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盱昀站在陽台，倚著欄杆吹風。寧寧早被她遣退，原因很簡單，她討厭寧寧那樣的眼神，那種眼神彷彿在看異類一般。

「哎！」她嘆氣。風聲把這抹無奈送進了他耳里。

「心情不好？」

從她身後傳來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她輕搖頭。無間扳過她的身子，發現她哭了。

「有人欺負你？」他輕輕為她拭淚，她又搖頭。「那是肩傷痛嗎？」他急著想褪下她的衣裳，盱昀更快的按住左肩。「怎麼了？」他溫柔的問著。

盱昀看著他。梳洗過的他有著傲人的不凡氣勢，俊美的臉龐配上那頭黑色長發，更是出色。她呆愣了一下，很快便收回神智，然後問出了這些天困擾她的問題：「你……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告訴別人我是你的……」尤其在他救了她之後，這個問題就讓她更想不通了。

他的眼裡閃著期待的光，但在他的注視下，她卻說不出那兩個字。「你明明就知道我們什麼也不是。」她的音量在那雙黑瞳前逐漸變小。她發現自己真的很怕他，是因為那雙黑眸具有魔力嗎？

無間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那樣溫柔的撫觸是盱昀從未嘗過的。

「我只是想留下我的天使。」他的天使啊！在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下定決心要留下她。

天使？他竟然稱她為天使！盱昀輕咬下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哪是什麼天使！」她囁嚅的說著。「說我是怪物還差不多。」即使她不願承認，但她就是個怪物，尤其在經歷了那件事之後，她更加明白了她在眾人的心中只是個怪物。

「別貶低你自己。」無間的唇輕擦過她的。

盱昀在他的攻勢下只覺得心慌意亂。「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心慌的她不假思索的出口：「你只是想找一個同伴罷了。」因為她與他恰好是同類——他們都是怪物。

無間看著她，嘴角漾著一抹悲哀的笑。「我從沒這樣想。」他補上一句：「你跟我不一樣。」她是天使，他是惡魔，怎麼會一樣呢？她與他是天與地，是光明與黑暗、白晝與夜晚，本來碰不到一塊的，他們的相見只是上天憐憫的一個偶然，而他卻不自量力的想將偶然化為永恆啊！

盱昀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後，後悔了。「無間，我……」

無間輕笑。「你累了，休息吧。」他捧起她的一撮銀髮輕吻著。

盱昀無言了。

然後他離去，如風般的快速，一如他來。

☆☆☆

心頭梗著說不出口的歉意，讓盱昀無法入眠。原本是想好好跟他談，沒想到卻越弄越擰。她是怎麼了？這一趟出門是為了什麼，她全忘了嗎？但是此刻的她，心中卻全是他的影子——那個狂妄霸氣又可悲可憐的人，尤其他那雙受傷的眼睛，每每想起總讓她心頭一緊。

盱昀拉了下身上的被褥，絲質的觸感卻比不上他溫暖的懷抱，隔著衣服傳來的體熱以及他柔軟的唇……盱昀的心跳漏了半拍，臉上莫名的升起一股燥熱。

他只是個陌生人啊！盱昀提醒自己。而且才認識沒多久而已。或許他是救了她，可是他還有更多她討厭的地方吧？為何她卻讓他在她的思緒中出了線，在她心中佔了那麼重要的位置？

不！不該再想了。理智拉她回頭，她閉上了眼，努力的驅趕他的身影，強逼自己入睡。但是那一夜，他卻徹底的佔據了她的思想，連夢裡也是。

☆☆☆

「睡得不好？」

盱昀臉上的淡淡眼圈泄漏了一夜未眠的訊息。無間捧起她細緻的臉蛋。「怎麼了？」

她迎上了他的眸子，那雙充滿霸氣與邪氣的眼一眨也不眨的端凝著自己。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有一種忘了自己是誰的感覺，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想去想，只想……就這麼被他溫柔的呵護著。

