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齊中孝看看床頭的鐘,晚上七點。誰會在這時候按他的門鈴?今晚他已向周傑仁請了假,周傑仁也了解。
昨夜他聽周傑仁訴苦了一夜,今天下午他又去和蘇貞玲見面,現在他正想好好的睡一覺,連門鈴都不放過他,找他的麻煩,他就不能好好的睡一覺嗎?
隨手抓起擱在床邊上的牛仔褲套上,光著腳,赤裸著上身,一臉不耐的他正大步的走向大門,他已經準備好不管來的人是誰,他都要破口大罵,那怕來人是天皇老子或是伊莉莎白女王。
門一拉開,罵人的話已到嘴邊,幸好他沒有罵出來,因為來的不是別人,正好是他的「冤家」黎美珍。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我沒有嘴巴不會問啊?!」她的口氣不好,眯著眼的打量他,第一次注意到齊中孝有這麼好的體格,光裸的上身結實而沒有一點贅肉,光滑又性感,健康極了,低腰的牛仔褲松垮垮的掛在腰間,凌亂的頭髮,似乎被她從床上吵醒,她不知道他有如此棒的……
「看夠了沒?!」他問。
她立刻收回視線。「你有點禮貌好不好?有女士在場,請你自重,加件衣服可不可以?」
「我準備在你走後馬上鑽回被窩裡。」
「晚上七點你就上床睡覺了?」
「我累,可不可以?!」他沒好氣的說。
「我剛從『洛可可』來,知道你今天見過『她』了。」
黎美珍一副平靜的神情。「我想知道我對手的實力,快告訴我。」.
「『對手』?!」他皺皺眉。
「不是對手是什麼?!」黎美珍慢慢的失去耐性。「告訴我你對她的感覺,和我比起來,她比我強嗎?她漂亮嗎?她現在在做什麼?她真的和周傑仁生過一個女兒?」
「知道以後你又能怎麼樣?」
她有一會目瞪口呆。
是啊!知道以後她又能怎樣?!剛剛周傑仁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他對她的感情始終是一種亦兄亦友的友誼,他更明白的說自己不會愛上她,他真正愛的是他女兒的母親,那個齊中孝今天下午去見過的女人。
「我不甘心!」她跳腳。
「你知不知道感情不能勉強?」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狗屁!」他粗魯的啐道。
「齊中孝!我是來問你話,不是來聽你咒罵的!」
「虧你說得出口,『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努力了半天,只差沒有昭告天下,我又得到了什麼?!你連正眼也不會看我一眼!」
黎美珍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別裝出你不懂我在說什麼!」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提高音量。
他挫敗又沮喪的搖頭,走向他的床頭小几上,抽出一根煙,苦笑的點上火,他一直想戒煙,但是每次因為黎美珍的問題,他就會一根接著一根的抽個沒完,所以他下了結論:黎美珍是他戒煙的大敵。
「你別光抽煙,說話啊!」
「你的智商不是很高嗎?」
「我的智商是很高,但是我不懂你話里的意思。」
「那就算了。」他淡淡一句。
黎美珍豈肯就此算了,她怒火沖沖的到了他的面前,二話不說的一把搶過他的煙,在煙灰缸里將煙摁熄,從來沒有哪個人敢這麼做,一般人都不了解齊中孝,所以都不太敢惹這個內斂、常常面無表情又一言不發的人,只有黎美珍常在太歲頭上動土。
偏偏齊中孝對黎美珍的種種驚人之舉都一笑置之,所以在「洛可可」里,黎美珍的地位非常特殊,很多人私底下都認為黎美珍左右齊中孝的心情。
像現在。
「你淑女一點好不好?!」
「你給我解釋清楚!」「很多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狗屁!」她也罵道。
他情不自禁的將食指壓在她的唇上,溫柔的說:「我知道你很性格,但是你終歸是女孩子,文雅一點,沒有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像個男人婆。」
她摸摸他的額頭。「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現在是再好不過了。」
「那就快告訴我她的事。」黎美珍催促道。
