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一般的寂靜中,雷炎勉強扶著牆,拖著傷腿站起來,熾熱的目光緊緊盯住阿鐵線條粗硬的臉:「阿鐵……你不要殺他!」
「唔?」阿鐵好笑地看著他,「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是我們的規矩,你怎麼了?居然忘了?」
「我知道是我的錯,但是你不要殺他!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就不要殺他!」雷炎激烈地叫著,「在關二爺和江先生面前,我已經為他承擔了家法,現在我也願意再擔一次!你要怎麼樣就沖著我來吧!不要殺他!」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殺了他,我們就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雷炎沉默著,許久,點了頭。
阿鐵爆發出大笑:「真是TMD世界大變,我和你一起斬頭過血的交情,居然比不上他!阿雷,你是昏了頭了嗎?」
「我沒有……鐵哥你對我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裡,從來我們都是併肩子一起上的,刀山火海也沒有皺過眉頭,以前你罩我、替我出頭,替我挨刀,我欠你的太多了,但是……請你不要殺他!」
阿鐵冷硬的臉抽動了兩下:「你玩真的,阿雷?」
「如果你要殺了他,除非你先殺了我!」雷炎狠狠地說。
他瞪著眼睛,握緊拳頭,明明連站都站不穩了,偏偏還是有一種霸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象一頭獵豹伺機而動,讓人無法忽略他的話。
兩人對峙著,彼此都是黑道上的霸王,站在一起可以讓敵人心驚膽戰,站在對立兩方的時候,同樣是驚心動魄。
就在一觸即發的時候,阿鐵開口了:「既然這麼在乎他,就看好他!」說著大手一揮,象扔什麼東西一樣把慕秋扔向雷炎那邊:「拿去!」
雷炎來不及思索,本能地伸手去接,他的身體失去了依靠,傷腿一陣疼痛,抱著慕秋一起滾落在地上。
「小慕!小慕!」雷炎緊緊地抱著他,好象找到了失落的珍寶,「不怕了!是我!是我!小慕!是我!不怕了……受傷了沒有?」
他手忙腳亂地四下檢視著慕秋的身體,慕秋眨眨眼,還不相信自己真的在雷炎懷裡了,一陣酸楚,淚水奪眶而出。
「小慕怎麼了?是那裡疼嗎?」雷炎著急地問,這才想起來慕秋的嘴還被堵著,急忙伸手撕開了膠帶,慕秋「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小慕,不要怕,不怕了……」雷炎把他摟到懷裡,解開捆著他的繩子,輕拍著他的背,「不怕了……小慕……不怕了……是哪裡疼嗎?」
慕秋哭了一陣,抽噎著說:「雷炎……你流血了……」
「哦?」雷炎看看自己,身上的血沾了慕秋一臉,他笨拙地用手去擦,手上也是血,越擦越多……
「對不起,小慕……是我不好……」雷炎心疼他哭腫的眼睛,自責地說,「對不起……」
慕秋拚命地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夠啦夠啦!」阿鐵不耐煩地走過來,一手拎起雷炎,「要說話出去說,談情說愛也不挑個地方!」
雷炎就著他的力道起身,慕秋此時倒有了力氣,擔心地扶著他。
「走了!」
三個人走出大門,慕秋這才看見這是個廢棄的廠房,周圍是一片荒草地,遠處隱隱傳來船隻進港的汽笛聲。
阿鐵打開一輛吉普車的門,把雷炎塞進後座,慕秋猶豫地向後看了一眼。囁嚅著說:「裡面……還有……攝象機……不要緊嗎?」
「小意思,上車吧。」
阿鐵發動了引擎,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包煙,示意雷炎:「嗯?」
雷炎拿了一根煙,阿鐵把自己的那根和他的湊在一起,用打火機一起點燃了。
小小的火苗照亮了兩個人的臉,煙頭明明滅滅的光點中,他們會意地一笑。
「走了!」阿鐵吆喝一聲,從打開的車窗把打火機扔出去,准准地扔進了敞開的大門。
車子怒吼著,後輪揚起一陣塵土,飛快地開走了,過了幾秒鐘,背後的廠房發出一聲爆炸聲,火焰卷著東西的碎片從炸壞的窗戶里衝出來。
