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樣的夜,失眠的人不止一個,躺在床上的雲琛兒一樣不能入睡,因為白天他的話一直旋在她耳畔。
他說她只要做她自己就好了,是嗎?當她自己?那該怎麼當呢?細細想來,這輩子,她還沒有為自己活過呢。向來是周遭的人要她怎麼著她便怎麼著,怎麼為她自己活?她真的不知道。但那還不是她最煩的……想那濯小王爺,這些日子來,他總在她身邊打轉。
她拒吃藥,他便來喂;她不吃飯,他就來陪,總是像只蒼蠅似的趕也趕不走。怎麼回事啊?這個人不是小王爺嗎?可他既沒脾氣、也沒威嚴,成天就是嘻皮笑臉的,好像她有多重要似的,拼了命地討好她。
她不懂,以他的財勢,要什麼就有什麼,為什麼他就這麼想得到她呢?侍女們也說了,濯絕塵長得又俊又悄,他的容貌就是美姑娘都勝不過;而且,他似乎在女人面前也很吃得開……
既然如此,又何須來招惹她呢?她,不過是一個不幸的人罷了,他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呢?
美色?年華易逝,就算是再美的花兒也要凋零吧,況且天下的美人又豈她一個?
才情?除了弄琴,她啥也不會;加上身體上的殘疾,對任何人來說,她都該是個負擔才是吧?
娘不也說了,她這樣是一輩子找不到婆家的,只能在家終老一生。
那麼,濯絕塵的居心就更令人不解了。
雖然他說那是愛,可雲琛兒不信。什麼是愛呢?她抓不著、聽不見、摸不到、感覺不出來。這東西真的存在嗎?想來也許只是他說來騙人的好聽話吧?
想著,她嘆了氣。
黑暗中,有人竟回應著她的聲音。
「琛兒,你還沒睡嗎?」
濯絕塵的語音讓雲琛兒受驚。又一次,她的耳力失了原來該有的職守,再一次辜負了她的期待,讓她的空間被入侵。她懊惱地想著,此刻,她察覺到他在床畔坐下。隔著薄被,她的腿依著來人的身子。那清楚的互動明顯地擾亂著她的感官,讓她不自在地縮了身子。
「我睡不著,來瞧瞧你,沒想到你也沒睡。」濯絕塵坦白地說著。「怎麼?你也想我嗎?」
他的話正中她的心事,但她死都不會承認。「才沒。」
「是嗎?」濯絕塵問著,那話里並沒有多少失望。「可是,我好想你哦,想得都睡不著了呢。」
雲琛兒坐起身,雖然看不見,可是她不喜歡這種被佔上風的感覺。
「請小王爺自重。」她慢慢地道。
自重?那怎麼可能?要他在她面前演正人君子,不如叫他去跳河。
「我說的是真心話,對自己心愛的姑娘說好聽話,我可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成天望著她,連摟一下、親一下,她都要計較老半天了,如果連真心話都不能說,那他怎麼能夠讓她了解他的心聲呢?
怎麼會妥?她的心都被他攪得亂七八糟了,再不阻止他,她肯定要崩潰了。雲琛兒不得不正色道:「現在是半夜,小王爺不該來的。」
她提醒他兩人之間該有的分寸和禮貌。
「你在意這個嗎?」濯絕塵撩起她的長發。「坦白說,我倒希望你在意,如果你在意這個的話,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得到你了。」但以他對她的了解,這一切不過是她在趕他走的借口罷了。
雲琛兒靠著枕頭,她的眼睫無力地垂著。「既然您知道我什麼都不想,為什麼小王爺不放過我呢?」
「因為我好在乎你。我不能沒有你。」想當初,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想將她從心頭拔去,可是,他換得了什麼?只是讓愛戀加甚、相思增深罷了。所以,他不想再逃了,就算窮一世之力,他也要她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給他。
「在乎?為什麼?」她不自覺地問了。在乎是怎麼樣的心情?誰又該在乎誰呢?
