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是一場夢嗎？這是一場好夢，還是一場噩夢呢？她竟然又遇見他了，雖然她對他已經沒有從前的懼怕，可是他的直言快語還是讓她又氣又恨。她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毫不反抗的跟他來太陽宮，她不是一直很討厭他的嗎？但是，這一刻，她的心裡卻有著一絲絲甜蜜，尤其是聽到他說他誰也沒娶的時候……怪了，這是什麼感覺啊？

蝶影真的弄不懂自己，打了個呵欠，她索性閉上了眼。先睡再說吧！

魅眼是來找蝶影一起去赴宴的，可是他卻發現她竟然睡得那麼沉。看來這一陣子，她真的累壞了，因此她才會一沾床就呼呼大睡吧！

魅眼想著，在她身側趴了下來，他的手順了順她柔軟的髮絲。

「魅眼……」朦朧里，蝶影的眼裡有他的影子。「我是在做夢嗎？」他竟然會出現在她的夢裡……「你不想讓我好好睡，是吧？」方才她在睡前才想了他好久，現在他又出現，不是擺明了在整她嗎！「你還是這麼壞……」她呢喃著。

魅眼不明白自己哪裡壞了。他什麼都沒做不是嗎？想著，他實在很想把她叫起床好好的念一頓，可是當他看著她臉上的倦容時，他又不忍心了。因此，他只是低下頭用自己惟美的唇輕觸她的。「睡吧！」一切就等明天再說吧！因為，她真的累了，現在的她不過是在說夢話。

聞言，蝶影笑了，她將自己的身子貼近了他。「真是個好夢。」在夢裡，他竟然變成了一個體貼又溫柔的好人，為此，她在心裡祈禱著：千萬不要太快醒來！

她那柔柔細細的低喃讓魅眼的心盈滿了自信。「我就知道我是對的。」他想著，絕美的臉上有著得意的笑。

待蝶影醒來，已經是午夜了。沒有洗塵，沒有宴會，有的只是在她身畔側卧著的魅眼，而她正陷在他的領域裡，她的身子、手、腳完全動彈不得。

「你終於醒了。」魅眼低沉的聲音劃過她的心，溜過她的魂，讓蝶影的瞌睡蟲跑得一隻不剩。

尤其當魅眼說話時的氣息輕撫她的肌膚，蝶影完全無法抑制自己的心跳。「你怎麼會在這裡？」蝶影緊張兮兮的問著。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呢？她怎麼什麼也不知道？

他怎麼會在這裡，這實在說來話長，因此魅眼只是道：「我來看著你啊！如果我不盯著你，到時候你又跑了，我怎麼辦？」這是絕對的真心話，他再也不能忍受她的不告而別了。

「我已經說過我不會走了，難道你不相信我！」他的懷疑令蝶影不高興的嘟起了嘴。

「你有前科。」他提醒她，手臂稍稍收緊，任蝶影打他、捏他，也沒有鬆手的意思。

「魅眼！」蝶影大叫。「放開我啦！」這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對他竟有著一種好奇怪的情愫——當他靠近她時，她的心跳是那麼快，讓她都快喘不過氣來，就好像她跑了一個早上一樣……為什麼呢？她不懂。

魅眼不肯放，他只是道：「現在，換我睡覺了。」一直在她身旁看著她，老實說，他也有些累了。

「你不能這麼做！」蝶影大叫。如果讓別人知道他在她這裡過夜，她就完了！

「我當然可以。我要守著你，我可不想得不償失！」魅眼回道。他以為如果讓別人知道那更好，這樣一來，她就算想躲也躲不了。

蝶影呆了。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理！「魅眼！」她覺得她再不吵醒他，他真的會在這裡睡著。

「你真是奇怪，跟我說話有那麼難嗎？」魅眼不悅的說著。「為什麼每一次都要我惹你，你才能好好跟我說話呢？」他沒來由的話讓她吃驚。「魅眼……」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發現她的秘密！蝶影望著他，想起了他們之間的過往。難道，他是因為知道她在他面前會緊張，所以才總是故意說話激她，讓她失去戒心，自然的和他說話！「為什麼？」

她從來不知道他那張嘴那麼壞是因為這種讓她不知所措的理由。

「魅眼！魅眼！」她呼喚著，可是魅眼卻沒再出聲。他已經睡著了。

「喂……」蝶影叫著，連她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在不知不覺中放輕了，甚至下一刻，她竟將身子挪了挪，偎進了他的懷裡。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什麼這一次重逢竟然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起了那麼大的變化？而且，對於這個變化，她的心中竟會有著一股莫名的欣喜。尤其當她身在魅眼的環抱中時，她頭一次知道原來平凡的自己也能夠如此受人寵溺……這一切是夢嗎？肯定是的，因為一切的一切都不對了……