阿鐵縱聲狂笑起來:「哈哈哈!真過癮,TMD從去年到現在,沒幹過一場這麼大的呢!阿雷你這個傢伙,也不留兩個給我。」
雷炎放下了心,覺得疲倦從全身上下一起襲來,頭也開始有些暈了,他強打著精神說:「鐵哥……謝了……」
「還跟我來這套,」阿鐵從倒後鏡里看了他一眼,慕秋蜷縮在雷炎懷裡,發著呆。
「不是……我……」
「好啦好啦!是兄弟就別說見外的話!」阿鐵喝道,慕秋獃獃地望著他在倒後鏡里的臉,剛硬的線條看上去還是象殺神一樣,奇怪地是,他竟不那麼害怕了。
「你……為什麼不殺我呢?」他低聲地問。
「小慕!」雷炎喝止他。
阿鐵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喝!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沒用嘛。」
「鐵哥,你不用理他。」雷炎尷尬地說。
「算啦,你想知道什麼?」阿鐵咬著煙,斜了慕秋一眼。
慕秋被他一望,心裡又膽怯起來,壯著膽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不殺我?」
「醫生啊,我知道你們這些人,生下來就一帆風順,啥苦也沒吃過,世界也簡單得不得了,我們毫無疑問是壞人,你們是好人,警察也是好人……黑和白,多簡單啊,可是,不是那麼簡單的,你知道這一點就行了。」
「不。」慕秋低聲地說,「你不是壞人……」
「又來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好人和壞人,我就是我,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殺別人,無所謂壞不壞。只是……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已。」
慕秋不說話了,縮回雷炎懷中,這些是他從來沒想到的,阿龍和石老大無疑是壞人了,那雷炎和阿鐵呢?如果說好人的話,把自己整得那麼慘的主任又是什麼人呢?
正在想著,他敏銳地感到身邊的人心跳變得快了,抬頭一看,雷炎半閉著眼睛,臉色是失血后的萎白。
「糟了!」脈搏快而急,偶爾還出現了早搏。
「雷炎!雷炎!」他拍打著雷炎的面頰讓他蘇醒,一邊對阿鐵說:「快送他到醫院去!」
阿鐵「噗」地吐掉香煙,加快了速度,吉普象野馬一樣在寬敞的路面上飛馳過去。
雷炎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看見慕秋正拍著自己的臉,一臉焦急的樣子,有什麼液體落在自己臉上。
又哭了啊……真拿你沒辦法……
他勉強伸手去擦慕秋臉上的淚水,含糊地囈語著:「不哭啊,小慕……不哭不哭……我在這裡呢……不哭……」
我不是在你身邊嗎?所以,不要哭了啊。
我會給你幸福的,我會讓你永遠都不哭的。
相信我吧,小慕……
因為我愛你啊……
可愛的害羞的任性的我的小慕……
別哭了啊……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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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急診室內一片寧靜。
可伊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無聊地望著對面內科診室的內科醫生伸懶腰。一邊的護士站里,兩位護士小姐正趁空竊竊私語。
「真——無聊啊。」可伊長嘆道,「早知道就把收音機帶來了。」
「今晚怎麼樣啊?」內科醫生鍾儀把晚報翻了第一百遍,實在找不到可看的了。
「不太好,這月的獎金又泡湯了,你呢?」(註:急診室是按醫生所得搶救費的多少來發獎金的)
「我不錯喲,上半夜有個喝葯的,剛才還有個腦出血,這下子我看中的那件大衣可以買了。」
可伊翻了翻眼睛:「拜託,現在才八月份。」
「這時候買便宜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減價啦折扣啦贈送啦最沒有抵抗力了。」
兩人正聊天,急診室的紅燈突然亮了起來,遠處護工的大嗓門也響了起來:「外科急診!」
