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陳玉嬌的屍體浮現在高雄的愛河中,據驗屍的報告,她是披人掐昏之後才丟進河裡的。
消息傳回台北,葉曼蓮和鮑綺霞終於證實下她們內心深處最害怕的恐懼。這整件事是預謀的,因為不可能有巧到這樣的地步。
兩個人的眼淚已經流干,即使她們想哭也哭不出來了,除了好友的死,現在更糟糕的是她們的安全根本不保。
「現在怎麼辦?」曼蓮啞著喉嚨問。「我想下一個就是我了。」
鮑綺霞從沒想過自己會惹出那麼大的風波!三條的人命,甚至會更多,「曼蓮!」她未語淚先流,整個人已經半瘋住了。「都是我!都是因為我才會有這些事!是我害死她們的。」
「綺霞,說這個都於事無補,玉嬌也死了,而她還是個游泳健將呢!」
「我去向警方坦白一切,請他們保護你。」綺霞一個深呼吸。「這件事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你能提出任何一個可疑的人嗎?」
綺霞痛苦萬分。「我真的不知道是誰!一點概念都沒有,只有你們三個和鍾冠達知道而已,台灣沒有人知道啊!在我四周的人,沒有一個可能是兇手,即使兇手站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出來。」
「綺霞!你真要向警方坦白一切?即使你說了,他們一樣不會有線索。」
「難道你或我就等著被殺嗎?」
葉曼蓮當然不想死,但是如果警方不相信她們的話,甚至加以渲染,豈不鬧得滿城風雨?那以後鮑綺霞還要不要做人?而且鐵定會把戴家給扯進來。
想了又想,她搖搖頭。「綺霞!不要找警方了。」
「他們可以保護我們!」
「你確定?」她可沒有綺霞這麼大的信心。
「你另有主意?」
她點點頭。「我想哉不得不去找『他』了,我相信『他』知道怎麼保護我。至於你,我覺得這一陣子你最好和我一塊住,我們好有個照應。」
「我並沒有那麼害怕。」綺霞蒼白的笑。「三個人因為我而死,或者我應該去和他們作伴,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該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不再珍惜她的生命。
「綺霞!別說這種話!」
「我真的不怕死!」
「你死了又如何?」曼蓮責備道:「你死了就可以讓他們三個人活過來嗎?你如果死了只是讓兇手又得逞一次而已,而我不打算再讓兇手成功一次,我們必須保護我們自己!」
「我可以保護自己。」她消極的說。
「綺霞!你——」
「曼蓮!不要擔心我。」她心意已決。「你只要把你自己照顧好就行了。」
「戴修維——」
「我和他已經是兩條平行的線了。」她搖搖頭。「他最好離我遠一點,否則我怕他也會是兇手的目標,他的命比我們值錢,可不能出半點的問題。」
「他可以照顧你!」曼蓮替她焦急。
「我要自己照顧自己。」
「你真的不要跟我——」
「曼蓮!」綺霞非常鎮定的聲音。「你如果真的擔心我,那就把你自己照顧好。我在紐約那麼多年,我當的是應召女郎,我比你更清楚危險是怎麼一回事,我會避開的,相信我!」
「那我們要每天聯絡一次。」
「可以。」
「我……」
「曼蓮!」綺霞抱了抱她最好的朋友。「我希望這一切快點過去,兇手已經殺了三個人,一定會留下一些證據的。我還是會去警局一趟,如果可能,我不會提到我當應召女郎的事。」
「那你自己保重了。」曼蓮的鼻頭一紅。
「你也是。」綺霞也紅了眼眶。
一進到客廳,鮑綺霞就看到了戴修維;他正在和她的家人聊天,而她的出現使得話題立刻中斷。
她不客氣的瞪著他。「你來這裡做什麼?」
「小霞!」她的母親出言制止。「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和修維說話呢?」
「我和他已經——」
戴修維來到了她的身邊,他的手警告似的抓著她的手腕。「爸,媽!我和綺霞到房裡談好了,她正在和我鬧點小脾氣。」
「你們去吧!」
於是戴修維拉著不情願的她來到她的房間,門一關上,他劈頭就問。「陳玉嬌是怎麼回事?」
「你沒看報紙嗎?」
「我就是看了報紙才來的!」他有些不修邊幅,不像往日那麼光鮮,看來他也是為情所苦。「先是馬佩珍,再來是陳玉嬌,下一個是誰?你還是曼蓮?你們『四人幫』到底做了什麼?」
她坐在床上,不去看他。
「你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他對她的無動於衷大表不解。
她還是那麼坐著,好像並不准備回答池的問題。只要開了頭,她就必須說完整件事;而她不希望破壞她在他心日中的最後印象,何況如果真有人要她死的話,她也只有認命了。
「頂多是一死。」她滿不在乎的說。
他可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怒意,他將她由床上拉了起來。
推到了牆壁了,他們面對面的看著彼此,他的眼睛已經冒出了火花。
「是怎麼回事?」他看著她的眼睛問。
「我不知道!」她不看他。
