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假日早上九點,許多人都還在賴床補眠的時候,夏御風已經結束Self香水形象照的拍攝工作,坐在飯店的咖啡廳里。

「大清早就臭著臉,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惹我們夏大攝影師不開心?」魏鈞揚殷勤的幫他的咖啡加入牛奶和砂糖,這個傢伙在各方面都是標準的大男人,唯獨喝咖啡的習慣偏向一般的女人,受不了苦味。

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心不在焉的道:「我沒有不開心。」

「我知道了,今天天氣不佳,臉色看起來當然陰沉黯淡。」可是當魏鈞揚轉頭往窗外一看,恨不得咬舌自盡,藍天白雲,艷陽高照,這是寒冷的十二月嗎?

「如果我是你,我會閉上嘴巴。」

「可是,兩個大男人無言的坐在這裡喝咖啡,你不會覺得很怪嗎?」

「我沒叫你坐在這裡陪我喝咖啡。」每次結束工作,他總是習慣步行到附近的飯店喝杯咖啡。

略微一頓,魏鈞揚小心翼翼的說:「你忘了嗎?你說有個計劃想跟我討論,要我抽空去你的辦公室,我說今天要幫Self香水拍形象照,乾脆結束后一起喝咖啡,你說好啊。」

皺了一下眉頭,夏御風仔細回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你現在太忙了,難怪會忘記。」魏鈞揚連忙幫他找台階。

不是太忙忘記了,而是為了那個把他氣得半死,卻從不生氣的女人。他昨晚輾轉難眠,早上若不是魏鈞揚來電提醒他,他連今天安排的工作都忘得一乾二凈。

收拾混亂的思緒,他打起精神道:「我已經決定為日夏食品成立文教基金會,從事公益活動,這麼一來,不但可以大大提升日夏食品的形象,也可以讓日夏食品的招牌更鮮活,『日夏文教基金會』的第一個活動就是我的個人攝影展。」

瞪大眼睛,魏鈞揚用力掏了掏耳朵。「我是不是聽錯了?你竟然決定為日夏食品獻出你的『第一次』?!」

夏御風沒好氣的送上一記白眼。這個小子有必要表現得這麼誇張嗎?

「以前為了說服你開攝影展,我不惜下跪,可是你連考慮一下都不願意,現在為了在你眼中一文不值的日夏食品,竟然肯獻出你的第一次,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日夏食品在通路、新產品研發方面,已經大大改善,公司的虧損暫時止血,可是在形象和品牌認知方面欠缺獨特性,一直很難大大提升銷售額改善盈餘,因此我必須思考的重點是如何營銷日夏食品,想辦法擦亮日夏食品這塊招牌。」

「成立日夏文教基金會需要資金。」

「我有一個財力雄厚的妹夫,已經成功說服他支持我的提案。」

撫著下巴,魏鈞揚若有所思的打量他。

「看什麼?」夏御風橫眉一豎。

「我老實向你招了,當初我根本不認為你有辦法把日夏食品經營得有聲有色,可是現在我要改變這種錯誤的認知,你絕對有經商的天份,這一點伯父恐怕也沒有想到吧?!」

是啊,他是他父親的兒子,身上流著父親喜歡挑戰的血液……如今想起來真是可笑,曾經他那麼努力想跟父親劃清界線,好像找出他們之問的不同,他們就不是父子了,根本沒想過血脈相連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對了,伯父現在身體還好嗎?」

「他現在很努力的復健,可以慢慢表達自己的想法了,不過脾氣還是很壞,什麼事都要我母親服侍照顧,一向高高在上的大男人怎麼可能受得了?」

「受不了就會努力復健,這對他來說是好事。你每天都回去看他嗎?」

「有空我會回家陪他們吃晚餐。」

「你幹麼不搬回家?」

「你以為我父親倒下來了,我們父子的關係就會變好嗎?他是個強者,不會承認自己也有軟弱的一面,尤其在我面前,他太喜歡擺出架子了,如果不想短命,我們父子兩個最好別待在同一個屋檐下。」

魏鈞揚良心建議。「你還是趕緊結婚生子,有媳婦和孫子當你們的緩衝劑,你們就可以和平相處了。」說到結婚,夏御風頓時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氛圍從四面八方圍繞過來。最近,他對結婚的念頭越來越抗拒了,所以儘管大腦有個聲音一直催促他,他應該儘快跟邢茉心見面,然而他的電話怎麼樣都撥不出去。

「你和那個神秘未婚妻見過面了嗎?」

「我還沒有連絡上她。」看了一眼時間,十點了,小墨今天會來嗎?昨晚他把她說得那麼不堪,她會不會不來了?不來最好,她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他們還是趕緊拉開距離;可是,萬一她來了呢?