「盱昀？」他又叫了聲，然而她卻沉迷在自己的幻想里。他知道要叫醒她不容易，於是他低頭親吻了她的唇。

無間溫暖且柔軟的唇喚醒了她，他調皮的舌頭擾亂了她的心湖。盱昀的眼睛重新對焦，只看見無間豪爽的笑容。

「醒了嗎？」他柔聲問。

她的頰上飛來兩朵紅雲，沒來由的燥熱讓她低下頭，不敢看他的臉。奇怪了！這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侵犯她，她應該很生氣才是，可是她的心卻跳得那麼急……她竟然沒辦法對他生氣！為什麼？是因為他們相似的背景嗎？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盱昀迷糊了，現在她的腦子裡只是一團漿糊。她嘆氣，眼角餘光瞥向他穿著戰袍的昂藏身軀。

「你要去打仗？」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心頭緊緊擰著。

無間點頭。「潔理女王向我宣戰了。」他早就知道一旦逃離毀滅之塔，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即使，他是她的骨肉。

「可是，她是你的……」盱昀說不下去了。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無間若無其事的回答。盱昀卻從他字裡行間感覺到他的悲哀。

「無法避免嗎？」也許有法子的，無論如何，總比戰爭要好。

無間注視著她。「你為我擔心嗎？」

盱昀避開了他期待的眼光。「不……」她輕道。這一刻，她很清楚自己作了違心之論。她怎麼可能不為他擔心？她甚至為他徹夜未眠呢！但是這奇怪的念頭她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他們什麼都不是啊！

無間聞言，輕嘆了口氣。沒有這麼容易的，要一個天使愛上惡魔是何等困難的事呀！但他就是忍不住要試，因為他在初見面時便愛上了他的天使，即使她愛他的機會是那麼渺茫，但那是他唯一僅有的希望。

將她摟進懷裡，無間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雷殛之苦。或許這輩子他永遠不知道觸碰她的真正感受，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守住她，他不在乎受苦。

「我會凱旋歸來的。」

盱昀沉溺在他的溫暖里，她緩緩閉上了眼，心裡卻有著嚴重的罪惡感。

她與他什麼也不是，而她卻因為貪戀著與人接觸的感覺，讓他受盡苦難，這樣的她實在太可怕了！她收拾神智，勉強掙出他的懷抱。

「我……對不起。」她急著想走，卻被他拉住手腕。

「為什麼道歉？」他問。

「我……」她咬咬唇。「我利用了你。」

她看著他，無間瞭然的輕笑。

「我不認為那有什麼不好。」至少，在他的天使心裡，他還有一點值得她留戀。那就夠了。

盱昀甩開了他的手，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那表情是那麼認真，根本不像說謊。

「不！」她搖頭，飛快的跑開。因為她知道自己並不如他一樣，她承受不起這樣的認真與情意。

無間看著她背影，良久。

☆☆☆

盱昀跑回房間，眼淚撲簌掉了下來。這時候，號角聲嘹亮的響起。軍隊要出發了，無間要領兵作戰……她喃喃的自己解說這些訊息。

然後，淚落得更凶了，連她也不相信自己會自私到這種地步，竟然可以為了私慾去利用別人。

盱昀就這樣不住的哭著，直到黑夜來臨，一輪月華高掛天空。

她抬頭望著月色。她必須走！雖然這次出門的任務沒有完成，但是她無法再留下來面對他，她必須趁現在回月之殿。

盱昀站在陽台上，張開了雙臂，一座透明的階梯由天而降，她毫不留戀的拾級而上。之後，黑夜又恢復黯沉。

☆☆☆

無間戰勝了，遵守約定凱旋歸來。

他，成了伊爾格的新王，而她卻消失無蹤。

無間走進她的房，裡頭空無一人，若不是他的記憶猶新，他會以為那是一場夢，一場美麗的夢。

無間心裡有著憤恨。老天真是不幹脆，給了他天使，又將她收回。如果他們不該相識，為何又有這份機緣呢？不！他絕不信他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

