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笑得溫良無害，我不禁小貓咪般地撩開被子，把手乖乖地伸了過去。

衣服略有些大，質量卻都是上乘的好料子。

薄衫滑過手臂，烏瀉了一身。

寬大的衣襟被整理到胸前，我突然下意識地避了避，自己扯了另一邊的衣襟，兩邊一合，攏上：「嗯，這裡我自己弄。」――有點顧慮…這個漂亮姐姐，有可能還不知道我是個男扮女裝……還是小心點的好。

漂亮姐姐也沒怎麼多在意，她依然微笑得嘴角仿若有一暈蠟梅瓣，纖長的十指幫我在腰間打了個衣帶的結，抬頭：「餓了嗎？要不要吃些東西？」

我聽著肚子里咕哩叭嘰的聲音，老實地點點頭。

「要在這裡吃，還是去外面吃？」

我想了想：「外面吧。」

漂亮姐姐又轉身去找了雙羅襪，拿來細心地給我套上。長長的睫毛遮蓋住她的眼睛，寧靜如梅花的臉上有居家婦女的安寧。

我看著她的臉，突然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一種可能――這個，她該不會也是個男扮女裝吧……

我不禁把眼睛描上了她的胸，呃……感覺……

「怎麼了？」漂亮姐姐突然把頭抬了起來，正好撞見了我視覺的方向。

「啊，呃，那個，那個瓏兒姐姐你衣服上的刺繡好好看哦~~啊，呵呵~~」我順口胡扯了個，真是的，怎麼總覺得自己在幹壞事？

「是么，呵，我也覺得挺好看的呢！趕明個兒給妹妹你也做一身穿穿。」漂亮姐姐微笑，一雙眼睛彎彎如月亮――真好騙啊……

我也忙笑著客套幾句，伸手又扯了扯衣襟――她還真是個真女人，阿彌佗佛。

坐在桌前，胡亂地喝了碗皮蛋瘦肉粥，漂亮姐姐便搬了兩條竹藤椅子，拉著我到院子里去賞花。

園子里花倒開得還真不少，不過，蜜蜂飛得也不少。

我耷拉著兩條腿，對著滿園花色瞎哼哼：「小蜜蜂，嗡嗡嗡……飛到東，飛到西，飛到南，飛到北……」

「呵，你在唱什麼呀？」漂亮姐姐放下手中的針線活，不覺笑得將食指關節輕輕地頂在挺秀的鼻尖。

哎呀呀，美女就是美女，連笑起來都那麼漂亮。

「瞎編的啦~」我揮手趕走幾隻繞在頭頂轉的蜜蜂，伸手往背後按摩去。

「哎喲！」嗚~疼死了，不小心碰到了棍傷。

「怎麼了，碰到傷口了嗎？我看看……」漂亮姐姐說著便要幫我揭去衣服去看後背。

我忙揉著那一塊疼的地方對她擺手：「不用不用，不怎麼疼，沒關係了啦~~」嘁，不疼才怪！

漂亮姐姐見我笑得輕鬆，也便不執意要去看我傷口，她把椅子挪到了我身旁，倒是溫柔地幫我揉起背來――哇~好人啊……

我卧在椅子上被她揉捏得舒舒服服，眯下眼正看到牆角一隻老鼠快地溜了過去――再富的人家裡也會有老鼠，老天爺還真是公平。

「其實……羲皇少爺他，是個很不錯的好人。」漂亮姐姐幫我揉著肩，沉吟了半晌，輕輕說出這麼一句話。

「……！」kao，他那種也算好人？！那我豈不成了如來佛祖！

「我十六歲那年，父母被仇家追殺，只留下我與爹爹當時的一名手下逃亡。沒想到，那個手下狼心狗肺，我與爹爹他們分散后，他居然喪盡天良地把我賣到青樓……後來，還是羲皇少爺，花了五百兩銀子，把我贖了回去……」漂亮姐姐說到這，聲音里已隱隱有了些哽咽。

「那你爹跟你娘呢？」我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又忍不住地問。

「他們死了，是被仇家追殺死的。」漂亮姐姐輕聲回答，聲音里泛起一層玻璃般的脆弱。

「哦，對不起啊……」意識到自己勾起了別人的傷心往事，我蚊子似的吶吶幾聲，「那你，會去報仇嗎，會去給你的父母報仇嗎？」

漂亮姐姐抬了下頭，嘴角微微上勾，一朵溫婉黃梅花又綻放在她嘴畔：「不會――我想，我不會去給他們報仇。」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為死人活著……」漂亮姐姐微笑著說，笑得有種佛教的釋然，「爹爹他們，大概也不想看到我這一生，都生活在報仇的陰影里。」

我不禁感慨：「沒想到你會看得那麼透，佩服佩服。」

漂亮姐姐倒是謙虛地笑了：「呵呵，我哪有那麼厲害喲，這些道理，其實都是羲皇少爺教會我的……若是沒有他，我想，我這個時候說不定還真得是在想著去報仇什麼的呢。」

她轉過頭來對我輕柔地微笑，那麼溫暖陽光的笑容，美麗得就如冬天裡一朵暈黃的臘梅花。

……羲皇……

「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我裝作沒有任何感化地**身邊盛放的花，哼，x的羲皇，我可對你一點好感也沒有！

漂亮姐姐低眉又弄起了刺繡：「還能怎樣呢，大概就這樣一輩子地過去吧。」

她微笑著淡淡地講，抬頭反問我：「小靈妹妹呢？」

「我啊……」我皺眉認真想了想，「如果我去了江南，我就去做二十八道水路總條販子，如果我去了大漠，我就去當山賊野寇頭子。」

「呵呵……」漂亮姐姐被我逗笑了，「你――」

「砰――！」

「羲皇少爺有令，請小靈小姐去一趟衍慶亭！」

大門突然被幾十個壯汗撞開，為一位威風凜凜的小頭目大步跨到我面前，用一口毋庸置疑的口氣大喇喇地對我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