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約特男爵

鐵古島是個遼闊的島國，是北半球最富庶的國家之一。這個國家在歷史上曾經附屬於一個歐洲級大國，數十年間，都受到這個歐洲級大國的嚴密控制，據說就連走路先出左腳，還是先出右腳，都受到了嚴格控制。有一次，這個歐洲級大國換屆選舉，新當選總統，對其前任連續八年先出右腳的規定極其厭惡，於是下令先出左腳，有違抗者罰薪半年。命令頒布，鐵古島公民一開始十分不適應，竟然全國一半人都蹦著走，因為蹦著走，警察就搞不清你走路時先出的哪只腳了。後來，這個歐洲級大國垮台了，鐵古島一夜間變成了北半球最自由的國家。

鐵古島沒有工業，但是漁業、農牧業海上運輸業比較達。不過鐵古島的富庶，不是漁業和農牧業創造的，也不是海上運輸業創造的，而是聞名全球的媒體業創造的。第一，鐵古島沒有工業，所以就不怕戰爭；第二，鐵古島不怕戰爭，所以就不怕得罪任何國家；第三，鐵古島不怕得罪任何國家，所以媒體業就無以復加的達。這是因為，鐵古島大大小小的媒體，都以搜集各國不可告人的國家機密為第一要務，都以搜集各國大企業不可告人的商業機密為第二要務，都以搜集各國影視明星不可告人的**機密為第三要務，然後再用這些機密來要挾各國政府、各國大企業家、以及各國影視明星。聰明的鐵古島政府，對其媒體一律給予最高國民待遇，給予最強有力的武裝保護。不僅如此，還根據媒體的稅收貢獻，鐵古島政府每五年一次賜爵，依然是公、侯、伯、子、男五等，這更加激勵了媒體英雄們對全世界的猛烈進攻。

鐵古島政府這樣做的效果是，全世界都大罵鐵古島政府是流氓政府，同時又慷慨解囊紛紛向鐵古島政府靠攏。對於鐵古島政府的這些做法，也曾經有幾個大國企圖干預，其結果是導致了鐵古島全民公投，促使這一施政綱領迅寫進了鐵古島憲法……

鐵古島呈月牙狀，四面環海，土地肥沃，崇山峻岭，森林密布。兩千四百萬公民，有三分之一集聚在都太陽城。其餘公民，南部分佈了絕大部分，北部也分佈了幾百萬人。還有兩個重要港口，都是北半球主要的中轉港，對稱地分佈在鐵古島南北部的月牙尖上。不過這兩個港口的作用卻大不相同，北部港口在蒙古平原，由政府控制，聚集了北半球乃至全世界的大型貨船和豪華游輪；南部港口在非洲灣，據說由黑幫控制，聚集了北半球乃至全世界數不清的亡命之徒。這些亡命之徒，或者是走私犯，或者是海盜，和鐵古島的媒體業一樣，也是槍口一致對外，從不欺凌本國百姓，所以，這南部港口就越來越龐大越來越達。

鐵古島南部到處覆蓋著原始森林，到處隱藏著各種膚色的土著，到處出沒著走私犯和海盜，雖然風景秀麗，群山險峻，卻不適合旅遊和休閑度假。北部是鐵古島農牧業和漁業基地，藍藍的大海，藍藍的白雲，遼闊的草原，連綿起伏高聳入雲的太陽山，積雪常年不化。所以鐵古島的多數媒體，多數貴族，都在北部太陽山周圍置有度假村或者大莊園。

約特男爵的大莊園就座落在這裡。

約特男爵今年三十七歲，溫文儒雅，人品極好，兩年前新賜的爵位。約特男爵生有兩個孩子，是雙胞胎。姐姐約南，漂亮活潑，卻有點兒野蠻；弟弟約虎，聰明機靈，喜歡捉弄人，是出了名的搗蛋鬼。約特男爵非常喜歡這一雙兒女，難免也有些嬌慣。不過，約特男爵最慶幸的是，這約南至少分享了一半約虎的調皮，否則，就像男爵夫人所說的，說不定啊，約虎一出生，就要揪爸爸的滿臉大鬍子了。

