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還是星期六的上午，還是只有那個小姑娘一個人在上班，而且她已經認識並記住了俞則的樣子，招呼著俞則坐，去給他泡茶。

昨天下午王新鳴打電話給俞則，說骨灰暫時寄存在殯儀館了，施雯捷的父母說回去把墓地買好后滿了一年來取回去安葬，他們可能明後天回去。俞則跟他道了辛苦，就跟他說，自己想和石海韻聊一聊，明天上他公司里找他們。

看看昨天新買的表，已經快1o點了，王新鳴夫婦還沒來，不過估計也快到了。

果然，水剛喝了一口，他們就推門進來了。

王新鳴一看俞則已經來了，張口就說：「今天不行了，去看了車一問，才想起來今天星期六，上不了牌，星期一上午給你送去。銳志，性能還不錯的。」

「行，沒事！」俞則說著站起來，和石海韻打著招呼。

「精神還不錯！想開點。」石海韻故意打量了下俞則，才笑著說。

「裡面談！」王新鳴招呼著去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

俞則沖石海韻點著頭說：「知道的，走，我問你點事。」

等石海韻進來之後，俞則才拉椅子坐下說：「海韻，雯捷可能留了點東西給我，你知道會放哪嗎？」說著掏出那把鑰匙抓在手裡，瞄了眼王新鳴。

王新鳴正在開電腦，突然說：「不行，我得上個廁所！」就跑出去了。

石海韻看著老公那急樣，笑著掉臉問俞則：「你說什麼？雯捷沒東西放我這啊！」

俞則本來想把鑰匙拿出來，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笑了笑說：「沒說有東西在你那！對了，雯捷加入過什麼比較高檔一點的會所嗎？比如瑜珈啊、美容美體這些個現在時興的。我記得她以前好像說過要去做做這些的。」

「那是肯定有的啊！我們倆就經常一起去。怎麼了？」

「沒什麼。」俞則說著等石海韻繼續說。

「我們一起參加的是一家叫『花之裕』的美容spa理療會所，全部實行會員制的，我們買了白金卡。怎麼了？」石海韻又問了聲。

「沒什麼。還有呢？」

「其它我就不知道了。」石海韻想著搖搖頭說：「你也知道雯捷了，不大愛出門，喜歡在家呆著。就是這一家還是有一次走過那，被我硬拉進去一起參加的。」

俞則當然知道石海韻說的沒錯，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很了解施雯捷。

「哦！你那什麼白金卡拿我看看呢！」俞則一邊把抓著鑰匙的手插進褲兜里，一邊隨便地說著。

石海韻答應著出去了，不一會拿著錢夾進來，從裡面抽出一張卡遞給俞則。

俞則翻著看了下，記住了上面的地址，看著背面問石海韻：「怎麼有卡號後面還寫著個31o啊？」

「哦！那個是我在那的儲物櫃編號，因為鑰匙是自己保管的，上面沒編號，就寫在卡的簽名條上了，據說這樣鑰匙被人拿了也不知道哪個櫃，安全。」石海韻接過俞則遞過來的卡說著。

