香漾忍不住漾出笑意,直接朝他撲過去,「遊戲開始!」她大喊,遊戲就開鑼了。

***

「我就算使出千方百計,也要將統騰的金眼罩拿下來,可惡!他跟他的臣子見面時就沒戴金眼罩;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不行,我一定要把它取下。」她非取下的原因當然也是因它代表了喀偶鑫的王威,她非取不可了;外加他還承諾給她三個任意提出的條件。

香漾對自己有信心極了,她就不信他連睡覺時也會戴著那面罩。

只是,她千算萬算,還是沒有將所有的事全都算盡,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忘了去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那金眼罩是王威的象徵,依照喀偶鑫世代王位傳承的習性,凡新婚妻子末與王正式結合之前,即使兩人相見,王仍須戴著眼罩。

傳說這個傳承是在喀偶鑫一世時即有,此事只能從皇室祖譜中求得答案。

香漾邊走邊喃喃自語,今日統騰特別允許她到外頭走走,但得有人跟著。

在行宮的東側有著滿山遍野的梅花。

這裡的寒冬是刺骨的,但她並不知道此地居然有梅花生存,她轉了個廊彎,就讓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冰清玉潔的梅花朵朵都是那麼地堅忍不拔,佔滿整山遍地,像是覆了一層美麗的白雪!

她不禁看痴了。

看看身旁的人,香漾忍不住心忖,要是統騰在就好了,她無法否認,她很寂寞。而唯一能跟她「談」話的人也只有統騰;下人們對她則是必恭必敬,說話也不敢直視她。

「王妃真是閑情意致,竟然到戶外來賞梅。」一道聽起來不是很正經的聲音突然將眼前美好的氣氛打碎。

香漾看向來人,驚慌的往後退了幾步,因為那名男子靠得她好近,而她很排斥這樣的不拘禮教。

「王妃!」下人們迎了上來。

「我沒事。」

「我嚇著了王妃?」統阜假意的表達歉意。

不知怎地,她覺得這人表現出來的態度顯得不太真實。

「阜郡爺,王妃正在賞梅,閑人請勿打擾。」下人們急道,這是王交代過的。

「閑人?我特地來拜見自己的兄嫂,妳們這是什麼態度?」他看到香漾的臉上也有著疑惑,「哦~~我忘了自我介紹,兄嫂,我是統阜,王的同父異母之弟。」

「同父異母?」統騰告訴過她有關喀偶鑫王朝的律例,除了王妃,不能有其它女子。

「是的。」

「對不起,我並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我知道,沒關係。」統阜唱作俱佳的表演著。

「阜郡爺……」下人們又想插嘴。

「王妃在跟我談話,有妳們說話的餘地嗎?」

下人們聞言,不禁面面相覷。

統騰同父異母的弟弟?香漾感到訝異極了。

其實這是因為統騰從沒告訴過她,統阜的身分按律例是無法被王朝所容,所以,他將永遠只是個郡王,而這還是統騰大發惻隱之心,才弄了個郡王讓他做。

「王妃?」下人們等候著她的意見。

「王該不會將王妃守得這麼緊吧?一點自由感都沒有。」

他這是在挑撥離間嗎?她不經意的瞧見統阜眼中一閃而過的貪婪神采,她是不是看錯了?「講話是可以,但請別靠我太近,我不習慣,這跟王給我的自由,絲毫沒有牽連。」

「王妃很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是你客氣了。」她下意識想要跟他保持距離。

「王妃果然如傳言中的美麗,當初這樁和親還是我力勸王兄接受,這下證實是正確的。」

香漾收回賞梅的目光。「統騰本來不接受?」

「這……不方便說。」她斗膽稱王兄的名,而那些下人們也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莫非王兄……

「不打緊的。」香漾想聽實話。

「畢竟那仕女圖太不堪入目。」

「哦~~是嗎?可王直說我有創意呢!」

「王兄這麼說?」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跟你講的完全不一樣,我要信誰才好?」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錯不了,眼前這人的心術不正,他接近她是有計謀的,可究竟是為了什麼,她目前還無法猜得出。