齊中孝的所有柔情全給黎美珍踩得粉碎,她硬生生的扯開他的心,將他傷得體無完膚,他到底是哪種傻瓜?會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任她傷害,她的心裡根本沒有他的存在。
他後退兩步,往自己的床上一倒,雙手交叉的置於腦後,閉上了眼睛,一副不聞不問的態度。
「齊中孝!你在幹嘛?!」
「我要睡覺。」
「你不說我是不會走的!」
「歡迎你,需不需要留半邊的床給你?」
「你敢吃我豆腐?!」
「回去吧!」他疲憊的說。
黎美珍見狀,她才不會像落敗的狗,夾著尾巴悄悄的走,她走到齊中孝的高級音響前,將音響的音量轉到最高,而且胡亂的轉著上面的鈕,整個音響發出了凌亂、刺耳、恐怖又極不協調的噪音。
齊中孝立刻由床上跳起,衝到了音響前,切掉電源開關,他生氣了,不是氣她折騰他的音響,他真正氣的是黎美珍的盲目、固執和她對周傑仁的那種感情。
「我沒打過女人。」他冷冷的說:「不要讓我破例,你已經鬧夠了!」
「我不信你敢打我?!」她篤定地說,一點也不怕。
「別那麼自信!」他警告。
她存心以身試法的試他,伸手去按電源開關,剎時室內又充滿了震耳欲聽的恐怖聲音,齊中孝的臉色變了,他看著她,怒氣正在凝聚,偏偏黎美珍還得意萬分的朝他做鬼臉,一副看他能怎麼辦的刁蠻神情。
「關掉!」他命令。
「不關。」她笑著說。
「關掉!」他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黎美珍臉上雖有笑容,但是心中卻頗有騎虎難下的無力感,關了等於向他低頭,承認自己錯了,但是不關又只表示出自己的幼稚、任性,她這年紀不該再有的舉動,就在她決定承認自己錯誤,無理取鬧時——
她晚了一秒鐘。
齊中孝再一次切掉電源,但隨即而來的是一個火辣辣的耳光,力道雖不大,但是把她的自尊心全打掉了。
黎美珍撫著臉頰,只覺得難堪,想找個地洞鑽,眼淚全擠在眼眶四周,隨時可能奪眶而出,她無法再待下去,她轉身想衝出這裡。
但齊中孝比她快了一步。
他將她困在自己和大門之間,心疼的低頭看著她,抓著她正掙扎的雙肩。「對不起!」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反而放聲大哭起來。
她哭得那麼傷心、那麼難過,讓一向冷靜過人的齊中孝也慌了手腳,他一個動作的攔腰抱起她,將她抱到大沙發上坐下,他並沒有放開她,她就坐在他的大腿上,臉埋在他的胸膛里哭泣。
「別哭了!黎美珍!」
她哭得更大聲。
「你打回來好了,隨便你想怎麼打都可以!」
她只是用手捶著他赤裸的胸。
「我求你別哭了。」他的內心比她的更痛,說什麼他都不該打她,明知道她的脾氣,明知道她會有那種倔強的反應,他何苦和她賭氣。
「你去死!」她罵。
「好!我去死!等你不哭我馬上去死,可以了吧?!」
他哄著她,唇忍不住的親吻她的髮絲,他願意去死,如果這真的能令她快樂的話,但是他又捨不得離開她,他極不喜歡電影《第六感生死戀》中那種天人水隔,永遠錐心刺痛的感受。
好在黎美珍破涕為笑。
他扯來一張面紙,親手幫她擦拭臉上的淚,而她也用衣袖將他胸前的淚水擦掉,直到她意識到彼此的行為好像過份的親密,她才猛的由他的大腿上跳開。
齊中孝很高興她這麼做,因為她再多坐在他的大腿上五秒鐘,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了,他說不定會違反她的意願的在沙發上就要了她。
「你不能光說道歉,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他站起身。「你可逮到勒索的機會了。」
「你肯不肯?」
「好!你說。」
「你答應了?!」她興奮的問。
「你說吧!」他連死都不怕了。
「安排我和『她』見面。」
「她不一定肯見你,她連你是誰都沒有概念。」
「我不管!」黎美珍委屈的說:「你一定要安排好,就像你常說的,是你欠我的,何況我剛挨了你一耳光,我從小到大還沒有被人打過。」
齊中孝輸給她這個小無賴了。
「我安排好就通知你。」
「不能借故拖延。」
「三天之內好嗎?」
「可以。」她馬上又心花怒放了。「不吵你了,你去睡吧!雖然挨了耳光,不過我想是很值得的!」
他這下是怎麼也睡不著了,他既然答應了黎美珍,他就必須做到。她真是殘忍,她不可能會不知道他的心,但是她卻玩弄著他對她的感情,利用他對她的那份愛反過來索他。
「那我走了。」
「你上那?回家嗎?」
「去做臉,我要在自己最佳的狀況下和『她』碰面。」
黎美珍自信滿滿的說。
由黎美珍去吧!