俞則已經不打算再看石海韻的鑰匙了，便和石海韻隨便聊聊最近生意怎麼樣。聽石海韻說，現在外貿有點難做，人民幣升值太厲害，影響很大，主要是利潤太低了。

俞則一邊聽石海韻說一邊想著王新鳴把錢輸了那麼多，心裡琢磨，不知道這事石海韻又了解多少。

看見王新鳴走了進來，俞則起身說：「我回去吃飯了。你們忙。」

走出去的時候，俞則還是瞄了下石海韻扔在自己辦公桌上的那串鑰匙，似乎沒有和自己痘里一樣的，不過這種不常用的鑰匙沒出現在裡面也很正常。

出了大門，俞則看看手錶，時間快1o點半了，現在去那什麼美容會所不合適，也就沒打電話給趙鵑，直接回了家。

趙軍經過昨天俞則的拾掇，把頭也剪斷了，穿上瘦腿牛仔褲和修身T恤和夾克衫，特別精神，人也顯得修長而挺拔。

剛理完的時候，趙軍臉上露出羞恥的表情，俞則跟他說：「別急，換身衣服你就知道什麼叫帥了！」

果然，當穿上俞則給他挑選的衣服之後，趙軍也打心底里讚歎鏡子里的自己有脫胎換骨的變化，頓時自信洋溢在臉上。

俞則看在眼裡，心裡暗自得意：小孩子的審美品位還是需要得到真確引導的。

現在趙軍對俞則的態度有了明顯改善，一個人在屋子裡也不把門鎖上了。

俞則看趙鵑在廚房裡忙著，突然有親自下廚的衝動，不過想到趙鵑的廚藝還是放棄了，走進趙軍的屋子問：「玩什麼呢？」

「真三國無雙！」趙軍手裡抓著遊戲手柄，正打得激烈，很自然地回答了一聲。

「哦！那不是有關雲長嘛！」俞則點上根煙，站在趙軍後面看著。

「當然，不過我喜歡用趙雲趙子龍！」趙軍扭頭沖俞則笑了下，又轉向屏幕。

「也是，是你的老祖宗嘛！」俞則笑著說：「真還別說，你姐說她是四川人，搞不好真和趙雲有點關係呢。」

「我要是能穿越到三國，那肯定就是六虎上將了！」趙軍說著，戳翻了一個衣著華麗的敵將。

「盡做夢呢你！還穿越。你要是去了三國，一個不小心就掛了！」俞則說著在趙軍床邊坐了下來。

趙軍停止了遊戲，轉過來看著俞則問：「為什麼這麼說呢？」

俞則看看他那認真勁，倒有點不忍心了，沒說「你沒本事呀！」，只笑了笑岔開了話題：「都說四川人個子矮，我看你還可以嘛！」

趙軍趕緊站起身，挺直了身子說：「我一米七五呢！」

俞則也站起來和他比了比說：「我一米八呢！」說著掏出煙給趙軍遞了過去。

「我不抽的。」趙軍搖搖手。

「男人不抽煙哪行啊！抽一根，你姐不會說你的。來！」

俞則拿了一根出來，塞給趙軍，趙軍接了，俞則拿出火給他點上后，把煙和火都扔在他床上說：「把這抽完了，就學會了。」說完走了出去。

吃完午飯，俞則把趙鵑叫到卧室里，關上門，從包里拿出來一疊錢對趙鵑說：「等會幫我去辦件事。有一家美容會所，你拿著這錢去辦個白金會員。」

俞則看見趙鵑點著頭，掏出兜里的鑰匙，繼續對她說：「她們會給你這樣一把鑰匙和給你一個更衣室里的儲物櫃。現在你要聽好我跟你說的話。」

「你看鑰匙是不是和這把一樣的，不管一樣不一樣，你都要進更衣室，找到31o號儲物櫃，然後用這把鑰匙試著打開這個櫃周圍相鄰的儲物櫃，如果找到能夠打開的櫃，把裡面的東西全部拿出來。」

俞則說完之後看著趙鵑，現自己有一點緊張，便坐到床上問：「明白了嗎？」

趙鵑在他身邊坐下，點了點頭，伸出了手。

俞則把錢和鑰匙都放在趙鵑手裡，抓住趙鵑的手使勁握了握才鬆開，撐在床上，他感到自己還是有些緊張。

趙鵑把錢拿出來放在床上，把鑰匙握在手心裡說：「不要帶現金了，我卡上有錢的。」

俞則想想也對，點頭說：「也好，你把錢收起來，準備下我們就去。」

一想到馬上要去取施雯捷留給自己的日記，俞則現自己緊張得更厲害了，有一種迫切的期待與莫名的恐懼夾雜在一起，他把趙鵑手裡的鑰匙拿出來，放在床頭柜上，便抱住趙鵑，倒在了床上。

一個小時之後，俞則坐在計程車里，看著趙鵑背著她那顯得碩大的兩用包走進了「花之裕」美容spa理療會所，內心並不那麼焦灼不安了。

看來這家會所生意不錯，半個小時中，進去了好幾個女人，但是趙鵑還是沒有出來，俞則又開始感覺自己的手心裡有點汗津津的了。

一個小時了，司機中間問了一次，說你女朋友不是進去做理療了吧，那得等多久啊！俞則說我包你半天車，三百夠了吧？給你五百，別吵我！

俞則也是越來越焦急，臉上的鎮定只是掩飾，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麼趙鵑連個電話也不打出來，到底鑰匙對不對或者柜子找不找得到，人不出來也可以給個電話啊！俞則焦躁得在肚子里罵了娘。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就在俞則實在忍不住想給趙鵑撥個電話的時候，趙鵑走了出來，抓著挎在肩上的包，沖計程車方向提了提。

俞則知道東西拿到了，一下子鬆了口氣，癱坐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