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用過晚餐，趁著小婭去洗澡的時候，仇峰敲了她妹妹的房門，然後直接把一疊紙放在她桌上。

「考前猜題？」沙芸楓一臉期待。和小婭差一歲的她，七月要大考。

「不是，這是一份『恐怖分子』名單。」往書桌桌角一靠，仇峰厲色表示。

「恐怖分子」

「這是我花了一些時間搜集來的，是各校、各系『女性殺手』的名單，如果有名單上的人要追你姊姊，你要想辦法破壞或是擋下來，還要記得通知我！」他耳提面命。

「仇大哥……」沙芸楓露出錯愕的表情。「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了要保護你姊姊啊！」

「但是我姊姊又不是小孩！」

仇峰當然明白，就因為沙小婭不是小孩，現在的她一古腦想要交男朋友，一心想要談戀愛，這樣的心態很危險，所以他特別列出恐怖分子名單，防患於未然，畢竟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這些傢伙追妞、泡馬子都有點手段，但都少了真心，所以才要你姊避開。」仇峰言之鑿鑿。

沙芸楓仍覺得怪。「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把名單交給姊姊？」

「我如果把名單拿給她，她會把名單直接丟進垃圾筒。」人天生有種劣根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為了展現自己的叛逆，小婭很可能和他唱反調。

「仇大哥，你……」沙芸楓雖然是妹妹，但是很明顯的，她腦袋比較靈光。「你喜歡姊姊對不對？」

仇峰沒有多解釋，但是這十一年下來，他對小婭的形影不離、對她的關心、付出，或許有人會以為那是鄰居情誼，是哥哥對妹妹般的照顧，但是他早知道他對小婭的感情遠遠超過那些。

他早已認定了她，這輩子絕不放開她。

「芸楓，反正幫我看好你那少根筋的姊姊，我人雖然在外地當兵，但是……」他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精神和她長相左右。」

他原打算當完兵對后，再向小婭告白。他怕分開一年，她會犯相思，所以他一直隱忍不說。

只要一年，一年後，當他退伍，他會讓小婭明白，最適合她的人就是他。

沙芸楓轉動眼珠，「意思是，我還是你的眼線嘍？」

「你放心，我早晚會還你這個人情。」

除了仇峰，這是沙小婭第一次單獨和男生出來看電影、吃飯，所以她非常雀躍，哪怕這男生要看的是她一向沒有興趣的動作片，她也OK。看什麼電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種Feel。

電影散場之後，何明志提議要吃義大利面。OK啊！這表示他還有興趣和她繼續下去，而不是看完電影就要和她說拜拜。

「電影好看嗎？」點完餐之後，他有禮的問。表面上他看起來很親切，可是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不錯。」她客氣回覆。

「你也喜歡動作片？」

「只要有劇情，當然可以。」

何明志放心了。他一直在悄悄打量沙小婭，她和時下那種豪放、大膽的女生不同，她有一種清純、簡單的氣質，他習慣把女性分成家花和野花，而沙小婭絕對是家花類。

重口味吃多了之後，都會想要換換口味，總不可能天天吃麻辣鍋，偶爾也要嘗嘗地瓜清粥，而沙小婭雖然念的是二流大學，但卻是出了名的乖巧。

「你不好約喔！」他嘴邊揚起一抹曖昧的笑。「我本來還以為你不會出來。」

「我只是要安排時間。」雖然一心嚮往戀愛，但男生約她，沙小婭也會打聽一下約她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事實上，也上大學的妹妹比她更小心翼翼，她要和誰出去，還得妹妹同意。

仇峰去當兵了，不在她身邊，雖然開心她終於有機會多多接觸男性，但仍覺得有一些些不習慣，從前幾乎天天都會見到他。

「我還以為你需要對我做身家調查……」男生自我解嘲。

沙小婭只是笑笑，好像也是如此呀！

「吃過飯之後呢？急著回家嗎？」他像隨口問問，正慢慢的要卸下她的心防。

「你還有計劃？」

「我可以載你夜遊。」

「夜遊」

「我們可以騎上陽明山。」騎上陽明山看夜景，自然……可能會有一些「親密」的行為，在那麼浪漫的氣氛下，像沙小婭這麼嫩、這麼單純的女生，應該很容易就能得手。

沙小婭和仇峰上過陽明山，他帶她去看過夜景，但是她實在不覺得有趣，雖然夜景是很美，可以眺望遠方的萬家燈火、閃亮蜿蜒的公路，那又怎樣？四周黑漆漆的，反而叫她有些害怕。