「你不會不知道!」他才不會被她一句「不知道」就給打發了。「你一定知道是什麼原因,兇手不會罷休的。他既然已經殺了兩個,他不會在乎再殺兩個,難道你是在等死嗎?」
她倔強的不語。
「綺霞!我知道那天你說的是氣話,你只是要把我逼走。」他的聲音輕了,同時表情也柔了。「你知道會發生這些事,你只是不想把我牽扯進去對不對?你不要我為你擔心,你想自己去面對一切?」
她知道戴修維不問出個結果是不會罷休的,看來她的秘密真的要公開了。
輕輕的撥開了他的手,她走到房間的另一隅。「你真的想知道?」
「我要知道所有的事!」
「你不後悔?」她記得他也問過她這句話。
「我後悔什麼?」
「好吧!」事到如今,綺霞也不打算再瞞下去,說開了,她也少一樣心理負擔。「玉嬌和佩珍會死是因為她們知道了我的過去,是我的過去害死她們的。如果我不和她們聯絡,地們今天還活得好好的!」
「你的過去?」他的心一沉。
「我當過應召女郎。」她衝口而出。
戟修維目瞪口呆。
想十輩子他也不會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綺霞曾經當過應召女郎?她是這麼的高貴、清雅、脫俗、出塵。她居然曾經是應召女郎?可能嗎?他不敢相信她所說的。他不相信!
她就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再下來可能有就是輕視、受騙、不值的種種感覺產生。然後他會恨她,他會恨自己,恨自己愛上過像她這樣的女人。
「綺霞!這種事不能亂講。」現在是他不敢看她。
「我的確是當過應召女郎。在紐約!」她冷靜的說:「有一年的時間。」
他緩緩的讓自己面對她,好吧!就算她真的當過應召女郎,和命案又有什麼關係?
她看出了他的疑問。「我在紐約的皮條客知道我要嫁給你的事,特別由紐約來勒索我。」
「他殺了佩珍和玉嬌?」
「不!他也死了。」
「他也死了?」戴修維就不懂了。
「是的!」綺霞從事件的一開始說起。「第一次我給了他三百萬,他食髓知味,第二次又再恐嚇我,但是沒有多久他就意外的酒醉失足跌下樓梯。在他死了之後,接著就是佩珍。」
「這兩件事有關係嗎?」
「本來是沒有,但是在玉嬌死了之後,就很有關係了!」
她淡淡的說。
「那到底是誰做的?」
「我不知道是誰,如果我知道是誰的話,在鍾冠達死時我就會把嫌疑犯的名字告訴警方。」
「『四人幫』的其他三個都知道你的……」
「她們知道我當過應召女郎。」她替他說出。
「而玉嬌和佩珍因為這樣才被殺?」
「有可能。」
「那下一個是曼蓮了?」他低呼。
「也有可能是我。」她舔了舔唇。「我不知道兇手是要殺掉我們四個,還是只想殺掉知道的人?我已經向警方坦白了,他們答應替我守住這個秘密,本來我不想告訴你的,但是——」
「你怕我也被殺?」他知道她對他仍有情。
「我不希望你被殺。」她把濃濃的感情隱藏了起來。「我不要再有任何人因為我而死。」
「那曼蓮現在安全嗎?」他以朋友的心情去關心曼蓮。
「我可以出錢幫她請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鏢,直到兇手抓到為止,我不希望她是下一個。已經死了三個人了,不能再加一個。」
「曼蓮已經有她的辦法。」
「她可以確保自己的安全?」
「聽她的口氣是可以!」
「那你呢?」她注視著她。「你是打算等死?等兇手直接找上你?」
「戴修維!不管我怎麼做,那都是我的事。你忘了我們已經解除婚約,各走各的嗎?」她一副淘金女郎的口吻。
「至少我撈到了兩百萬和一些珠寶,又沒有賠上自己,我算是大賺了!」
他沒有被它的話氣騙倒,他知道她只是在武裝自己、保護自己,她已經有心理準備承受任何的羞辱,任何的人身攻擊。
「綺霞!你為什麼要當應召女郎?你有那麼高的學歷和那麼好的外在條件。」
「貪圖享受啊!」她吊兒啷噹,沒有為自己說一句好話。
「錢好賺啊!我只要把男人伺候得服服貼貼,錢就會源源而來。我不必朝九晚五,不必看人的臉色,而且錦衣華服,吃的是一般人吃不到的,哪裡不好?」
「你不是這種人。」他平淡的說。
「我是!」她急欲定自己的罪。
「那你為什麼要和我解除婚約?」他問她。「只要你嫁給我,你甚至不必張開腿就可以擁有一切。」
「我說過,自由可貴啊!」她一笑。
「不!綺霞!我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他非常堅持自己的看法。
「戴修維!我就是這麼賤的女人,你不必替我找任何的借口。」她已經不對他抱任何的希望了。
「如果我說我並不在乎呢?」
「你不在乎嗎?」她立刻問。
他無法現在就說他不在乎,他沒有這麼好的雅量和風度。也許要過一陣子,也許要一點時間,但是他就是無法現在說他不在乎。
她一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尖銳的笑了兩聲。
「堂堂『戴氏企業』的獨子戴修維去娶一個當過應召女郎的女人,是會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女人又不是死光了只剩我一個!」
「綺霞!不要這種口氣!」他制止她。