無論天涯海角，他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

月之殿。

如幻似真的影像里，一個額頭上有著金色太陽標記的男人正向她微笑。他的笑容是那麼親切，讓盱昀有種衝動想抱住他。

「你……你是誰？」

他在她觸碰到他前快速的飛遠。「我等你來。」

「喂！等等。」

盱昀大叫，從夢裡醒來。又是那個夢，從小到大，她不知夢過他幾回了。她不知道他是誰，也從來沒見過他，可是她的心中就是有股慾念想見他一面。因此上回她才會偷溜出宮，還差點闖下大禍。

盱昀嘆口氣，一抬頭，發現莉兒和奶媽都跑來了。

「怎麼回事？公主，你做惡夢了嗎？」奶媽離她儘可能的近，但是卻絕不會把她摟進懷裡。

除了無間，根本不會有人這麼做。思及此，盱昀驚訝了。她已經回來一個多月了，為什麼還老是想起他？她咧嘴笑，力圖鎮定。「我沒事。」

「是嗎？那是不是生病了？」莉兒說著，想探她額頭的手停在半空中。「啊！我又忘了。」她吐舌。雷殛之苦可是很可怕的。

見狀，盱昀不禁皺眉。若是無間，他的大手早已覆在她額上了，才不會這樣猶豫不決……不！等等！怎麼又扯到他呢？那男人可真是陰魂不散啊！然而她越是這樣想，他的影像就更趕不走了。

他的身影似乎在她腦海中生根發芽，教她看不見其他的人，連奶媽和莉兒說了什麼都沒注意。

「盱昀！盱昀！」莉兒終於狠下心推了她一下。

盱昀醒來就見莉兒咬著牙喊痛。「怎麼了？」莉兒碰她了？莉兒不是最了解她身上雷神咒的可怕嗎？怎麼現在卻自討苦吃？

「還問呢！」莉兒嘟起嘴。「叫了你好幾聲都不回，急死人了。」她還以為盱昀失了魂。

「急什麼？」盱昀打趣道：「我不是好好的？」

「天曉得。」莉兒翻翻白眼。「要是我們正在打仗，你早就被砍了。」有這樣老是心不在焉的表姐，可真令人煩惱。

戰爭！是了，那日回來時無間正發兵打仗，他……勝了嗎？不知有沒有受傷？想起他身上的舊傷，心口沒來由的便覺得悶。

「又不說話了！」莉兒見狀嘆氣。「真不明白你魂飛到哪去。」從盱昀出宮回來之後，一直是如此怪異，真令人猜不透。

盱昀一怔。她又想到他了！她的心開始紛亂，說不出話的她只能以苦笑帶過。

☆☆☆

伊爾格。

無盡的夜，伴著一聲聲長嘆。

他找了她好久，但就是沒有任何消息。

「王。」力亞跑了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怎麼？」無間懶洋洋的問。

「拉斯境內發現了銀髮的女子。」力亞的眼睛閃過一道光。「很可能是金月亮！」

從數百年以前就一直流傳著擁有金月亮或銀太陽者可以統治整個世界的傳說，只是金月亮和銀太陽卻從沒有出現，世界上有的只是單純的銀月亮——月之殿的人民，以及金太陽——太陽宮的人民。

然而這回在拉斯國卻因擄獲月之殿的人民引起喧然大波，若不是金月亮，又怎會如此招搖？

無間當然明白力亞的意思。金月亮有誰不想得到？但是對他來說，那個人比金月亮重要一億倍。「我們去拉斯吧。」他吩咐。

力亞欣喜的笑了，他以為無間終於恢復了鬥志，卻不知道他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金月亮。他只是想看看那名女子，他知道盱昀是月之殿的人，因為只有月之殿的女人才能解他的鎮魂咒。

無間想著：那個女人有沒有可能是她？

就算不是，她一定可以提供去月之殿的方法。

他要找回他的天使，不計任何代價！

☆☆☆

「盱昀。」

一陣清朗的嗓音將她拉回現實。「歐文大哥。」

「怎麼悶悶不樂？」歐文關心的問。他是她的貼身護衛，從小就守著她，上次讓她出走，是他犯過最大的錯。

盱昀皺著眉頭，不敢相信的反問：「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問？我很好啊。」為什麼大家就是看不出來？

