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靳醴齊在連微醺昏倒前,及時摟住了她。
「醺兒,快醒來,你千萬不能睡著啊!」
她的身於微微發涼,看來光是烤火根本溫暖不了她的身子!
他毫不猶豫地脫去自己上半身的衣物,然後緊緊地抱住她,想以自身的體溫來溫暖她。
在他懷中的柔軟身軀是這般纖弱嬌小,儘管尚未完全發育成熟,但她一身細緻白皙的玉膚,再加上玲瓏有致的身材,已足以挑起他的慾望。
聞著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酒香,看著她逐漸恢復血色的櫻唇,他的心更是蠢蠢欲動。
他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吻住她那柔軟的唇瓣,
呵!
她的味道果真如他想像中的甜美誘人!
就在他沉醉其中時,連微酥在他的懷中微微一動,發出細微的輕吟。
靳醴齊一驚,連忙離開她誘人的紅唇。
該死!他究竟在做什麼?!
他居然對昏迷中的她做出這種舉動!
虧他剛剛還說不會對她怎麼樣,倘若讓她知道自己做出了這種事,她將會如何看待他?
連微醺在他溫暖的懷中悠悠轉醒,當她睜開眼的剎那,看見的便是靳醴齊那深邃幽亮的黑瞳。
一時之間,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她以為自己正在做夢,而且是一場她一直想做的美夢!
她睜著迷濛的雙眸,漾出一抹極美的笑。
伸出纖纖細手,她撫上他那如刀刻般剛毅的臉龐,接著,她以指腹輕輕撫上他的眉、眼、鼻,最後在他的薄唇流連不去。
這觸感是如此真實,她彷彿能感受到他熾人的體溫……
「你若不想將來後悔,就馬上停止你的舉動!」靳醴齊呼吸急促地開口,雙手卻仍緊抱著她不放。
連微醺一驚,這才發覺自己不是在做夢,眼前的一切再真實不過。
「你——」
她驚駭莫名,他居然赤裸著上身,而她也只穿了件肚兜,兩人之間緊密貼合,幾乎沒有一絲空隙!
「我別無選擇!」
他的表情有些無奈。
「你快放開我!」連微醺羞紅了俏臉,虛軟的身子在他懷中掙扎著。
「等確定你役事後,我自然會放開你。」靳醴齊將她抱得更緊。
天知道,她再這麼動下去,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她原本冰冷的身軀此刻正微微發熱。
「你以為我會對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做出什麼事來嗎?你大可放一千萬個心,我會這麼做,只是不希望你凍死在這兒。」靳醴齊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殊不知他越是這麼說,她卻越是生氣!
「你別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來看待!過了今年冬天,我就滿十五歲,再不是你口中的小女孩了!」
連微醺惱怒地開口。
像她這年紀的姑娘,有的都已經嫁人了,還能算是小孩子嗎?
「是嗎!」
瞧她認真的模樣,靳醴齊不覺笑了。
「當然!」他的笑看得她更加火大,」男女授受不親,你還不快放開我!」
「你如果有力氣推開我,我就相信你沒事,自然會放開你。」靳醴齊正色地道。
「你……你非要這麼欺負我才開心嗎?」
連微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一雙動人的美眸隱隱閃動著怒火。
「我是在救你,怎麼會是欺負你呢?」
靳醴齊愕然地道。
他沒想到,她非但不感激他,還出言指責他的不是。
「雖然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小女孩,可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姑娘家。」連微醺直直望進他的眼底,「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絕不容許你破壞我的名節!」
凝望著她那隱含怒氣的澄眸,靳醴齊不由得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他終於明白她的怒氣從何而來,而這也是他所擔心的事。
「你還不懂嗎?早在我倆踏進山洞的那一刻起,你的名節便已經毀了。」
靳醴齊緩緩地道。
「你胡說!」連微醺驚愕萬分,她以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努力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仔細想想,我倆同時失蹤,若又同時出現在眾人面前,其他人會怎麼想?有誰會相信我倆單獨相處了一整天,卻沒發生任何事!」
他苦笑著搖頭,「所以,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想想到時該怎麼解釋才是。」
靳、連兩家世代皆處於敵視的狀態,如今發生這事,難保兩家人不會拿此事大作文章。
不過,再怎麼說,吃虧的總是女方。
倘若這事鬧大了,連微醺這輩子就別想嫁人了。
聽他這麼一說,連微醺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倏地刷白了臉,緊握的雙手微微發顫。
「放心,有我在,你不用怕!」
靳醴齊投給她安心的一笑。
「就因為是你,我才怕啊!」
她沒好氣地道。
「放心,我有辦法解決。」靳醴齊揚眉一笑,大掌輕撫她柔順的烏絲。
「你有什麼辦法?快說啊!」連微醺雙眸一亮,想也設想地便緊抓住他的手,全然忘了此刻她僅著一件薄薄的肚兜躺在他懷裡。
靳醴齊定定地凝視著她閃著動人光彩的俏顏,在這一刻,他在心中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你快說啊!」
連微醺催促道。
「在我說出來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他目光一閃,黝黑的瞳眸益發深沉。
對著他複雜的眼神,她有些不安地開口,「你問吧!」
「我想知道,你心裡是怎麼看待我這個人的?」靳醒齊勾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
「你為什麼這麼問廣她心慌的垂下眼睫,試圖掩飾自己的心意。
「不許你逃,看著我回答。」他霸氣地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你快放開我!」雖然她不明白他問這個問題用意何在,但是,怎麼也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剖白自己的心!
