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個下人

房間里有種說不出的水仙幽香，四處瀰漫。

青紗繡花曳裙慵懶地褪在地上，如黑玉的絲柔滑地瀉了一地。

大美人側背對著我，他一身華衣依然穿得完好如初。連足上踏的那一對絲履，都還好好地套在他腳上――只是可惜了我那一身青紗繡花曳裙，都被他的鞋子踩髒了。

他身子微傾，絕美的頸項如天鵝般仰起，黑絲綢般地瀉入被他身子壓得緊靠在牆上的翰林先生懷中，朱唇，瘋狂地吻住那人的薄唇。

靡旎絕望地吻，他緊緊攥住懷中那人的衣襟的手微微抖。

有晶瑩的淚，折射出七彩如鑽的光芒，混合貼在他臉頰上的青絲滑落。

翰林先生不推也不動，任由大美人放肆地擁吻。青衫襯著他淡泊的臉，隱忍的表情近乎宗教般純潔而肅穆。

我貼在門上完全看傻了――天呀地那！我看到**啦！難怪剛才死老太婆說話時都不講完整，原來她家少爺是個斷袖啊！

少兒不宜少兒不宜，這個叫翰林的看著一臉規規矩矩清清秀秀書生樣，沒想到居然也搞同性戀~~嘖嘖，這世上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啊~~

我在腦里碎碎念念，準備提著衣服貓著腰走出去――畢竟看人家親熱也四不好滴嘛~~況且本小姐也實在看不慣這種斷袖~~沒想到那個翰林忽然抬頭，我那一臉傻B樣盡被他收入眼底。

你大爺的！剛才開門進來時那麼大聲響你都不抬頭偏偏在老子打算不留一絲痕迹退回去的時候你抬屁個頭呀！

現在難堪了吧！！

我扯了扯嘴角，對他露出一個**職業性的微笑，就差說一句：「同志們，你們繼續呀！小靈我不妨礙你們啊！」那翰林卻突然滿臉漲得通紅，那雙容忍聖潔如蓮池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啪」地一聲脆響后，跌在地上的大美人的右臉上多了五條紅腫的手指印。

不會吧！這樣糟蹋美人兒？

本著小學思想品德老師教我們的「路見不平吼一聲啊！風風火火闖九洲啊~~」，我大大咧咧一把扶起半躺在地上的大美人，沖著那個窩在牆角的翰林唬嚷道：「男人打男人，你算什麼男人！」

一嚷嚷完，我就覺得此句語法不對，讀完總感覺狗屁不通，毫無威震氣勢，若是改成：「強悍子打病殃子，你還算不算個男人！」嗯~~更加狗屁不通外加雞眼不通！

那翰林黑著一張臉站在牆邊，眼神慍怒中帶著戾氣。

kao，打了人居然還那麼拽！不過，真得好帥啊~~

那邊廂大美人眼淚嘩啦啦地流，整個梨花帶雨地惹人憐。

我盯著他的臉仔仔細細看他的傷勢，嘖嘖，這右臉剛才好像也被我打過吧，十條手指印……

「小靈……」大美人眼睛上蒙著一層水霧，「謝謝你。」

啊，謝我……有點過意不去誒，畢竟有五條也是我打的……

「你不要罵翰林哥哥了……是我不對，小靈。」大美人居然楚楚可憐地吐出這麼一句話。

我一聽那個感動啊，瞧人家孩子多懂事，給你打了還主動認錯袒護你哩！

我一臉護雛樣地瞪向那個翰林，那小子居然還黑著一張臉在那擺酷！

kao！不罵不行，這麼拽！

我又破口大罵：「喂，你大爺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人家都被你打成這樣了你還站在那裡擺poss，你丫良心長哪裡去了啊！……」

那翰林窩在牆邊上被我罵得一愣一愣，我心裡那個爽呀，想起前世里的不快，想起還魂后的醜樣，我激動得差點沒把馬克思主義人道都般出來罵。

突然，大美人在我懷裡扯了下我的袖子，我只當他是在幫翰林求情，不理他，繼續罵：「你還真愛斯基摩人的種！」

「小靈！罵夠了沒？！」

身後，陡然傳來一個成熟女音的呵斥。

我驚了一下，轉頭看去，一個容貌艷美的女子，目光森冷地站在我身後。

那種驚艷，那種氣質，我頓覺我藍小雅生前班花的頭銜簡直是個水泡。

那女子身後跟隨著四個也一身青衣的妙齡少女，個個都是小家碧玉的樣。

大美人坐在我身邊，抬頭對那個女子笑了一下：「蘇管家，你怎麼來了？」

蘇管家？！我咯噔了，扶著大美人的手心頓時大汗淋漓――「要是被蘇管家看見了，我可包不准她老人家會怎樣了。」――我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裳，一身的富麗堂皇，嗚……完了，這回死定了！

