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滿懷內疚的安華抱緊了他,彷彿這樣才能把自己的歉疚表達出來,輕聲地說:「那……我替你還錢好嗎?」
江晴搖搖頭:「那我不真成了賣的嗎?我知道……你想幫我,可是,這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你插手的話,那我更無法相信我們之間有真正平等的感情在了,還是你希望我是為了報恩才喜歡你的呢?」
知道江晴說的有道理,而且也對他的脾氣有了一定的了解,安華無可奈何地放棄了這個念頭:「如果有什麼別的事情,一定要讓我知道,特別是如果有人會傷害你的話。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
「嗯。」江晴笑著答應。
安華的心裡開朗了許多,他想了想,試探地問:「你在總務科怎麼樣?要不要調到別的科室去?這樣工資會高一點,也不是很累,看見你一早上就爬上爬下的,把我嚇了一跳。」
「沒問題,我幹得挺好的。」江晴微笑著說,「而且,突如其來這樣的調動,難保別人不會說閑話,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我一個學歷史的,能幹什麼呢?調到別的科室去,只會讓我更難受,我根本無法勝任那裡的工作啊。」
被拒絕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安華也知道,江晴是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的,他還是不甘心地說:「還有一個位置,你可以做我的私人助理啊。」
江晴怔了一下,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私人助理,你真會開玩笑,這個位置,一般來說,都是公司的董事長安排給情婦的位子吧?」
安華有些窘了,江晴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了拉,柔聲地在耳邊說:「別為我傷腦筋了,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不想因為被你喜歡而改變目前的工作,這樣對我,是一種侮辱呢。」
「拿你沒辦法。」安華長處了一口氣,「就依你吧。」
江晴從沙發上坐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那麼,董事長,報告我已經交上來了,請問您的批示是什麼?我也該回去交差了。」
「總務科那幫老狐狸,竟然讓你來做替罪羊。」安華一想起來心裡就有氣,撿起報告書在上面胡亂地寫了幾行字:「回去告訴他們,沒事了,我對他們的工作很滿意。」
「知道了。」江晴含笑站起身來,安華也隨即站起來摟著他:「不要再歇一會兒了?那裡不要緊吧?還在出血嗎?要不要去醫院?」
出乎意料地,看見江晴臉上浮起羞澀的紅暈,幾乎是用嬌嗔的語氣說:「這種事怎麼好上醫院!」說著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掙開他的手臂開門走了。
安華愣愣地站在那裡,江晴最後的表情,先是讓他吃了一驚,緊接著甜蜜的感覺從心裡直蔓延開來,他一個人站在原地,開始沒有形象地傻笑起來。
回到總務科的時候,包括科長在內的一干人全都忐忑不安地看著江晴,首先是某位小姐忍不住地問:「怎麼樣?董事長說什麼了?」
「沒事。」江晴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安定大家的心,「董事長看了報告之後說,對我們的工作很滿意。」
辦公室里發出一陣放心的嘆氣聲,資歷比較高的主任大聲說:「我就說嘛,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市場上這類燈泡的保質期一般是五個月,可是我們統計的損耗是基本上六個月才更換,說起來質量上面是沒有問題的。」
那位小姐一邊忙碌地分發著信件一邊不服氣地說:「是嗎?那剛才主任您為什麼不到董事長面前和他理論呢?連科長也不去,要不是江晴自告奮勇,我們是不是又得抽籤才能決定人選啊?」
「別這麼說。」江晴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微笑著坐了下來,「既然問心無愧,董事長也不會挑刺的,那麼,誰去還不是一樣。」
「哎哎,你呀,還真是好說話。」
科長鼓勵地走過來拍拍江晴的肩膀:「幹得不錯,小夥子,好好加油吧,不要因為這是總務科就對自己的前途悲觀了。」
