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沙小蓮交手后的當晚,雷豹和鄺瑩約了吃飯。
鄺瑩是個舞蹈家,有著長長的頭髮、纖細的身材、白白的皮膚,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嬌柔可人,在她的身上,實在很難叫人挑出毛病,要氣質有氣質,要內涵有內涵,一百個人看了會有一百零一個人豎起大拇指,她在雷豹的完美標準里可以拿下九十九分,照理說他應該挑剔不出什麼來了,但是他就是覺得還少了些什麼。
雖說自己才三十歲,還沒有非要立即成家的急迫壓力,可是他也想快點搞定一切,畢竟任何人都需要有一個完整的家,有妻子、有小孩、有歡笑、有分享。他並不打算當黃金單身漢,鄺瑩很好,很符合他的每一樣要求,不過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雷豹不是那種會後悔型的男人,一旦他下了決定,他必定會全力以赴。一直想著該向鄺瑩求婚了,不過他卻始終開不了口,真的……求不了這個婚。
鄺瑩知道他一向話不多,可是今晚他似乎顯得若有所思,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心事?」她輕聲的問,她是那種連拿筷子吃飯都很優雅的女人。
雷豹搖了下頭。
「你一整個晚上都很沉默,累了?」她體貼的又問。
「還好。」
鄺瑩沒有再追問下去,她不是那種嘮嘮叨叨或是哩唆的女人,適度的關切她會做,但要她窮追猛打的追問個不停,她做不來。
「你的舞展籌備得如何了?」雷豹不想她以為自己被他忽視或冷漠以待,所以他主動提起了她目前正在忙的事。
「還算順利。」她沉靜的回答。
「票賣得如何?」
「五、六成了。」
「那不錯啊!」雷豹鼓勵她道。「不要忘了留一些票給我,我可以送給員工。」
「這算是強迫中獎?」她微笑的說。
「這種高水準的活動,應該多多提倡。」
「但台灣看舞展的風氣並不盛。」鄺瑩心知肚明。「畢竟這不是什麼演奏會或是偶像演唱會,而且我們也不是雲門舞集,知名度小有,可又不是全球聞名的什麼大舞團,能有人捧場我就很滿意了。」
「但你跳得很好!」
「我是儘力了。」
鄺瑩不只人美,她的個性還很謙虛,而且善解人意,這樣的女人在現今社會實在是找不到幾個了,雷豹很清楚自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可是……開個口為什麼這麼的難呢?
「雷豹,你會來吧?」知道他忙,她並不勉強他,可是心裡卻存著一絲期盼。
「只要我人不在國外。」
「我希望看到你在場替我加油、打氣。」她沒有命令、沒有強迫,只是提出期待。
「我還會上台獻花。」他打趣的說。
「你會嗎?」她眼中有著驚喜。
「有何不可?」
現在香港的狗仔隊進駐台灣,搞得台灣的一些名流、明星、政治人物、知名人士個個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哪天會成為封面人物,可是雷豹才不理那套,他一向光明磊落,行事正派,更何況他和鄺瑩男未婚、女未嫁的,拍什麼他都不怕。
其實真正困擾他的是他和鄺瑩之間似乎總少了一些男女之間的熱情。照理說以現今這種速食愛情的社會,他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兩人早該跨越了男女之間的最後一道防線,但是他們沒有。他除了牽牽她的手、擁擁她的肩,再加上額頭或是臉頰那種友誼似的親吻外,他對她總是產生不了什麼激情。
這是為什麼呢?