「你是不是故意拖延跟她見面的時間?」

「沒有……我有事先走一步,咖啡你請客。」不理會好友錯愕的表情,夏御風匆匆忙忙背起背包起身走出咖啡廳,她沒有說不來,就一定會出現。

果然,當他一路飆車回到公寓,她已經蹲在門口,顯然等很久了。

「我還以為你忘了我今天要過來打掃。」

邢茉心站起身,可是蹲太久了,腳麻了,她支撐不住的雙腳一軟,還好夏御風及時伸出手抱住她。

「妳幹麼傻傻的在這裡等我?萬一我今天不回來呢?」一開口就聲勢嚇人,這是他的習慣,也是用來掩飾心情的好方法。推開他站直身子,她又是那種教人軟綿綿的語調,「對不起,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

「我忘了,我剛好回來拿東西。」他拿出鑰匙開了大門,率先走進去。

「你有事儘管去忙,打掃完了,我會把門帶上。」

「我晚一點再出門。」他像往常一樣坐在那張專屬的沙發上,可是今天他沒有搬出筆電,而是拿出背包裡面的手機把玩。

邢茉心似乎沒有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有多混亂,如同往常,她很快就投入打掃的工作中。

夏御風刻意打開邢孟天先前傳給他的簡訊,上頭有邢茉心在台灣住處的電話和地址,他一次又一次的背記,想把眼前的信息牢牢塞進大腦,可是心思老愛飄走,小墨忙碌的身影就是比較有吸引力。

不行,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一定會失去控制,他必須儘快做個了斷。

下定決心,靜待她完成手邊的工作,他一鼓作氣的說了。「以後不用再來打掃了。」

邢茉心怔怔的看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家的管家會請傭人過來打掃,我不需要再另外找鐘點女傭了。」

「這樣啊。」沒錯,這樣比較好,他們不應該再繼續這種不正常的情況。可是,她心裡頭就是有一種失落感,好像突然失去了生活重心……

是啊,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繞著他打轉,這兩天她甚至開始動腦筋,要做什麼小菜放在冰箱,以便他肚子餓的時候隨時可以配上白飯享用。

雖然她現在只是他僱用的鐘點傭人,可是她卻完全把自己當成他的未婚妻,照顧他的生活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我可以幫妳介紹工作。」

「謝謝你的好意,我暫時不缺工作。」她悶悶的說。

「……如果需要我幫助,妳隨時可以找我。」他幹麼一直廢話個沒完沒了?既然要了斷,就要切得乾乾淨淨,幹麼還故意留個尾巴?

「謝謝你的好意,我會放在心上,不打擾你了,再見。」欠個身,邢茉心快步轉身拿起背包走人。結束了,她再也不能左右他了,她要勾搭哪個公子哥兒、她是否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都與他無關了,往後他不會再為她心煩不安,他會把心思全部投注在邢茉心身上,兩個人慢慢培養感情,未來應該不會太糟糕。

沒錯,兩個人慢慢培養感情,未來應該不會太糟糕,可是……

看著手機上面的電話和地址,夏御風實在不懂,天天看上好幾回,努力想把這些信息刻進大腦,可是一個禮拜過去了,為什麼還是記不住?

好吧,這又如何,難道就可以推說老天爺暗示他不要去找邢茉心嗎?

他承認,他一直為自己找借口,明知道不該如此,卻好像有一股力量拉住他,教他遲遲不願意按下電話號碼。

正因為如此,他下了班就直接來到飯店,坐在咖啡廳,無非是想逼自己打電話約她見面吃飯。早晚要跨出這一步,他就別再遲疑了。正準備撥電話時,他竟看到了想見卻不應該見面的人。

瞬間腦袋一片空白,夏御風忘了要做什麼,只能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很快,他就發現她此刻攀談的對象,正是宴會上跟她有說有笑的那名男子。

這與他無關,不管她跟誰在一起,都與他無關……可是,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個畫面太刺眼了,令人不爽,他很想罵人!踹人!揍人!

