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翼的記憶

小雨感覺躺在床上，蓋著一層並不是很厚的棉被，周圍很暖和。

終於又到家了，小雨想。這兩天雖然並不長，卻讓她有一種經歷滄桑般的累。可此刻小雨卻不想回來，她不能把翼丟在那種地方，危險可能隨時會來臨。而翼卻並不強，而且在那個世界，她一定暈了，翼該怎麼辦呢？

算了，小雨告訴自己，她是一定會再去的。她很清楚命運對她的安排。

小雨深吸了一口氣，空氣里瀰漫著一股燒柴的味道，這會是在哪兒呢？她睜開了眼，這裡不是任何一個她熟悉的地方，這是一間小木屋裡。屋內被火光照的通亮，使人感到陣陣暖意。

小雨坐了起來，在小木屋的中心有一個火池，火池上方吊著一口大鍋，裡面正煮著什麼東西，旁邊有一個人正在往火里添柴，那個人是翼。

「你醒了？」翼看了小雨一眼，起身從靠牆的一張桌子上拿了一個陶制的杯子，從鍋里盛出一些正煮著的東西。然後拿著杯子坐在小雨床邊，遞給她。

「這是哪兒？」小雨接過杯子。

「是在你的小木屋裡？」翼說，「快喝吧！可以補充體力的。」

小雨向杯子里看了看，是牛奶。她喝了一口，似乎比在家裡喝過的更香甜，而且使她不再覺得很累。

「你怎麼找到的？」小雨問。

「你暈倒以後，我背你走了一陣，想找個能落腳的地方，或是找些能吃的東西也好。可什麼都沒有，到處都是漫無邊際的雪地。後來我不行了，趴倒在雪地上。然後就有東西從你的包里滾了出來，變成了這個小屋。」

「你是說你背我走了很久？」

「也不是很久啦！只……」

「謝謝！」

翼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說：「幹嘛跟我這麼客氣，你給我的，我這輩子都還不清呢，你都忘了你幫過我多少。」

「你有沒有想過，」小雨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我跟她不是同一個人。」

「她？」

「失憶前的我。」

翼有些吃驚，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微笑著說：「說什麼傻話，那是不可能的，相信我，你只是失憶了。」

「又被移進了新的記憶？」小雨堅持自己的觀點。

「小雨，沒人可以做到的，」翼說，「你們除了記憶什麼都一樣，你不認為最好的解釋只能是你們是一個人嗎？而且，你失憶前後，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那麼，萬一我不是她呢？」

「如果真是那樣，她丟掉了她的責任，也丟掉了我……」翼的表情忽然變得怪怪的，他轉眼看了看小雨手中的空杯子。

「你還喝嗎？」

「不了，謝謝。」小雨遞過杯子，翼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又坐在了火池旁邊。

他們誰都不再說話，屋裡安靜極了，只能聽到木柴在火中燃燒的聲音。

「我們必須小心了，」翼打破了沉默，「黑魔竟然認識你，並讓他的手下知道了你長什麼樣子，這對我們很不利。」

「你是說黑魔根本沒見過我們？」

「我們的行動一直是秘密的，而且，你也沒見過他吧？」

「可我們上次來時，他好像在追殺我們。『

「他並不知道是我們——我是這麼認為的。」

「這沒什麼奇怪的。」小雨肯定地說，「黑魔並不是普通人，這我們並不需要擔心。」

「你真這麼認為？」

「那還有假？」

小雨從床上跳下來，趴在窗戶上，看著窗外。

雪仍在下，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鵝毛般的雪花連續不斷地從天而降，在風中飛舞著，到處都是她喜歡的淡紫色。這場景曾幾次在她夢中出現，她很喜歡雪，可是隨著溫室效應的加劇，她已很難在見到這到處覆蓋著厚厚的雪層的場景了。

「翼。」

「什麼？」

「陪我出去玩兒好嗎？」

「現在？」翼看了看窗外的漫天大雪。

小雨從小木屋的一個柜子里找到了兩雙棉鞋，還有幾件厚衣服。

她推開了門，一陣冷風迎面撲來，有點沁人心脾的感覺。

「真的要出去嗎？」翼把手插進了兜里。

「你要怕冷就留在裡面吧！」小雨已經走到了門外。

她的腳踩在雪地上，雪在她的腳下發出「嘎吱」的聲音，這讓她很高興，她走離小木屋幾米遠，在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你真的不怕冷？」翼沒有留在屋裡。

小雨蹲下身來，抓了一把雪，說：「它們好像充滿了能量。」

「這怎麼可能，它們這麼涼——（小雨突然把一個大雪球擲向他）喂，你幹嘛？」翼突然叫道，抖了抖胳膊，讓上面的雪掉下去。

小雨又攥了一個雪球拿在手裡，笑了幾聲說：「打雪仗呀！沒玩過嗎？」

「小孩玩的東西！」

「你以為你多大。」說完，有把手裡那個向翼丟去。

翼輕巧地躲開了，說：「這可不公平，只有你一個人在打。」

「到底想不想玩？」

「當然！」

他們打著、追著、跑著、笑著，整塊漫無邊際的雪地都是他們的。小雨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忘卻了所有的煩惱。其實小時候，她也是經常見到雪的。