濯絕塵微笑。「因為是你。我愛你啊!琛兒,對你,我無法不去想、不去猜、不去在意……」他說著,雖然知道她聽不懂。然後他問:「琛兒,你還有多少理由來拒絕我呢?」
雲琛兒呆了,她還有多少理由?還有多少?她想著,卻怎麼也想不出。她只能躲著他,不理他,可是……她知道她什麼也不能做。
她討厭他這樣,她寧可他像別人一樣,要她傷、要她死,也不要他對她做那些事,因為他的話、他的情、他的溫柔、他的疼惜,對她來說只是寸寸蠶蝕,他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讓她的心不能完整、讓她的腦子再也想不到理由來拒絕他的存在……
「我討厭你這樣待我。」雲琛兒呢喃著。他對她的一切,讓她覺得自己有錯,心裡好苦。
真的嗎?他是不是做得太過了?「對不起,琛兒,我只是太在意你的感覺,不是存心要你難受的。」
他的歉意讓她的眼眯了起來。這是頭一回有人向她道歉。好奇怪的人啊……她不能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在意她呢?
「小王爺,請您別在我身上下工夫了好嗎?」她誠心誠意地哀求著他。
濯絕塵的眉兒微揚,他摸了下她的臉,將她扶回床上。「琛兒,別說這種話,你該睡了。」要他放手?門都沒有。
雲琛兒輕斂柳眉,心情愈來愈沉了。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放了她呢?她不懂,真的不懂。
幾天後,濯王府來了個嬌客,這個客人的到來讓整個濯王府陷入了忙碌之中。
「娘,是不是你請她來的?」濯絕塵不高興地看著母親。
趙采寧頭一回為自己感到委屈。「不是我,我這幾天都在想法子撮合你和琛兒。我哪有時間做別的事啊?」
是嗎?濯絕塵觀察著母親的神色,好像不是說謊,難道這不是母親想出來的餿主意嗎?那她來幹什麼?
濯絕塵眯了眼睛,心裡閃過了千萬個想法。沒辦法,也難怪他這麼想,因為他那一大票的表妹們全是個個討人厭的鬼靈精。平日就已經夠惹人厭了,現在他還有琛兒要保護,當然得加倍小心了。想著,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立刻響在他耳邊——
「表哥,你在想什麼啊?」
濯絕塵斜眼看著戚戀雪。「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你有家不回,偏偏來濯王府呢?」
「喲!什麼時候你變得如此小器了?難不成就為了我那未來的表嫂子嗎?」戚戀雪犀利地問著。
濯絕塵咬著牙看著因為多嘴被發現了而掩面的母親。也罷,就見招拆招吧,反正他也不是被嚇大的。
「沒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多費唇舌,總而言之,不許你去招惹琛兒,否則我絕對跟你沒完!」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見狀,戚戀雪訝然地看著姨娘,她不敢相信這個花心表哥竟也會有如此痴心的一天。
「我就說他轉性了嘛!」趙采寧認真地點點頭。
聞言,戚戀雪的好奇心被整個提了上來,她絕對要去會會那個琛兒姑娘,看看她是怎地三頭六臂,如果可能的話,或許她會從她那兒得到什麼忠告也不一定。唉!忠告……現在的她真的好需要啊……
雖然已經到府好些天了,可是戚戀雪卻一直無緣見到雲琛兒;就因為苦無機會相見,這使得她更想見她了。
因此,某一天早上,她聽說濯絕塵那天會很忙,她特地起了個大早,躍上了迎風館的樑上候著,這對有功夫的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然而,等啊等的,她就這麼睡著了。直她迷迷糊糊醒來時,天已經大亮,然後,她便聽見了一陣好美的琴聲……
那樣悠揚的樂音就像是春風一般的迷人,當它拂著她的發、她的臉時,她的心情也跟著它徜徉在一望無涯的雲海里,在連綿不斷的山峰間,在淙淙澗澗的泉水裡……
戚戀雪幾乎忘了她來的目的,在這一刻,她彷彿回到了孩提時的自己。
直到琴聲戛然停止,她這才從上頭輕躍了下來。躡手躡腳地進了迎風館,只見那開啟的門裡有個美得令她不敢相信的凌波仙子。
「你就是雲琛兒?」戚戀雪不信地嚷著。她跳進了屋裡從頭到腳打量著這個傳說中未來會是她表嫂的美人兒。
雲琛兒抬起頭。原先她遣退了侍女就是想好好靜靜,讓紛亂的思緒沉澱的,可她沒想到竟會有人闖了進來。她是誰呢?有什麼人敢擅闖小王爺的住處?想著,她的腦海里有個人名浮現。
「敢問是郡主嗎?」除了戚候爺的女兒戚小郡主,不該有別人了。