「我一句都沒有說錯!」她要他死心。「不是處女已經夠讓你委屈了,現在居然還曾經是個應召女郎!不過在我來說,一個男人和一百個男人並沒有不同,都是一樣的,戴修維!你現在知道我是怎麼樣的女人了吧?」
他靜靜的看著她,不置一言。
「你可以對我死心了!」她堅強的說。
「如果我不呢?」他反問她。
「那你就是全天下最白痴的白痴。」
他沒有和她舌戰下去。「我立刻去給你安排二十四小時貼身保鏢的事。」
「我不需要!」她強烈的反對。
「我說你需要!」
「戴修維!我不要你管我的事,我——」
他揮揮手,沒有聽她再說下去,自顧自的走出她的房間。他需要時間,慢慢地去消化這件事。一個和一百個對她而言真的沒有什麼不同嗎?
他真的需要時間來好好的想一想。
汪品群開到一半的會議又被打斷了!但是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打擾。
葉曼蓮開門見山就是一句。「你說過有需要時,我可以來找你。」
「我很高興你並沒有讓我等太久。」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無法承受這麼多的喜悅;他一直以為自己可能要等到頭髮都白了,但是她卻這麼快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上帝一定是聽到了他的祈禱。
「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件事。」她的表情看不出此刻心中的恐懼。
「什麼事?」只要她來打他,他不在乎是什麼事。
「我有生命危險。」
「你什麼?」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說我有生命危險。」她再重複了一次。「如果你不希望惹上麻煩的話,你可以明白的告訴我,我會另想其他的辦法。只是你說過,如果我需要你的話,我可以來向你求援。」
「我才不怕什麼鬼麻煩,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有生命危險。」
「我只需要你的保護,我並不想告訴你原因!」她還是有所保留。「我願意搬去和你一塊住,不過我要有我自己的房間。」
她根本沒有告訴他,他想知道的;他卻一定要知道她為什麼有生命的危險。將她按進一張椅子里,他彎下腰的看著她。「曼蓮!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事情的始末,你為什麼會有生命的危險?」
「我不能——」
「你必須說!」
「你知道那麼多也無濟於事!」她嚷道。
即使她再頑強,他也要問出名堂。「曼蓮!這不是住不住在一起的問題,我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的綁在一塊,我要知道原因。既然你知道你的生命有危險,那你一定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的生命受到威脅。」
她無辜的看看他,好像在求他不要逼她;她只希望從池這裡得到安全感,並不需要他了解整個狀況。
「說吧!」
「如果你逼我說,那我就不到你那裡住,而且永遠不會再找你幫任何忙!」她想起身。
他將她按了回去。「如果你不說的話,你休想離開這裡一步!」
「你不能把我強留在這裡!」
「你要不要試試看呢?」他有恃無恐。
看來這下是非說不行了,她無法和他對抗太久的。
於是她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從綺霞由紐約回來,她和戴修維相戀而論及婚嫁,到鍾冠達的勒索、恐嚇,佩珍和玉嬌的相繼死亡,她們「四人幫」的友誼和感情,直到現在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挺複雜的嘛!」他聽了之後的感想。
「我希望你聽過就算了。」
「那戴修維現在還娶不娶你的朋友?」汪品群也知道「戴氏企業」,只是沒有見過戴修維本人。
「他還不知道。」
「你的朋友瞞著他?」
「綺霞根本不打算嫁他了。」曼蓮站在自己朋友這邊。
「其實這樣也好,與其嫁了不快樂,心裡有個結在,不如大家都留著一個好印象。」
「那她的安全……」
「我想我才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曼蓮有這個預感。
「老實說,我怕死,否則我就不會來找你。」
「你來找我是對的!」他的手指劃過她的嘴唇。
「我不相信你現在還有這種心情!」她撥開他的手。
他站直身。「我相信你的生命有危險,所以我們必須好好的計劃一下,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無慮。除非我死了,否則兇手是不可能碰到你的一根汗毛,我要你記住這點,跟著我你是安全的。」
「你要怎麼做?」
「你會配合我?」
「在合理的範圍內。」她才不願被他主宰。
「第一,你要請長假。」
「為什麼?」請了假叫她成天做什麼?
