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了緊厚實的大羽絨服,殷衛慢騰騰地往宿舍走去。

剛從游泳館出來,濕漉漉的頭髮散亂地飄著,在路上走沒多久,打綹的黑髮便凍得硬邦邦了。也不是沒有帽子戴,放在背包里的毛線帽子總是壓在最底下,常常忘記拿出來,等到想到的時候——就像現在,即便想到背包里還有一頂帽子也懶得停下步子取出來。此時的他只想趕快回到宿舍,美美的睡一大覺。

大學已經上了三年,當初競爭者全部落跑的情況下,殷衛十分順利地進入了「理想」大學就讀。

當時教練說的沒錯,乾脆利落的甩手離開的肖野,確實留下了不應該稱之為爛攤子的爛攤子一大堆,比如趙趙……比如自己。

三個人隱晦難言的關係隨著肖野的出國無疾而終,趙趙還抱著殷衛大哭了一場,殷衛拍著她瘦弱的肩膀無言的安慰,心裡實在沒什麼特別的想法,除了明媚的陽光晃得眼睛酸疼而已。

聽到趙趙抱怨肖野走得太急都沒能好好跟她告別真不夠意思,殷衛也只是在想,那王八蛋壓根就沒跟自己透露什麼,印象中最後的記憶僅有那個過分柔和的夜晚。

媽媽只看到進門時緊密得快要不能呼吸的擁抱就什麼都明白了,得知肖野出國的消息,她神色複雜的對殷衛說:「走了也好……」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殷衛清楚的了解到,原來自己在媽媽面前始終有如赤裸的新生兒一樣沒辦法掩藏什麼。

那幾次「陪」媽媽一起去的郊遊,也只是媽媽為了給「不正常了的」兒子介紹女孩而擺出來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想再看到媽媽憂心的目光,殷衛勉強答應了跟媽媽介紹的女孩吃了幾次飯。女孩很大方地沖寡言的殷衛微笑,那陽光燦爛的笑容令他莫名其妙想起某個混帳東西,而一臉大不爽地死瞪著手裡的玻璃杯不吭聲。

即使彆扭得一直不說話,女孩仍很高興的跟殷衛媽媽說希望能與殷衛有進一步的交往。媽媽自然開心地連連點頭,無可無不可的殷衛也無所謂地接過女孩遞來的小紙片,樸素又精緻的淡紅色卡片上娟秀的小字寫著女孩的名字還有電話號碼,還有一股淡雅的香氣撲鼻而來,並不覺得如何排斥的殷衛甚至打算乾脆就和這個女孩交往下去好了。

……反正跟那個混帳東西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面了。

不知怎麼,殷衛突然覺得忿忿不平,低著腦袋徑直朝前走,擦著地面趿拉的腳步聲清晰地彰顯著他的不高興。

高中持續了將近三年的……難以啟齒的關係,就那麼一下子灰飛湮滅了。自以為是的傢伙,你以為誰稀罕那個什麼破名額!?……出國?你怕了嗎,難道落荒而逃就是你的選擇!?懦夫!混蛋!王八蛋!

……

恍惚的回憶間,殷衛發現眼前的人影綽綽,正是笑吟吟地瞧著自己的肖野。

——肖野!?

……連幻覺都飄出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想著,殷衛沉下臉,對面前的「幻影」完全視而不見,耷拉著眼帘筆直地走過去,卻正正撞進一具堅硬的胸膛。

嗅到久違的熟悉氣味的時候,殷衛也琢磨不清自己心裡究竟是什麼情緒了,有點發懵的頭腦反應不過來,只是抬起一對驚疑不定的眸子望進那雙漾滿了笑意的眼睛。

「喲,才三年沒見就這麼想我了,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呀……」

戲謔的笑語傳進耳朵的同時,整個人也被擁進熟悉的懷抱中。聽見瘋狂地鼓盪的心跳聲,已經疊加到一處的狂亂心跳任憑殷衛如何皺著眉頭思索也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是自己的哪個又是對方的了。

零星地落到額頭的吻,然後是揉上後腦勺的大手——那個混帳東西突然大驚小怪的叫喚起來,說什麼「都結冰了,也不知道戴頂帽子!」,緊接著他扯開大衣,按著自己的後腦勺就往他的胸口壓去,掙了幾下沒掙開的殷衛抗議著嘀咕了一句:

「我有帽子……」

那個蠻力見長的傢伙狠瞪了殷衛一眼。

「有你不戴!」

壓在後腦勺的大手加大了力道,殷衛整個人被更加嚴實地塞進那個傢伙的大衣里去了。

「再掙巴我他媽的就在大街上操了你!」

如此粗俗的話語竟然令殷衛感到莫名的親切,悶在肖野懷裡的他不由揚高了唇角,嗚噥著說的什麼「滾!」、「放手!」之類的連肖野都聽得出來是逞強的反話。

肖野一把抓過殷衛的手,塞進去一個硬邦邦的金屬物,粗聲粗氣的說:

「你給我收好,聽到沒有!」

摸得出來那是一把鑰匙,重重的,應該是銅的吧。但殷衛還是遲鈍的不大明白。

「……什麼意思?」

大衣裹緊了殷衛,肖野拉扯著他轉身就走。

「走,去我那兒,……鑰匙給我收好,要是丟了我叫你三天下不來床。」

殷衛沒吭聲,窩在肖野的懷裡,老老實實地跟上肖野的腳步。這種安分極了的表現簡直都不像記憶中的那個陰沉又彆扭的殷衛了,肖野愣了一下,隨即又搖晃著腦袋笑了起來,故意拍拍殷衛的屁股,感覺到手下的軀體一下子劇烈地顫動起來,笑得更開心的肖野挾緊了懷裡的小王八蛋邁開了大步。

肖野把殷衛帶回了他家,三室一廳的公寓房。據肖野說,他大哥結婚搬出去了,老爸老媽又相攜周遊列國去了。

「所以兩三年裡不會有人回來,這兒就是咱家了。」

最後肖野這樣對殷衛說。

然後被肖野的突然出現弄得還有點懵懵的殷衛順口問了一句:

「那兩三年以後呢?」

肖野一下子噴笑出來,拉過楞楞的殷衛到身邊,沒頭沒腦的胡亂啃了好幾口才說:

「小王八蛋,想得那麼遠!……笨呀你,到時候咱們早攢夠錢買新房了。」

沒等殷衛再說什麼,肖野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拉進自己的房間。

明顯剛剛清理乾淨的房間還散發著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一進門,兩個人就像野獸似的糾纏到了一塊,急不可耐地扒拉著彼此的外衣,交換著舌津的親吻已經粗魯得近於撕咬了。

「……三年……我他媽忍了三年……小王八蛋你害死我了!」

肖野混亂的呢喃著,大手用力的揉搓在殷衛滑膩的身體上留下一塊又一塊的淤青指痕,而強忍著疼痛的殷衛則出乎肖野意料的顫著手指隔著一層布料就握住了肖野的灼熱中心。

兩個人糾纏一處的身體不可避免地震動了一下,停下動作的肖野張大眼睛,盯著面前眼神迷離的潮紅小臉好半天,才忿忿的發出一聲低咒:

「操!浪成這德行,你丫別是背著我出去找男人了吧!?」

……事實證明,殷衛還是以前那個殷衛。

一聽這話,眼睛頓時瞪得滾圓,儘管眼底水霧難消,那副兇巴巴的模樣仍然叫人瞧得心裡發寒,他死盯向肖野,抓著肖野的玩意狠狠一捋。

「你管我!……你他媽的算個屁!」

吃痛的肖野一把扣住殷衛的肩頭,臉部肌肉難以控制的痙攣幾下,咬著牙說:

「好哇,三年不見,你丫倒長進不少呀!」

「……三年……你也知道!」

壓抑了許久的殷衛終於爆發出來,使勁踹開肖野,指著他的鼻子罵了起來:

「一句話都不說就一個人跑掉,你還算是個男人么!丟下一堆爛攤子你叫誰收拾?呿!顯得多大方多瀟洒似的,什麼名額什麼比賽都滿不在乎讓給別人——你以為有人稀罕么!少瞧不起人了!……你一走了之!你想過別人的感受嗎?你想過嗎!」

小臉由於憤怒而漲得通紅,喘著粗氣的殷衛忍耐不住的撲上去對著肖野拳打腳踢。

「混蛋!你知道趙趙哭得多傷心嗎?……怕擔責任就甭去招惹人家!」

肖野頭一次知道原來一貫陰沉寡言的殷衛也有這麼好的口才,更裹挾著駭人的氣勢,又打又罵的,弄得他一楞一楞的,只剩下招架之力,都不大敢開口了。

「……喂喂,摸著良心說,你真願意我擔起責任嗎?趙趙的那個?」

殷衛狠瞪過去一眼,不理他,繼續發泄,積攢了三年的憤懣終於有機會得以宣洩,憋在心裡轉悠了三年的話,這次不把那個混帳東西罵得狗血噴頭他就不姓殷!

