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熾熱的午後,一聲足以轟天震地的雷聲響徹天際之後,滂沱的雨勢隨即猶如傾倒的水盆將閃避不及的路人淋成落湯雞,一時間,路上滿是奔跑躲雨的倉皇身影。

蘇小小和母親走出百貨公司正好也遇上這場大雨。

「小小,你在這裡等一下,媽有個袋子忘記拿出來了。」母女倆剛離開百貨公司沒多久后,蘇母驀然發現手上還少了一個提袋。

「好啊,媽,你快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蘇母把袋子全交給女兒才匆匆又走回百貨公司,蘇小小一個人站在騎樓底下,明眸四處張望,看來看去后,視線不小心瞥見站在一旁人行道上淋著雨的男人。

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誰不想趕快躲避,偏偏那個男人卻站在雨中,任由豆大般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動也不動。

有騎樓不躲,是在拍戲,還是以為這樣很帥?

蘇小小不免在心底罵這種舉動很無聊。

下雨會故意想淋濕的人,鐵定是笨蛋。

路人行色匆匆,趕車的趕車、躲雨的躲雨,根本沒人多看一眼那個自以為站在雨中很瀟洒的男人。

蘇小小本來也懶得理會,畢竟是他自己要淋雨,又沒人拿槍逼迫他,說什麼也不關她的事情,但天生善良又正義感十足的她,在沉默了幾分鐘,腳步仍不自覺往他那邊走過去。

呴,事情發生在她面前,她怎能袖手旁觀,真是的,要淋雨也不會去沒人看見的地方嗎?以為這樣就能博得同情嗎?

走近點看,蘇小小發現男人低著頭、垂下肩膀頗為頹喪的樣子,不過只能隱約看見模糊的長相,他八成不是失戀就是工作不順利,肯定都是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情。

「先生,那個……就算失意也用不著傷身吧?你爸媽要是看見你這樣鐵定會很傷心的,如果想離開,可以叫計程車;如果要等公交車,就先到騎樓下等,那邊位子很大,不缺你一個人,如果還是想淋雨,也可以回家自己開蓮蓬頭啊。」她最討厭這種不會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了。

男人聞言,抬起頭,在茫茫雨幕中,蘇小小看見一張斯文的臉龐,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不過長得再好看也不表示就能淋雨。

淋雨是不分好看難看最好都不要。

「對不起。」男人輕聲道歉。

「呃……」自己又不是來罵他的,幹嘛跟她道歉?「沒有啦,我是覺得你淋雨對身體不好,要不要先到騎樓底下啊?」她好心建議。

男人淺淺一笑,似是感謝蘇小小的體貼。「謝謝你,我只是……很想淋雨而已。」

只是很想淋雨?

說謊也不打草稿。

瞧見男人露出哀傷的表情,蘇小小率性脫口一問:「失戀了嗎?」

「……是啊。」沒料到小女生如此敏銳,男人又是一笑。原來他的表現這麼明顯,連一個陌生人都看得出來。

「呃……失戀也沒關係啊,往好的方面想,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往壞的方面想,可能是你們緣分盡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再找一個不就得了,而且,我是覺得世界上最遠的距離還是生與死啦,死了什麼都不能做,你說是吧?所以,除了死以外其它都沒什麼大不了,不是嗎?總之,實在不必為了另一個人淋雨,這樣不僅會感冒,還讓愛你的人擔心,非常不聰明耶!」蘇小小覺得自己愈講愈糟糕,呴,她到底是想安慰他還是要二度刺傷他?

「你說得沒錯,我是滿無聊的。」見女孩一頭清湯掛麵的髮型,加上青澀的臉蛋,他猜她應該是國中生,不過想法卻很成熟。

「也不是這樣說啦,說不定淋個雨之後,心情就會有所轉變的,如果心情會變好,我也贊成繼續淋。」她硬拗。

沒錯,他的確是想轉換個心情,才會故意淋雨,只是他顯然忘記挑地點了,站在一個人潮洶湧的百貨公司外頭,果然不是明智之舉,他只是隨意走,沒想到走到這兒來。

蘇小小回頭一瞥,正好看見母親步出百貨公司,她連忙把手上的米老鼠雨傘交給男人。「等你不想淋雨的時候記得撐傘,別讓家人擔心了,就算失戀,你還是有家人、有朋友的!千萬別想不開,知不知道啊?再見了。」

勸告完畢,蘇小小冒雨三步並兩步沖回百貨公司門口。

「傘勒?」蘇母問。

「日行一善去了。」蘇小小咧嘴一笑,誰叫她是好人。

蘇母點點頭,表情沒有一絲不悅,但視線卻低了幾分。

「女兒啊,日行一善媽很贊同,不過呢……我們兩個大包小包的,你以為我手上這把小傘夠撐嗎?」她很不客氣點出母女如今面臨的大問題,兩人手上加起來共十袋,一把折迭雨傘根本擋不了全部。

呃,蘇小小倒是沒想到這點……可既然她的傘都送人了,也只能將就一下啰。

糟糕,忘記那把是她最愛的米老鼠耶……唉唉唉,罷了,送都送了,難不成還要再跑過去交換嗎?

不管如何,剛幫助一個人,她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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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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