「你要待在我的身邊,你和你朋友都可能是兇手的目標,他很可能就是你每天見到的人之一。沒有我在你身邊,我無法放心,你必須跟著我。如果我到公司,你就到公司來。」他已經想好了。
「我以什麼名義和你一起去公司?」她玩味的問,挑起一邊的眉毛。
「什麼名義有關係嗎?你的生命……」
「如果這次我能僥倖不死的話,我還要活下去,還要做人。我不希望人家在我的背後說我是汪品群的情婦,汪品群的新床伴!」她厲聲的控訴道:「你花名在外,我可沒有!」
他苦笑,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花名」了。最近大家都在猜測他是不是對女人沒興趣了?還是打算出家去當和尚,以致沒有任何他和任何女人交往的傳聞。
「那你有什麼建議?」他讓她自己想。
「公司是你的!」
「那我就下一道命令,在公司里不准他們談論我們的事;真要談的話,得離開辦公室之後!」他嘔她。
「這有什麼差別?」她瞪著他。
「你的命要緊,又何必去管那些人嚼什麼舌根!」
「那你乾脆說我們公司正和你的公司在合作一個大案子,我是派過來的專員,負責協調的工作。」她自己覺得這個理由不錯。
「你覺得好就好。」
「你會這麼公布出去嗎?」她不太放心。
「我明天就找人貼在公布欄上!」他諷刺的說:「而且用毛筆去寫,斗大的字,行嗎?」
「我覺得好多了。」
「你的家人對於你的離家有什麼看法?」
「我說我被派到歐洲出差。」她早想好了,連行李都已經打點妥當。「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負責,等兇手抓到之後,或許我會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他們。」
「葉曼蓮!你是一個好女孩。」他由衷的說,不記得自己曾經用這句話去稱讚過任何女性,葉曼蓮真是不可多得,他絕不會讓她出一點問題。
「我已經是一個女人了。」她更正。
「我知道是誰讓你由女孩變成女人!」
她的脾氣又來了。「汪品群!我們先講好,如果我們要住在一起的話,我不希望你在我的耳邊講一些充滿性暗示或是什麼無聊的話,否則我會立刻走。我是需要你幫忙,但可不是去供你消遣的!」
「我會記住的!」他已經打定主意,一旦她搬進了他家,她就休想搬走。
毫無疑問的,葉曼蓮這個汪太太是當定了。
她脫不了身了。
一走進汪品群的家,她立刻就愛上了這個地方。不只因為它的別緻、現代感和豪華,而是它給人一種真正溫馨、休憩,可以是避風港的感覺。她一直覺得一個只會不停換女人的男人,品味一定也好不到哪兒去的。
但是她錯了。
汪品群的家是任伺一個人都會去希望擁有的家,她真怕到時候危機已經解除,她卻捨不得離去。
「誰負責打掃這裡?」
「鐘點工人。」
「你有一個很棒的家。」她忍不住的要讚美道:「遠超乎我的想像。我一直以為你這種重享受的人,會把家裡弄得像賓館,但是這裡的格調……」她一副愛極了的模樣。「我真希望——」她理智的沒把話說完。
「希望怎樣?」看來他的條件又有利了些,她愛他的家。
「誰幫你設計的?」她話鋒一轉。
「我自己設計的!」
「是嗎?」她明顯的懷疑口吻。
「曼蓮!」他故意板起了臉,嚴厲的模樣。「別忘了你是客人,對主人要有最起碼的尊敬。我的格調沒那麼低,多看看我的內心,不要光想我和女人的那些荒唐事!」
「你自己都說荒唐了!」她逮到他的語病。
「我——」他應該小心些的。
「你有沒有帶過女人回來這裡?」她可不希望在沙發縫裡或是床角邊發現女人的胸罩或是內褲。
「沒有。」
「沒有?」好像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非要打上問號不可似的。
「我睡哪裡?」她很關心。
他拿著她的行李箱,帶著她來到客房,相信她也一定會喜歡。這間客房光線明亮,視野極佳,而且簡單大方,很中性化。他替她拿出了新的床單和枕頭套,告訴她一些屋裡的開關、設備。
「你會住得很舒服的。」
「我已經很舒服了。」她伸了個懶腰。「我差點都要忘廠我生命受到威脅的事。」
「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她對他笑笑,真的很信任他。
「那你早點休息吧!」他看看錶。「這裡很安全,除了警衛,我還加裝了保衛系統。我的房間就在盡頭,有事的話你可以叫我。」不是他對她沒有興趣,也不是他成了柳下惠,而是她必須主動的走向他,他不想利用她的恐懼感來滿足自己的私慾。
「謝謝你!」她只能說這句話。
「那你早點休息了。」
她點點頭。
他對她深深的凝視了一番,然後走出客房;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被他感動,一定能了解他對她的那顆心。
汪品群走後,她開始整理她的東西。將衣服及一些私人用品分別的掛好、收好,這裡是她暫時的家了。他曾提議過要她住進他家,現在她真的住進來了,為的卻是安全的理由!