他是統騰的弟弟,卻還敢在她的面前談論統騰的是非,他不怕她到統騰面前去說嘴嗎?她的表情全都寫在臉上。

長年身處在宮中,了解流言對一個人的傷害有多大,所以她不會去嚼舌根。

她相信統騰是精明的,自己的弟弟這樣,他應該了如指掌才對。

「信王!」這女人,他原以為她很好掌控,要她當個傀儡娃娃應該不難,但此刻他卻有種碰釘子的感覺。

「但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啊!上次那群女子是王的?」她試探性的問。

「王妃想知道什麼?」

呵!他有了防範了,「就那群女子而已。」廢話不必多說。

「很複雜的。」一言難荊

「你放心,我不會在王的面前提,王不愛別人吃醋,就是我也沒有這個權利。」

那他就愈要她吃醋,鬧得統騰雞犬不寧、夜不成寢,以致無心管理政事,從此荒蕪政局最好!所以他要好好的利用她,「那群女子是宮內的『彩女』,妳懂嗎?」

「懂,在紫禁城也有。」

「她們跟在王的身旁很久,王同她們也有一段情,要不是按律例規定,王還不想送走她們。」

說她不在意,那就是天大的謊言,她只能騙自己別因此而感到心酸。

她不是耳根子軟的人,採信不確實的謠言也與她的性子有所出入,但他……

為什麼?統阜有想要擊垮統騰的野心嗎?「是統騰辜負了她們……」她喃語。

「王妃,妳不嫉妒嗎?王身旁的女子可是很多。」

「那是過去。」

「目前……或許還有!」

「你指的是?」她聞言變了臉色。

太好了,這正是他要的反應8王妃太可憐了,竟被瞞在其中!」

「你還知道什麼?」

「王妃以後常見我就能全盤知曉。」

「再說吧!」她立刻興趣缺缺。

他倏地靠近,「王妃好香!」

「你失禮了。」她義正辭嚴的指責。

「王兄不知道是否會把妳分給下屬們享樂?雖然妳是王妃,但也能破例啊!因為妳太迷人,連我也不禁……」他故意不把話說完。

香漾旋過身,不願再見到他,她心忖,誰來封住他的嘴?她好好的賞梅心情就這麼被擾亂。

統阜自鳴得意的陰冷的笑著,這場局加入了香漾,鐵定更有看頭。

他的手張開又緊握、握緊又張開,心思百轉千回,心想,他遲早會將統騰捏碎,奪取這個王朝,凡是與他為敵者,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

回到房內后,她沒閑著,手撐著下巴,仔細回想統阜的話,但她就是弄不懂統阜撥弄是非是因為什麼?

按王朝律例,應是不允許王妃以外的女子存在,那其它女子生下來的孩子就更加不可能生存;但統騰還安排了郡王讓統阜當,他難道還不知足嗎?如果是正常人,就該當飲水思源、誓死效力才對。

可如果天底下的人心思都如同她這般純善,那就不必擔心天下會大亂,也不必有律法來管事了。

難怪有時她操之過急的想要多了解統騰一些時,他投給她的眼神總是令她甚為不解。

但她更無法理解的是,只有婦仁之仁,要如何涉及那黑暗下的心機暗算?

是權謀的鬥爭嗎?她倒抽了一口氣,心忖,不無可能的!

她希望統騰是安然無恙的,他若是……有事,她可是會傷心、難過的。

她心知,男人的權斗是她怎麼也看不出來的,那遠比女人城府極深的勾心鬥角更加恐怖上千萬倍!

「妳在皺眉頭。」他端詳她一會兒了。

「統騰!」他幹嘛無聲無息的出聲!