「是嗎？」歐文微笑。也許是他多心了吧！

他跟在她身後，緩慢的走著。

一會兒，他才又說：「女王對你上回私自出宮的事還是很生氣……」

「我知道。」女王一直是那樣的人，即使她是她的奶奶，她卻感覺不到半點親情。在女王的嚴厲管教下，父母早死的盱昀根本沒有童年可言。

歐文嘆氣，他知道她又想起過去了。他走向她，想拉她的手，卻因為懼怕雷殛而遲滯不前。

「盱昀……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待你的。」不能用動作表示，他只好用言語表達。

「歐文大哥？」他在說什麼啊，她怎麼全都聽不懂？

他看出了她的疑惑。「女王已經把你許配給我了。」

盱昀在聽完他的話之後愣住了。奶奶竟然把她許配給歐文大哥！

「盱昀……」歐文再次嘆氣。「我……我是真的愛你。」從小到大，他一直守在她身邊，即使她是個沒人能碰得了的玻璃娃娃，他也不在意。然而說出真心話的歐文並沒有得到預期的回應。盱昀的雙眼獃滯，顯然沒把他的心聲給聽進去。他無奈的伸出手，手指卻在碰觸她的那一剎那傳來劇痛，讓他不得不皺眉。

盱昀在他的撫觸下醒來，心口沒來由的漫出一股厭惡，尤其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後，那種感覺更強烈了。她想也不想，揮去了他的手。

「別碰我！」她叫著。

歐文驚訝的看著她。「盱昀！」那眼光、那表情代表的可是厭惡？他是否看錯了？他以為她多多少少也有點喜歡他的。

「我……」盱昀察覺到自己的複雜情緒。她是怎麼了？她不是好喜歡人家撫著她的臉，為什麼她要拒絕歐文？無間碰她的時候，她可是躲都不躲呢！這……這之中，究竟有什麼不同？難道在她心裡，無間就是那麼與眾不同嗎？

她斂下眉，就是想不透。這時，歐文又開口了。

「我……」

她打斷了歐文的話。「對不起，我不想再談了。」她自顧的走開，知道他不會拉住她，因為雷殛之苦。

盱昀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她下定決心要離開月之殿，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雖然她不知道要到哪裡去，但是總比待在這裡好。長久以來，她一直是那麼不快樂，除了奶媽和莉兒，這裡根本沒有什麼令她留戀。現在再加上了這件婚事，她更是無法忍受。

也許她到哪裡都是個怪物，但至少她能夠依自己的意思過日子，那樣就足夠了。

☆☆☆

當天夜裡，盱昀再次乘月梯而下。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心情有點複雜，正想往前走，一個嬌嫩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又溜出宮了？」

盱昀回頭。「莉兒！」她怎麼也跟她一起出宮了？「你……」

「哎呀！別你啊我的。」莉兒皺皺鼻子。「就准你一個人出宮，我就不可以呀！」

盱昀笑了。她就是拿這個淘氣的表妹沒轍。

「好，我們一起走，可以了吧？」有莉兒陪著，盱昀的心是喜悅的。她開心的朝莉兒揮手，但許久之後，卻不見莉兒跟上來。她往回頭奔去，發現莉兒竟癱軟在地上。

「莉兒！」她蹲下身子，突來一記悶棍敲得她頭昏目眩，她也跟著倒了下來。

幾個男人從樹叢後走了出來，看著地上的銀髮美女涎笑。

「月之殿的女人一向能賣得好價錢。」為首的男子審視著兩人的前額，那銀色的月亮標記讓他有些泄氣。為什麼不是金色月牙印呢？哎！要找金月亮可真是不容易。

「老大。」身旁的小嘍啰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他安慰他：「反正我們是生意人嘛！雖然找不到金月亮，銀月亮一樣很賣錢的。」對他們來說，只要能賣錢就是好東西。

男人點了點頭，吩咐手下將兩人裝入布袋。小嘍啰在碰觸了盱昀之後，卻大叫：「好痛！」

「怎麼回事？」男人皺眉。

「她……」小嘍啰搖頭，他指指盱昀。「她的身子碰不得。」

男人的眉皺得更緊了。他半信半疑的摸了盱昀一下，一股電流刺痛全身。「老天！是雷神咒！」這女人是什麼來頭？竟然有人在她身上下雷神咒來保護她！他眯起眼。看來這女孩的身價不會亞於金月亮。