「可該我了。」可伊摩拳擦掌地站起來,打開了清創室的大門。
等她準備好,回頭看見進來的人時,卻瞪大眼睛不能動了。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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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雷炎醒了,他先是對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才好象發現自己所處的境地不對,狂叫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小慕!」
一邊正在寫交班的可伊被嚇了一跳:「安靜點!這裡是醫院!」
雷炎頭還有些暈暈的,全身都疼痛不已,他用力甩甩頭,看看四周,不安地問:「醫生……和我一起來的人呢?」
可伊無奈地搖搖頭,拉開了他旁邊的帘子,另一張病床上慕秋正安靜地躺著,蒼白憔悴的臉上還帶了兩個黑眼圈,手上掛著點滴。
本以為雷炎看到他就會老實,誰知道他反而更緊張了,抬腿就要下床:「他怎麼了?怎麼會躺在這裡?他要不要緊?」
「你給我躺好!」可伊沒好氣地說,「他沒什麼,只是和你一樣發了一頓歇斯底里之後被我打了針安定,你就麻煩多了……我縫了整整一個鐘頭,光線結就打了幾十個,還給你上了夾板,輸了血……你要是現在敢起來崩開傷口我就叫你一輩子當瘸子!」
雷炎只敢在心裡罵了她兩句,乖乖地躺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慕秋,近乎貪婪地看著,唇邊泛起一絲笑容。
終於沒事了。
終於和你在一起了。
可伊寫完交班記錄之後出去了,雷炎四顧無人,艱難地拖著左腿下了床,走到慕秋身邊,單腿跪了下來。
「小慕……」喃喃地叫著他的名字,伸手撫摩著他的臉,然後,慢慢地把自己的嘴唇貼上他的唇。
起初沒有任何反應,雷炎不氣餒地用舌尖撥開情人柔軟的雙唇,進一步地往裡面探去,撩撥著慕秋的小舌。
「嗯……」慕秋有了反應,羞怯地和他的舌頭糾纏著,吮吸著他。
雷炎感覺到他有了回應,更加賣力地深吻下去,侵入慕秋的口腔,舔著他敏感的上顎,慕秋開始渾身顫抖,虛軟的喘著氣,從喉嚨里發出惹人遐思的申吟。
終於,雷炎依依不捨地放開了慕秋,輕聲地叫著他:「小慕,小慕?醒醒,快醒醒!」
慕秋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模糊地看著他:「雷炎……再讓我睡嘛。」
「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讓你睡。」雷炎的臉居然紅了,「那個……昨天晚上,我好象聽見你在說……說你愛我……是不是真的?」
慕秋神情古怪地看著他:「當時我被堵著嘴!」
「我知道。」雷炎堅持說,「可是我真的聽見了嘛。」
慕秋不理他,把頭轉過去,心裡卻甜甜的。
原來,在心裡說愛你,是真的可以聽見的……
「小慕?」雷炎攀著床沿,「那……就算我聽錯了,你再說一次好不好?」
慕秋臉紅得象番茄一樣,躲進被子里不出來。
「這樣啊……」雷炎失望地嘆口氣,「還是我自做多情了?」
聽見他可憐的聲音,慕秋在被子里偷偷地笑著,裝做不耐煩地說:「好啦好啦!愛你啦!行了吧!」
「啊哈!」雷炎興奮地一把拉開他的被子,「那就好!我們是兩情相悅了?不如來做愛做的事情吧!」
慕秋愕然,看見雷炎的毛手已經開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了,急忙躲開:「你胡說什麼!這裡可是醫院啊!你到底在想什麼?」
「可是我們脫離危險,不是應該慶祝一下嗎?」雷炎理直氣壯地說,「英雄救美之後照例要上床的,你沒看過電影嗎?」
「住手!」慕秋真急了,要是被醫院的同事看見他和雷炎這個樣子,他真不要活了!
「小慕真狠心。」雷炎抓住他的足踝,「你剛才才說愛我的,為什麼不和我做呢?難道你羞於承認我們的關係嗎?」
慕秋用力地推開他:「承認什麼?愛你和在這裡讓你做是兩碼事,放手!」
雷炎笑咪咪地說,「不放!乖乖的你是逃不掉的了!」
我怎麼會愛上這麼一隻大野狼啊!