江晴微笑不語,可是他對面的年輕女孩卻調皮地笑了起來:「是嗎?科長您的意思是不是我們這些人還有可能調到什麼公關部,營銷部,廣告部去?那可太好了,我的夢想就是到秘書科去呢!做揚風之花!」
「小丫頭。」危機過去大家的心情都變得好起來,有個人笑著說:「你呀,還是現實一點嫁個公關部,營銷部,廣告部吧,還揚風之花呢!」
在眾人的說笑聲中,江晴默默地起身離開,在身後輕輕地關上了門,穿過長長的陰暗走廊,走進一邊的衛生間,仔細地關上了門,抬起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不見了。
他慢慢地解開了褲子,咬著牙,皺緊眉頭,從下面掏出一疊已經被鮮血浸透的衛生紙,默默地扔進馬桶衝掉,然後又撕了一些打開水龍頭沾濕了,繼續咬著牙,猛地伸手下去按在傷口上,在那一瞬間臉上的肌肉都抽搐了幾下,細微的申吟溢出了緊咬的牙關,一滴冷汗順著額頭滾落下來。
很快,他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扔掉帶著鮮血的濕紙,擦乾了傷口,又小心地疊了一些紙放好,然後系好褲子,洗過手之後走了出來。
剛走出門就聽見那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江晴?江晴!上哪裡去了,該發信了。」
「來了。」他大聲答應著,迅速地在臉上掛起溫柔的笑容,「交給我就好。」
「啊,你去上廁所了,我還以為跑到什麼地方去抽煙了呢。」年輕女孩把裝得滿滿的小車推到門口,「把這些發掉再把要寄的信拿回來,快點啊,郵差馬上就來了。」
「知道,我會抓緊的。」江晴明知道是她耽誤了時間,還是爽快地答應著。
「對了,剛才你不在的時候,有個人打電話給你,沒有留言,聽說你不在就掛掉了。我替你留心接著你快去快回。」
「謝謝。」江晴推著車向電梯走去,心裡有一絲疑惑:打電話找自己?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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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時間到了,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後,江晴換下了西裝,穿著牛仔褲和襯衫走出大門,剛要去拿停在馬路對面的自行車,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叫他的名字:「江晴!」
他奇怪地一回頭,看見車水馬龍的路邊,一個風度翩翩的英俊男子倚在一輛寶馬車旁,微笑著舉起手對他揮著:「這裡。」
江晴的眼神又一陣的迷茫,遲疑著走了過去,目光停留在對方的臉上三秒鐘之後,不能確定地說:「徐學長?」
「哈哈哈,就是我!你這個傢伙,連學長都忘記了嗎?」徐銘前笑著走上來,用力地抱了抱他,然後退後一步,打量著他,「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啊你。」
江晴也笑了:「學長現在可是春風得意的樣子呢,聽說你出國了。」
「對,學完了之後就是工作,順理成章是吧?好歹美國的MBA還值幾個錢,別站在這裡說了,上車吧,難得見面,我們好好聊聊。"
「這……」江晴猶豫了一下,「我還得去打工呢。」
「還在那裡?」
「嗯,還在那。」
「這樣子,沒問題啦,我開車送你過去,花不了多少時間的,還可以在市裡轉轉看看街景,好不好?」
江晴想了想,沒辦法地點點頭:「好。」
坐進車裡,徐銘前興高采烈地說:「今天看見你,可真是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在揚風,我問過幾個哥們,都說沒看見你。這個圈子雖然大,可是信息流通得快,我就納悶,怎麼會找不到你呢?!」
「他們都還好吧?」江晴問。
「好,都混得不差,有你這句話,也不忘當年大家都那麼疼你了,老二在美國,老三老四去了日本,上次我還見到了他們,老大坐鎮外貿部,還有你那幾個小哥哥,現在也儼然是商界精英了,整天飛來飛去的,想想還是上學的時候好啊,大家都在一起。」
江晴低下頭,淡淡地笑了:「是啊。」
「別跟我來這套,看見你這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就來氣,我說,別跟學長來這手,今天逮到了你,好歹得問清楚了,」徐銘前此刻全然沒有了什麼商界名流的氣質,揪住江晴的臉頰捏了捏,像學校里一個跟學弟開玩笑的惡劣學長,「快給我從實交待,說一句謊今天我就代替當年一起上輔導課的幾個哥哥把你給做了!」
