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渾身濕淋淋的兩人回到葉安的家裡，詩雅乖乖地聽葉安的話，先回房洗個熱水澡。

當她回到客廳時，葉安也已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還煮了一大壺桂圓茶。

「洗完澡了?快過來喝點熱茶。」他招呼著頭上還包著毛巾、髮絲仍未乾的詩雅。

「哦!」

她乖乖地走到沙發旁坐下來，並捧起桌上的桂圓茶喝了一大口。

葉安就坐在她的身畔，「妳晚上沒吃東西，我煮了面，馬上就可以吃了。」

「嗯！」

接下來，兩人都沒說什麼話，彷佛害怕多說一句話就會破壞此刻的和諧氣氛。

直到兩人都把肚子填飽了，詩雅才靠著他的手臂，讓他輕輕地為她拭乾長發。

「詩雅，我們談一談好不好?」

「好。」她滿心欣喜的應了聲。想到剛剛在頂樓，葉安也回抱住她，她就覺得好開心，他終於願意接受自己的心意了。

她傾身一躺，將他的大腿當成了枕頭靠著。

「還疼不疼?」她剛才結結實實的挨了他一頓「毒掌」，讓他很心疼。

「一點點，沒關係了。」詩雅才不會老實的告訴他，她的臀部大概被打腫了一吋。

「對不起。」葉安滿懷歉意地說。

「沒關係，真的！」

「剛才妳在頂樓對我說的那件事－－」

「我愛你！」詩雅再次對他表白。「你當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不！」葉安語氣沉重的拒絕。

「為什麼？」詩雅坐直身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的回答對她來說宛如青天霹靂，讓她原本在雲端上的好心情，霎時跌落谷底。

「詩雅，妳聽我說。」葉安的手搭上她的肩，語重心長的道：「我很愛妳，也很關心妳的一切，可是，那種愛就像是哥哥對妹妹的愛，並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情愛，妳明白嗎?」

詩雅不住地搖頭，眼中再度蓄滿淚水。

「詩雅，妳相信我……妳只是錯把親情當成了愛情，只要你再長大一點，就會明白－－」她狂飆而出的淚水讓他頓住了話語。

「你……」她傷心得說不出話來，豆大的淚珠成串滑落。

「別哭，詩雅……」

葉安伸手想抱她，卻被她閃了開來，一個箭步跳下沙發。

她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哭出聲來，可熱淚卻早已爬滿臉頰。

「詩雅……」葉安原本以為這麼做對他們兩人來說最好，可看她這麼傷心難過，他不禁懷疑自己這麼做對嗎?

詩雅心碎的望著葉安，彷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她條地轉身回房，鎖上房門，整個身子倚靠在門板上，頹然的跌坐在地。

她將臉深深地埋在雙膝間，小小的拳頭塞進嘴裡，留下深深的齒印，卻仍抑制不住那傷心的哭泣聲。

許久以來，詩雅第一次在下著雨的夜晚感覺到無盡的凄冷，因為她的淚水再也沒有葉安溫暖的懷抱可以收容。

一個禮拜過去了。

葉安永遠都無法忘記那晚，雨下了一整夜，他也呆立在書房的玻璃窗前一整夜。

次日清晨，他聽見詩雅開門去上學，那是早上七點三十九分，可他沒有勇氣出去見她。

接下來的幾天，他也盡其所能地逃避她，逃避一切。

直到三天前，他在冰箱門上發現一張紙條－－

我搬回家了，謝謝你。

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葉安這麼久沒有看到詩雅，甚至是聽見她的聲音，只除了她每天清晨及深夜回家時的腳步聲。

清晨，詩雅出門上學，沒問題。

深夜，詩雅回家，有問題！

他再也按捺不住地找雨潔過來。

「詩雅這幾天有沒有跟你見面?」葉安劈頭就問。

「沒有啊！」雨潔搖頭。

「那妳在學校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她?」

「也沒有。我們上課的教室在不同的大樓，而且……妳不是要我這幾天別去找她嗎?」雨潔不明白他的表情為什麼那麼緊張?