雙手握成拳頭,兩眼瞪得都快脫窗了,才見她終於向對方揮手道別,接著走出飯店。當下,他再也沒有遲疑的掏出鈔票結帳,起身快步追過去攔截。

「……夏御風!」看清楚突然擋在前面的凶神惡煞是夏御風后,邢茉心已經蹦到喉嚨的心臟又緩緩回歸原位。

「妳跟我來。」他抓起她的手摺回飯店,搭了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你要帶我去哪裡?」

「妳怕了嗎?」

她不怕,雖然這個男人老像個凶神惡煞,罵人比機關槍還要流暢,可是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他只是喜歡做做樣子。

他知道她不怕,外表像只膽怯的小綿羊,事實上沉穩內斂,天塌下來了,她恐怕也不會驚慌失色,正因為如此,反而讓他更惱更火。

坐上車,車子駛出飯店,剛開始,車子緩緩的隨著車潮移動,可是出了市區之後,越開越快,夏御風像是在追求速度的飆車族,不顧一切的橫衝直撞,邢茉心緊張的看著車速不停上升,十指扭緊褲子,臉色慘白,直到他突然靠邊緊急煞車,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插上翅膀變成了小天使。

轉頭一看,見她一副蒼白驚恐的模樣,令他自責又生氣。「妳是啞巴嗎?害怕為什麼不說出來?」

緩了一口氣,她已經平靜得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你在生氣。」

「而妳寧可被我嚇得半死?」

「如果飆車可以讓你心情變好,我沒有關係。」

她越是逆來順受,他越是生氣!

「妳這個笨蛋幹麼不離我遠一點?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妳,妳幹麼還出現在我面前?」

「……對不起。」心,怎麼會那麼痛呢?她好像快喘不過氣。原來,她在他眼中竟是厭惡到不想見到的人……

「妳只能說對不起嗎?」

「我……你要我怎麼做?」

夏御風不發一語的再次開車上路,路過一家超商時,他停車買了一些東西,又再次上路,最後來到了海邊。

強勁的海風滲透進了毛細孔,教人連筋骨都在打顫,邢茉心不由得拉緊外套,想辦法阻擋刺骨的寒氣,可是,寒風還是鑽進體內,冷得教她直打栘嗦。沒想到,夏御風突然取下垂掛風衣外面的圍巾,粗魯的在她脖子上纏了兩圈,然後打了一個結,徹底把冷風阻隔在外。

抓著脖子上的圍巾,她怔怔的看著他,感覺到綿綿密密的溫暖從心田向外泛散開來,緩緩滑進四肢百骸,其實,他並不像嘴巴上說的那麼討厭她吧!

他好似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徑自就地而坐,將購物袋裡面的東西傾倒在海灘上,全部都是啤酒,他拿起一罐,拉開拉環,啾一聲,然後遞給她。「妳要來一罐嗎?」

「我不敢喝啤酒。」她也跟著他坐了下來。

他也不勉強她,猛灌了一口,情緒似乎穩定下來了。「心情不好的時候,最適合吹海風、喝啤酒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喜歡吃巧克力冰淇淋,冰冰甜甜,這是最棒的味道。」

「妳也會心情不好嗎?」

「機器人都會故障罷工,我當然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是啊,我都忘了機器人也會故障罷工,妳又不是沒心沒肝的冷血動物,當然也會傷心難過。」

靜默了半晌,她輕柔的說:「如果我惹你生氣,我很抱歉。」

「除了稻草,妳的腦子難道不能裝點別的嗎?幹麼老向我道歉?妳也可以反過來指責我,罵我幹麼老出現在妳面前?」夏御風幾口就喝完,懊惱的捏扁手上的空酒罐,接著又開了一罐,往嘴裡一灌。這個女人幹麼容忍他像瘋子似的無理取鬧?如果她大聲的反擊他,說不定他對她就不會那麼在意了。

「對不起,我不習慣指責別人。」無言以對,他只能努力的喝悶酒。這個女人真是笨得無藥可救!