「我有什麼好交待的。」江晴乖乖地舉起手,「學長你問吧。」
「好!」徐銘前陡然嚴肅了起來,「最後的考試,你為什麼不來?」
江晴啞然,困窘地別過頭去。
徐銘前並不打算放過他:「我們幾個裡面,就屬你的成績好,連老頭都這麼說,你要考的話,還不是十拿九穩的事,連那個最不長進的老八都考上了,拿著獎學金去了加拿大,現在和女朋友神仙一樣。」
「我……不想去考。」江晴垂下頭。
「撒謊,不想考為什麼報名來上輔導班?又不是不要錢,再說,還和你的專業不符,你每天從學校騎一個小時車趕到我們學校上課,颳風下雨都不間斷,為的是什麼?」
「那是為了打發時間。」江晴聳聳肩,無所謂地說,「真的,沒事情可以做,就上個輔導班玩玩。」
「少給我裝蒜了,你那認真勁兒,像是在玩嗎?」徐銘前放緩了語氣,「沒日沒夜地看書,成績也是第一,為什麼不考?大好前程都讓你給耽誤了,有困難幹嗎不對我們幾個說呢?誰不是像疼親弟弟一樣地疼你,連老頭看你都跟看親孫子似的,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是錢嗎?不對啊,你不是一直在打工嗎,再說,我們也可以借給你啊,只要你考上了,難道一個MBA還不上考試費嗎?這種一本萬利的生意還愁沒人做,實話告訴你,老頭把你的名都給報上了,連准考證都準備好了,結果你沒去考試,知道他多失望嗎?"
「對不起……」江晴低聲說。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都過去了,我們只是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事把你屈成這樣。」
江晴微笑了一下:「其實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好,我沒有拿自己的名字報名上輔導班,所以,准考證上寫的不是我的名字,我去考的話,會給人當作弊的。」
「不是你的名字?」徐銘前大吃一驚,「好小子!你騙得我們不輕啊!說,你不叫江晴,叫什麼?!」
「我現在是叫江晴,以前不是。」
「我可有點糊塗了,那你以前……為什麼又要改名?」
「這個……是因為父親的原因,」江晴含糊地說,「我沒想到這麼多,而且,那時候我真的沒辦法考,我們學校的學生沒畢業之前是不準轉專業的,本來我打算第二年再考……考上了也差不多畢業了,可是……家裡又出了一點事,不能再考了,只好就這樣,也算造化弄人吧。」
「原來如此。」徐銘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死小子,那你原來叫什麼?」
江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那時候,我身份證上寫的是楚安晴。」
「楚安晴……啊,還是江晴叫起來順口乾脆,對了!你們揚風集團的老闆叫楚安華呢,真巧!該不會……」他斜著眼看看江晴。
江晴卻一點也沒有緊張的神色,坦然自若地說:「是啊,好巧,說不定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誰說中國大的。」
接下來徐銘前一直在說著當年在輔導班裡的往事,直到車子停在一家法國餐館門前,江晴看看錶:「我到了,謝謝你送我過來,學長。」
「喂,我說。」徐銘前拉住他,認真地說,「給你個建議,揚風那邊你還是不要做了吧。」
江晴一愣:「學長認為……我還是比較適合去教小學歷史嗎?」
「哪有的事,我的意思是,不如到我這裡來,你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外國人對學歷不是很講究,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會幹得很優秀的。」徐銘前肯定地點著頭,雙眼閃閃發亮,「好好考慮一下,對你有好處。」
江晴微笑著點點頭:「好,我們以後再聯絡。」
「我過幾天打電話給你,自己注意點身體,還是那麼瘦,就和一輩子沒吃飽過似的。」徐銘前不放心地叮嚀著。
江晴已經走出了車門,又側過臉來輕輕地一笑:「如果我說,我真的一輩子都沒有吃飽過,學長你會相信嗎?」
他不等徐銘前的回答,徑自地走向餐館的員工入口。
反倒是徐銘前被他的一笑弄的心亂跳了幾下,竟然發了一分鐘的呆才知道把車子開走,心裡一邊跳一邊想著: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有魅力了,不知道那個倒霉的女孩將來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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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地方不對,安華頭疼地想,在他和江晴之間,有什麼地方不對。