「嚇到妳了?」

「你是故意的!」看他的表情就知道。

「我非常高興妳能明白。」他就是故意的。

「你可惡!」

「妳這麼沒膽識,如何能取下我的金眼罩?我要的是能與我相抗衡的女子啊!先說好,要是妳讓我失望,別怪我取消妳是唯一的參賽者的資格。」

「你放千百顆心吧!比拳頭我輸你,並不代表我沒有勝算,我要你輸得五體投地、心悅誠服,這金眼罩我是勢在必得。」少看不起她。

「好狂妄的語氣!」

「跟你學來的。」

「嗯!好學生,妳要學的還很多。」他意味深長的說。

「什麼?」她聽得滿頭霧水。

「以後妳就會懂的。」他拍拍她的臉。

「以後、以後!」她忍不住孩子氣的抗議。

統騰挑眉,「妳怎麼了?」她的情緒似乎浮躁了些。

今日外面的天氣不錯,氣溫回暖;室內則有著她的清香,可以除去他的疲憊。

「沒什麼。」

「妳不說?」他一聽她的話就知道有事。

「統騰──」她想開口,他卻搶先了一步。

「在眾人面前,妳不得直呼我的名。」他摟她入懷。

「是的,王,那你可不可以別對我上下其手?」她沒說要讓他抱。

「妳很愛場所不分。」

「不是,我是愛跟你作對。」

「妳對我有很深的成見。」

「不深,不深,眼深不見底的海溝差不多而已!」既然他摟著她,拉近距離,那她連跳都不必,即能「就近取材」,於是,她伸長手往他的臉上一扯──

統騰卻早她一步的扣住她!

怎麼可能?他不是沒察覺嗎?

「心急是辦不了大事的。」他嗅聞著她的幽香,眼眸變得更深暗了。

這遊戲是為她設定的,但對他而言卻一點都不好玩,他大可直接取下眼罩要了她,而不必這麼折磨自己!

但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只為了他開出的那麼好的條件而玩得不亦樂乎。

「你放手!」

「不放!」他想吻她。

「不行!」她看出了他的意圖。

他低下頭,她閃開,他沒扳回她,只是吻咬著她,心知他純熟的技巧絕對會教她心生悔意8妳主動把臉轉回來,我不會取笑妳的。」

「那是不可能的!」她低喘著氣。

「那由我來動手如何呢?」

「別鬧了!」

「不是鬧的。」他說完,又要吻她。

「統騰!」她低叫。

「妳怕自己一步步陷進去嗎?」

他又看出來了8難怪你會是王,任何人的心思在你眼前都藏不了。」但沒人威脅得了他。

「我只知道妳對我有成見,不過,也很有可能是愛上了我。」他們是天生一對,那種對彼此強烈的佔有慾只有他倆可匹敵,這樣征服起來才夠快意。

「你住嘴啦!」

「妳是指這個住嘴,還是把嘴閉起來?」「這個」當然是指輕薄她唇的嘴,他還在她唇上示範了一遍,怕她不懂。

「都有!」她臉頰發燙,連身子都軟了。

「妳捨不得的。」他有足夠的自信。

香漾暗自偷笑,但她不懂,自己明明被看穿心事,卻不氣惱反倒笑了起來是為何。「統騰,這金眼罩真的是指代錶王威嗎?」

她起疑了?「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總覺得有陷阱。」

「我能陷害妳什麼?妳的嫁妝也沒多少。」

「算豐厚了,是啊!你能陷害我什麼?」她不禁暗嗤自己多心。

他能「吃」了她!

當她取下他的金眼罩時,即是他認為她已準備妥當,屆時,他就毋須再忍!忍住對她的慾望可是一件殘酷且不為人道之事。

她太美麗,且迷人,有時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了,因為,一般正常的男人會立即撲向她的!

統騰輕撫她的髮絲,「今天有沒有出去?」他試著想拉下她那張牙舞爪的手,可她不心死,這時候還在動他臉上金眼罩的主意。

「沒有!」

「下人們說有。」

「那你聽她們的稟告就好了。」何苦來問她,多此一舉嘛!

「梅花不好賞嗎?」她沒有他預料中的眉飛色舞,他記得她對這裡的風景向來是讚不絕口,每次談及時臉孔都會發亮。

看她談起風景比談起他還有勁,他心中還挺不是滋味的。

「是……」有人破壞了她賞梅的雅興。

「嗯?怎樣?」

她甜甜的一笑,「不怎樣,我要來搶你的金眼罩了!」

「沒那麼簡單!」

「你又扣住我的手!這個遊戲應該規定你這樣算是犯規,我是小女子,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應該要讓我才對!」

「我還不只要扣住妳的手而已!」

「不然呢?」還有什麼?

「封住妳的唇,也是我的目標之一!」他說完,立即言行一致的實行。

而香漾的低叫,則漸漸化成軟語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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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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