「你知道我!」戚戀雪笑了。「說得也是,我都來這麼些天了,就算表哥不提,那些個饒舌快嘴的丫頭也會在你面前說一說的。」
她的實心眼讓雲琛兒有了好感,和她相處過的人很少有人想什麼就說什麼的。她點頭輕道:「郡主有何貴事?」
有何貴事?戚戀雪歪著頭想了想,一會兒才道:「對了,我怎麼忘了呢?」她是有事,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事。她大方地走到雲琛兒身邊道:「琛兒,你真厲害,竟然能把琴彈得這麼好。我若有你的千分之一就好了。」
她好?除了濯絕塵外,這是頭一回有人說她好,這些皇親國戚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這麼容易就誇讚人家?雲琛兒搖頭。「我只是個普通人罷了。」
「怎麼是普通人呢?在我看來,你是那麼幸福,如果可以,我多想成為你呀。有表哥這樣愛著你,而且,你還是個琴藝超凡的大美人。」如果她能像她,一切不就沒問題了嗎?
她幸福?雲琛兒再次搖頭輕笑。
「是嗎?」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哪裡好了。
「當然是真的,琛兒,如果可以,幫我個忙好嗎?」戚戀雪說著,她的眼中有著熱切。「你願不願意……」
「她不願意。」濯絕塵從兩人身後走了出來,十分強勢地站在她們的中間,那模樣就像是怕她對他的琛兒做什麼事似的。
「表哥……」
「我已經說了,不要來打擾琛兒。你為什麼還要來呢?」幸好他中途折回,否則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戚戀雪知道他的脾氣,她無奈地摸摸鼻子。
「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了。」她說著,眼睛卻一直瞧著雲琛兒。「琛兒,改日再談吧。」她笑著走出了迎風館,心裡卻想著該怎麼進行她的下一步計劃。
濯絕塵看著她離開,他轉向了雲琛兒。
「戀雪的個性就跟我娘一樣刁鑽難懂,如果她再來,你別理她,讓侍女趕她走就是了。」
「為什麼?」他要斷了她和外人來往的線嗎?雲琛兒感到憤憤不平,還有,他為什麼這麼說戚戀雪?事實上,要不是他來,方才的談話本來還滿愉快的。難道……「那戚小郡主不是普通人吧?」
她想起了她方才的話,說什麼羨慕她、什麼如果她是她就好的話;再加上他不讓她和她來往……想著,她的心頭微微泛著一股酸意。
「她是我表妹啊!」濯絕塵快快地回答,一會兒才又恍然地道:「你吃味了?以為戀雪在我心中算什麼嗎?」他捧起了她的臉。「傻瓜,怎麼胡思亂想呢?」
她……她吃醋?她居然……不!雲琛兒飛快地打掉他的手,她急急地往後退,卻摔倒在地上。
「我才沒胡思亂想……我沒有!」他為什麼要這樣冤枉她啊……她明明沒有。
「琛兒……」濯絕塵從沒看過她這般心慌意亂的模樣。可她會有這種表現不也代表了她的心已經慢慢地有了知覺,已經悄悄地向他開啟了嗎?他微笑地走向她,伸手想扶起她的身子。
但云琛兒卻躲得更遠。「別碰我。」
他看著她發顫的模樣,知道要她面對自己是多麼困難的事,可是她已經逃了這麼久,她能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想著,不得不承認她的表現讓他有些受傷。他收回了手,輕道:「琛兒,承認你的心裡有我是這麼難嗎?」
「不……我不要,我不想在乎任何人!我不想……」雲琛兒搖著頭,往事似乎一幕幕地回到她心頭。
過去,她也曾經在乎過人的,爹、娘、姐姐、哥哥……可到了最後呢?那些她在乎的人呢?隨著時間過去,他們都變了,從那時起,她就在心裡發了誓,再也不與人交心,再也不與人交心!只因她明白一旦交出了自己的心,換來的就是背叛與分離……而那痛苦的滋味,她已經受夠了!這輩子,她絕不要再來一次……
但她愈是否認,濯絕塵卻愈是相信她對他的心。她絕對是在乎他的,只是過去的苦讓她遲遲無法認清自己的感情罷了,也因此,他註定要陪她一起受苦。
他輕笑,在另一頭坐了下來。他就這麼無語地陪著她在屋裡待著,許久后,他聽見她的啜泣聲從身側發出。
濯絕塵將她攬到懷裡。
他寬大的胸膛讓她的心頭髮熱,頭一次,她肆無忌憚地躲在他懷裡哭著,當她微微發顫時,她感覺到他厚實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背脊。
時間就這麼流逝著,幾個好事的侍女在發現屋裡的異狀特來察看時,都被濯絕塵用手勢給擋了回去。
「琛兒,別哭了好嗎?」他猜想或許這是她頭一次哭,也或許這是她長久以來累積痛苦的發泄,可是她這樣對身體真的不太好。