上回他與那位姑娘卿卿我我的畫面,她仍是記憶猶新啊!
她怕他會笑她,更怕袒露自己的真心后,將會換來難以承受的羞辱。
「這個問題很重要,你非回答不可!」靳醴齊堅持要她回答。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歡我、願不願意嫁給我?」他的語氣認真。
連微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他居然想娶她!
「我是不是聽錯了?」
她愣愣地問。
「你沒有聽錯。」靳醴齊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暖人心的笑,「醺兒,嫁給我!」
連微醺輕搖螓首,不可置信的睜著雙眸,吶哺自語,「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他不可能說要娶我……」
說著,她抬手在自己的臉頰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啊!好痛!」
「這下你總該相信這一切全是真的吧?」靳醴齊心疼地輕撫她被捏紅的臉頰。
看著他溫柔的舉動,她這才相信,他剛剛真的說要娶她。
「不可能,我爹不會答應的!」
她霍地拍開他的手。
她爹有多痛恨靳家的人,她是再清楚不過!
「如今事已至此,我不相信你爹會不顧你的名節,執意反對我們的婚事。」
「哼!說到底,你想娶我,只不過是為了保全我的名節。」她不想勉強他娶自己,更不想要這樣的婚姻!
「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著想,再說,這也是化解咱們兩家恩怨的大好機會。」
「你太天真了!我了解我爹,他寧死也不會答應讓我嫁給你,而你爹也絕不可能答應讓你娶我的!」她低喊。
「醺兒,相信我,我絕對會讓他們答應的!」靳醴齊的眼中閃現無可動搖的決心。
「問題是,我根本不想嫁給你!」連微醺別開臉,她可不想嫁給一個心裡有著其他女子的男人!
「醺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他真懷疑,她究竟知不知道這事的嚴重性!
「我很清楚自己說什麼!」她心中泛著一抹深深的悲哀,只因他心裡真正喜歡的人並不是她,他之所以娶她,只是情勢所逼罷了。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他那兩道濃眉越蹩越緊。
「很簡單,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根本沒有人會知道!」
連微醺故作不在乎地道:」至於咱們一同失蹤的事,只要隨便編個理由,搪塞過去就成了。」
「那你又要如何解釋我倆共處一天的事?」她這般毫不留情的拒絕他的求親,他心中還算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是真心想娶她為妻,可看來他錯估了她對自己的好感,也猜錯了她對自己的心意。
「那就更簡單了。」
連微醺示意他背轉過身,自己則以極快的速度穿上衣穿,並將他的衣裳丟還給他。
「你趁他們尚未找來之前,快點離開這山洞,如此一來,就沒有人知道你我曾單獨相處過了。」連微醺強忍著心痛,緩慢而清晰地道。
「你當真要我離開?」靳醴齊看了外頭一眼,發現風雪早已停了。在踏出洞口前,他再次開口間道:」你當不打算接受我的提議?」
「廢話少說,你快走吧!」她相信自己的決定沒錯。
「那好,一切就照你所說的去做吧!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會想辦法引他們來找你的。」他雖覺得遺憾,卻也不想勉強她。
「嗯!」雖然心痛,不過,她絕不後悔。
他們兩家是世仇,一旦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只會讓兩家人更加仇視彼此,她不想再加深兩家之間的怨恨,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奪人所愛!
靳醴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走出洞外。
連微醺看著他的背影,只覺鼻頭一酸,熱淚緩緩地滑下她白皙無暇的臉龐。
***
連微醺平安地回到家,而她半途失蹤一事,也在她含糊的解釋下不了了之。
而連老爺在取得冰泉后,鎮日忙於釀酒,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這件事。
連微醺雖慶幸她爹沒再追問下去,可見她爹因為制酒不順,變得越來越暴躁易怒,她也跟著擔憂不已。
這天晚上,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煩躁不安,怎麼也無法入睡。
她索性起身穿衣,想到院子里走走。
夜深人靜,寒涼的天氣讓她開始感到後悔,她實在應該躲在被窩裡才是,幹嘛出來活受罪!