表面上看來,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江晴一周有兩天休息,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是會略帶羞澀主動地告訴安華,然後他們就會一起出去吃頓飯,有的時候還會去開車兜風,或者是在夜晚的公園裡散散步,最後,自然就是到酒店去開個房間。
沒有什麼不正常的,江晴的胃口還是一樣地小,一次吃晚飯只叫了兩個菜都吃不完,他看得心疼,拚命地勸著哄著,也不肯多吃一口,秀氣的吃相比女孩子還要斯文,散步的時候也會聽任自己牽著他的手,摟著他的肩,在無人的角落裡,他也會羞澀地抬起頭閉上眼睛,等待著火熱的親吻。
在床上也沒有什麼問題,第一次之後足足過了一星期,安華才敢重新提出要求,可是江晴卻很爽快地答應了,不可否認,江晴的身體帶給他的快樂是無與倫比的,害羞的臉,滑膩的肌膚,纖細但柔韌的腰肢,被輕輕一碰就會有反應的敏感身體,帶著快感與情慾的水波瀲灧的黑眸,還有后x那緊窒火熱的銷魂感覺,無一不讓安華深深迷醉其中。
江晴雖然羞澀,可是並不裝模作樣,對於安華給他的觸摸也會發出熱情的回應,夠媚也夠騷,但是只要一到早上,立刻分秒必爭地趕回公司,不管安華使出什麼辦法,他都不會多停留一分一秒,好像,他那個總務科的工作是多麼天大地大的事情,遲到就會要人命一樣,安華這個董事長還沒有勤快到這種地步呢。
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問他喜歡吃什麼,微笑著說沒有,絕對不挑食。
問他喜歡什麼音樂,想一想,搖頭,沒聽過音樂,流行的歌曲也好,古典音樂也好,別的什麼也好,從來沒聽過。
那麼平時怎麼消遣的,在不打工的時候,想都不想地說,沒什麼時間不用打工的,有的話就在家裡睡覺,不用起床吃飯,可以保持體力,還可以做美夢。
想上哪裡去玩?海邊?山上?泡溫泉?釣魚?滑雪?一概搖頭,沒興趣。
有什麼想要的禮物沒有?認真地想著,答案是:太多了,所以也就當作沒有。
「怎麼能沒有呢。」安華焦躁地說,「想一個啊,等你生日的時候,我可以送給你。」
江晴正躺在他的腿上享受著,聞言笑了起來:「要不要打個賭?你肯定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在什麼時候。」
安華語塞,他的確不知道,苦笑著摸摸江晴柔順的黑髮:「真不知道。」
「那就不必送什麼禮物了。」江晴翻了個身,有意無意用臉頰碰碰他的下身,安華倒吸一口氣,感覺那個地方開始蠢蠢欲動,本來在酒店的套房裡看著電視喝點酒是不錯的享受,可是為什麼被他輕輕一碰,自己就開始想一些色情的事情了?
「那你知道我生日嗎?」他順口問。
「當然知道,三月十七日嘛,」江晴飛快地說,目光看著電視上的MTV,「每年都慶祝的。」
是啊,他是家裡的王子,每一年的這個時候楚凌和江洛都會抽時間和他一起吃飯,買禮物,當然了,檔次隨著家裡財產的增加而增加,反之江晴就不一樣了,他一直這麼靜悄悄的,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什麼時候生日,更談不上什麼禮物了。
「你生日的時候呢?江……你父親也沒有買過禮物嗎?」
江晴還是緊盯著電視屏幕,心不在焉地說:「沒有啊,小的時候會給我煮個蛋,上學之後就什麼都沒了。」
「你的朋友也沒有送過?」
江晴輕輕淺淺地一笑:「朋友是要用金錢和時間來掙的,我兩樣都沒有。」
安華不知說什麼好,緊緊地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現在有我了。」
江晴的唇角勾成一個魅惑的笑意,翻手抱住他說:「那,就讓我有你吧。」
不用再說一個字,安華騰身抱起他就往卧室走去,下半身已經開始急不可待地要插入某個地方,徹底地擁有江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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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靜悄悄地流逝,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二月,安華對江晴的愛戀也越來越深,從來不知道居然有這樣的感情,可以讓他全心意地付出,一天看不見江晴,他就開始魂不守舍,經常是一邊看文件一邊注意地聽著外面的動靜,如果在不經意之間看見江晴的身影從走廊上經過,立刻,心裡就是一陣甜蜜的顫慄。
