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丫頭，今天讓你請客，下次換我請你。」老人家起身離開蛋糕森林。

下次?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老人家已經走出餐廳了。

「那個人是誰?」雲冬天一見老先生離開，自動自發搬到尹春天對面。

「爺爺……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她真糊塗，竟然忘了問名字。

雲冬天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尹春天，你真是了不起，不知道人家是誰就跟他坐在這裡吃早餐，聊得那麼開心。」

「那是因為……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爺爺的一席話真教她茅塞頓開，無論他人眼中的她是美是丑，若她不懂得欣賞自己，就看不見黎智曜眼中的她有什麼魅力。

雲冬天看了她半晌，索性閉上嘴巴，專心吃早餐看報紙。熱戀中的女人瘋瘋癲癲的，根本無法用常理理解。

掛了電話，黎智曜傷腦筋的揉著太陽穴。一踏進辦公室就接到爺爺的電話，他已經預料到有麻煩了，果然，爺爺要他這個周末帶女朋友回家，不能說「NO」，因為是爺爺的生日，這是爺爺要求的生日禮物。

他是很想快一點將春天介紹給家人，更堅固他們的關係，可是，光是面對眾人看著他們手牽手的目光，她都還不太習憤，這麼急著讓她成為黎家的媳婦，豈不是嚇壞她了?

爺爺想見她，絕對不是見面這麼單純，肯定會利用這個機會讓她跟黎家的關係粘得更緊，而向眾人介紹她是未來的孫媳婦，是最快的方法。

若他不急於將兩人的未來綁在一起，可以不理會爺爺，可是一想到若真能因此定下未來，從此夜裡有她，家裡處處可以看見她溫暖的身影，聞到她柔美的香氣，他就心痒痒的。

砰一聲，辦公室的門彷彿被一陣狂風震開，莫怡香氣急敗壞的衝進來。「曜哥哥，太過分了，你交女朋友怎麼可以不通知我!」

他完全忘了還有這個麻煩的丫頭!坐直身子，他打起精神道：「為什麼我要通知妳?」

「我不是說過了，我要當你的新娘子。」

「我並沒有同意當你的新郎官。」

「可是，你也沒有反對啊!」

黎智曜失笑。這個丫頭會不會太理所當然了?「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又何必浪費唇舌說『我反對』呢?」

「我不管，我早就下定決心當你的新娘子。」

「謝謝你的厚愛，可是我從來沒有娶妹妹當老婆的念頭。」

「我不是你妹妹!」

「我看你就像個妹妹。」

莫怡香忍不住尖叫，「不公平，我們兩個都還沒有開始談戀愛，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從妹妹變成女人?」

如果不是看在好友的分上，他一定會打電話讓警衛上來將她攆走。她硬要當他的新娘子，難道就公平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有自己的邏輯。

「我沒有跟你談戀愛的興趣，而且，我有喜歡的女人。」

「她是誰?我要見她，我要跟她單挑!」

這真的教人哭笑不得。「你別鬧了，我們沒有興趣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你怕了嗎?怕她比不上我嗎?」

「她不需要跟你比，她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我不管，我要跟她單挑!」

他索性閉嘴，跟一個任性鬧瞥扭的孩子根本沒辦法講道理。

黎智曜越是不將她當一回事，莫怡香越火大。「你說啊，她到底是誰?」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我一定會查出她的底細!」她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今天早上怎麼這麼熱鬧?黎智曜頭疼的嘆了一口氣。莫怡香絕對會想辦法找到春天，可是除了大吵大鬧，她應該玩不出什麼把戲，不過，這勢必帶給春天很大的困擾。

想想，他決定請好友好好開導她，可是還來不及拿起電話，莫頤峻就來了。

「一大早就來打擾你，實在是逼不得已，我是特地來警告你，香丫頭知道了，知道你為了談戀愛，要我拖住她一個月，相信這一兩天她就會--」

「她已經來過了。」他打斷好友的提醒。

「來過了?」莫頤峻差一點傻眼。雖然香丫頭是個急性子，可他昨天夜裡才不小心說溜了嘴，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殺上門了?

「她早你一步。」他起身離開辦公桌後面。「你要來一杯咖啡嗎?」

點了點頭，莫頤峻在沙發坐下。

他拿起柜子上面正在保溫的咖啡，倒了一杯給好友，接著在沙發落坐。「我正想要打電話給你，請你勸勸她，不管她怎麼鬧，結果都是一樣--我只會當她是妹妹。」

莫頤峻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懶洋洋道：「如果是我，與其勸她，還不如讓她鬧個夠，反正你不為所動，她總會認清楚現實。」

「她要找我的女人單挑。」

頓了一下，他哈哈大笑。「這果然是她的作風。」

「我不會讓她碰我的女人一根寒毛。」

「我倒覺得你應該把香丫頭丟給你的女人。」

黎智曜不悅的皺眉。「你建議我把事情鬧得更大嗎?」

「我只是認為你的女人應該學習面對這種問題，今天是香丫頭，難保明天不會蹦出另外一個心儀你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仰慕你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若非你太不可愛了，你身邊的蝴蝶永遠趕不完。愛一個人不是躲在那個人背後，而是為了捍衛她的愛站出來，你不同意嗎?」

儘管不認為會蹦出另外一個像莫怡香這樣的愛慕者，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期望春天為了捍衛他而站出來。春天一直無法坦然面對別人注視他們的目光，主要是她信心不足，若是有人攻擊她這一點，分手這種話有可能會再一次提出來。