「少爺，呃……」從門外探進來一個小廝，看見屋裡的人都看向他，又欲言而止。

大美人笑盈盈地看過去，眼中卻是奇妙地也閃爍著方才蘇管家眼神中的森然：「阿晨，你不是在衍慶亭那麼，跑這來幹什麼？」說完，又是極其嫵媚地一笑。

那個小廝居然嚇得馬上跪了下來，一個勁地磕頭求饒，嘴裡還在那模模糊糊地嚷道：「少爺饒命，蘇管家饒命！小的們都只是個奴才，不可能每件事都做得趁主子們的心啊~~」

我蹲在那裡暈乎了，一半是因為蹲久了大腦供血不足，一半是那個小廝舉動還真脫俗――還沒人拿他怎麼著呢，居然就嚇得抖成這樣。

「羲皇少爺，是我不讓他在衍慶亭那報安的，還請您不要責怪他。」

女管家一臉老成，說話都那麼精鍊老到。

報安，我在腦子裡想了半天這個詞，只想到剛才在游廊那看雲海時，走廊盡頭傳來的一聲比一聲高的「蘇管家到――」，難道指得就是這個？

哎呀，要是真這樣說來，今天這回事可複雜多了――自家少爺有斷袖，女管家又等於未成年人監護人；小少爺於是自作聰明在門口安了個通風報信的人，自己就可以天天窩在屋裡頭h又不用愁女管家神不知鬼不覺地忽然來偵察……呃，說到這，我倒突然想起剛借屍還魂時，這個大美人，羲皇少爺，好像在摸這個小靈的……胸！！

一想這個小靈也有可能被大美人登徒子xxhh過，我嚇得雙手一抖，連忙把手抽了回來，大美人重心不穩，「啪」地一聲又砸在了地上。

我只好一臉面乾笑著，在眾人的目光中，尤其是在蘇管家利得激光似的眼神下，把大美人扶正坐好，再用上級領導慰問災民般的口吻溫柔地伺候他道：「哎呀，小靈該死，讓羲皇少爺摔著了……疼嗎？……呃，這裡疼啊……我給您揉揉……嗯，好點了嗎？……不疼了啊……哦，那就謝謝合作。」

哼，笑話！讓我藍小雅去伺候一個人，已經是夠給足面子了！想當年我爸叫我給他捏捏脖子我還都跟他犟了一下午哩！

然後，任務完成似地迴轉頭，撞上蘇管家雪亮雪亮的眼神……

「那個，少爺，你還疼不？我再給您揉揉……」沒志氣地蹲下身，我繼續用上級領導慰問災民似的口吻給大美人搓起背來。唉，我總算明白了，老太太剛才為什麼一說到「蘇管家」這三個字便如「談虎色變」，***，就是黑社會模範頭子**都沒這麼厲害的眼神啊！

我菜著一張醜臉給大美人搓背，旁邊的小廝跪那悲悲??，蘇管家的眼神一直在我衣服上掃來掃去，那邊廂翰林先生繼續黑著一張臉站在牆角邊上擺poss。

「少爺，」盯了我那麼久，蘇管家總算把眼睛瞄向了別處，我那小心肝差點都給抖沒了，「您的臉，是怎麼了？」

我一聽，小心肝又抖起來了――有五條印可是我打的啊！

大美人笑了一下，神情古怪地瞅了我一眼，我立刻打心眼地禱告起來――波羅波羅密！波羅波羅密！！佛祖你可千萬要保我不死啊！

「蘇管家，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怎麼來這裡？」大美人微笑，反擊能力還不是蓋的。

哦~~大美人，你就是我的佛祖~~可千萬別把我供出去啊！

蘇管家也笑了下，雲鬢微垂仿若畫中仙子：「我是聽說翰林先生來給少爺看病了，所以順便也來問一下該如何做膳給少爺調養。府里的下人們嘴苯，還是我親自來的較好。」

她說完對對面牆角處擺poss的翰林先生深深福了福，那個翰林臉上紅潮未消，也給她回了個揖。

大美人笑：「那還真是有勞蘇管家了。」這話說得皮裡陽秋，站在牆邊的翰林先生皺了皺眉，卻並不說話。

「我已經回答了少爺的問題，那麼，少爺是否也可以告訴我您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么？」

大美人倚在我肩上，眼色憂鬱地看了下我，我的那個心呀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是小靈打的。」

媽呀！kaon******你大爺的小丫子的！！！……那個翰林也有份幹嘛單指我一人？！

蘇管家怔了一下，艷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慮。她把眼睛轉向我，盯住：「小靈，少爺臉上的傷，真得是你打的？！」

「嗯，呃，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但是我藍小雅下水了我也要拉那個翰林下水！「不過……」

我的「不過」還沒說完，背後只感一麻，全身奇異地僵了一下。慢慢地，大美人不著痕迹地靠到我身邊，聲息冰冷如鐵：「你若敢說，我便殺了你。」

他輕聲耳語著，周圍沒一人現他對我說了什麼。

身後瞬間又恢復了知覺，腰間卻是不知何時抵住了一枚細針，尖利**，像是沾了毒藥。

我被唬得一動不敢動，心裡頭卻早已把這個惡毒的大美人前十八代后十八代個個問候了個遍！你娘的！

「小靈，真得是你打的？」蘇管家遲疑不定，又試探性地問了我一遍。

我還沒口口，背上那枚細針又微微向肌膚里刺入三分。

嗚，天也，你該來道閃電幫我p了他！唉，只落得點頭連連――黑鍋全被我背了！

抬頭看那個翰林一眼，眼珠子居然避開我！kao！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死王八蛋，好歹也有一半是你打的！

「那，小靈，你身上穿的這一套衣服，是――」蘇管家沉吟，又看向我身上的衣服繼續問道。

「是x羲皇的！」我沒好氣的答了句，哼！黑鍋我都背定了我還顧忌你這個？！

沒想到，周圍突然一陣倒抽冷氣聲――

「來人那，把小靈小姐，送到宗人府。」

冷冷地，蘇管家面無表情看向我，狠撂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