為了怕詩雅看見雨潔來找他又會不高興，所以，葉安前幾天便打電話給雨潔說他和詩雅吵架，而且最近又在趕寫一個計算機程序，請她這幾天先別過來，也別去找詩雅。

「哦！對喔！」葉安急昏頭了，忘了他曾交代過雨潔。

「詩雅怎麼啦?出了什麼事嗎?她沒回家嗎?」雨潔好奇地問。

「其實也沒什麼……」葉安突然發現兩人都還站在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問了她一大堆問題，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還沒招呼妳坐下呢！」

「沒關係。」

兩人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

葉安再度開口，「是這樣的，我那天因為……呃……因為詩雅的穿著……跟她大吵一架，所以，這幾天我都沒跟她碰面，也沒跟她說話……妳知道的，詩雅就像是我妹妹一樣……」他試圖給雨潔一個完美的解釋。

「我知道，詩雅的改變來得太快、也太突然了，也難怪你會無法接受。」雨潔溫柔的拉著他的手道。

「前幾天她一氣之下就搬回家住，而且每天一大早就出門，三更半夜才回家。我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幹嘛！學校里有什麼事需要她忙到三更半夜嗎？」葉安越說越激動，音量也提高許多。

「她可能是有事在忙吧！你知道有時候教授出的專題報告需要花很多工夫去準備，或許詩雅是去找資料什麼的。」雨潔試著為詩雅的夜歸找個合理的理由。

可葉安卻不接受，「專題報告?做什麼專題報告需要像她這樣早出晚歸?更何況現在計算機這麼發達，網路這麼方便，要找什麼資料，在家裡敲敲鍵盤不就全出來了嗎?有必要在外面搞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嗎?」

他一口氣吐出一長串的話后，卻看見雨潔一臉驚訝地直盯著他瞧，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連忙露齒一笑。

「我……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他恢復了平時斯文的樣子。

「什麼事?」對於他的請求。雨潔當然不會回絕，臉頰飛上了淡淡的紅霞。

「我是想請你利用空堂的時間到詩雅的班上去，幫我看看她到底在忙些什麼，若是她……真的在忙功課的事就好，如果她是交了什麼壞朋友……」

「沒問題。」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再說這也是葉安對她的第一個請求，她當然毫不遲疑地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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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傍晚六點多，葉安等得耐性都快磨光了，這已經他是第十八次看錶了，他在等待，等待雨潔的到來。

門鈴一響，他已經拉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不住地喘氣的兩潔。

「怎麼樣?」葉安一把將她給拉進門，劈頭就問。

「她……她……詩雅……」雨潔大口地喘氣，因為她一下課就直奔葉安的家。

「她去哪兒了?你快說啊！她人呢?」葉安仍緊握著雨潔的手腕。

「她跟男生約會去了。」雨潔一臉笑意的公布答案。

「男生?約會?」葉安驚詫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棍似的。

「是啊！」雨潔終於不再喘息，展露出甜美無比的笑容說。

「跟男生約會……」他像個大獃瓜一樣，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雨潔抗議著，「你弄痛我了！」

「什麼?哦！對不起、對不起。」葉安連忙放開手。

小手一獲得自由，雨潔走向沙發坐了下來，並順手將包包放下。

葉安也坐了下來，「你快告訴我，詩雅跟什麼樣的男生約會?又是去哪裡約會?」他心急的問。

「你別急，詩雅是跟我們班上的宋傑一起出去。」

「宋傑?什麼宋傑？」

葉安焦急的模樣，看在雨潔的眼裡，只單純的以為他是擔心詩雅被那些臭男生給騙了。

「你別慌嘛！宋傑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續考進我們學校，而且他不只會讀書，還是好幾個社團的社長，更是籃球校隊的隊長呢！」雨潔大略地把宋傑的事說了一遍。

「是嗎?」葉安一臉狐疑地看著雨潔，彷佛她說的全是天方夜譚一般。

「是真的，我沒騙你，如果你不信的話，明天我可以帶你到學校去看他，他是我們學校的明星學生，而且人又長得帥，詩雅跟他在一起，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雨潔一副要他寬心的表情。

「他……真有妳說的那麼好?」葉安有所保留的問。

「真的！」雨潔笑著點頭。

「那為什麼詩雅每天都搞到三更半夜才回來?那個宋傑一定是－－」葉安突然想到這最重要的一點。

「葉安！」雨潔真的覺得他太反應過度了。「他們是一起到籃球場－－」

沒等雨潔說完，他就急著發出疑問，「籃球場?」

雨潔無奈地嘆氣，「葉安！現在是球季，宋傑是帶詩雅去看他們的籃球隊比賽，她是去幫宋傑加油打氣！」

聞言，他悻悻然的爬了爬自己的短髮，一臉不好意思的說：「哦！我……我好象是想得太……太多了一點喔！」

雨潔搖了搖頭。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看你真的是把詩雅當成女兒了。」

「是啊！詩雅本來就是我的小女兒嘛！」葉安不自在的笑了笑。

「你都沒看見自己剛才激動的樣子，若是讓詩雅看到了，肯定又要跟你吵架了。」雨潔笑得十分燦爛。

「是、是啊！不過，我會這麼緊張，也是因為……因為詩雅年紀還小，她媽又老是不在家，我已經習慣了要照顧她嘛！」葉安試著為自己失常的行為辯解。

「詩雅跟我一樣大耶！她交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啊！」雨潔溫柔地提醒他，詩雅不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小女生了。