齊中孝在心中苦嘆:該他的就跑不掉,如果命中注定無緣,他做再多的努力也沒有用,走一步是一步,他這個不被老天疼惜的人,這次說不定會有個不同的結果。
一個他希望的結果。
難得一個有著冬陽的星期天午後。
周傑仁和蘇貞玲帶著他們的寶貝女兒到野外郊遊,今天兩個大人都暫時的忘卻他們之間的種種不快,一切都是為女兒,架可以留著以後吵,但是歡樂的時光不易,今天他們可以當自己有個幸福的家。
妮妮開心的吃著漢堡和薯條,弄得滿嘴的蕃茄醬,還一副不亦樂乎的表情。
蘇貞玲拿著面紙的幫女兒擦嘴。
「妮妮!慢慢吃,沒有人會跟你搶。」她說。
「吃完薯條我要喝可樂。」妮妮說。
「好!」她笑著允諾。
周傑仁想這一天已經想得很久了,他希望這種歡樂的時光可以永遠的持續下去,他要一個完整的家,除了有女兒,還有一個妻子,一家人住在起,享受溫馨的家庭生活。
「爸爸!我吃不下了。」妮妮將一個咬了幾口,而且慘不忍睹的漢堡交給了他。「給你吃。」
「你不是喊肚子餓嗎?」周傑仁對漢堡沒什麼胃口。
「吃飽了。」
「妮妮!媽咪不是說過嘛,東西買了就要吃完,不可以浪費食物。」蘇貞玲對女兒說:「剛才媽咪要你點雞塊,你偏偏要漢堡,現在就要吃完。」
「爸爸!」妮妮只好對自己的父親撒嬌。
周傑仁知道蘇貞玲的脾氣,在她教育女兒的時候他最好不要插手,他雖然寵女兒,但是他不想把女兒寵上天,以免日後過份的嬌蠻,,成為問題兒童,他望著蘇貞玲,看看她希望他怎麼做。
「妮妮!」蘇貞玲正色的看著女兒。
「媽咪!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你記住了?!」
妮妮點點頭。
「我可以吃了吧?!」周傑仁看看蘇貞玲又看看女兒,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兩個女人都同時的點頭,帶著笑靨。
這一刻是周傑仁最滿足的時刻,雖然他對漢堡沒興趣,而且視漢堡為垃圾食物,但是這個漢堡是女兒吃過再給他的,現在她們全等著看他把漢堡吃完,這種踏實的滿足感真是無法言喻。
「爸爸好棒。」妮妮歡呼。
「貞玲!如果你必須不停的吃妮妮吃剩的東西,你怎麼可能還維持這麼好的身材?」
「你在所以妮妮以為有靠山,平常她不會這樣的!」
「你把妮妮教得很好。」他由衷的說。
「所以單親家庭對女人來說並不是難事。」蘇貞玲自豪的道;「只要有心,一個家庭有沒有父親都是一樣。」
「你六年前就是這麼想?」
「我知道會吃苦,但是我也會咬著牙的承擔一切。」
周傑仁猛然發現蘇貞玲竟有如此堅強的自信,六年前他一直忽略了她堅強,能苦撐到底的能耐,現在要她點頭結婚,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只有打出他手中唯一的一張王牌——妮妮,想讓妮妮由蘇芩變成周芩,靠的只有妮妮自己了。
於是他朝女兒使了個眼色。
妮妮聰慧的即時會意,他們父女倆已訓練多時。
「媽咪!你什麼時候要嫁給爸爸?」
蘇貞玲狐疑的看著周傑仁。
周傑仁無辜的攤攤手。
「媽咪!小朋友都是跟爸爸姓的,我應該叫周岑才對,為什麼我要叫蘇芩?而且爸爸說只要你和他結婚子,我就可以叫周岑,不會和其他小朋友不同。」
「叫蘇芩不好嗎?」蘇貞玲邊瞪著周傑仁邊說。
「但是我應該叫周芩的,對不對?」妮妮非常堅持的說:「我問過老師,老師說我應該叫周芩的,因為我的爸爸姓周。」
「貞玲!你聽到妮妮說了。」
「不要拿小孩當武器。」
「你是真的不愛我了,還是想懲罰我?!」
蘇貞玲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媽咪!答應爸爸好不好?他告訴我他已經向你求婚好多次了,沒有結婚的人是不可以生小孩的,你們沒有結婚,有一天我會不會消失?」