「對了,有件事我想先讓你知道,免得你誤會。」雷豹一直努力的不去想到沙小蓮,但是她似乎總莫名其妙的竄進他的腦海中。
「我會誤會?」鄺瑩一臉不解。
「我有個世叔把他的女兒交給我,要我教她做生意,所以如果哪天你忽然看到我和她在一起,你不要妄下結論。」雷豹相信事先的告知比事後的解釋強一百倍。
「雷豹,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她給他個成熟的笑容。「你太低估我了!」
「有些女人是那樣的。」
「我不是那些女人。」
「你是說你永遠不會吃醋?」他幽默的問。
「我只是不會無理取鬧。」她自信的說。
「好女人!」他誇她。
「況且……」眼神並沒有變得哀怨,語氣也不酸,但她還是豆指事實。「我們之間似乎也沒到可以叫我吃醋或抓狂的地步。」
「鄺瑩……」雷豹顯得有些不自在。
「我們之間始終都是淡淡的。」鄺瑩看著他,目光平和。「有時連我自己都有些懷疑。」
「懷疑什麼?」他必須問。
「懷疑我們是否算男女朋友。」她老實的說:「我們倆在一起的感覺像是多年好友、無話不談的知己,但是男女之間該有的火花,我們好像怎麼也擦不出來,你說是不是?」
雷豹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你還讓我覺得你似乎在等那個和你真正契合、真正能令你全力投入並且不計一切的女人。」她抱著不吐不快的堅決。
「不是你嗎?」他乾笑。
「如果是我……」鄺瑩這會的笑容就有些落寞了。「那我們不會到今天連彼此的唇都沒有碰過。」
「如果你是要我吻你……」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知道他懂,只是他故意裝不懂罷了。「我也不要這種並非發自內心的吻。雷豹,你並沒有拿出你的熱情來對我。」
「也許我是不想嚇到你。」
「也許你對我根本產生不出熱情。」她反駁。
「鄺瑩……」他一直知道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只是沒有料到她既聰明又直接。
「我只是說出我的感覺。」她沒有不安,反而有鬆了一口氣的解脫。
「或許吧!」他不得不承認。「但起碼我們還可以再試試,事情還不到絕望的地步。」
「再試試?」她輕笑出來。
「感情總要培養。」他微微的自嘲道。
「所以我們還要繼續下去?」
「反正彼此都沒有什麼損失,不是嗎?」
***
沙小蓮或許是個生手,但是她的血液里一定流著生意人的因子,因為很多事和做生意的小技巧,她是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原本還看不太懂財務報表的她,現在甚至還可以抓出小錯誤,令她覺得自己滿適合當女強人。
除了雷豹之外,沙皇甫還安排了公司里最有前途、最有為的孟唯傑在女兒身邊,以特助的身份去幫她,所以他一點也不憂慮他的一生心血會毀在女兒手中,他甚至希望她可以像雷豹一樣擴大自己的事業版圖。
沒空吃大餐,通常是以三明治和一瓶優酪乳代替一餐,沙小蓮是那種不拚則已,一拚就要拚到最好的人,所以連孟唯傑也跟著被迫減肥。
孟唯傑是個體型壯碩,看似做苦力的粗獷男子,皮膚黝黑,目光炯炯有神,令很多人誤以為他是原住民。他反應靈敏,對數字一流,而且眼光獨到,在沙皇甫的企業里一定有發揮長處的實力。
他和沙小蓮算是一見如故,他們都屬於有什麼就說什麼,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的類型,而且他也在國外混過一、兩年,一聊起來,他們便成了哥兒們似的,很合。
「我們可以吃點別的嗎?」看到沙小蓮又叫公司的小妹買了三明治和優酪乳,孟唯傑有點反胃。
「桌上有一堆的卷宗。」沙小蓮故作冷冷的說。
「那才更要吃得好些,這樣沒命工作可會搞壞身體。」
