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拜堂與洞房
這個男人果然惡劣,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針對著倪家!在拜天地的時候,他竟然拿出死去父母的牌位讓她參拜,還不只拜一次,簡直是三拜九叩!就在她不情願地叩拜完原本是倪幻雲的公公婆婆的時候,他卻找個濫理由,讓她長跪不起,聽著靳家冗長的家規,而他卻是站立著的!
這個可惡的男人,就在她起身抖著雙腿要進行最後一拜的時候,聲稱不用夫妻對拜,改為拜當今的聖上!眾大臣對他的忠意讚不絕口,只是苦了她還要三拜九叩!
這是哪門子的婚禮!連她這個本應置身局外的現代人都看不過去了!如果以後她的老公這樣對她的話,她一定二話不說,直接休書一封將他休了!可是現在……
程雲坐在冷冷的床上,扯下蓋頭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白色的蠟燭閃著虛弱的白光,青色的帳子別在黑木床邊,黝黑的木桌上有隻舊茶壺,配套地還放著幾隻茶碗。程雲踱步到桌前,端起茶壺,勞累了一天的她想喝口水,可茶壺剛端到半空,她便泄氣地放下,從茶壺的重量就可以感覺出,那裡並沒有什麼液體!
新房不是應該紅燭、喜帳、瓜果、酒菜一應俱全么?為什麼她呆的地方什麼都沒有!這哪裡像新房,恐怕連醫院的停屍間都比這裡的條件好!
真是拖了倪幻雲和那個狐王的福,讓她程雲能享受到此等待遇!
翻遍了整個房間,沒有什麼能入口的食物和水,程雲泄氣地坐在床沿舔舔自己已經乾澀的嘴唇。門窗已經被鎖起,她連出去找的機會都沒有。不過也好,她被關在這個連老鼠都不願來光顧的小屋裡,那個靳其墨也不會到這個沒情調的地方與她洞房吧!總算不幸中的大幸!
她倒在床上,用有些發霉的薄被蓋住自己,今天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她真的好累,好累,累得都沒有力氣去咒罵那個小心眼的男人!她蜷縮在床上,昏沉沉地睡去,睡得並不安穩……
「將軍……呃……」一聲嬌哼在深夜裡格外曖昧且響亮,「將軍,我……我……啊……」女子嬌喘連連,迴旋在寂靜的夜空中……
「呃……」程雲艱難地咽著自己的口水,在床上輾轉反側,身上的燥熱讓她偶爾抽搐。「好難受……」她喘著粗氣,用手抓抓自己的領口,企圖擺脫那種口乾舌燥的感覺,卻只是枉然。
也許是掉進湖中受了寒,也許是在他的馬上受了風,也許是太多的變故讓她體力不知,她竟發起燒來。感覺著自己熱燙的身子,聽著僅隔著一面牆壁傳來的曖昧聲音,她委屈又氣憤地落下淚來!
她不傻,她知道,這都是他設計好的!僅僅是一牆之隔,他們的床是對著的,就在牆的兩邊。他在牆那邊風流快活,而她卻在這邊忍受著生病帶給她的痛苦,沒人理睬!淚流過臉旁,是滾燙的,咸澀的。
這時候媽媽應該會用她那溫柔的手擦拭著她的額頭,再將藥丸分成小粒送到她面前,再奉上一杯溫開水。
可現在,她好可憐呀!
陡地,程雲坐起身子,眼睛瞪得圓圓地瞪著眼前的窗戶!曖昧的喘息聲還不絕於耳,但她不想再這麼被故意地忽略下去,至少現在不行!
她的命是自己的!要交也是交在自己的父母手裡!她的命運也是自己的,她以後也會有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有自己的家庭,她決不向命運低頭,決不向他低頭!
她扯掉床帳,來到窗戶前,驚喜,不僅僅他可以創造,她也可以的!
靳其墨心不在焉地應付著身下嬌喘連連的阿依朵,而自己的目光卻一直盯著床邊的那面牆,耳朵也仔細地聆聽著牆那面的動靜。
那個女人現在應該坐立不安吧!她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將她拋棄在一間破舊的房間中,卻和別的女人在床上歡娛,並且故意讓她發現,她卻無能為力!呵,這應該是對那個倪幻雲最佳的侮辱!