「當然不會!」她將女兒抱在懷裡。
「媽咪我會怕!」
「媽咪保證不會有事。」
「貞玲!」周傑仁誠懇的看著她。「妮妮沒有必要因為我們的事而擔心、害怕,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吧!別讓她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
「你不該卑鄙的利用妮妮!」
「媽咪!什麼是卑鄙!?我『卑鄙』嗎?」
蘇貞玲笑了出來,小孩子就是這麼的天真、不解世事,如果可能,她希望妮妮永遠不要長大,永遠保持一顆童心,永遠這麼的單純。
「貞玲!」周傑仁打蛇隨棍上。「你就答應我吧!至少答應你會考慮。」
「媽咪!答應爸爸!」
「好吧!我會考慮。」
「哇!」妮妮興奮的手足舞蹈,衝到周傑仁的懷裡。
「爸爸!媽咪要嫁你了,我要當花童,我也要穿白紗,媽咪說有一天我也會穿白紗,會像公主一樣的漂亮,是不是現在?我要當公主了,對不對?!」
「對!在爸爸的眼中,你現在就是一個小公主了,而且會永遠都是公主。」
妮妮撒嬌的摟著周傑仁的脖子,拚命的親啊親啊的,叫蘇貞玲看了也不得不感動,她在心中甚至已經承認自己六年前的做法是錯的,但是她不會說出來,她允許自己考慮周傑仁的求婚,畢竟他是她第一個而且是唯一的男人,她對他的愛並沒有完全的死去。
「媽咪!爸爸說要去逛百貨公司,爸爸要給我買公主的衣服。」妮妮大聲的宣布。
「是啊!貞玲!去幫妮妮添點衣服。」
「她的衣服還夠穿。」
「多買幾件又有什麼關係?」
「寵小孩不是這種寵法。」
「只是幾件衣服!」
「媽咪!」妮妮要求的眼神,這小妮子很喜歡逛街,而且對穿著極有自己的意見,五歲多就吵著要穿窄裙、短裙,每天上學前,她們為了什麼衣服,母女倆總會鬥嘴上個半天。
「好吧!」蘇貞玲只好順水推舟。「只此一次哦!」
「貞玲!希望妮妮長大后別像你這麼食古不化!」
她對他冷冷哼一聲。
「媽咪!你說要保持微笑的,你說微笑的小孩才會討人家喜歡。」妮妮小大人似地指正蘇貞玲。
周傑仁聽了哈哈大笑,妮妮學著父親的樣子也笑了起來,蘇貞玲也不想忍了,笑是會傳染的,而且在這一家人相聚的時刻,根本沒有必要綳著臉,最後她加入了他們父女的陣容。
這的確是一個快樂的星期六下午。
星期一。
蘇貞玲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就看到已經坐在她辦公椅上的關子仲。
關子仲是深思、凝重、考慮的表情,他一直盯著她,眼神毫不曾轉移,好像第一次見到她似的,叫蘇貞玲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一大早在我的辦公室幹嘛?」她放下公事包問。
「前天我看到你了。」
「是嗎?」
「你沒有看到我?你的眼中只有一個叫你媽咪的小女孩,而你們的身邊有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小女孩叫他爸爸,蘇貞玲!我不知道你結婚了,而且還有個五、六歲的女兒。」他一鼓作氣的說。
「我沒有結婚。」
「那你怎麼解釋那個小女孩和你身邊的男人?」
「我什麼都不需要向你解釋,請你把辦公室還我,我要開始上班了。」她淡然的說。
他由她的椅子上起身,但是沒有離開她辦公室的打算,他靠在牆上,雙后插在他的西裝褲口袋裡,交迭著雙腳,一副問不出名堂就不走的樣子。
「我是有個女兒。」她坦然的說。
「但是你沒有結婚?!」
她點點頭。