「涼麵?」她問。
「沒營養。」
「便當?」
「膩死了。」
「那請問你平常吃什麼?」沙小蓮反問。「我在紐約都吃得很簡單,除非是上館子,否則大都是三明治、可樂或是貝果麵包。」
「這裡是台灣,是美食天堂。」
「我以為美食天堂是在香港。」
「是在台灣!」孟唯傑嚴肅的說。
「那現在如何?」
「我請你吃牛排。」
二話不說的,孟唯傑真的拉著沙小蓮到公司附近的一家牛排店吃菲力牛排,有些人是沒吃到肉就會覺得吃不飽,而沙小蓮則無所謂,在紐約混了五年,她養成了不挑嘴,有什麼就吃什麼的好習慣。
「包你滿意!」好像是這家牛排店的股東,孟唯傑宣傳著這裡的牛排。「我是常客,已經吃到這裡的老闆都認識我,並且給了我八折的折扣,公司聚餐的話更有其他的優惠。」
沙小蓮笑而不語,她是頗欣賞孟唯傑的直接、單純,這種男人不會傷人,不會莫名其妙的整人,更不可能在背後捅人一刀。
「你從部門主管一下子被降為我的特助,會不會心裡不平衡啊?」她邊切牛排邊問。
「我是明降暗升!」他直爽道。
「所以你了解內情?」
「總裁打算交棒了。」他點點頭。雖然並沒有正式公布,但是他可以猜得出來,即使沙皇甫還沒有老到非退休不可的地步,但是人生的事難料,能早一點交棒,不管怎麼說都是幸運、幸福的。
「他是打算去環遊世界。」沙小蓮一嘆。
「這很好啊!」
「我不好!」
「得了!你辦得到的!」孟唯傑毫不考慮的說,嘴裡還塞著一口肉。
「你認為我真管理得了這麼龐大的一個企業?而且我又是女人,還這麼年輕,難道一點反彈都不會有嗎?」沙小蓮可不是白痴,更不是不解世事的小女子。
「有,但你可以克服。」
「我承受壓力的限度很低。」她感到有些不安。
「壓力可以使人成長。」
「真的嗎?」沙小蓮看著他,聽到他安撫的話,她比較不那麼擔心了。「我很怕自己會承受不了的崩潰。」
「你會崩潰?!」孟唯傑放下刀叉,並且用餐巾抹了下嘴。「不可能的!沙小蓮,雖然我認識你不久,但我確信你的韌性比任何一個女人都強。」
「這是巴結嗎?」她笑罵。
「我才不需要巴結你。」他亦笑罵。
「為什麼?」
「我去哪都找得到工作,但若你少了一個得力助手……」他朝她眨了下眼。「損失較大的會是你。」
「現在工作不好找!」
「有實力的人到哪都吃香。」
「你自視很高哦!」
「在我的字典里沒有畏畏縮縮、沒有軟弱無能、沒有自暴自棄這些東西存在,是男人就要像個男人,所以我從不看輕自己,相信你也是這種人。什麼事都不可怕,怕的是自己先失去信心、先打了退堂鼓。」孟唯傑這會雖閑閑道來,但句句有意義。
「你很能鼓舞人!」沙小蓮服氣的說。「其實我老爸根本不必找雷豹來幫我。」
「雷豹……」孟唯傑露出認識的語氣和表情。
「你知道他?」
「誰不知道他。」孟唯傑感到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嘴角。「他是個可敬的對手,能力和眼光都比他的老爸強,名聲不錯,是個值得你學習的對象,而且外國的客戶很多,已經跨國經營起他的企業王國。」
「真有這麼神?」她不屑的問。
「是有這麼神。」
「哼!」
「你對他有意見?」孟唯傑一臉納悶。
「我和他是死對頭。」
***
雖然雷豹和沙小蓮是死對頭,但是沖著兩家是世交的關係,雷豹還是帶了一些書要給沙小蓮,實際的商場經驗固然重要,但是一些書上的東西還是有用,他知道她念的是國貿,所以他準備了一些企業管理的書給她。
突然想到今晚有個盛大的宴會,雷豹知道自己的父母會參加,相信沙皇甫夫婦亦是,一想到自己可能得單獨和沙小蓮相處,他就感到頭痛,真的!這個女人會叫他搖頭。
但是人都來了,他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只要把書放下就離開,他不必和她耗,不必和她打仗,不必跟她唇槍舌劍的爭個你死我活。
不過天總是不從人願,不只是沙皇甫夫婦不在,連傭人今晚都請假,當來開門的人就是沙小蓮時,雷豹是有些意外的。