「也許總務科的人會奇怪了,為什麼董事長這裡的燈泡這麼容易壞,或者是老是有加急的信件要發。」一次江晴剛進門就被安華抱住熱吻了一陣之後,他雙手纏著安華的脖子,笑著說。
「管他呢。」安華霸氣地說,用力把他抱了起來放到沙發上,「一天沒看見你了,忙什麼呢?中午還等你吃飯,也不過來。」
「每天都這麼偷偷摸摸地過來,還要偷偷摸摸地溜走,好恐怖。」江晴做了一個害怕的表情,然後笑倒在安華懷裡。
安華無奈地抓住他的手:「晚上去看電影?有剛上片的好萊塢大片。」
「沒興趣,」江晴搖搖頭,「那麼想看,看電視還不是一樣。」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看電影嗎?」安華簡直覺得自己是見不得人的姦夫,江晴從來不肯被人看見他們在一起,除了公園,人多的地方是絕對不去,去飯店,也是在包間。
江晴轉了轉黑寶石一樣的雙眸,無辜地說:「我是真覺得沒意思。」
安華嘆了口氣擁緊他:「江晴。」
「嗯?」
「跟我在一起,你也覺得沒意思嗎?」安華低沉地問,他首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從中學,到大學,到工作之後,他甩的女孩子有十幾個,那些告白都不接受的更不用說了,哪一個不是被他迷得團團轉,分手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他的容貌長相家世才能都是一流的,對江晴更是溫柔體貼,為什麼江晴就好像不願意接受他的樣子呢?
江晴臉上又顯出了他熟悉的笑容,讓安華的心陡然平靜了下來,然後,他在安華耳邊輕聲地說:「你以為呢?」說著送上一個柔和的輕吻。
安華的心軟了,就這樣吧,也許江晴的脾氣屬於內斂型的,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也許他是在害羞,也許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就繼續這樣好好疼他吧,直到他滿意為止。
「還在打工?天氣冷了,你穿得那麼少,還在夜裡來回跑,會生病的。」安華心疼地摸著他,都到了十二月了,江晴只是在襯衫的外面加了一件薄外套,連件毛衣都沒有。
「沒事。」江晴笑著說,「我的身體沒問題。」
「下班后陪你去買衣服?」明知江晴不會答應,還是抱著希望問。
果然,江晴搖搖頭,笑得很甜蜜:「不要對我太好,我會幸福過頭的。」
「我只害怕不能多多給你幸福呢。」安華寵溺地說,「新年的時候有假吧?我們去南方過好不好?那裡很暖和,還可以游泳呢,水果也多,檢著你愛吃的吃些。」
「新年?只有三天假,去那麼遠的地方幹嘛。」江晴吃驚地問,「就呆在家裡好了。」
安華有些掃興,還是順了他的意思:「那……出來吃頓好的,我去訂璇宮頂樓的位子,聽說那天會放煙花,在那裡看比較清楚。」
江晴還是搖頭:「不要了……花那麼多也是浪費。」
安華剛想發火,忽然想到什麼,聲音低了下來:「是……你父親要回來過年?」
「不,他要到新年過了才有假。」
「那為什麼不行?!」安華的聲音里明顯帶著怒氣,「不想和我一起過新年嗎?」
江晴垂下頭,不說話,安華的心又開始疼了,柔聲說:「真的不想嗎?不想你就說出來吧,對我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終於,低低的聲音從江晴的嘴裡傳了出來,「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是無法公開的啊。」
安華怔住了,的確,他一直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就是同性戀吧,平時在家裡也和江洛親親抱抱的,直覺上他覺得自己和江晴這樣是理所當然的,順理成章的,根本沒考慮過什麼公開啦,社會啦,別人的眼光啦之類的問題,可是江晴一說,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和江晴,也是禁忌的一對,如果他們真的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能否受得了那些目光的注視還真是個問題。
他發愣的時候,江晴已經輕輕地離開了他的懷抱,整理了一下襯衫上被揉皺的地方,走到門口,回頭帶著雲淡風輕的笑容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不再上來了。」
安華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