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要跟万俟曉見面了,司徒舞語興奮得一夜都睡不著,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昨天一下子睡太多的關係,所以,她一點也不想睡。
因此,大清早她就起床了。
在別館里的大小姐們雖然也很早起,可是沒有人這樣早的。尤其是在天才蒙蒙亮的時候。因此,當司徒舞語一個人走在草地上,她更開心了,青草上頭未乾的露水占濕了她的裙擺,待陽光一點點地爬升,天空逐漸清明起來。
司徒舞語知道天就要亮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那飽含著芳芬的氣息充斥著她的肺腑。她信步走著,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來到王屋。
也好,就在這裡吃早餐好了。
她想著,進了屋子,一個念頭忽然從她腦海閃過,她好像從來都沒好好地認識這間屋子,也許該趁著無人的時候,四處看看也好。
這樣想的司徒舞語馬上轉彎,沒有朝飯廳去,反而走向了另一條走道。此刻的天空已經完全亮了,光線輕易地從各個角落透進來,讓司徒舞語不費力地瞧見了牆上的一切。
這裡竟然掛著好幾幅油畫,而且還是佳作呢!
司徒舞語對這樣的發現又驚又喜。誰會想到清早起來竟然會有這樣的收穫,真是太值得了!
她快樂而專註地瞧著上頭的一切,發自內心對藝術的狂熱讓她根本就看不見周遭其它的事。就在她為了前面幾幅畫作而驚嘆不巳時,路的盡頭竟有著一幅讓她傻愣的巨作——這真是……太了不起了!司徒舞語差一點就要尖叫出聲了。她細細地檢查著畫布上的一切,用心揣摩這幅畫的構圖,經她粗略地判斷,這畫很有可能是真跡。
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霍克·色雷斯的畫,這個天才
型的畫家生前貧困,加上早夭的關係,作品極少,因此能有一幅他的畫,根本就是極其困難的事。
事實上,接觸這些古畫已經好多年的她,也不過才看過他的兩幅畫而已。其中一幅在休士頓的某個私人收藏者家中,而另一幅就在這裡。
沒想到來這裡能遇見這麼好的事,司徒舞語的眼亮了,什麼都不想了,她就這樣一直盯著牆上的畫,仔細欣賞著。當她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畫的兩側,著迷地注視著這幅畫的時候,過去的一切彷彿出現在她的面前……老天!這樣強烈的感覺,這是她從來都沒有過的。
良久——
司徒舞語忽地感覺到背後傳來的一陣暖意,當她回頭時,瞧見了前晚的那個男人那個住在她對面有著一雙炫麗眸子的男人,他就站在她身後不到一步的距離,讓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的存在和體溫,其實,要不是她將注意力全放在那幅畫上,她應該早就發現他了。
万俟曉瞟了她一眼。「你對霍克·色雷斯的畫有興趣?」她似乎在這兒待了很久了。
司徒舞語點頭。「我對所有的藝術品都有興趣。」
「哦?」對所有的藝術品嗎?万俟曉似笑非笑地應了聲。
那帶有磁性的噪音從她身後傳來,讓司徒舞語沉睡的記憶倏地醒來,當她再次回頭瞧著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這樣寬闊的臂膀,這樣沉穩的語音……她終於知道他是誰了。他的側臉、他的聲音、他的身形……是他……那個在香港曾幫她的男人。
怪不得她對他有股熟悉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謝謝你幫我。」司徒舞語大方地說著。要不是他,她絕對會完蛋的。
她的話讓万俟曉挑眉,是嗎?原來她想起來了。他走向前,看著牆上的畫。
司徒舞語下意識地問:「你覺得這幅面怎麼樣呢?」
万俟曉目不轉睛地望著畫。「雖然有人說霍克·色雷斯的作品充滿了陽光、希望和熱情,可是我倒覺得他的用色充滿了矛盾和對比,那種過度強調的筆法也許是一種絕望的傳達也不一定呢!」
他的話令司徒舞語驚訝,是的,絕望……她一直是這樣想的,沒想到他和她竟然有著相同的看法。
司徒舞語轉頭看著他。這個男人總是教她驚訝,就好像是他那雙眸子一樣,是那麼與眾不同,讓人既不信又好奇,讓她忍不住想多了解他一點。
「我也這麼想的。」她坦白說。
「現在不會無聊了吧?」他道。
他結論般的問句讓司徒舞語驚訝。沒想到他竟然猜中了她的想法,是的,只要有這些畫,她怎麼可能會無聊呢?而且,也因為發現了這些,她更想好好地探一探這裡了。
「如果想到處走的話,最好讓葛香跟著你,不然,你會迷路的。」万俟曉又道。
至此,司徒舞語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是不是在她的腦子裡裝了監視器啊!為什麼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碰巧,三次呢?