「我拿書來。」他簡短的說。
沙小蓮只是點點頭,一臉的蒼白。她穿著短褲,一件肩帶式的T恤,看起來很年輕、很……脆弱,完全沒有平時那種我行我素、什麼都不鳥的氣焰,她看起來叫人有些心疼。
「你怎麼了?」他不能不問。
「你書放下就可以走了。」她答非所問,臉上明顯有著不舒服的神色,連聲音都是有些痛楚的。
但雷豹沒有走,他放下了書,也走進了沙家偌大、華麗的客廳,他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即使是對一個平日就沒有什麼好感的女人。
「你哪裡不舒服?」他直截了當的問。
「胃痛。」沙小蓮也沒有廢話。
「吃壞東西?」
「不知道,我沒有拉肚子。」她往沙發上一躺,身子蜷縮成一團。這會她不會去想自己沒穿內衣,只有一件肩帶式的T恤,更不會在意身上的短褲是短得不能再短了。
不過雷豹不可能忽視沙小蓮的打扮,但現在她是在自己家中,她身體不適,所以即使她衣裝不整,他也不能說她什麼,總不能在她身體微恙時還要求她穿著套裝或是小禮服。面對她那若隱若現的胸部……他早知道她不是波霸,可是仍性感撩人得要命。
「我送你去醫院。」他當機立斷的說。
「我已經吃了止痛藥。」
「有效嗎?」
「沒有!」她吼著,雙手按在肚子上。「如果有效,這會我早起來跳舞了!」
沒見過女人在生病時脾氣還這麼大。他走到她躺著的沙發邊,在沙發邊緣坐下,很認真的注視著她,眼中儘是關切。
「你一定得看醫生!」他專制道。
「但是小醫院都關門了……」
「我們上大醫院。」
「你是說急診!有這麼嚴重嗎!」沙小蓮不喜歡醫院,更不喜歡上醫院去急診,因為總不免要抽血、做檢驗,而她怕死針頭了。
「我怕你是盲腸炎。」
「但我痛的不是盲腸這邊。」她罵道:「我是胃痛!你看不出來嗎?」
見她這麼蠻不講理,他的火氣也上來了。「我只知道……」
「是這裡痛!」好像當他是白痴般,她冷不防伸手去拉他的手,然後放在自己疼痛的位置上,也沒有想過這樣合不合常情或是恰不恰當。「雷豹,你搞清楚沒?」
雷豹這會總算知道也清楚她哪裡痛了,但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有些輕顫,明知道她不是在引誘他或是挑逗他,她只是很自然就這麼做了,可是他的心卻好像糾結在一起,亂成了一團……
「我們還是上一趟醫院吧!」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沙小蓮把放在她肚子上的手甩開。「醫生會安排叫我抽血。」疼痛令她口氣不佳。
「那就抽嘛!」他也快要吼出來了。
「我怕打針。」
「你幾歲了?!」他諷刺的問。
「我打電話要我老爸、老媽回來好了。」
「他們不是醫生!」
「那我……」沙小蓮強撐的坐了起來,即使胃已經痛到令她拚命冒冷汗,她仍強忍著。「我現在已經不痛了。」
「你不痛才有鬼!」他咒罵一句。
「你該走了。」
雷豹站了起來,但他並不是要起身回家,而是彎下了腰,雙手由沙小蓮的身下穿過抱起了她,不由分說的就要朝外走。他不管她反對與否,反正他非送她去醫院不可。
「雷豹!」她尖叫著,雙手卻很自然的伸出去摟著他的脖子,她可不想摔死。「你要幹麼?」
「上醫院。」
「但我穿成這樣……」她沒忘記自己在家一向穿得很隨便,也沒忘記自己並沒有穿內衣,這樣上醫院,未免太引人注目。
「你三點不露,夠了!」他有些諷刺的說,不想浪費時間。「更何況你的胸部沒啥看頭,你不必擔心別人會注意到你沒穿內衣。」
「你……」沙小蓮這會胃更疼了,她相信有一半原因是因為雷豹,是他害她的。「去下地獄吧!」
雷豹沒有接腔,他只是一心大步的往外走,一心只想快點去醫院,一心希望沙小蓮沒事。