雲琛兒抖著身子,在他懷裡搖頭。「讓我走,好嗎?」在她心裡已經有了打算,無論他想給她什麼,她都不想要。
怎麼?經歷了這些事,她所想的還是離開?濯絕塵擁緊了她的身子。「我知道整日彈琴是有些無趣。除了彈琴,你還想做什麼呢?」
又來了,他又一次想轉移話題,可她再也不許了。
「我要走。」她再次說著,語氣更加堅定。沒法子了,如果她再不走,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濯絕塵像沒聽到似的說:「對了,等到一個月的時限滿了,我給你請大夫治眼睛,你還沒見過我呢;還有,園子也該整一整了,我知道你喜歡那些花花草草,我們來種些其它的東西如何?或許,我該給你養只兔子,或貓啊狗的……」「不……不……你別再說了……為什麼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呢?為什麼你不放了我呢?」雲琛兒掙扎著,奮力地在他懷裡扭著。
「因為你變了。」濯絕塵抓著她的肩頭,正對著她的臉說話。「記得嗎?你剛來的時候曾經說過,你到哪兒都無所謂的,可現在呢?為什麼你要逃開我?為什麼在你心中,濯王府已經成了一個如此特別的地方了呢?琛兒啊琛兒,那是因為你心裡有我啊!」
「不,我不信,我不信……」雲琛兒捂著耳朵,狂亂地搖著頭。
濯絕塵放開了她。「假裝聽不見就能改變得了你心中的答案嗎?琛兒,這輩子就這麼一次,信了我好不好?」
雲琛兒急急地躲向床腳,那快速的動作就像是在躲什麼洪水猛獸。雖然知道她心裡有傷,可是這些日子來,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又怎麼能夠不讓濯絕塵的心頭泛疼?他看著她拚命搖頭的模樣,率先開口制止了她再一次的傷害。「先別那麼快回答我,琛兒。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讓侍女們過來陪你,好嗎?」說完,不待回答,濯絕塵便走出了屋子。
雲琛兒聽著他沉沉的腳步聲,一顆心也沉到了谷底,一會兒,幾個侍女們跑了進來,可是她卻怎麼也不想從地上起來。
她將頭伏在自己的膝上,已經乾涸的眼再也擠不出半滴淚水,雖然她真的好想哭……
雲琛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可當她有了意識后,她突然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奇怪的環境里,這不停晃動的感覺絕不是在濯王府,倒有點兒像她去京城時所乘的那輛顛簸的馬車。
「琛兒,你醒了?」
雲琛兒擁有入耳不忘的能力,任何聲音只要她聽了一次就記得一世,因此,她輕易地就知道身畔的人是誰。
「郡主,我在哪裡呢?」
戚戀雪笑著搔搔頭。「哈!被你發現了,現在我們在前往塞北的路上。」
「去塞北?」不會吧?雖然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可是她很清楚那兒是很遙遠的地方。
「是啊!我想表哥現在一定氣壞了,可是,我真的很需要你。」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收買了琛兒的侍女,在琛兒的茶水裡下藥,趁濯絕塵不在,把她給偷了出來。
「我不懂。」雲琛兒說著。
「還記得我說過有求於你的事嗎?」戚戀雪嘆氣。「其實我是想請你去幫我作假的。我……」她支吾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從小我爹就給我訂了一門親事,將我許給了我師兄,為了師兄,我學了好多事,無論是文章、煮食、編織、裁衣……可不論我習了什麼,師兄就是不愛我。我聽說師兄的紅粉知己是個精通音律的名妓,因此,我想如果我能證明我比她強的話,師兄也許會回心轉意的吧……所以,我本來是想來杭州找表哥幫忙的,可是……我遇見了你……琛兒,你的琴聲是那麼美,我想如果是琛兒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因此,我只能求你了。求求你幫我,好嗎?」
雲琛兒眯了眼。終於明白白天那一段她意謂何指,也了解濯絕塵為何不讓她和她來往。
「琛兒,求求你好嗎?」
雲琛兒嘆氣。她以為自己苦,原來這一頭也有為情所苦的人啊……況且,就算她幫了戚戀雪,但,那之後呢?如果她師兄還是不愛她又如何?畢竟人心是世上最難左右的東西,豈是誰想怎麼就怎麼的?