早上，當蝶影從沉睡中醒來時，枕畔已經是空的了，這幾乎要讓蝶影以為昨晚真是一場夢了，然而，當她抬起頭，卻發現了他的蹤影——

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是那麼奪目，但比那更耀眼的卻是靠坐在窗台上的魅眼。此時他那俊美如神只的臉龐雖沒有一點表情，卻還是讓蝶影的心跳快了半拍，尤其是他那雙半張的眸子，那從他眼中射出一黃一青的光輝，就如同寶石般的璀璨耀眼……

那一刻，蝶影真是看傻了。難怪他要叫魅眼……他的名字讓她聯想起他那雙美麗如星子的眼睛。

另一邊的魅眼沒發現她的注視，他只是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這幾天，夫拉克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看來該是他回魔族的時候了。他不能再待下來給朗添麻煩，即使他知道朗絕對不會在意。對魅眼來說，自己的事還是自己解決的好。只是，這一次的休息時間未免也太短了！

想著，他嘆了一口氣，那聲音喚醒了沉迷於他美貌的蝶影。「喂！」她叫。

魅眼聽見了，他回過頭來的時候，眼睛也合上了。「你醒了？」

「為什麼？你看得見的，不是？」蝶影叫道。對啦！這就是她一直覺得奇怪的地方——她以為他看不見的，因為他總是閉著眼，可是剛剛他卻睜開了眼睛……因此，她相信他是看得見的。「為什麼你要假裝自己看不見？」

假裝？如果只是假裝就好了。魅眼在心頭嘆氣，但他的回答卻是用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語調：「以你的聰明程度，我很難跟你討論這個問題。」

「你……」他又來了！蝶影的腮幫子鼓了起來。「你真是很過分耶！」她忍無可忍的說。「請你放尊重點，我可不是笨蛋！」

「我知道了。」他故意敷衍著。他知道若不這樣說，她肯定會問到底，而他實在討厭聽到別人在知道真相后同情的語氣，尤其是她，他絕對不想要她的同情。

聽著他輕浮的話，蝶影更氣了。「魅眼……」

「該起床了。」他若無其事的說著。每當他不想談的時候，他就會轉開話題。

「魅眼……」蝶影生氣的重複著。他又開始和她保持距離了，她真想問他不肯張開眼睛的理由，可是想起方才他說她不夠聰明的話，蝶影覺得自己還是閉嘴的好。

「如果你餓了，就下床吃早飯吧。」魅眼跳下了窗檯，直直的往門口走去。

蝶影看著他的身影——魅眼的衣服上有著明顯的縐摺，那是久坐過後所留下的痕迹。他……他在那裡坐了多久？為什麼他要坐在那裡呢？他……他……他……難道……他……昨晚他和她真的在一起一整個晚上？！想著，一股甜甜的感覺在蝶影心中漫了出來——

「昨天晚上怎麼樣了？」涑柳一大早就曖昧的詢問蝶影。她一直弄不明白為何昨晚的宴席那兩人全都缺席，但經過朗的點化，她終於明白了！難怪她一直覺得他們怪怪的。

什麼怎麼樣？蝶影傻笑。「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就是……」涑柳欲言又止。這種話要怎麼說出口嘛！「呃……就是嘻嘻嘻……那種事嘛……」最後，她以嘻嘻嘻帶過。

嘻嘻嘻嗎？昨晚好像沒這一幕吧。「沒有啊。」蝶影獃獃的回答。

「沒有？！」怎麼可能嘛！魅眼是不是有問題？還是侍女們的消息有誤？涑柳想著。

蝶影迷糊了。「你在想什麼呢？」竟然可以同時又皺眉又擠眼的。

「沒有！」涑柳很快的搖頭。「對了，你想吃蘋果嗎？」說著，愛表現的她立刻反掌，隨著口中默念的咒語，出現的卻是一根很大的香蕉。見狀，涑柳轉頭對著蝶影乾笑。「你知道嗎，其實，香蕉比較好吃。」朗是這麼跟她說的。

雖然沒有蘋果，但蝶影的眼中卻充滿了崇拜。「真了不起！你竟然可以變出食物來。」如果她也有這種能力就好了，那樣的話，她就可以變出一大堆香蕉拿去賣錢了。

「嘻！」涑柳臭屁的說著：「很厲害，對不對？」說真的，宮裡的人早就受不了她老是變一大堆香蕉出來，可是，她就是不長進，無論朗怎麼教她，她就是變不出其他的東西來，因此，蝶影對她的崇拜真是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你可以教我嗎？」蝶影問，此刻的她眼中正閃著金幣的影子。