「為什麼?」司徒舞語輕道。「你到底是誰?」她真的好想知道。
万俟曉收回放在畫上的視線,他低頭撇了她一眼,不做任何回答。
「裝病不是好事,它會給你惹麻煩的。」他忽地又說。
他的話讓司徒舞語驚愕。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他怎麼會知道她的處境?她想追問下去,可是万俟曉已經走開了,只留下一大堆的疑問給司徒舞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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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舞會那一天。
譚紅下午就來找司徒舞語了。
她一直纏著她弄東弄西的,可是司徒舞語的心根本就不在那些事上。坦白說,要不是為了偷禁忌之眼,她才不想參加那種無聊的宴會呢!然而,她又沒得選擇。
司徒舞語想著,視線飄到隔壁的建築物,雖然說此刻的她該想的是舞會的事,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纏繞在她的腦海的一直是那個陌生人。
他就像是一團謎一般,也像是一件神秘的藝術品,每見一次總帶給她不同的感覺,每望一眼就要教她多著迷一分,恨不得多了解他一點;可是,無論再怎麼想見到那個男人,她卻再也沒看到他了。
怎麼?他消失了嗎?也許……從來沒有人能給她這種感覺,如果再也見不到他的話……光想著,她就有些沮喪。
她失神的模樣讓譚紅不解,她用力地推了她一下。「舞語,你是怎麼了?」
「啊?」她是怎麼了?司徒舞語輕笑,她也不知道啊!
「你還沒說呢!晚上打算穿什麼?」譚紅微笑。
司徒舞語聰明地順著她的話尾說道:「是啊,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苦惱嘛!這麼重要的舞會呢!很難決定要穿什麼。」
「對啊!真傷腦筋。」譚紅認同地點頭。
這種庸人自擾的麻煩看在司徒舞語的眼裡,還真是無聊斃了。還能穿什麼?反正她也不是要角,更沒有想要競爭少堂主夫人的慾望,只要沒有光著身子,穿什麼不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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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舞語手裡端了一盤食物,極盡無聊地待在大廳的角落裡。
今晚的她只是簡單地穿了一襲珍珠紅的晚禮服,將長發瓏在耳後,配上同色系的珍珠耳環,脖子手腕上清清爽爽的,毫無長物。這樣的她既高雅又大方,雖然不若其他人的顯目,也算得上出色可人。,
當她煩悶地用叉子亂叉著盤裡的那塊澄汁燒鵝時,譚紅走了過來。。「你還好吧?」
「有點緊張。」司徒舞語合情合理地說著。緊張個鬼!今晚只是來瞧瞧這個万俟曉是什麼德性,她才不會傻到以為頭一次見面就有機會下手呢!再說,她也不知道禁忌之眼是不是放在他身上,畢竟那種東西可是價值連城的古物。也許,他會把它放在保險箱里,那樣的話,下手就容易多了。
司徒舞語想著,不經意地抬頭,發現了她一直期待見到的人影。
他還是那樣,沒有表情的臉看來如冰似霜,尤其是那雙無法統一的眸子,總是閃著詭異的光,這樣的他雖然外表出眾,卻帶給別人莫名的恐懼。
然而,司徒舞語卻不這麼想,她直愣愣地瞧著他走進大廳,即使他的四周都是人,但她就只瞧見他而已,她發現自己無法移開視線……直到一陣璀璨的藍色光輝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禁忌之眼!她看過禁忌之眼的照片,但是真正的它比照片上更美更誘惑人心。原來它真的存在,而且就在他的身上……司徒舞語想著,一個訊息出現在她的腦海。
他是義和堂的少堂主?!