就在雷炎要得逞的時候,門開了,一個神清氣爽的聲音打著招呼:「早上好!我親自來接你們了!」
雷炎僵在那裡,慕秋羞得差點躲到床下面去:「護士長!?」
「不錯,是我哦。」彩綺雙手叉著腰,「我一聽說有兩個病人要住院,就親自來接了呢!服務到家嘛。」
她露出迷人的一笑:「歡迎回來,楊壽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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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秋一千一萬次的肯定,是故意的!把他們兩個放在同一個病房裡是故意的!
因為慕秋身上也帶了輕微的擦傷,所以一起被可伊送進病房觀察,但是,病房的空床那麼多,為什麼他們要住在一間病房?!
「不然呢?」彩綺微笑著說,「你是本院的醫生,我們當然要照顧一些了,總不能讓你去擠三個人一間的病房嗎?再說,你和這位……楊先生是認識的,兩人在一起不是也有個照應嗎?」
「不是還有空著的病房嗎?」慕秋無力地爭辯。
「喂,要求太高了吧?」彩綺睜大眼睛,「他又沒交住院費,還想住單人病房?而且院方規定,只有副主任以上級別本院醫生住院才可以享受單人病房,不要帶頭破壞規定喲,殷醫生。」
她很有氣勢地一揮手:「就這麼定了!來人!做入院宣教!」
慕秋被迫躺到了床上,不無怨恨地看了早就舒服地躺在鄰床的雷炎一眼,發現他正偷笑得臉都快抽筋了。
「你笑什麼?」慕秋質問他。
「沒有啊。」雷炎做出很無辜的樣子,「誰在笑?我只是重回舊地,有些感觸罷了。」
慕秋沒好氣地拉上被單:「住院還有什麼感觸!」
「有喔!」雷炎兩眼望著天花板,情深款款地說,「上次住院的時候,我遇見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你在聽嗎?」
慕秋拉起被單蒙住了頭,沒好氣地說:「沒在聽!」
「他是一個很可愛,害羞又任性,從來不肯面對自己感情的小鴕鳥,但是我就是喜歡他,比誰都喜歡……」
住嘴啦你!不要再講這些有的沒有的!
「唉。」雷炎嘆了一口氣。慕秋有些警覺地聽著他的動靜,心裡還在擔心: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畢竟是剛剛出生入死救了自己的人啊。
他正想說話,就聽見雷炎用很陶醉的聲音說:「我好懷想他的身體,溫暖又有彈性,和女人不同的享受,尤其是後面的那個……比女人還要緊還要熱,緊緊吸著不讓人離開,發出申吟的時候連骨頭都會被魅惑得酥掉!」
果然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慕秋恨恨地想著,這個混蛋滿嘴都在胡說著什麼?還把他和女人相比!誰知道他抱過多少女人?!是街上的太妹還是夜總會裡的紅牌?可惡!幹嘛還要來招惹自己!
雷炎忽然不說話了,一隻手輕輕地拍上了慕秋的肩膀,試探著加重了力量。
慕秋心中的火越燒越大,在嘴上佔佔便宜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又動手動腳!也不看看成了什麼樣子,吊著一條腿還想幹什麼?!
他奮力地揮手一拳,好象打上了什麼東西,聽見『哎喲』一聲后翻身坐起來掀開了被單,怒喝一聲:「幹什麼?!」
陳醫生捂著臉獃獃地站在床邊,喃喃地說:「我……我只想給新病人做入院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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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臨了,病區里開始安靜下來,走廊上每隔兩個小時傳來夜班護士巡視病房的腳步聲,除此之外寂靜一片。
也許是第一次以病人的身份在醫院裡過夜吧,慕秋怎麼也睡不著,他斜眼看了鄰床的雷炎一眼,他正以單腿吊高的奇怪姿勢睡得再香也沒有。
「唉。」慕秋鬱悶地嘆了一口氣:這傢伙的神經到底是太堅韌呢還是壓根就沒有神經感受器?醫院裡所有人的異樣眼光他都可以完全不在意嗎?
