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耽美~~
剛入夜,月亮便已經升得老高。水般的月華透過竹子做的捲簾映進屋子,瀉在富麗堂皇的波斯地毯上,襯得房間里一種華麗詭譎的氣氛。
我躺在鋪錦竹藤睡椅上,試探著握緊拳頭,手臂微微抖,卻又全身無力地鬆了開來――***,今天真是走了霉運!沒事我偷人家的馬乾嘛啊?!弄得小王爺認錯人把我攔著硬比了三場賽馬,輸得一塌糊塗便被他老人家下了迷藥運到這裡――我躺這都快一下午了!
還說什麼以禮相待,日――有你丫這麼以禮相待嗎!整個是想讓我半死不活地躺這裡逃不走么!
我窩在錦衾里憤憤不平暗罵那王八五王爺,月光沒照著的地方影子微微動了一下,只聽得房門吱呀一聲,一簇燭火暈黃地染了進來。
夜風從輕輕推開的門溜進來,竟帶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寒香。
我吸進寒香手指跳動了一下――這香,好醒腦。
推門進來的那人腳步很輕,輕得若是不是因為他手中執著一把油燈,我還真當會以為只是一陣風吹進來了而已。
跳動的燈火一路走過來,所到之處被照亮了一會又馬上暗了下去,我有些心悸地透過紗帽上的黑紗去看那走近的人影,衣服不是很華麗,但卻很典雅。
隱隱約約看著他走到我面前,面部被我的帽子遮住了,只看到那暈黃的燈光,映出他袖口邊緣垂下的帶子,精巧地編了個中國結。
「你――是誰?」我躺在睡椅上努力去看清他。該不是是那個小王爺吧,咋不說話?
那人沒有答話,輕輕轉身,那股寒香更多了些,吸入鼻尖,全身竟似打通了脈絡,流失的力量開始慢慢恢復,雙手的十指慢慢收攏。
房間里漸漸亮了起來,那個人把房裡的油燈點著了,經過銅鏡的反射,各個角落都照得到。
黑紗前的事物也分外明了起來,我輕輕把頭抬起,借著月光與燈光,模模糊糊看清了那人的背影,他的頭好長,顏色好黑。
醒腦的寒香逐漸散去,全身的力氣也恢復得差不多。
我依然一動不動躺在竹椅上,雙手耷拉,呼吸平靜。
那個人把竹簾卷好,再腳步輕盈地踱到我面前的檀木嵌墨煙凍石屏桌,坐下,看向我。
「你的力氣應該已經恢復了。」他看著我慢慢說,那聲音空靈縹緲簡直就是若有若無。
「啊?」我詫異了下,這好像不是小王爺的聲音。
「五王爺他在花園,」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輕輕地講,「他暈過去了,你可以逃走了。」
「那,你是誰?」我老實地從竹藤睡椅上站起來問他,既然被現了也沒什麼好裝了,「請問,你是……」
「我叫惑兒,」他也站起來,卻是轉身朝垂著竹簾的大窗走去,「嗯,我這幾天有個假名叫有琴。」
有琴?!呃――這不是……
「啊,那個,那個,今天真是對不起啊…我……呃,偷了你的馬……」我站在一邊做賊心虛地搓手,有點兒尷尬地跟他道歉,還好有笠帽遮醜,不然面子倒死~~~~~
「沒關係,」惑兒的聲音繼續空靈得像是從宇宙傳來的縹緲之聲,「我也正愁該怎麼跟他賽馬,恰好你把小白偷走了,就不用愁了。」
「那馬也叫小白啊?!」我耳朵一尖,驚奇地問他。
「嗯。」他回答得很輕,不認真聽簡直就聽不見他在講些什麼。
「……那個,」看來這人不愛講話,我鬱悶了半天看見自己仍一身他的衣服,頭帶紗帽,便扯扯袖子不好意思地講,「我現在沒帶什麼衣服,你這帽子跟衣服先借我穿幾天好不好?等我有錢了有……」
「送給你了,你只管穿,」惑兒聲音空靈地打斷我,轉過身慢慢踱到我面前,「今天晚上會有點冷,子時過後,有陣雨,再過一更會轉小雨……嗯,」他從衣袖裡拿出塊羊脂白玉,塞進我手裡,「把它賣了,攢些錢,再開個店鋪,好好過日子,以後別再偷東西了……」
我:「……」
他走到我身後,又把那一套華麗不凡的錦衣替我披上,再幫我穿戴好,用綢帶連著羊脂白玉精心打了個中國結,掛到我剛穿戴好的腰帶上,然後拿了塊大綢布把桌子上價值不菲的東西打了包,背到我身上在胸前靈巧地打了個結,抬頭:「好了,你現在快走吧。小白就在後門口等你。」
我悶悶地從黑紗後面看他的臉,看得模模糊糊,如霧裡望月:「那你呢?你怎麼辦?」
「我沒關係,」惑兒轉身去收拾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櫥,「我啊,想先在王府里玩幾天……」他說最後一句時,空靈縹緲的聲音里竟有了種孩童般的調皮語氣。
「啊?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他竟要留在這裡玩幾天!
「快點走吧,再不走五王爺就要醒了。」惑兒不回答我的話,他的聲音仍是原先的那般空靈,像水瀲竹葉般,淡淡的,看破塵世的梵音。
竹簾早已被他卷好,我沒有片刻遲疑地便跨上窗檯,越過窗上的竹欄要跳下去時:「咦,對了,那個小白在的後門是哪啊?」我是真得不知道。
「你離開這裡,往右拐,再一直往前走,那裡有個小花園,你穿過花園,一路往南,後門就在那裡。」惑兒輕聲地,很有耐心地回答。
「哦……謝謝你啊!」我聽得稀里糊塗,想再問一遍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只有馬馬虎虎地應了一句,趁著剛聽進去記憶新鮮活蹦亂跳,我跳下窗檯便一路往外跑。
穿著厚厚的衣服背著沉甸甸的貴重東西,跑著經過我剛才呆的房門時,我突然反思了下――咦,房門好好開著我幹嘛不走大門跳窗戶走啊?有病!
停下腳步仔細想了想,敞著的大門的房間里卻是傳來輕輕的笑聲,我臉一沉,斗笠一摘,輕著腳步再重新貓回房間。
燈火映照通明的房間里,那個長及地的男子也緩緩轉向我,精緻烏靈如水墨重彩畫的臉上還帶著絲毫不作掩飾的笑意。
紫槿墨黑的瞳仁輕輕一瀲,那微光映在上面空朦剔透。
如玫瑰般艷的唇淡淡一哂,他的笑容在蘊著微光的富麗堂皇的房間里如sd娃娃傀儡般美麗詭譎:「你回來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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