然而,她還沒有答,馬車卻突地停了下來,這突如其來的震蕩讓雲琛兒及戚戀雪險些栽了個大跟斗。
「可惡,這是怎麼了?我去看看。」
戚戀雪說著,她快快地鑽到前頭去,發現馬車旁站著許多橫眉豎眼的大漢,其中還有好幾個手裡提著亮晃晃的大刀。
「我瞧這車為什麼選在夜裡出城,原來這車上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敢情這是私奔嗎?」帶頭的話讓底下的人大笑出聲。
戚戀雪怒道:「敢擋本郡主的車,你們好大的膽子!」
「兄弟們本來就是舔著刀口在過日子,哪有什麼敢不敢的?怎麼,小丫頭,要不要跟大爺回家過好日子啊?包你吃好穿好,夜夜春宵啊!哈……」
「混帳!」戚戀雪的性子本來就烈,話未完,便拔出了車裡預藏的長劍,兀土口跳下馬車。
一道劍長,山賊頭子一個不慎,讓她砍出了一道口子。
鮮血如往的疼楚讓大漢紅了眼,沒了人性。他吃痛地叫道:「可惡!你這個臭丫頭……今兒個大爺我不逮著你,讓你吃頓排頭,就不配在這杭州城稱霸!」
畢竟是出生之犢不畏虎,戚戀雪猶笑道:「有膽就來試試啊!」
大漢氣得沖了上去,十來個人就這麼和威戀雪纏鬥著,霎時,只見一陣刀光劍影,四周的冷風吹著,車上的車夫嚇得拔腿就跑。
就在戚戀雪不濟事的當口,一個大漢打中了她手中的長劍,那力道震得她手臂發麻,無力堅持的結果讓戚戀雪的長劍落了地。
「死丫頭!看你還能耍什麼嘴皮!」受傷的大漢正想走向戚戀雪,可下一刻,他卻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就見一個穿著藍色長袍的俊俏男子,手上握著一根長長的玉笛刀,在眾人驚訝得面面相觀之時,那犀利的刀法已像閃電般快速地奪了所有人的命。
「好俊的刀法,真不愧是名滿江湖的玉笛公子!」戚戀雪大聲叫好。根本就還沒聽到任何人的哀號,便已經一刀讓人斃命,果真是了不起的好功夫。
可濯絕塵理都不理她,他只是快步地跑到馬車後頭掀起了車簾。
戚戀雪跟著跑了過去,可眼前的景象教她大吃一驚!
為什麼琛兒會不見了?她不是看不見嗎?怎麼可能自已下車?戚戀雪迷糊了。
「表哥,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她想解釋,想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現場的氣氛。
可是,濯絕塵卻只是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他的勁道讓戚戀雪跌在地上,臉也腫了,嘴角也淌著血。她聽著表哥毫無溫度的嗓音,她從沒見過他如此生氣。「如果琛兒出事,我要你陪葬!」說著,他上了馬,快速地離開現場。
見狀,戚戀雪急忙地解下馬車前頭的馬,跨上了馬,緊緊跟著濯絕塵身後。
不能出事啊!琛兒。她想著,她一定要無事回來,否則她會內疚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