「詩雅跟妳一樣大？！」葉安一臉好象發現新大陸的表情。「我老是以為她還是那個綁著兩根辮子，只會吵著肚子餓的心丫頭。」

「現在的詩雅已經變了，她懂得花時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還有一大堆男生都想追她喔！」

雨潔將她從詩雅班上聽來的那些關於學校男生瘋狂追求她的八卦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葉安。

這個夜晚，葉安可說是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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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雅從宋傑的機車上跳下來，這五、六天來，她每天陪著宋傑打球、比賽，然後等比賽結束后，便跟他到夜市去逛一逛、吃宵夜。

站在機車旁，詩雅將安全帽脫下，還給宋傑。

「晚安。」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轉身想進大樓，卻被宋傑給拉祝

「等等，詩雅。」他脫下安全帽，眼睛直直的盯著她。

「什麼事?」她有些意外的轉過身看他。

「我……我送妳上樓。」他邊說邊將機車停好。

「不用了，這麼晚了，妳還是快點回家吧！明天妳不是第一堂就有課嗎?」

宋傑是個善良的大男生，他對自己一直都很有禮貌、從不踰矩，和他去看球賽、逛街，是她避開葉安、想用歡笑驅走傷痛的方法。她試著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或許這樣她的心就不會痛了。

「我……我想送妳回家。」宋傑鼓起勇氣說道。

「你……好吧！」

兩人搭著電梯來到八樓，沒有人發現葉安早已拉開門縫，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我家到了，你快回去吧！」

「我……好……」宋傑的聲音十分輕，輕到幾不可聞。

「什麼?」詩雅抬頭看他。

冷不防的，宋傑一個跨步向前，將她給摟進懷裡。

「啊！」詩雅驚呼出聲。

「我好想象這樣抱抱妳。」宋傑輕柔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遲疑了兩秒，她也回抱住他，算是謝謝他這些天來的陪伴。

「我好開心，詩雅，這幾天我真好開心！」他由衷的說。

「真的嗎?我這幾天也很開心。」要不是有他陪袢，她恐怕會獨自沉浸在哀傷的情緒中。

宋傑再次擁緊她，好半晌才放開她，戀戀不捨的離去。

詩雅則是一臉笑意的站在大門口，直到電梯指示燈顯示宋傑已經到了一樓，她才進家門。

而打從詩雅和宋傑出現在門口，就一直緊盯著他們的葉安，早已快將他家的大門給抓出深深的十指櫻

幸好那小子走得快，如果他再多待個十秒鐘，他絕對會讓那小子躺著出這

想起詩雅剛才的穿著，熊熊的怒火便直往他的腦門沖。

她那是什麼穿著?緊得不能再緊的緊身上衣，而且還是大圓領，將她雪白的肌膚和高聳的胸部曲線完全呈現在其它男生面前！還有那件該死的貼身長褲，緊緊裹住她挺俏的臀部，讓她的身材曲線一覽無遺！

最教他生氣的是她臉上的笑容！那死小子都已經走了大半天了，她居然還對著電梯傻笑！

他的詩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他的詩雅應該是下了課就直接回家，跟他撒嬌、賴著他煮咖啡、要他切蛋糕，甚至吵著要跟他一起到公司去玩，還會……還會吵著要他抱抱，堅持要坐在他懷裡看他工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也會躲到他懷裡，把他的襯衫給哭濕一大片才對。

那才是真的詩雅，而不是眼前這個凹凸有致的美女！

天啊！他徹底地察覺到一件事，詩雅真的不再是那個八歲的小女生了，她已經有心儀的男生了！

而這不正是他拒絕她的理由嗎?他希望她和同年紀的男生交往，不是嗎?

那為什麼此時他心中會如此激動，還有著濃濃的……妒意?

他不能愛上詩雅啊！她可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