「好啊！」涑柳雖然有些錯愕她奇特的目光，可是她還是很開心的答應了。

但下一刻，一個聲音卻打斷了她們：「又是香蕉！」

隨著那威嚴的聲音之後，是一陣好聽的鈴聲，這讓蝶影知道魅眼也來了。

「你是什麼意思？」涑柳大叫。什麼叫作又是香蕉，好像她多沒用似的。

朗搖頭。他一點也不想跟她辯，他只是問：「你想再吃香蕉嗎？」

涑柳嚇得搖頭。再吃下去，她肯定會瘋的，只因他們實在有太多香蕉了。「朗，你快點教我別的法術，好不好？」

「我們回寢宮，我現在就教你。」朗積極的說著。為了把這搗蛋鬼引開，也為了不要再吃香蕉，他絕對要教會她別的法術，因為，他一點也不想到市集里擺攤賣香蕉！

說完，涑柳開開心心的跟著朗走開了，現場只剩下魅眼和蝶影。

魅眼當然也聽見方才她們的對話了。看來他如果不快點帶她回魔族，以她愛錢的個性，肯定會留下來賣香蕉的。而且，他也不能再拖累朗，因此，魅眼開門見山的道：「我們明天就回龍特爾城去。」

「我們！」蝶影搖頭。「我沒答應要跟你走。」她以為他只是要她陪他幾天而已啊！「再說，我要和我爸爸在一起的。」現在的老爸和托力叔叔都要靠她才能生活的，沒有她，他們肯定會很慘很慘。而且，她也真的很想留下來學會變香蕉的法術。

「胡說什麼，你當然要跟我一起走。」魅眼說著。他怎麼可能讓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再次不翼而飛！

「我不……」蝶影叫道。「爸爸需要我的。」

「哼！」魅眼不屑的說：「為什麼？他還不能自己吃飯嗎？是不是還要人家喂？」

「我說過，不准你再這樣說我老爸的。」蝶影大叫。

「那你要我說什麼？要我放你走，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你可是欠我很多很多。」魅眼提醒她。她欠他的可能今生都還不完了。

「我知道……」蝶影回道。然而要她放下父親，她又怎麼做得到？畢竟為了逃離那些追兵，他們可是把過去的積蓄全用光了，如果她離開，老爸肯定會完蛋的。

見她頗有微詞，魅眼不開心的別開臉。「你老頭的生活，我會安排妥當。」反正雷斯要的就是錢，而他的身邊這種東西又很多，只要給他一些不就好了。

他的話令她驚訝。「你……」原來他都想好了，這是他特地為她而做的嗎？想著，一縷縷的暖意流進了她的心，可是她還是無法下定決心跟他走。「我還是不能……」她只能這樣說。

「你欠我，因此你沒有反對的餘地。」

是啊，她怎麼忘了沒有人能夠違逆他呢，他做這些都是為了他自己啊！想著，蝶影有些失望了，然而她還是沒忘記向他要求：「我想跟我老爸再見一面。」她很清楚，他是不可能對她鬆手的。

她該不會想趁機偷溜吧？魅眼想了想，說道：「我陪你去。」只要他看著她，天涯海角，她再也逃不了。

當蝶影和魅眼來到她家時，一個粗魯的聲音馬上叫了出來：「蝶影，是不是你？你日來了嗎？快點做飯好嗎？我都快餓死了！」

聞言，蝶影立刻像個小女傭似的，開始忙東忙西起來，一旁的魅眼攔也不攔她，只因他的心中有著另一番打算。於是，魅眼走進屋裡。雷斯正躺在床上，他的精神是那麼好，再活三十年都不成問題。

一進門，魅眼便開門見山的說：「我說過，我要定蝶影，這輩子，她絕不會再回來了。」

「你說什麼！」雷斯起身。他以為他只是把女兒借給他幾天，怎麼？他真想獨佔他女兒嗎？

雖然雷斯是生養蝶影的人，可是魅眼對他一點也不客氣，他挑明了的說：「我不會再讓你利用她的。」

「魅眼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雷斯不以為然的說著。原來他是來搶他的好處的，但他怎麼可能讓他輕易得逞！「你心裡有數。蝶影已經太累了，她應該休息。」長久以來，她除了鑄器，還是鑄器，她不但沒有童年，甚至連女人的自信也沒有——這樣的生活，他絕不讓她再過下去。