邢茉心不知道他幹麼那麼生氣,但她不喜歡他生氣,她希望他快樂,如果她的存在讓他不快樂,她會選擇離開。

看著他一口氣灌了三罐啤酒,她不由得擔心的說:「你不要喝太多了,待會兒還要開車。」

「我醉了,妳來開,妳不會開車,我們就在這裡待到天亮,等我酒醒。」今天晚上他要狠狠的大醉一場,明天清醒了以後,要將她徹底從他的腦海中驅逐出境。

「我會開車,可是我擔心繞不回去。」他們來這裡的路上,天已經黑了,她的方向感再好,也沒辦法清楚的掌握方位。

「我會當妳的GPS,保證妳會安全到家。」

「你這個GPS意識不清楚,我們很可能會迷路。」

側過頭看著她,夏御風稀奇的挑了挑眉。「原來妳也懂得反抗。」

「萬一迷路了,你又要罵我笨蛋了。」

「迷路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們兩個一起迷路。」如果她一個人迷路就糟糕了,有他在,他可以保護她。

她喜歡他的「我們兩個一起迷路」,感覺上,她是他的一部份。

所以,她沒有再阻止他喝酒,等到他喝到甘願了,她也順利的在他這個GPS的導航下,安全將車子停進他家的停車場里。

「你還好嗎?」她很猶豫,她需要護送他上樓嗎?

「不好……我不好……我的腦袋快要爆炸了。」夏御風雙眸緊閉,喃喃自語的好像在說夢話。

見狀,邢茉心只好護送他上樓,直到他安然的躺在床上。

這下子她可以轉身走人了,忍不住多看一眼,她沒辦法對他身上的風衣牛仔褲視而不見,這樣子他根本不可能好好睡覺,於是她又動手幫他脫衣服。

當他全身脫到只剩下襯衫和內褲,她已經滿頭大汗了,跌坐在床沿,稍稍喘口氣,床上的人突然伸手抓住她,她轉頭想看發生什麼事情,卻在他的拉扯下整個人撲向他的胸前。驚呼出聲,邢茉心抬頭直視,想弄清楚他在搞什麼鬼,他竟然用力捧住她的臉,雙唇隨即貼上來。

彷佛被點了穴道,她兩眼驚愕的圓瞪,可是他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僵硬,唇舌更親密的展開攻勢,漸漸的,她軟綿綿的閉上眼睛,也許是他口中的酒味傳染給她,她覺得自己也醉了……

下一刻,他突然推開她,翻身背對著她睡著了,可是嘴裡不時發出呢喃。「我不要見到妳……離我遠一點……不要出現……不要……」

他越說越小聲,她聽不清楚他後面說了什麼,可是夠了,這種話聽太多隻會讓人更傷心難過,連醉夢中都心心念念這件事情,可想而知他有多討厭她。

「我答應你,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我會請我哥解除婚約,希望你可以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我祝福你。」用手背抹去不知何時滑落的眼淚,邢茉心站起身幫他把被子蓋好,深深再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既然決定解除婚約,當然沒有再留在台灣的必要,可是邢茉心卻在李珣浩的安排下進入飯店工作。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一股力量拉住她離開的腳步,關於婚約的問題,她只用一封E-mail求哥哥解除婚約。

E-mail二天前就發出去了,夏御風是不是已經知道他恢復自由之身了?

當他得知自己恢復自由之身,他會有什麼反應?開心嗎?當然,他本來就是一個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男人,這會兒不用被迫守著一個女人,他應該會大肆慶祝。

邢茉心下意識的把下巴縮進圍巾裡面,雖然白天太陽高掛,可是天一暗、風一起,還是會冷得教人起雞疲疙瘩。

她很喜歡站在飯店外面看著來來去去的人,每一張面孔都有自己的故事,可是她習慣單線條的思考沒有編寫故事的本領,純粹享受觀察別人的樂趣。

「對不起,等很久了吧。」李詢浩體貼的遞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請妳,這不是飯店的咖啡,是我特地繞到後面巷口的咖啡專賣店買的,味道很棒。」