說不上是歧視,畢竟醫院的人們還有些自視清高顯示寬容的慣性,以表示他們與那些傳話的長舌婦不同,但那種似笑非笑的目光,背地裡的竊竊私語還是讓人很不舒服,慕秋今天只是出去活動了一下就被看得芒刺在背,不得不逃也似地趕了回來,今天到四病區來的同事忽然增加了一倍還多,都打著可有可無的旗號來了,趁機打聽著,窺視著。
無怪彩綺今天開玩笑地說:「我們應該在門口賣票啊,還可以賺到今年春節出去玩的錢呢。」
心裡酸酸的,慕秋突然對今後的生活有了莫名的恐懼,他又想縮回原來的殼裡,做回原來的自己了。
曾經經過那樣的事,曾經看著自己和雷炎都在死亡的邊緣上掙扎,曾經在最後的關頭,以為自己就要死的時候確定的心意,在現實生活中也開始動搖起來。
自己真的能夠保留這份情感嗎?連死都不怕,應該是沒有什麼能阻擋的吧?但是……就是無法坦然去面對別人。
慕秋悲哀地想:別人,真的就是那麼重要嗎?
但是,自己還要活在別人的眼裡啊。
真羨慕雷炎,他為什麼那麼有勇氣,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地宣布:「這個人是我的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許別人傷害他!」
可我只敢在心底偷偷地說啊。
我愛你,雷炎,我愛你……
本來睡得好好的雷炎忽然抬手揉揉眼睛,含混地問:「小慕?你怎麼還不睡?」
慕秋被他嚇了一大跳,支吾著說:「我有點渴,起來倒水的。」說著下床,走到窗檯邊倒了一杯水。
「正好,我也渴了,倒一杯給我吧。」雷炎欠起身來,把床搖高,舒服地半躺著。
慕秋把自己還沒喝的水遞給了他,雷炎接杯子的時候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懷中一拉,慕秋站不住腳,一下撲倒在床上,手中的杯子失手落下,水灑得兩人一身都是。
「雷炎!」慕秋驚呼出聲,「你幹什麼?水都灑了!」
「別管水了。」雷炎緊扣住他的手腕,語氣不容置疑,「你有心事?」
「啊?」慕秋茫然地抬頭。
雷炎少有地嘆口氣,「你以為我是瞎子嗎?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慕秋說的是實話,連主任對他的態度都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一些改變在悄悄進行著。
「那你為什麼有心事?」雷炎不放鬆地問,「一個人要是睡不著覺就一定有心事。」
慕秋低下眼睛,悶悶地說:「沒有,我只是自己鬧彆扭而已,沒有人說什麼。」
雷炎哼了一聲:「你們這些人就是有些奇怪的想法,鬧什麼彆扭?我們不是還沒死嗎?」
他更緊地抱住了慕秋,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不如我們來做吧?」濕軟的舌頭舔過慕秋的耳朵,引起他一陣悸動。
「不要!」慕秋板著臉說,用力要掙開雷炎的懷抱:真是的!想什麼哪,都弄成這樣子了還不安分。
「小慕……」雷炎懊惱地低喊,「我已有好長時間沒有抱你了!你都不為我想想,憋太久可是會傷身的。」
慕秋的臉漲得通紅,堅決地搖頭:「不要!這是醫院!隨時都有人進來,你瘋了!」
雷炎的一隻手還是牢牢地固定著慕秋,另一隻手順勢摸進慕秋的衣服里,貪戀在他滑膩的肌膚上,一邊在慕秋的頸上臉上啄吻著,一邊含糊地說:「有什麼關係?我已經買通了她們,今晚……請勿打擾。」
「井雷炎!」慕秋又羞又氣地叫,這下子豈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他們今晚要幹什麼了?!
「小慕?」雷炎認真地看著他,黑色的眸子里閃著火焰一樣的光芒,「小慕愛我嗎?」
慕秋的臉開始發燙,他轉過頭去,點了點頭。
「我要你說出來。」雷炎霸道地摟緊他的身子。
「別鬧了!」慕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羞惱交加之下,捶打著雷炎的胸口要他放開自己。
雷炎笑了笑:「真是鬧彆扭的小孩。」說著低頭吻上了慕秋的雙唇,暴風雨似的狂吻著,連喘氣的空隙都不給他留下,彷彿要把自己的感情通過這個吻送到對方的身體里去,送到他的心裡去。
仔細地吮吸著慕秋的唇,探遍對方口腔里的每一寸細膩的黏膜,用自己的舌頭誘拐對方的滑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