他就是万俟曉,她一直在找的方俟曉!她是不是弄錯了?這之中到底有什麼地方出錯了?她想著,可是,禁忌之眼就在他身上啊……那是禁忌之眼吧?所以,他真的是万俟曉——義和堂的少堂主。
,司徒舞語想著所有的可能,所有發生的事,她真是大大地失策了!虧她自認不笨,竟然沒發現他的真正身份……他當然該是万俟曉,要不然他為什麼能在這別館自由來去?這裡明明就不是一般人隨便進出的地方,而且,就為了她們要住在這裡,除了必要的守衛,所有的男人早就全遷了出去。
司徒舞語輕咬唇,該說什麼才好?她真的太蠢了吧!想著,一陣聲響在耳邊響起。
「少堂主,好久不見了。」當著眾人的面,譚紅走向前,朝万俟曉撲上去,就像是故意吸引所有目光似的,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每個人都能聽見。
万俟曉面無表情地閃開她的擁抱。
撲個空的譚紅皺眉。「真是的,你還是一樣嘛!」一點也不可愛。
見狀,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他果然是万俟曉。譚紅的話讓她確信了自己的想法,司徒舞語不由得輕嘆。
她竟然在嘆氣?見到他,她這麼不開心嗎?万俟曉不高興地想著,他走向前,拉起她的手,朝中心走去。
司徒舞語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她什麼都沒想,視線跟著他移動。
當万俟曉將手放在她的腰際,讓司徒舞語輕靠著自己的胸膛,他們開始舞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如同在香港的時候,在那條狹小的巷於里。司徒舞語還記得那時的心情,那麼溫暖、實在,就跟那時候一樣一樣。想著,她幾乎要忘情地擁住万俟曉了,但她沒有。
因為她瞧見了禁忌之眼。它提醒著她該做的事、她的責任……那根本不是她想承擔的責任。
「你又在嘆氣。」万俟曉不悅地說著。這已經今天晚上的第二次了。她這麼不耐煩嗎?
怎麼能不嘆氣?好不容易見到自己想見的人,卻發現那個人就是自己要下手的目標,任誰也會無奈的,可是司徒舞語當然不會說出口,她只是收起那些不該再有的冥想,努力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該做的事上。因此,她奉承道:「那是因為少堂主的恩寵讓我成了這裡的箭靶了。」
是啊!無須她抬頭看,也可以感覺到眾人朝她投來的目光,還真是冷呢1即便是這樣的十一月底,本來就該是微冷的天氣,那種感覺還是強烈得令人快要承受不住。
恩寵?万俟曉冷笑。如果是恩寵的話,還用得著嘆氣嗎?這分明是謊話。他明白道:「你不高興?」一半一半吧。
司徒舞語想著,事實上,如果他不是万俟曉的話,也許她會開心地笑出來呢!但是,他就是万俟曉,所以再怎麼開心,也不會是純粹地開心了。不過,司徒舞語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臉給他。
「怎麼會呢?這是我的榮幸,我可是開心得不得了!」
「哦?」万俟曉涼涼地應著。是嗎?她真的開心?為什麼卻笑得這樣虛偽?他想起前些天她看畫的表情,她的眸子亮閃閃的,櫻唇微微地上揚,整張臉是那麼有生氣,那樣的神情才叫開心吧!
司徒舞語沒有答話,只是隨著他的腳步移動著,她的心情是那麼複雜……噢!不能再想了,她告訴自己,她得將所有的心思全放在禁忌之跟上。她微微抬頭,看著它綻放的耀眼藍光,那怪異的光芒任人看了都會著迷的。
万俟曉發現她的視線,他明知故問地試探著:「你
在瞧什麼?」
司徒舞語沒有任何遲疑,坦白答:「禁忌之眼。」
這麼誠實好像不太好吧?万俟曉揚眉。「怎麼?」
「很少人會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司徒舞語抬頭
望著他,此刻的万俟曉顯得莫測高深,讓人瞧不清他的心思。
「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拿來戴的,難不成它該躲在保險箱里?」万俟曉不以為然地說著。
是,他說的沒錯,禁忌之眼本來就是讓人配戴的,可是就因為它的價值,大部分的人還是會選擇把它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吧!這些個所謂的藝術晶不就是因為這樣而決定了之後悲哀的運命,無法自由的運命。
不過,現在絕對不是讚賞他的時候,因為要是他將禁忌之眼放在保險箱里的話,對她而言,要下手絕對會簡單得多。可是他的想法偏偏異於常人,這就麻煩了。司徒舞語低頭想著。
万俟曉看著她沉思的模樣。「你想要禁忌之眼嗎?」
他的話語嚇了司徒舞語一大跳。這種做賊心虛的情緒可不是誰都能明了的,但她很快就回復了過來。她笑笑道:「是啊!我很想得到它。」這也是她高明的地方,既然被識破了,就老實承認吧!