「蘇貞玲!我看你不像那些新潮、前進的女人,為生小孩而生小孩。」他搖搖頭,表示不相信。「除非那小女孩是你領養的。」
「不!妮妮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那個男人呢?」
「他是妮妮的父親。」
「他不願娶你嗎?」關子仲義憤填膺。「這樣的男人你還和他在一起?他是有婦之夫嗎?你怎麼可以讓他他這麼對你?!」
蘇貞玲一副關子仲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你沒有資格說任何話,不管你是出於善意或什麼的,我和他之間的事不足為外人道,他也不是什麼負心漢,我更不必你來替我出氣,幫我說話。」
「你居然幫他說話?!」
「起碼他錯得不比我多!」
關子仲一個轉身就走出她的辦公室,但是立刻又折了回來,並且將辦公室的門關上。
「我到底還有沒有希望?!」
「我不知道你的希望是什麼?」
是啊!他到底希望什麼?他想定下來嗎?他已經視蘇貞玲為終生的伴侶嗎?以前他認為她只是冷漠了點,難以相處,但是這些他可以克服,他可以慢慢的影響她,現在她卻有一個女兒了。
一個女兒!
他實在沒有預料到這個。
「你打算當一輩子的未婚媽媽嘛?」
「希望不會。」
「那你要嫁孩子的爸爸?」
「有可能,考慮中。」
「其他男人呢?你都不考慮了嗎?」他不假思索的說:「比那個孩子的爸爸更好的男人呢?你寧可自己生下小孩而沒有嫁他,當初一定有你這麼做的因素,現在這些因素都消失了嗎?」
「消失了。」
「那就嫁他!你為什麼不嫁他?!」關於仲不顧一切的說:「你應該結婚,讓其他的男人徹底的死心,這樣才公平,你不該讓其他男人抱著希望。」
蘇貞玲一聲嘆氣,叫她說什麼?!
「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在預測答案,我一直希望聽到你否認,說你只是那小女孩的乾媽,說你並沒有女兒。」
「你這麼在乎我有女兒?」
「我並不冬烘,但是看那天的情形,你一定非常疼你的女兒,你已經非常難纏了,再加上一個對我存有排斥之心的小子孩,我還會有什麼勝算?」
「那就打消你原先的念頭好了。」
「如果我能,我會的!」
蘇貞玲忍不住的想同情起關子仲,他的條件是那麼的好,幾乎是辦公室裡面女同事的白馬王子,加上若能嫁給他,以後就可以定居在法國巴黎,所有的女人都在躍躍欲試,使出渾身解數,偏偏他感興趣的是她,這下他知道她有女兒,事情可能好辦點。
她是挺喜歡他,但還不至於想嫁他。
「事情還沒有結束。」他不屈不撓。
「只要你能承受失敗!」
「我一向只准自己成功的。」
「凡事不一定能盡如你意。」
「一會見。」他在突然之間就恢復了樂觀的心情。「我不是那麼容易就絕望的。」
「做人是不應該太容易被打敗。」她發現自己居然在鼓勵他,這太不應該了。
他打開她辦公室的門,和公司的小妹擦身而過,小妹是一臉期待的表情,幻想著自己是否可能有朝會「麻雀變風凰」,一見到蘇貞玲面無表情的臉,小妹將一封信放下就走。
蘇貞玲納悶怎麼一早會有信?而且沒有貼郵票,她打開信封,裡面有少少的幾個字,但是光這幾個字就足夠叫蘇貞玲心驚肉跳,終日惶惶不安
因為這是一封恐嚇的信。
「你什麼?!」周傑仁抓著齊中孝的衣領
「你怪我好了。」
「居然安排美珍和貞玲見面?屍周傑仁不信的又再問了一遍。」「你到底中了黎美珍什麼魔法?!居然會讓她們見面?你明知道貞玲已經把我的胃口吊足了,現在再加上一個黎美珍,你是要我死?!」
齊中孝無言以對。
周傑仁忿忿的鬆開他的手。
「中孝!你不該這麼對我。」周傑仁心痛的說。
「我辭呈已經寫好了。」
「不準!我不准你辭職。」
「但是漏子已經捅出來了。」