「謝謝。」邢茉心喝了一口,味道果然很棒,身子似乎也因此變暖和了。

「雖然回來台灣一陣子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欣賞台北的夜色,很高興可以利用這個時間欣賞。」

「這是不是表示妳不介意陪我走一段路?」

「這裡離我嫂子的舊公寓很近嗎?」她知道突然傳一封E-mail說要解除婚約,哥哥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可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她認為暫時搬離別墅比較恰當,因此詢問學長是否可以幫忙尋找住處,而學長又請嚴柔姊姊幫忙找,因而得知嫂子有一間舊公寓空著。

「不是,夏紫英的舊公寓在輕食小館附近,因為我的車子今天下午進廠保養,我們必須搭計程車過去跟柔柔會合,而在這之前,我要先去一個地方,那裡離飯店只有兩個站牌,想請妳陪我散步過去。」

「學長要去哪裡?」

「珠寶店。」

瞪大眼睛,邢茉心興匆匆的問:「你要向嚴柔姊姊求婚嗎?」

「我是想早點把老婆娶回家,可是正式交往不過三個月,她不會那麼容易被我拐回家的。」他擺了擺手,對這件事情不敢妄想,還是按部就班比較實在。

「這個周末是她的生日,我想送給她類似定情的信物,我最沒有這方面的眼光了,所以只好拜託妳幫我出主意。」

「嚴柔姊姊好像不太喜歡珠寶,我看她身上從來沒有配戴飾品。」

點了點頭,正因為如此,他更是沒有頭緒。「她說珠寶太招搖了,可是我想她應該可以接受定情信物。」

「我知道了,我們走吧。」他們一邊喝咖啡,一邊慢慢往珠寶店走。

「妳在飯店的第一個禮拜過得如何?」

「雖然很忙,可是很開心,大家都很樂意幫我。」

略一沉吟,李詢浩怎麼想都不放心。「不讓家人知道妳的行蹤,這樣好嗎?」

「我不會鬧失蹤,我哥知道我有帶筆電來台灣,他隨時可以透過E-mail跟我保持連絡,就算他沒有寫mail給我,我也會天天寫mail向他報平安,只是,嚴柔姊姊擅自讓我住進那間公寓,這樣會不會給她帶來麻煩?」

「柔柔說房子空在那裡不好,夏紫英也不會介意把房子借給小姑使用。」

「不會讓嚴柔姊姊為難,我就放心了。」遇到紅燈,他們停下腳步,李殉浩指著下一個紅綠燈的巷子道:「珠寶店從那條轉進去兩百公尺就到了。」

吱!一聲刺耳的緊急煞車響起,邢茉心正想轉頭查看發生什麼事,前面的紅燈變為綠燈,她只好跟著李殉浩快步穿越斑馬線,因此沒瞧見夏御風正驚險萬分的闖過車陣,拚命的在後頭追趕。

終於安全通過車陣,又被紅燈擋住了,夏御風緊緊盯著他追尋的背影,好不容易等到綠燈了,他趕緊急起直追,可是轉進巷子,就不見她的身影了。

這一刻,當他發現周遭好奇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行為多瘋狂,因為瞧見她,就叫司機緊急煞車,也不管這是什麼地方,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抓住她!

他是不是喝太多了?今天是父親的生日,明天一早他要南下工廠,於是提早在中午回家陪父親吃飯聊天。父親健康狀況進步神速,忍不住喝了幾杯酒,母親堅持由司機開車送他回家……在半路上演出這場驚魂記,司機肯定嚇出一身冷汗。再看一眼,夏御風失落的轉回頭,雖然知道「擦身而過」比「相對無言」好,可是總想再見上一面,問她好嗎?

他希望她過得很好,可是又忍不住猜想,她是否也同他一樣為失眠所苦?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看得出來她過得很好,至少她還可以悠閑的陪另外一個男人漫步在台北街頭,不像他每天用忙碌的工作壓榨自己,只為換取一夜好眠。

他真的應該斷了自己的雜念,專心面對邢茉心。

說到邢茉心,他們兩個真的很不對盤,他好不容易打了電話,他卻沒有一次跟她連絡上,難道要他親自登門拜訪嗎?

好吧,如果他有空的話,他會親自去拜訪她,但願她不要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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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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