洗了個澡,打開音響,她希望自己今夜不會失眠,能好好的睡上一覺。從佩珍死後,她就不曾安安穩穩的睡好過,現在汪品群就在她的附近,而且這裡是一個安全的堡壘,她不必再擔心害怕了。
躺了半天,雖然心裡舒坦了很多,但她始終無法真正的入睡。畢竟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床,她翻過來又翻過去,換了很多個姿勢,但是睡神就是不來。
終於她不再和自己對抗,抓起枕頭,看看自己身上保守的睡衣,赤著腳,來到了盡頭汪品群的房間。
她輕敲了下門,等待著。
只穿著一條睡褲,光著上身,頭髮微濕的汪晶群打開了房門。他顯然剛洗過澡,一股清爽的男人味,性感極了,他的身體就和她記憶中的一樣。
她有些臉紅,不知該說什麼。
「你睡不著?」他很了解的樣子。
「陌生的環境。」她解釋。
他做了個請進的姿勢,她也大方的走了進來。不管怎樣,他們曾有過肌膚之親,沒有什麼好羞澀的。
「你可以和我一起睡。」他說。
她馬上把枕頭抱在胸前,好像在防範什麼似的。
「曼蓮!只是睡在一起,單純的睡覺!」他一副被冤枉的表情。「我說過我不強暴女人,我也不會勉強女人。你需要睡眠,你需要安全感,我提供的只是這些,不是性!而且小姐……」他故意心有餘力不足的死相。「我今晚頭痛。」
她拿起枕頭就往他身上打,打過之後就乖乖的上了他的床;她真的相信自己不會受到任何她並不想要的侵犯,汪品群是個說到就能做到的人。
他關掉房內的大燈,只留下床頭的一盞小燈,在她的身邊躺了下來。他嘴上說得輕鬆,但心裡卻承受著莫大的煎熬;曼蓮就在他的床上,他的身邊,但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原本是背對著他的曼蓮,這會卻轉過了身,面向著他。
「你會不會去娶一個當過應召女郎的女人當老婆?」
「我不知道,我只想娶你。」
「正經一點!」她用她的腳輕踢了他一下,好像她和他已經是老夫老妻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從來無法去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你一直說要娶我,如果我告訴你說我當過應召女郎呢?」她問道。
「但是你沒有!」
「假設我有。」
「可是你明明沒有那種經歷!」
「我說過你就當我曾經是!」她非常的固執。「知道之後,你還是會娶我嗎?」
他垂下眼睛看她,即使她是個殺人犯、女魔頭,他還是愛她,還是會娶她。
他點點頭。「我會!」
「是真的會還是哄我?」
「曼蓮!你到底想聽怎樣的答案?」他真拿她沒有辦法。
「如果我真的愛一個女人,打從我的心裡愛起的話,那我就不會去計較她的過去。因為過去是無法改變的,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純潔得像張白紙!」
她疲倦的點點頭,算是接受他的答案。
「戴修維如果真的愛你那個朋友,我想他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心理障礙。」汪品群如是想。「對過去耿耿於懷並不能幫助未來,而男女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未來,過去就讓它過去……」他往下看,發現曼蓮已經睡著了。
看著她那張清純、雅緻的臉,他忍不住的伸出手臂,將她擁向自己的懷裡。
她嚶嚀了一聲,靠向了他,並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
有了這一刻,汪品群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