「中孝!」周傑仁難怪要大驚失色。「我一直覺得你適合當情報員,因為我以為你是那種寧死也不會背叛組織的人,但是你真的背叛了我。」
「黎美珍知道我去見過蘇貞玲。」他替自己辯護。
「她怎麼知道的?!」
「『洛可可』的人都知道妮妮,那天我回來告訴你我和蘇貞玲見面的結果,可能是有其他侍者聽到,輾轉傳到了黎美珍的耳朵里。」
周傑仁罵出了三字經。
「當晚美珍就找到我那裡了。」
「你可以死不承認。」
「我承認了。」
「中孝!你一碰到美珍就沒轍,這點我可以諒解,但是在你安排她們碰面之前,為什麼不先知會我一聲呢?」
周傑仁來回苦惱的踱步。「我可以阻止美珍,我可以要她打消念頭。」
「你真的能嗎?」齊中孝苦笑。
「至少我可以和貞玲談過,把我和美珍的關係交待清楚,免得她誤會。」
「美珍不准我讓你知道這件事。」
「你這麼聽她的?!」
「老闆!如果我能,如果我能把黎美珍當成一般上『洛可可』的女人,今天我也不需要這麼痛苦了。」
「她們在哪裡碰面?」
「『可頌坊』。」
周傑仁立刻看錶。「你幫她們約七點,現在不過七點出,我趕去應該還來得及。」
「你何不讓她們去談,我相信黎美珍會有分寸。」他阻止周傑仁。「你這樣貿然的跑去,反而會把事情弄僵,讓蘇貞玲對你的誤會加深,說不定你不動聲色,反而一切沒事。」
周傑仁是自討苦吃,他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徹底的拒絕黎美珍,他應該讓她斷了對他的念頭,而不是任她鍥而不捨的做她的努力。
齊中孝滿心歉意,但是說再多的話都沒用,他不否認他這次是全站在黎美珍那邊,完全順她,因為那一耳光,因為他會去做任何她要他去做的事。
愛情就是這樣,是盲目的。
「中孝!你想怎麼樣?」
「你是指——」
「美珍!除非美珍低能,否則他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不知道她會對我和貞玲之間造成多大的殺傷力,但是我會去加以補救,我現在要考慮的是你的態度,既然你無可葯救的愛上美珍那個小惡魔,你就該有你自己的一套辦法,為了我們大家好。」
齊中孝抱著坐以待斃的表情。
「向美珍求婚。」周傑仁建議。
「她不可能答應的!」
「她不可能碰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尤其你是任她這」
「但是她對你不可能全無好感。」
「好感當然有,但是受得了她的只有你。」
「她對我沒什麼感情。」
「是沒有還是她自己不自覺?!」周傑仁想點醒齊中孝。「我不在『洛可可』時,美珍也沒有馬上就走,雖然你們兩個始終你諷刺我,我挖苦你的,每天這麼不亦樂乎的舌戰半天,為什麼?如果她對你沒有一丁點感覺,她吃飽撐著?!」
齊中孝無語。
「中孝!見微知著。」
「她什麼都是說你!」
「她根本搞不懂自己的感情。」周傑仁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在美國被她的阿姨和姨丈寵壞了,她不是小孩子,但是她根本就像小孩般,以為她要什麼就一定能得到什麼,中孝!你可以愛她,但你要扭轉她這個觀念。」
「我儘力。」
周傑仁往椅子一癱,平靜下來,反正現在就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也沒有用,無濟於事,倒刁;如順其自然,他還有妮妮這張超級王牌,對美珍,他坦蕩蕩的,沒什麼好緊張的。
齊中孝也由周傑仁的這番話抓到一些方向,他已經心裡有底日後該如何去「對付」黎美珍了。
「中孝!現在只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