「老大……」

「別赤手碰她。」他道。只要不赤手碰她，就不會受雷殛之苦。

手下點點頭，將盱昀和莉兒順利的裝入布袋。

男子的笑容擴大。明天，在拉斯的市集上肯定會有一場廝殺，到時他又有一大筆錢入袋了。

☆☆☆

深夜，在月之殿的宮殿里，飛娜女王正嚴肅的看著朝章，歐文匆匆的跑了進來。

「女王，不好了！」

飛娜皺眉。她已經六十多歲了，但是看上去還是那麼威嚴懾人。「盱昀又出宮了？」

「屬下該死！屬下馬上去找公主。」歐文信誓旦旦的說：「屬下一定會帶回公主的。」

「哦？」她揚眉，似乎不是很相信他的話。「歐文，你沒忘了你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麼吧？」

歐文惶恐的回答：「屬下知道。屬下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護公主的安全……」

「歐文！」她叱喝他，冷漠的目光射向他。「你真的知道你的任務是什麼嗎？」

歐文低頭，咬了咬唇。「是的，歐文知道。屬下最重要的任務是監視公主，並且……在必要的時候……殺了公主。」是的，這才是他最重要的任務，但是……他早已愛上美麗可愛的盱昀，不能自拔。因此，若真有那麼一天，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下得了手。

聽見他的回答，飛娜總算滿意。「你記得就好。去找盱昀吧，跟在她身邊，做你該做的事。」

「屬下……遵命。」歐文黯然的退出宮殿，並沒有看見飛娜狡詐的笑。

她一點也不在乎失去盱昀，因為她的手中還握著另一張王牌；月之殿的繼承人並不是非要盱昀不可。

☆☆☆

拉斯邊境。

同樣的夜，一群人越過了伊爾格的邊界，迅速的朝拉斯移動。

很快的，已經是早晨。

「王，前頭就是市集了。」力亞跟在無間的身旁。根據情報，那些個人口販子經常在這裡出沒。

無間沒說話，連身的披風遮住了他黑暗的長發，隱藏住他魔族人的標記，但是他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卻仍是那麼醒目。

「王，您別出去，由力亞去就可以了。」力亞在他身畔說。他很清楚無間的能耐，但是他畢竟是伊爾格的王，為了他好，力亞當然不想讓他冒任何的風險。

無間聽著，卻還是沒回答，兀自的走著。

「王，力亞求您。」力亞幾近哀求的說。

但是無間看也不看力亞，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不要再說了。」

「王。」力亞搖頭。「她真的有那麼重要？」不過是個年輕女孩罷了。

「她是我的妻子。」無間明白的說。他認定她了，從一開始就是。

聞言，力亞氣憤的搖頭。「可是她卻不告而別。」她是那樣的冷血，根本不顧殿下寵幸的恩情。

無間嘆氣，知道力亞說的完全正確。可是……「我愛她。我要去找她。」是的，這就是原因，因為他不能沒有她，她是他的天使啊！

幾句話說得力亞啞口無言。「力亞知道了。」他終於明白自己現在該做的事是什麼。他不該去找金月亮，他該找那女孩才對。

王的心已經完全放在那女孩身上了，除了那女孩，誰也引不起他的注意。金月亮在他的眼裡，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因此，就算他真的得到金月亮，能夠掌控全世界，一個沒有心的王又如何治理國家呢？

正想著，市集上已經聚滿人。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停在廣場中央。兩個妙齡女子蒙著輕紗依序下了車，那頭飛揚的銀色長發閃著亮麗的光芒。

無間的眼微眯，瞧著站在後頭的女孩。即使罩著輕紗，讓他瞧不見她的臉，但是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因為她的身影以及慣有的動作早已刻劃在他腦海，忘也忘不掉。

他跳上力亞為他預備的馬，朝她狂奔去。

這一次，她別想逃開了，他，到死都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