「是嗎？」老雷斯的眼中充滿了算計。「也難怪魅眼大人會看上我的女兒，畢竟天才鑄器師可是一棵挺值錢的搖錢樹啊！」

他對蝶影的形容讓魅眼生氣。「你說完了沒！」魅眼對著一旁的柴火睜開了眼，隨即，那一黃一青的幽光讓那堆易燃物全部籠罩在一大片的火海里。

「天啊！」老雷斯被這一幕嚇壞了。「魅眼大人，請饒命啊！」他一直以為他閉眼是因為他看不見，現在才知道，他原來是個妖怪！對於這樣可怕的妖怪，除了把蝶影讓給他，他還能怎麼樣？

「我不會殺你。」魅眼說道。他知道蝶影那呆瓜的心中還護著這死老頭，可是，有些話他絕對要說清楚。「不過，我不准你再利用蝶影了。」

老雷斯小小的眼睛轉了轉。他雖然害怕眼前這個全身充滿邪氣的男人，但要他白白放棄蝶影這塊肥肉，他的心可會滴血的。因此他討價還價的說：「魅眼將軍看上蝶影是她的福氣，可是我們當父母的，把孩子養那麼大，總是有點恩情的，難道孩子不應該報答父母嗎？」

「哼！」魅眼不肩的笑道。「你是嫌你地下室的黃金太多了，要我搬一些走是嗎？」

「你怎麼會知道！？」雷斯訝住了。他的黃金還在的事只有他知道而已，為什麼他竟然也會知道？先前，為了讓蝶影再接工作，他總是騙她他們一貧如洗的。難道是托力出賣了他嗎？

魅眼不讓他多想。「你從蝶影身上拿的已經夠多了。」那筆財富讓他用幾輩子都不成問題。「別逼我跟你算帳！」魅眼說著，他的眼睛又點燃了另一處的柴火。

那熊熊火焰讓雷斯害怕。「我只是想索回我生養女兒的代價罷了，我……」

就在那一瞬間，魅眼聽見了一陣好聽的鈴聲，他知道是她來了。「我會給你一筆錢，只是，你要記住，蝶影不欠你了。」他故意大聲說著，讓蝶影聽得清清楚楚。

聞言，雷斯露出了涎笑。「我早說了，蝶影能讓魅眼大人看上，這是她的福氣啊！」

是嗎？魅眼冷笑，但他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聽見了一陣亂糟糟的鈴聲。這讓魅眼的心亂了，他毫不遲疑的追了上去。

蝶影原本是想去和父親道別的，可是她卻聽見了那些話……是嗎？原來她在父親的心裡，就只是值錢的搖錢樹……她一點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父親出賣，她一直以為老爸雖然愛錢，可他也愛她的……誰知道……誰知道……

「我想你都聽到了吧。」魅眼低沉的聲音在蝶影身後響起。他是故意讓她聽見這一切的，因為如果不這樣，她永遠都會忠誠的當她老爸的掙錢機器。

「你是故意的？」蝶影轉過頭。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啊！

「有些事不是說說就可以的。」魅眼清楚，很多時候，人寧可選擇執迷不悟。

「所以你就這樣對我？」他太殘忍了！蝶影叨念著：「我不是說過我寧可不知道嗎？我不想知道啊！為什麼你要這麼多事呢？」她說著，伴隨著苦笑，像是無所謂，其實是在乎得不得了。

她的壓抑讓魅眼心疼。「既然想哭，為什麼不在我面前哭？」他捧起了她的臉。

從小就為了父親而不停努力鑄器的她，根本就沒有童年，這樣的蝶影不但不懂撒嬌，不懂使性子，更不知道如何發泄自己的情緒。然而，她遇見了他，他就像是另一個自己一樣的了解她的心和苦。

「我一點也不想哭，我不想……」蝶影說著，眼淚卻掉下來了。怎麼可能說不在乎就不在乎？他是她最愛的老爸啊！可是她現在才發現老爸原來是這種人，連老爸都可以這樣出賣她，她又能相信誰？

聽著她的嗚咽，魅眼輕輕抹去了她的淚。「我允許你在我的懷裡哭。」他說著。這樣的她真讓他難受，只是，他還是希望她能夠知道真相，因為他希望她能夠更有自信、更快樂的活著，不要活在陰影里。