他本想今天毀了她的貞潔再將她拋在一邊的,可是在他看了她拜堂過程中那略帶憤恨的小臉,瞬間又想到了這個主意。
可是,為什麼牆那邊連一絲動靜動沒有?靳其墨聽得更仔細,但身下阿依朵的嬌喘卻又不得不將他聽的效果打個折扣。他皺著眉頭,想讓阿依朵禁聲,讓自己聽得真切,又想讓她聲音再大些,讓對面的人兒聽得真切。他低咒了聲,下意識地用力,阿依朵嬌喘的聲音又擴散開來。
突然之間,門「砰」地被踢開,聽著門踢開又彈回去的聲音,顯然踢門者用了不小的力氣。靳其墨坐起身來,冰冷的目光掃向離他越來越近的倪幻雲。
程雲直視他冰冷的眼眸,這個時候她沒有畏懼。也許是光線太暗,她沒有發現靳其墨眼中閃現的訝意。
從她一進入這個房間的那一剎那,他就知道是她,可是,她是怎麼逃出那個房間的?房間的門和窗他都在外面封上了。看著她走進,他是那麼自然地將全部的注意力都轉向她,忽略了阿依朵的存在。他眯起眼,發現她的臉色異常,卻絕對不是因為這裡的香艷場面!這點,靳其墨敢肯定!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又羞又怒的阿依朵尖叫道,卻被靳其墨攔住了她接下來的抱怨。他盯著她,對自己全身呈現在她眼前並不為然,只是等待著她主動說出答案。
深吸了口氣,程雲努力維持住自己身體的平衡,她只有半睜著眼皮的力氣。故意忽略他呈現的裸體,她切入重點:「如果你想在今後的日子裡繼續玩弄我,請先將我的病治好……」她說得越來越虛弱,剛剛她與窗戶的一翻奮戰已經讓她精疲力竭,能撐著身體踢開大門已經是奇迹,再走到他面前說完一句話,她已經力不從心了。
「當」的一聲,她倒在地上!
靳其墨沒有理睬阿依朵的嬌聲抗議,徑直走向那個癱倒在地板上的人。他托起她的上身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身體頓時感覺到由她體內傳來的滾燙溫度,他皺了下眉,抱起她放到床上。
「將軍?」阿依朵驚訝地看著將軍的舉動,再低頭看著這個破壞他們纏綿的罪魁禍首,眼中有著不甘。
「你先出去,叫建功找個大夫來。」靳其墨沉聲喝令。
「可是將軍……」
「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靳其墨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
「是。」收回了要抗議的話,阿依朵穿好衣服,訕訕地步出房門。
「你是不應該這麼早死。」她的生病在他的意料之外,「我還要將你帶到北方好好地調教呢!」他的嘴角有著若有若無的冷笑,「不過你似乎不若我想象中那般好掌控。」他將仍舊套在她身上的喜服脫下,看著只著一件中衣的她,他的眼中再次閃著死樣的冷漠:「你知道喪失至親的痛苦嗎?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你卻無能為力,你知道那樣的感受嗎?」他的手覆上她的胸口,她身體異常的熱燙感覺透過他的掌心挑撥著他的觸覺,「我發誓,有一天,也會讓你嘗到那種滋味,那種被最愛的人用利劍穿透胸膛的滋味!」
「嚶」的一聲,她皺起了眉頭,不知是因為生病的痛苦,還是靳其墨的那段話。
也許被仇恨蒙蔽住自己的人往往不會發現,他在報復別人的同時,痛苦也同樣向自己襲來……
那種被最愛的人用利劍穿透胸膛的滋味……
她就是用這些東西將窗戶的木框弄折的?靳其墨看著地上撕成兩半並擰成一根繩子的床帳和一座頃長的燭台,疑惑地挑起眉。這些窗戶的窗棱有她的手腕那麼粗,她是怎麼做到的?
拾起倒在地上生了銹的燭台,看著掛在燭台中央擰成繩的床帳由於失去了阻力而自然地旋轉開來,最終又成為一條圓形的帶子搭在燭台上。靳其墨再抬眼看看被損壞的窗子,他揚揚一邊的眉毛,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走近另一扇完好的窗子,將手中的床帳圈在兩個窗棱和燭台之間,而後他開始旋轉燭台,隨著他的旋轉,中間的床帳越擰越緊,當床帳已經緊繃到極限時,靳其墨的再次旋轉使窗棱開始咯咯作響,直至應聲而裂!
看著窗戶上的大洞,一抹讚賞在他的眼中閃現,而那抹流光卻沒做停留,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慣有的冷漠。他透過那個用燭台和床帳製作出來的洞,看到了一株在秋風中搖曳的隨意草,淡紫色的花朵垂在花莖兩旁任風擺弄,一副隨波逐流任由擺布的樣子。
如果這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文弱千金就能想出來的破窗方法,那麼她還有什麼不為他所知的地方?這時他又想起了她闖進房間時病懨懨的臉上仍閃現的倔強,他開始懷疑之前他所搜集的有關倪幻雲信息的可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