約特男爵的唯一產業是《鐵古島步兵報》，是北半球非常有名的後起之秀。七年前，《鐵古島步兵報》並不起眼，在國外的網路非常薄弱，簡直就沒有什麼網路。僅僅在北半球七八個國家設有記者站，其中三個記者站，還是在校大學生兼職搞起來的。所以那個時候，《鐵古島步兵報》只能依靠七拼八湊的國內業務生存。眾所周知，鐵古島政府雖然絕對支持媒體業對外侵略，但是假如哪個媒體膽敢對內開火搞內戰，鐵古島政府絕對會對其毫不領情的打擊。哪個媒體，只要有一次這樣的行為，哪怕是失誤，鐵古島政府就會命令其警察機構和稅務機構立即進攻之，直到這家媒體關門或者老闆上吊算拉到。可想而知，《鐵古島步兵報》這樣的一家新興媒體，既無靠山又無實力，在鐵古島生存就實在太艱難了，長期下去，《鐵古島步兵報》只有兩條路，或者自生自滅，或者殺向國外以圖突圍。

應了那句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約特男爵祖上積德，約特男爵本人又極為樂善好施。儘管《鐵古島步兵報》運作不暢，經濟上捉襟見肘、十分困難，但是約特男爵那小小的養老院，即約特老年大學，從來沒有停辦過。不僅沒有停辦，老人們的生活，在鐵古島所有的養老院中，一直是數一數二的。要知道，約特老年大學雖然人數不多，只有1oo多人，但是全是孤寡老人，收不上一文錢來。因此據傳說約特男爵最艱難的時候，竟然帶著夫人和一雙兒女賣血，以此來貼補老年大學的費用。後來被老人們現了此事，1oo多老人，集體給男爵一家下了跪，哭聲連天，好不感人。看到約特男爵這樣艱難，有些老人想離去，男爵夫人拔出一把匕，厲聲道，我們夫妻二人沒有父母，那麼老年大學每位老人都是我們夫妻的爸爸媽媽，都是孩子們的爺爺奶奶。誰要離去，就是置我們夫妻二人於不孝，置兩個孩子於不孝，我還有何面目見鐵古島百姓？有何面目見太陽城百姓？老人們都知道，男爵夫人極為孝敬，極為賢惠，同時又極為剛烈，所以男爵夫人這一舉動，嚇得想離去的幾個老人二次下跪，1oo多人再次哭聲連天。最後，男爵夫人挨個地攙扶起老人們，約特男爵也想出了一個好辦法。約特男爵賣掉了太陽城的府第，到鐵古島北部的太陽山下，購買了一片廢棄的大農場，改名約特大莊園。經過修繕，其中一部分建築，繼續作為老年大學；另一部分建築，作為約特男爵的府第。把大莊園的數萬畝土地，開成了旅遊採摘型全綠色水果蔬菜基地。沒有農藥，沒有化肥，甚至連污染性農業機械也沒有。老年大學的老人們，一邊頤養天年，一邊做起了綠色水果蔬菜基地的管理者。遊客們到來后，一邊引領遊客觀光，一邊輔導遊客如何播種，如何施肥，如何澆水，如何採摘。兩三年後，約特大莊園不僅解決了約特一家人和1oo多名老人的生計問題，而且已經小有名氣了。

當然，太陽城的《鐵古島步兵報》報館，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搬到鄉下的，因為把報館搬到鄉下，與宣布《鐵古島步兵報》關門沒什麼兩樣。所以，約特男爵的真正心底煩惱，依然沒有解決。這一天，報館里突然來了一老一少。老者六十多歲，少者三十齣頭。這二人全都身板挺拔，很有軍人風範。尤其那少者，相貌堂堂，高大魁梧，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約特男爵招待二人入座后，二人說明了來意。

原來這老者叫單豐緣，是豐緣海運公司的老闆。豐緣海運公司，約特男爵聽說過，是一家很古老的海運公司，在鐵古島有良好的口碑。單豐緣早就想從事媒體業，但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聽說了約特男爵和約特老年大學的故事後，單豐緣備受感動，認定進軍媒體業，必須和約特男爵這樣的好人合作才行，所以今天登門造訪，專門就是為合作之事來的。單豐緣聲稱，豐緣海運公司不僅有資金，更重要的是因為多年從事海洋運輸，還有重要的國外資訊來源。而且，豐緣公司不著急入股，早期只派住一個記者，等到的確為《鐵古島步兵報》做出貢獻，等到約特男爵對豐緣海運完全了解的時候，雙方再商談入股也不遲。