「哦?」她一點也不隱瞞嘛,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此時,音樂忽地終了,司徒舞語欠身。「該換人了,少堂主。」儘管有些捨不得,可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完成之前,她還得在這裡待下去。
真是聰明!!万俟曉讚許地想著,他的手並沒有放掉的意思,司徒舞語聽見他低頭在她耳邊道:「你猜錯了,我根本就不想跟別人跳舞。」那種既浪費時間又委屈自己的事,他才沒興趣呢!
他的話讓司徒舞語的背脊一僵,他這是什麼意思?她有些不明白。
「少堂主……」
万俟曉沒有理她,只是將司徒舞語擁緊。
她又聽見了他的心跳,那平穩的心跳聲……好好聽的聲音啊!司徒舞語想著,她閉上眼。算了,反正跟万俟曉跳舞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跳一曲或兩曲又有什麼差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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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曉和司徒舞語跳了三首曲子。之後,他再也沒有和其他人跳舞的打算,只是在一旁同其他人說話。
司徒舞語看見有些女孩朝他走去,但是那個傢伙卻連笑容也沒有,很沒有禮貌,她在心裡想著,不過,他的表現卻讓她有種莫名的欣喜。
「少堂主好像對你很有興趣。」譚紅的聲音在她身畔響起。
司徒舞語微笑。「怎麼會呢?」她才不認為這樣就叫作有興趣。只是一起跳舞罷了。對啊!就只是這樣而已。
「是嗎?」譚紅眯了大眼睛。「可是,他並沒有跟別人跳舞耶!」連她也沒有。那傢伙真是小器!
「也許是因為我們先前就認識了吧?」司徒舞語不得不把過去的事說出來,因為她一點也不想樹敵。「他曾經在香港幫了我一個大忙。」
他是這麼好心的人嗎?譚紅擰眉。「這樣啊。我也認識他很久了啊!」久得讓她都記不清那些事情的細節了。
這是怎麼了?司徒舞語看了她一眼,今晚的譚紅有點反常,好像跟前些日子不太一樣,難道她的假設成立了?這女孩先前的天真可愛只是扮豬吃老虎?想起方才她對万俟曉做的舉動,她和他的關係好像不單純,看來她真的應該小心一點。
想著,司徒舞語又說:「是啊!你看,少堂主周遭圍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大美人啊!」
「那些人是真的想接近他嗎?」譚紅涼笑。「這世界的人可是很討厭異類的,搞不好一見他那雙眼睛都要嚇死了呢!」
會嗎?那雙眼睛是與眾不同了點,可是她以為那沒什麼的啊!「你多心了吧?」司徒舞語取了一盤小點心。
然而,譚紅卻道:「這不是多心喔!為了權勢,即使是討厭的東西也是要勉強自己去接受的。」
她的話讓司徒舞語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果然不是
簡單的人物。
「我好像說太多了。」譚紅微微笑。「我也來吃東西……好了。對了,舞語,要不要我幫你拿杯柳澄汁?」
司徒舞語將驚訝掩藏在心裡,猶然扯動嘴角笑道:
「謝謝。」
這裡的人還真是不簡單呢!如果她再這樣掉以輕心,怎麼可能拿得到禁忌之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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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舞語沒有吃多少東西便走出大廳。
她是趁譚紅正在和別人笑鬧之際離開的,不只因為那種熱鬧的場面令她鬱悶,還有万俟曉……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可是,她沒想到他會消失得那麼快,就在她還想看他時,他竟然不見了。
既然他都離開了,她還留在那裡做什麼呢?也許:有些不禮貌,但是在場的那些美女的目光瞧得她好不舒服,不過是跟万俟曉跳舞罷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好啦!好啦!就算只有她與万俟曉跳舞而已,這又算什麼呢?她怎麼知道万俟曉打的是什麼算盤?為什麼要挑上她?也許是因為他們曾經認識,也許是為了好玩,反正他是少堂主,他高興怎麼就怎麼樣啊!