扯住肖野已經裂開的襯衫就湊過去啃嘴,等他舌頭纏過來的時候又狠下心咬了口他的嘴唇。

倒吸著涼氣退開半步的肖野反手一抹嘴,手背上紅了一片,罵道:

「……你他媽找抽!」

盯著肖野逐漸滲出血滴的嘴唇,不由彎起了一道野蠻的笑弧,殷衛冷不丁一使勁,推得人高馬大的肖野一屁股坐倒在地。

又使勁地照著他的胸口踩了幾腳才覺得解氣了些,殷衛嘴巴不停的亂罵:

「你倒好,逍遙了三年,一回來先發情,說什麼忍了三年……誰不是忍了三年!王八蛋!我踩死你!你還敢說我害……嗚!」

被肖野猛地抓緊腳腕一扯,剛倒進他的懷裡就給堵住了嘴巴的殷衛掙動幾下,才放棄似的將大長胳膊纏繞上肖野的脖頸,激烈的回應中夾雜著類似於大型貓科動物喉間滾動的咕嚕聲。

長長的一個激吻結束,肖野注視著殷衛泛著水氣的倔強眸子,突然嘆一口氣,十分誇張地垮下臉說:

「……我還是覺得陰陰沉沉、不多話的那個殷衛比較可愛……」

頓時就被狠狠的一腳踹中了小腿骨。

疼得齜牙咧嘴的肖野顧不上伸手過去揉揉腿,緊抓住想要起身的小王八蛋用力壓到胸口。

「放手!混蛋!」

掙動個不停的殷衛一著急,彎了膝蓋就朝肖野的重要部位撞去——還好被眼明手快的肖野一下子擋住。

肖野怒了,一下子收緊抓著殷衛頭髮的五指。

「你他媽的給我消停會兒!……安分點兒聽我說句話成不?」

臉埋進肖野胸口的殷衛頓了頓,終於停止了掙動。

「……我也不想出去呀,英國那什麼破玩意兒!」

嗚嚕嗚嚕不知在叨咕什麼的殷衛仍舊窩在肖野胸口,乖乖的沒動。

「沒瞧不起你……誰敢瞧不起你呀!那天半夜三更才到家,又被老爸逮著訓了一頓,然後一覺就睡過頭了。」

「……」

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開始抽搐,殷衛覺得手癢得不行只想扁人。

「英國……我是真他媽的不想去!……可沒辦法,阿姨不知跟我爸我媽說了什麼,轉過臉兒我爸就倍兒嚴肅的跟我說什麼『我們決定送你出國!』——這哪兒跟哪兒呀,聽完這話我都懵得找不著北了!」

「……阿姨?」

「就是你媽!」

一下子全明白了,殷衛顫著聲音說:

「我媽媽她……什麼都知道,她知道我跟你……這事兒……」

肖野一愣,隨即恍然。

「操!怪不得我媽老拿那種眼神盯我!送我走的時候還抹著淚兒說『別怪你爸狠心,他太古板,一時想不通!』,我還特納悶的想都古板了還能把我折騰到英國去?要是開放點還不得把我整北極去?……操!敢情!」

殷衛哼哼唧唧的聲音怎麼聽怎麼像悶笑。也勾起了嘴角的肖野故意吼他:

「小沒良心的,還笑!……我叫你笑!」

肖野一邊吼一邊抬腿插進殷衛兩腿之間,擠著磨蹭他的下身。

「我叫你笑!我操了你!」

猛一翻身壓住殷衛,正要啃過去,肖野卻瞧見他清清亮亮的眸子筆直地注視著自己,不由得楞住,聽到他說:

「肖野……你想好了?」

從沒想過那小王八蛋會一臉正經的問自己這種問題,一直覺得他是那種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可現在猛地這麼一問,弄得自己怔了半天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肖野突然煩躁地揪起了自個兒頭髮:

「……我他媽的不管了!什麼都不管了!」

肖野撐著地站起身的動作令殷衛眼神一暗,沒來得及多想什麼,就被那個渾身蠻力的傢伙一把撈著腰拽了起來。

「他媽的不管了!你剛才問的那叫什麼話!?就是要操你,你丫這輩子都別想逃了——我操了你!」

頭正有些暈暈忽忽的殷衛被強硬地灌進耳朵的幾句話弄得腦袋更加犯暈,晃蕩著靠進肖野的懷裡才勉強站穩,輕啐了一口:

「……噁心!」

「……嫌我噁心?我還就噁心死你了!」

再次壓著殷衛後腦勺濃烈地吻過去的同時,肖野雙手抓著他的腰直往床上推去,過程中沒有遭遇到抵抗。

兩條腿被大大地拉開,殷衛無可避免地感覺到難言的羞恥而拿手背遮住了臉,隨即從正面壓下來的男性軀體散發出的熟悉的氣息令他的羞恥感更進一步的膨脹了——顯而易見的堅挺顫抖著討好似的貼上肖野的小腹。

遮臉的手被輕輕拉開,十指緊扣,與肖野目光交匯的下一秒,讓人的身體最深處都開始顫慄著興奮起來的親吻便落了下來……

……一直覺得被進入的殷衛很可愛,尤其是一個人在英國的時候,憋得不行了就幻想著殷衛潮紅了小臉的模樣自慰……那個撩撥人的小王八蛋!明明那裡都像索吻的嘴唇似的翕動著張開了,偏偏還滿臉的不甘不願,拿泛著霧氣但仍倔強不已的眸子兇狠狠地瞪人……那模樣簡直可愛透了!

想看到更多的可愛,所以始終沒有停止與殷衛之間的肉體關係,而並非當初以為的純粹的征服——這是在遠遠的離開之後才覺察到的,難免覺得有些遺憾了。

過分依賴直感生存的肖野始終是身體先於大腦行動,不知道原因的時候就已經把那個一直一直在視野里不住晃蕩的傢伙壓倒了。

一開始不停的找茬,吵罵或者大打出手,其實只是因為想要親近對方,都是彼此所無法輕易忽略的人,可惜過於驕傲要強的個性又不允許他們敞開心扉的表達,那麼也只好做一輩子的對頭了。

在英國呆了三年的肖野最終得出一個重要的結論:沒辦法忽略彼此的兩個人,索性就綁到一起生活好了。不管真正貪戀的是身體還是別的什麼,反正只要在一起不就什麼都解決了么!

不清楚肖野是否考慮過有關社會倫理道德問題,總之那些並不成為困擾他的因素。所謂悖德逆倫的不正常感情,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兩隻野獸在彼此廝磨罷了。

只是,自顧自就作出決定的肖野壓根沒有想過殷衛持反對意見的可能性,不知為何肖野竟如此篤定殷衛也抱有與他自己相同的想法,是因為少根筋沒考慮到,還是因為共同的動物本能呢?畢竟從某些角度來看,殷衛也同樣具有依賴直感生存的動物本能。

於是在英國學(玩?)了三年很感興趣的攝影,覺得自己小有所成的肖野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回國了。冠冕堂皇的以給家裡省點錢為借口,其實也只是某個萬年慾望男欲求不滿而已。

收拾好積滿灰塵的房間,肖野就屁顛兒屁顛兒的去找殷衛。還沒走到游泳館,老遠瞧見的一個慢騰騰地移動的身影,怕冷似的把整個身體都裹進大羽絨服里,只露出一張尖尖的小臉,肖野一眼就認出是那個三年沒見的「死對頭」。

笑呵呵地站在原地等他過來,走得近了,那小子抬頭瞧了自己一眼,沒有絲毫波動的眼神一看就知道那臭小子拿自己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當成幻影了。

正氣得幾乎歪了鼻子的時候,那具熟悉的軀體筆直筆直地撞進了自己的懷抱——頓時什麼氣也沒有了,只想從頭到腳吻遍他的全身。

懷著雀躍的心情摟住他,肖野覺得自己心臟狂跳得幾乎都快蹦出胸腔了,抱緊了他,放在他的後背的手掌,也感覺到了相似頻率的節奏。

沒讓他看到自己笑得賊兮兮的表情,肖野很欣慰的想,原來他也跟自己一樣,活受了三年的罪。

米什麼時間上網,偶索性就直接在這裡大家回帖了吧~

偶偶偶^^偶米說要棄坑~~偶是個有始有終地好孩子~~~~~~~~~~~

感謝大人們的支持,偶怎麼也不能狼心狗肺的坑害大家啊!

PS,我其實特喜歡狼狗這種動物……汗……

再PS,偶順便做個小調查,大家關於對人獸、三個男人的混亂感情的接受程度……

當然偶現在有點寫H寫的倒胃口了,在寫完對頭之後的起碼一個禮拜里是不會再寫H文了!

所以人獸……呵呵…………偶一朋友說她想寫,獵豹的,我特支持!順便問大家一把。

偶喜歡青春青澀的校園!~偶要一直一直寫下去,從高中到大學,寫遍它寫遍它~~

不管怎樣,我始終堅定的相信————————————————

H萬歲!!

汗,偶就是這麼一個慾望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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