約特男爵非常高興，面對單豐緣的誠懇，面對優厚的條件，約特男爵沒有理由拒絕。所以第二天就讓這少者上了班。這少者風趣幽默，英俊瀟洒，善於交際，左右逢源，很快就得到報館同事的喜歡，也博得了男爵夫人的歡心。更令人驚奇的是，這少者上班后不久，就為《鐵古島步兵報》做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事情是這樣的，夏天的一個深夜，雷雨交加，男爵夫婦剛想入睡，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驚醒了。僕人金剛和桃花打開門，來人正是那少者。

「約特社長睡了嗎？」

那個時候，約特男爵還沒有獲得爵位，所以少者稱約特為社長。

「剛剛睡下，有急事？」金剛問。

「十萬火急！」少者道。

「金剛，桃花，讓袁先生進來吧！」

約特男爵已經起來了，穿著睡衣站在客廳門口。少者幾個箭步竄過來，渾身已經淋透，不停地打著牙鼓。從文件包里掏出一個塑料袋，裡面裝著一封信。

「社長，你看看這個。」

打開信，約特男爵大吃一驚。是那個倒台級大國未解密的文件。

「哪來的？」

「有兩個商人，雇豐緣海運公司運煙草。今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掉在甲板上了。」

「人呢？」

「我來時還在大睡，五六個小時以內醒不過來。社長，怎麼樣？有價值嗎？」

「太有價值了！太有價值了！」

約特男爵十分興奮。這時候，男爵夫人出來了。天氣有些涼，男爵夫人穿著睡裙，臉色微紅，帶著淡藍色小花的潔白絲裙，更襯托出東方麗人的端莊典雅。

「夫人，我們財了！袁先生給我們帶來好運啦！」

約特男爵忘情地抓住男爵夫人雙手。男爵夫人趕緊推開了他。

「什麼事啊？把你高興成這樣！」

約特男爵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把信展開來給夫人看。

「天啊！」男爵夫人驚叫，「哪來的？」

那少者又敘述了一遍，眼睛卻微瞥著夫人的胸脯。男爵夫婦只顧高興了，都沒有注意少者色迷迷的眼神。敘述到最後，少者的牙鼓打得更加起勁了，終於引起了男爵夫人的注意。

「唉呀，袁先生，你在抖！你都淋透啦！」

「夫人，沒關係。為了夫人，這點兒雨算什麼？」

約特男爵也回過味來，滿臉通紅。

「唉呀呀，看我，光顧高興了，實在對不起，袁先生。」

「獃子，一家人，說什麼對不起啊？趕緊給袁先生換衣服。」

「對對，趕緊換衣服。金剛，桃花――」

「來了，社長，什麼事？」金剛問。

「不長眼，趕緊給袁先生換衣服！」

「好好，我們馬上去。」桃花回答。

「不，社長，我必須趕回去。」少者回答。

「不行，這樣走可不行？要淋壞的！」男爵夫人拉住了他。

「夫人，我沒有事兒！我必須趕回去。否則，那兩個人醒來就麻煩了！」

男爵一怔。是的，少者說的對，必須在那兩個人醒來以前趕回去。

「夫人，不必阻攔了。按袁先生說的做吧！」

約特男爵趕緊把那封信拍了照，又裝進信封，交給了少者。少者把塑料袋揣進文件包，說了聲再見，一頭扎進了滂沱的雨幕。

約特男爵目送少者消失后，回過頭來，男爵夫人還在向夜幕中遙望著。

「夫人，你臉色不好看，是不是涼著啦？」

「沒關係。一會兒就好了。」

男爵夫人回答。她在回憶少者離開前的情景。在推開自己手時，少者輕輕撫摸了自己的手指兩下。動作雖然非常輕，但是憑女人的敏感，她覺得這少者是個淫棍。這少者，正是袁崴星，那老者單豐緣，正是北半球警察總署的單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