「不好嗎？」他急切的追問，怕到嘴的肉跑了。

「我們可以在市區逛逛啊！」

「純逛街太膚淺又沒有文化氣息，還是看夜景比較有意思。」何明志打定主意今晚要嘗到「甜頭」，努力遊說她。

沙小婭是涉世未深、是年輕單純，但還不至於會隨便和一個初次約會的男生夜上陽明山，她正在想拒絕的借口。

看著面前這個表情愈來愈急切的男生，她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她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是小婭。」接起電話，她甜甜的說。

「你在哪裡？」電話那頭劈頭就問。

「你是……」

「忘了我的聲音？你敢沙小婭！」語氣中明顯透露出怒氣。

「仇峰」她不太肯定。他不是在高雄服兵役嗎？

「算你還有良心，你人現在在哪？」

「你要來？」

「怎麼，不可以嗎？」

「但是你人在高雄。」雖然現在有高鐵很方便，但也不可能馬上趕到啊！

「我在台北。」他冷冷的回一句。他一不在，她竟真的和別的男人約會！

「台北」

「哪裡？」他的話愈來愈簡短，這也代表著他的耐性正在快速流失中，他已經沒有心情和她瞎扯，只想快點解決事情。「沙小婭，你是清楚我的！」

沙小婭馬上報上了她的所在地。雖然他一直都對她很好，可一旦他板起臉，就表示事情大條了，聰明的就不要惹他。

真不知道仇峰想做什麼，他又是怎麼會知道她今天和男生約會？聽他的語氣，好像她正和十大通緝要犯在一起，而他要來逮人似的。

「怎麼了？」見沙小婭糾結雙眉，何明志關心的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等一會可能會有人過來。」她先對他抱歉。

「你男朋友？」男生眼神責怪的看著她。原以為她是乖女生，沒想到……

「我沒有男朋友！」沙小婭喊冤。

也是。就他所搜集到的資料，也說沙小婭是一張純潔的白紙，頂多有個哥哥，對她很保護。

「仇峰是\家樓上的鄰居，就像我家的一分子，天天在我家吃飯，一會如果他過來了，請你不要介意，他沒有妹妹，所以把我當成妹妹般保護。」沙小婭事先消毒，怕對方誤會。

「原來如此。」何明志才寬心了點，只要不必打上一架就OK。「他不會一直跟著我們吧？」

「不會吧！」其實她心裡也沒個准。

義大利面送上來，但是沙小婭卻在瞬間沒了胃口，雖然仇峰不在，她偶爾會想他，但連在當兵，他都可以影響她的生活，會不會太誇張了點了？

「好吃耶！」對面男生一臉幸福的對她表示。

沙小婭卻陪著笑，食不知味。

明明看似無害的男人，但是眼中竟有一種殺氣！

何明志嚇到了，面對這個正在當兵的男人，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小婭，去便利商店幫我買包煙。」仇峰擺明了要支開她。

「你又不抽煙。」何況穿軍服不能抽煙。

「我現在抽了！快去！」他從軍服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張千元大鈔給她。「不過，不必趕著回來。」

「仇峰！」

他卻不再看她，直接把視線定在坐在他對面的男生身上。從昨晚接到沙芸楓的電話，知道今天小婭有約會，他就盤算著要怎麼跟輔導長請假，他一定要回來台北一趟，即使得當逃兵，他也要回來，幸好輔導長通情達理，派他一趟到台北的任務，不然……

「何明志。」仇峰念著他的名字。這個傢伙是不在名單上，可是在搭高鐵回台北的一路上，他已向一些學弟和平日有交情的好哥兒們打聽了下，這個何明志……顯然也不是個乖寶寶。

「是！」他宛如答數般回應。

「你要追沙小婭？」仇峰冷冷的問。

「我……」何明志猶豫了下。

「顯然你沒有事先打聽清楚，」仇峰擺出輕鬆但又有點狂妄的坐姿。「她是歸我管的！」

「這意思是……」

仇峰露出一口看起來完美又令人羨慕的白牙。「你別動她的腦筋！」

「但是沙小婭說……」何明志不想表現得像個俗仔或是小孬孬。「她沒有男朋友。」

「我不是她的男朋友。」

「不是」何明志才想笑，但當他看進對面男人的眼裡，他看到的是一種絕不會教人忽視的威脅和濃烈的佔有慾。

仇峰揚起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他不認為自己是沙小婭的男朋友，男朋友這個字眼太廉價也太俗氣了，他把自己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