她暗罵自己愚蠢,才想轉身回房,眼角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地穿過後花園,直往後門而去。
她心中一驚,想也沒想地便提起裙擺追了過去。
這麼晚了,天氣又這麼冷,她爹究竟想上哪兒去?
才跟出府外,連微醺便冷得直打哆嗦,可她仍咬緊牙,急急地追了上去。
越是往前走,她心中越是不安,因為她發現她爹正往靳家酒坊的方向走去!
連微醺緊緊地跟隨其後,只見她爹越走越快,然後在靳家酒坊前停下腳步。
連老爺一動也不動地瞪視著靳家酒坊大門上的「天下第一酒坊」的匾額,臉上交織著憤恨、不甘和嫉妒的詭異神情。
在這麼冷的寒冬夜裡,連微醺應該是冷得發抖,可她卻緊張地直冒汗,一顆心幾乎要停止跳動。
只見她爹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自懷中拿出一把匕首,無聲無息地撬開靳家酒坊的大門,悄悄地潛了進去。
連微醺見狀,立刻毫不遲疑地跟上前去。
可她還沒來得及靠近,連老爺已神色匆忙地沖了出來。
驚愕的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地站著。
「爹,這麼晚了,您來這兒做什麼?」連微醺睜著恐懼的大眼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別問了,快跟爹走!」連老爺神色狂亂地拉著女兒的手要走。
「爹,您究竟做了什麼?」
不等連老爺回答,身後爆發的巨響及衝天烈焰已給了她答案。
「爹!您怎麼可以這麼做?!」連微醺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瞪視著眼前的大火。
「別說了,快走廣連老爺想拉她離開。
「不,我不走!」連微醺甩開她爹的手,她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爹,咱們得叫人來幫忙救火啊!」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想害死爹不成?」連老爺硬是把女兒拖向昏暗的角落。
就在此時,靳家酒坊的人已發現失火了,而附近的鄰人也趕來幫忙救火。
然而,酒坊里的酒助長了火勢,再加上天寒地凍,幾乎所有的水都結成了冰,根本沒有水可以救火,以致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站在暗處的兩人,一同看著著火的靳家酒坊,臉上的表情卻大不相同。
連微醺痛心地看著她爹,映著火光,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她爹臉上的表情,那充滿詭異、得意的表情,相信這輩子她都忘不了!
她心痛的落下淚,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傳來熟悉的叫喊聲,她連忙循聲看去。
只見靳醴齊拚命阻止靳老爺沖人火海,可沒想到靳老爺像發了狂似的,用力掙脫他的箝制,沖人火海中!
「爹,不要!」靳醴齊狂喊一聲,隨即跟著沖人火海中。
「不!」
連微醺肝膽俱裂地想衝上前,卻教她爹給牢牢抓住。
「醺兒,你瘋了嗎?你這一去,他們會認定這火是你放的,你知不知道?!」連老爺緊抓著她的手,慌亂的眼中多了一份懊悔。
他怎麼也沒想到,靳耽會不顧一切地衝進火海中,也沒想到靳醴齊竟也跟著沖了進去!
倘若他倆命喪火海,他這輩子只怕再也沒有心安的一日!
「爹,為什麼?!」連微醺心碎的看著他。
「因為我不甘心!我的釀酒技術哪裡比不上他,憑什麼他能年年奪得'天下第一'的最高榮譽?他根本不配!」連老爺憤恨地低喊,「我才是天下第一釀酒師,我才是天下第一!」
「爹!」連微醺早知她爹十分在意成敗輸贏,可她怎麼也沒料到她爹竟激狂至此!」難道為了這'天下第一'的虛名,您不惜害死其他人?」
「不!我從沒想過要害死他,我只是想毀了他的酒坊,是他自己要衝進火場,與我無關!」連老爺驚駭地直搖頭。
「爹,您明知道靳伯父和你一樣愛酒成痴,他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心血付之一炬?您這麼做無疑是逼他去死啊!」她心痛地低喊。
「不,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連老爺不敢看女兒那雙充滿指控的眼,強烈的悔恨逼得他無法再面對這一切,他猛一轉身,迅速地逃離現場。
「爹!」連微醺愣愣地看著她爹消失的背影,心中傷痛不已。
這時,此起彼落的叫喊聲再度拉回她的思緒,她轉頭一看,便看見靳醴齊背著奄奄一息的靳老爺,從火海中奔了出來。
連微醺再顧不得其他,迅速地擠人人群中,她得確定他們是否平安無事!
站在人群中,她看見靳醴齊身上只有幾處輕微的的傷,可在他懷中的靳老爺卻已然了無生息!
她捂住唇,怕自己會哭喊出聲。
是她爹害死了靳老爺!倘若靳醴齊知道她爹是兇手,而她是兇手的女兒,他還會原諒他們嗎?
在這一刻,連微醺清楚地明白一件事,不管她和靳醴齊對彼此有無情意,他倆今生註定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