***
果真做了抽血,而雷豹的整件襯衫都被沙小蓮哭濕了,連雙臂上都留下她的抓痕。從沒看過一個如此怕打針、怕抽血的女人,令她當下成了急診室的奇觀,不要說其他科的醫生和護士都過來「看」她,就連一些急診病人都忘了他們自身的病痛,「專心」的看著她哭鬧。
但美女不管做什麼都會得到諒解和同情,所以很多醫生都是一副很關心、想幫忙的樣子,只是沙小蓮始終緊緊的抱著雷豹的腰哭泣,即使驗血報告都出來了,她還是趴在他的胸前輕泣。
「可以了,」他從原本的安慰變成不耐煩。「你該哭夠了!」
「好痛!」
「都抽完那麼久了。」他捺著性子說。
「那種感覺很恐怖的。」
「所以你不要讓自己生病嘛!」
「你以為我願意?」她抬起頭,仍是一臉的淚痕。「你真是冷血、沒良心,我都已經這麼折騰、這麼倒霉了,你還說風涼話。」
好男不與女斗,所以雷豹只是從口袋中掏出一條幹凈、潔白的手帕。「你要自己擦還是……」
「我自己來!」不等他問完,她一把搶過手帕,然後胡亂的抹了下臉,接著就把手帕塞給他,沒想過要回家清洗過後再還他。
「你……」雷豹有些受不了的表情。
「才不要你貓哭耗子!」現在胃比較不那麼痛了,所以沙小蓮又是一副潑辣樣。
還沒想到怎麼教訓她,急診室的醫生就叫他們過去,雷豹拉著沙小蓮的手臂,有點像是拖她過去,並且把她按在椅子上。
「消化性潰瘍。」醫生看著報告說。
「怎麼會這樣?」雷豹先沙小蓮一步問。
「情緒緊張、工作繁重的人很容易發生。」醫生解釋道:「此外,進食過多刺激的食物,包括辣椒、香料及酒,或經常性的暴飲暴食,沒有三餐定食定量,都會造成潰瘍。」
「所以不是胃癌?」沙小蓮有些無厘頭的問。
「不是。」
「謝天謝地!」她吐吐舌頭。
雷豹看了她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向醫生。「她的情形嚴不嚴重?我是說除了胃痛之外,是否還會有什麼其他的癥狀?」
「她目前還算不嚴重,但真正嚴重時會上腹部疼痛,尤其在空腹時或胃部受到機械性刺激,如蠕動、痙攣、壓力時,都會產生疼痛。」醫生說得非常詳細。「除了疼痛,病人還會吐酸水,心口有燒灼感、噁心、嘔吐、食欲不振或肚子發脹等癥狀。」
「那麼引發她這次疼痛是什麼?」雷豹似乎比沙小蓮問得還要多、還要仔細。
「緊張、體力透支、上呼吸道感染、抽煙過多、飲酒過量……」醫生舉例說明。
「我既不抽煙,也不喝酒!」沙小蓮抗議。
「那麼可能是壓力?」醫生猜。
她聳聳肩。
「我們該注意什麼?」雷豹問著醫生,他沒有發現自己是用了「我們」,而不是「她」,就連沙小蓮也沒有發現,只是專心的看著醫生。
「我會開一些葯,但是飲食和心理方面,你們就要自己去控制了。」醫生叮嚀。
「有什麼不能吃嗎?」雷豹又問。「除了那些辛辣和刺激性的食物。」
「還要注意均衡的營養,而且要比一般人攝取更多的蛋白質、維他命,並遵守少量多餐、定時定量、細嚼慢咽的原則。」
「沒這麼死板吧?!」沙小蓮嘲諷道。
「沙小蓮!」雷豹喝斥她。
「怎樣?」她頂嘴。
「現在不是在開玩笑,」他真是沒碰過這麼弔兒郎當的女人。「痛起來你就知道。」
「多管閑事。」她咕噥。
「你……」
醫生適時的插進話來,「要防止發生消化性潰瘍,必須避免過度的情緒波動,如疲勞、悲傷、緊張、激動或焦慮,匆忙時也不可狼吞虎咽的進食,進餐時則應避免過度的不愉快情緒。」
「謝謝你!」雷豹道謝著。
「切忌熬夜。」醫生又再叮嚀。
「我們會記住。」又是雷豹回答。
「不要隨便吃止痛藥、抗生素及類固醇等葯,應多做持續性的運動,作息規律。」
「會的。」
「好好照顧你太太!」
「我們……」雷豹要否認。
但是沙小蓮的反應比他更大、更誇張。「誰是他太太?!醫生,你不要搞錯了,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他也討厭我討厭得要命,我們不是夫妻,也不可能是夫妻,你不要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