可是魅眼的溫柔卻嚇壞了蝶影，讓傷感的她不知所措。「不要這樣對我……不要……」

蝶影想揮開他的手，但魅眼卻抱住了她發抖的身子。「你早該從自己是天才的夢裡醒過來了。」他毫不顧忌的說著。

她不懂他在說什麼，更讓她不懂的是他正在做的事，他的表現和以往不同，他的溫柔令她心慌。她含糊的說著：「放開我……我……我沒有認為自己是天才，我只是……我只是……」這一刻，她的腦子全亂了。她應該掙脫嗎？還是允許自己繼續墮落？

他替她接下去：「除了鑄器，你什麼也不會，所以你以鑄器自豪，想的也只有鑄器而已……」

蝶影從迷亂中回神。「我不是……」她很想辯解，但他說的卻都是她的心聲。

「你真的想過這種生活嗎？你一點也不想改變？」他正色的問。

她從沒有想過，除了鑄器自己還能做什麼。「你不懂。」

他該懂什麼？誰又該懂誰什麼？說他不懂她，她又真懂自己嗎？這樣想的魅眼一點也不想和她玩文字遊戲，他只是乾脆的問：「你願意為了我改變嗎？」

「為了你？」蝶影呆了，有那麼一會兒，她無法了解魅眼的話。「你在說什麼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的悲傷和現在的狂喜讓她的心百味雜陳。

「我在說真話——」他傲慢的答。「我愛你。」

「真的是我嗎？」蝶影問著。他又說了，又說他愛她……她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他的青睞，因此過去他的表白，她從沒有認真的在乎過，可是這一次，她的心卻開始有了感覺……她想認認真真的去在乎，在乎他的一切……

魅眼聽出了她的矛盾。「我一直是這樣的。」從來沒有變過。「難道你感覺不出我對你的真心嗎？」他說道，他的手收緊了。他們的距離是那麼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魅眼……」蝶影忍不住又哭了。他的溫柔讓她哭泣，雖然，他的自以為是總是讓她又氣又惱，可是這一刻，她忽然發現，她對他的感情豈是又愛又恨所能表達的？是的，她也愛他……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上他了，所以，那時她的法力才會消失的吧！可是遲鈍的她卻一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這股又酸又甜又苦又澀的感覺就是愛……「你是一個大壞蛋。」她斥責他，臉頰卻依上了他的胸膛。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壞。「我只是誠實的面對自己。」無論是恨是愛，他絕不會逃避。

「我知道。」這也是她最羨慕他的一點——他從來不曾矯飾自己的心。

「所以……」魅眼刻意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在暗示她，要她許下對他的承諾。「我想……我會試著重新開始。」雖然那很難，可是她真的想過不一樣的生活。

「喔。」魅眼故意表現出不是很在意的模樣。

「我是認真的耶！」蝶影叫道。

魅眼笑了。她終於又恢復了活力。

「魅眼……」那一剎那，蝶影明白了他細膩的心思。「你……」

她的瞭然讓魅眼笑了。總算他和她之間也有了那麼一點點的默契。

見他的笑讓她看呆了，他低下頭，準確的覆上她的唇——他溫暖的唇像十二月的陽光，讓如夢初醒的她受寵若驚，讓她的心狂跳，讓她閉上了眼，沉醉在他的溫柔與多情里。

黑暗裡，一處隱密又潮濕的地穴中，一群人正恭敬的跪拜著座上的男人。

「王，屬下……」帶頭的男人準備報告著。

「哼！又失敗了嗎？」座上的男人打斷了他的話，他正是夫拉克族的王——葛立。

「是的，屬下等已經儘力了，可是……」男人辯解的說著。

但葛立一點也不想聽。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他非但沒生氣，反而大笑了起來。

「實在是太有趣了，火妖果然厲害。」如果他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讓他手下那一群不中用的傢伙給打敗的角色，那他就不是他想得到的人了。

「王……」男人對葛立的異常感到害怕。他很清楚自己效忠的人有著喜怒無常的個性，因此，他們只能小心翼翼。

「跟在他身邊，沒有我的指示，誰都不許動他！」葛立說著。對付火妖，一定要有萬全的準備，因此，在焰殺魔法陣完成之前，只能靜觀其變，否則這群飯桶只會白白送掉性命罷了。

「是，屬下告退。」男人低頭再拜，隨後，便領著眾人消失在葛立眼前。

葛立閉上了眼。現在他對火妖的興趣是愈來愈大了，他不但想把他佔為己有，更想看看他將會成長到什麼樣的境地。對魅眼，他是絕對的勢在必得。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把他當成一個對手、一顆寶石……就算他不願為他做事也好，他只是想讓他留在他的身邊……因此，無論要花什麼樣的代價，只要能得到他，他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