翼突然停了下來，「撲嗵」一聲坐在了雪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說：「不玩了，累死了。」

「累了吧？」小雨問。

「還好。」

「你也沒有那麼怕冷嘛！這麼乾脆就坐在雪地上。」

「我沒有辦法，太累了。」翼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起來吧！」小雨想翼伸出一隻手，微笑著看著他。

「我……」翼猶豫了一下。

「到屋裡去休息吧！」小雨仍伸著手，他們並沒有離開小木屋多遠。

「啊！恩，謝謝！」翼抓住小雨的手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

小雨扶著翼向小木屋走去，他並不是很重，扶著他走不會讓小雨很費力，小雨甚至感覺他本來就活在她身上，但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它太古怪了。

「你好象很虛弱。」小雨問。

「沒那回事，只是你太強了。」翼漫不經心地說。

「對不起，我不會冒犯你了吧？」

「幹嘛說這樣的話？」翼看了小雨一眼，無力地笑了笑說：「沒有喚醒你的記憶是我的錯。」

翼低下了頭，似乎很難過。

「你想她了吧？」

「誰？」翼抬起頭，眼睛紅紅地看著小雨。

「我是說，如果我真的不是她。」小雨也不在那麼冷靜，「如果是她的話，一定該知道怎麼做。」

翼好象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又低下了頭，看著被他的腳濺起的雪花。

他們很快就走到了小木屋，進了屋翼便躺在床上大睡了起來，沒再多說一句話。

小雨坐在火池旁邊，進了屋她反而有些冷了。她想喝點奶暖暖身，便走到桌邊去拿杯子，她忽然發現桌子上還有一個相框，是她和翼的照片。照片里她把一隻手放在翼的頭上，抓著一綹頭髮，調皮地笑著，翼也開心地笑著。不知為什麼，這畫面讓小雨有些不舒服，她決定不再看下去，拿著杯子去盛奶，轉身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一道光從照片中翼的頭上方射入她的眼睛，她連忙轉過頭去看，照片安靜地擺在那裡，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能是錯覺吧，小雨告訴自己。

時間過得很慢，小雨坐在火池邊，喝著牛奶，感受著熱量迎面撲來，不禁想起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甚至自己也搞不清到底何時是夢何時是醒，這種感覺很難受——丟掉自己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翼醒了，自己盛了一杯奶，喝了起來。

「睡夠了？」

「啊！」翼揉了揉眼睛。

「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

「我也不知道。」翼打了個哈欠，說：「總要等雪停了吧！」

「為什麼？」

「這是你的魔力化成的雪，你走到哪，它就會跟到哪。」

「那是什麼時候的照片？」小雨指著桌上的照片問。

翼走到桌邊，拿起像框，仔細地看著，吃驚地問：「你在哪找到的？」

「它一直在那放著吧！你睡著時我發現的。」小雨解釋道，「怎麼啦？」

「沒什麼。」翼把像框擺回了桌子上，「可它應該不是真的吧？我不能照像的。」

「為什麼？」

「有一些原因。」翼吱吱唔唔地說。

「算了，不想說我也不會強求。」

小雨走到翼的旁邊，看著那張照片，它似乎有一種魔力，她並沒有忘記那道光。

照片靜靜地立在那裡，小雨禁不住出神地看著它。然後，畫面彷彿開始變化，，找片中的小雨把手從翼的頭上拿下來，快速地揮動著，做著奇怪的動作，小雨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她動了起來，她感覺魔力在想手上涌。最後，照片中的小雨的手又放回了翼的頭上，當小雨的手接觸到翼的一剎那，她感覺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強大吸力，然後，自己似乎變得清飄飄的了，被那種吸引力拉進了翼的頭部。

小雨置身於一個奇妙的空間，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虛無。

「喂……！」小雨大聲喊。

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回聲也沒有。

「喂……！」小雨又喊了一遍，「翼你能聽見我嗎？」

「別喊了，這裡除了你沒有任何人。」一個平靜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很熟悉，熟悉得讓人感到很恐怖——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小雨害怕地退了一步，卻撞到了什麼東西，她趕忙轉過身去，發現小雨正微笑著看著她。

「你，是她？」

「為什麼這麼稱呼另一個自己？」另一個小雨沒有絲毫吃驚。

「我？你？為什麼？」

「不用害怕，我知道你是誰。」

「你，不是我？」

「我當然是你，可你並不認為我們是同一個人，不是嗎？」

「是這樣的。」小雨稍稍平靜了下來，「是你讓我進來的？」

「沒錯。」

「你是？」

「翼的記憶。」

「這裡是他的記憶中？」小雨環顧著四周，但並沒有多知道些什麼，「那麼，你讓我來，是有什麼話跟我說吧？」小雨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