「難道你希望她永遠當個對感情膽怯的女人嗎?」

當然不，他希望春天可以大聲的告訴別人，他是她的男人。

「我不知道對你來說，她屬於短暫的戀情還是一輩子的伴侶?如果她只是你生命中短暫的過客，你可以因為愛她而小心保護她，讓她可以當個愛情逃兵；可是，如果你想跟她走一生一世，你就必須讓她成為一個勇敢的女人，要不然老是擔心暴風雨來了就會嚇跑她，總有一天她會讓你感到疲憊。」

黎智曜嘲弄的揚起眉。「你好像很有經驗。」

「這是基本常識，兩個人在一起，不單單是相愛那麼簡單，最重要的是遇到困難時，兩人是否有攜手共度的堅定信念。不管多轟轟烈烈的愛情，都禁不起折磨摧殘。」

略一沉吟，他同意了。「我不會反對你向那個丫頭打小報告。」

莫頤峻沒好氣的送上一個白眼。「我連你的女人姓什麼名什麼，是圓滾滾的還是干扁四季豆都毫無頭緒，怎麼打小報告?」

「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吧。」

「好吧，我們晚上見。」他滿意的起身離開。

雖然做了決定，但黎智曜又忍不住擔心。這會不會太冒險了?春天有辦法應付莫怡香嗎?莫怡香不是個壞心眼的人，可那張嘴巴絕對很有攻擊性，很容易跟別人起衝突……不會，他應該相信春天，她的溫暖可以淡化暴戾之氣。

自從她和黎智曜的戀情攤在陽光下后，尹春天每回走進辦公大樓都可以收到不少注目禮，尤其是上下班時間，這對習慣低調的她當然很難適應，可是聽了老爺爺的一席話后，她學會釋懷了。不管別人眼中的她是美是丑，她喜歡自己。

念頭一轉，她的腳步變輕鬆了，周遭的目光之於她也不再是批判，而是單純的好奇。

走出電梯，她就接到黎智曜傳來的簡訊，提醒她今天晚上準時下班，因為明天要參加他爺爺的生日宴。

老實說，她搞不懂今天準時下班與明天的生日宴有什麼關係，更好笑的是，不曾準時下班的人是他，而她只有在貨物出狀況的時候，偶爾拖延下班時間。

看完簡訊，注意到時間差不多了，她趕緊收好手機，準備趕進公司打卡時，就看見座位在她旁邊的同事小玉朝自己衝過來，激動的抓住她。

「春天，終於等到你了，有個女人在會客室等你，看起來殺氣騰騰，好像是來找妳打架的。」

「我應該沒有跟人家結仇。」

「她一直在問你怎麼還沒有來，你趕快去會客室，我幫你打卡。」

「我知道了。」她順道將皮包交給同事，請她代放在座位上，快步走向公司，進了會客室。

莫怡香?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反應，因為萬萬沒想到是她。

「我聽說你在跟曜哥哥交往。」一見到她，莫怡香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將尹春天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實在無法接受，曜哥哥怎麼會看上這麼平凡的女人?

深吸了一口氣，她沉著反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們來單挑，誰贏了，誰就可以當曜哥哥的女朋友。」

尹春天頓時傻眼。這個女人以為她們是生活在美國西部牛仔的世界嗎?「黎智曜要求我們兩個單挑嗎?」

「這是我們兩個的事。」言下之意是與他無關。

聽了這些話她不難猜到，難怪黎智曜當這女人是妹妹，她心智恐怕還未成年。

「對不起，我不認為這是我們兩個的事，黎智曜才是主角，即使你贏了，他不願意接受你，也是沒有意義。」

「……你怕了嗎?」莫怡香不願意承認她說的是事實。

「我根本不知道你要跟我單挑什麼。」

對呴，她怎麼忘了?莫怡香迅速想了一下，做了決定，「我們來比賽下棋，曜哥哥喜歡聰明的女人。」

面對情敵的提議，尹春天竟然很想放聲大笑，當然，她忍下來了，因為眼前這位小姐一定會將她的大笑視為侮辱。「你確定黎智曜喜歡聰明的女人?」

「曜哥哥當然喜歡聰明的女人。」曜哥哥這麼聰明的男人怎能配個笨女人?

「你要不要先打電話問清楚?」她自知不是個聰明人，而黎智曜應該也不在乎她的智商有多少。

「……我不管啦，總之，我們來比賽下棋!」莫怡香當然不敢打電話驚動黎智曜。按照大哥的說法，曜哥哥很愛這個女人，如果她敢欺負對方，自己會死得很難看，可是她不甘心啊，明明是她先看上曜哥哥，還一直告訴周遭的人，她要嫁給曜哥哥，這個女人怎麼可以半途跑出來搶走曜哥哥?

「如果你只是單純的想跟我比賽下棋，我很樂意奉陪，可是此事若關係到黎智曜，恕不奉陪。」

莫怡香挑釁的揚起眉。「你不會下棋對不對?」

「我確實沒有花很多時間研究下棋，因為我不是專業的棋士，可是若屬於娛樂性質，我還可以應付，也很樂意陪你切磋一下。」

「如果你沒辦法贏我，我不會成全你和曜哥哥，我會一直纏著曜哥哥不放，教他一輩子甩不掉我。」

尹春天突然有種領悟，笑了。「我們兩個都很自私。」

莫怡香不解的蹙著眉。「你幹麼突然說我們兩個都很自私?」

「我只想要愛情的甜蜜，不想要愛情的負擔；而妳，人家不愛你，硬要人家愛妳。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都很自私?」

「……你沒出現的話，曜哥哥一定會愛上我!」她對自己很有信心，不管是臉蛋還是身材都一級棒，更重要的，她是出身醫生世家，擁有優秀的基因。可是，為什麼現在覺得這一切都不足以向眼前這個女人誇耀呢?

「我已經出現了，而他也沒有愛上你。」

「……你只要走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