司徒舞語想著,不過,卻不太能說服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想這麼多,可是她的腦子就是停不下來。
而且老天爺似乎也這樣打算,因此,當她走回住的地方時,她在小徑上瞧見了本來該在舞會上的人。
万俟曉全然放鬆地坐在草地上,抬頭看著星空,雖然那張驗還是少有表情,可是司徒舞語卻好驚訝……沒想到他也會有這種時候,他也會做這樣的事。她好像又多了解他一點了。
她望著他,半晌都說不出話。
万俟曉並沒有改變姿勢,司徒舞語聽見他的聲音說道:「一直站著不累嗎?」
這是邀請嗎?司徒舞語踏上草地,坐在他身畔。
「天氣真好。」雖然冷,可是天空卻澄凈得沒有一絲絲雲絮,就是因為這樣,黑夜顯得更加迷人。
万俟曉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凝著夜空。
猶如黑緞般的天空,懸著銀色的月亮,綴在上頭的幾顆星子一閃一閃的,雖然不甚有趣,也談不上美景,可是襯著周圍的寧靜,是如此安祥,讓所有的雜念沉澱,更讓無法解決的困頓得已暫歇。司徒舞語覺得自己的心漸漸明朗起來,思緒也越發清楚……原來她也可以這樣放鬆……她的眼角瞥向万俟曉。
或者,她會覺得黑夜迷人是因為有他吧!如此的想法忽地蹦進司徒舞語的腦海。天!她在想什麼啊?
她驚訝地打斷自己,但當她下意識地轉頭時,卻發現
万俟曉那雙深沉的眸子已然轉向她。
他看了她多久了?司徒舞語想著,下一刻,万俟曉靠了過來,司徒舞語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體熱。
他要幹什麼?她想著……只知道自己動也動不了。
「少堂主……」
「我要吻你。」万俟曉明白地宣告著。
他要吻她?司徒舞語愕然了,他說什麼?為什麼
她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說了什麼啊?
她想著,万俟曉的手已經攬住她的身子,他的唇覆住她的,溫熱的感覺迅速的從她的唇他的手心擴散到她的四肢百骸。
當他吮著她的唇瓣,用舌頭挑開她的小口逗弄著她的……司徒舞語忽地醒了,她意識到他正在做的事,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他在……吻她?!這是怎麼發生的?她想著,身子還是動彈不得,她的心跳快得教她無法有效的思考,甚至連呼吸也無法順暢。
直到万俟曉放開她,司徒舞語這才不由自主地喘著氣。,「怎麼了,你的心跳好快……這是你的初吻嗎?」他不得不這麼想,因為她是如此生澀,如此手足無措。
他的話讓司徒舞語收回想要捂嘴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在他接近她時,她會忽然失去了判斷力和行動力。奇怪的是她並不生氣他對她所做的事,操作是別人的話,也許她會揍他一頓也說不定。然而,就因為對象是他嗎?!所以,她甚至還有一點點興奮,雖然接吻這種事是有點奇怪啦!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嗎?
算了,反正她也不懂。因此,司徒舞語只是呼了一口氣地說:
「在少堂主的面前,誰都要心跳加速的,不是嗎?」她看著他,也瞧見了他胸前的禁忌之眼,它正在提醒她她應該有的責任。
万俟曉瞧見她的舉動,他的眼睛微眯了起來。「言不由衷的話還是別說的好。」
這真是個十分嚴厲的指控啊!他果然能夠猜出她的想法。這樣一來,她想要下手,不就更難了。司徒舞語在心裡嘆氣。
這是她頭一次發現要在人前偽裝竟然有那麼難,而且,她的心裡還有一種強烈的罪惡感……罪惡感?
她到底是怎麼了?她怎麼可能還有罪惡感呢?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早在一開始,她就明白她要為這些事付出多大的代價了,不是嗎?為什麼到現在她還猶豫不決地胡思亂想?難道……難道就因為對手是万俟曉嗎?不!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為了一個特別的人就放棄她的責任……這樣一想,司徒舞語頓時堆起笑臉。
「我怎麼可能會言不由衷呢?我們會來這裡,本來
就是為了少堂主你啊!」當然她也是,不過,她是為了他的禁忌之眼……沒錯,她堅定地對自己說,她來就只是為了偷取他的禁忌之眼。
「哦?」万俟曉不信地揚眉,如果他不知道內情,此刻的她一定能騙過他的吧?好個厲害的對手。
「當然是啊!」
瞧見了遠方的人影,司徒舞語起身。看來舞會已經結束了。
「對了,我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恐怕會被看見的,那樣就不好了。因此,她道:「晚安,少堂主。」
万俟曉沒有回話,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
盡頭,看著她將門掩上。沒多久,不遠處的嬉鬧聲逐漸清晰起來。
万俟曉這才起身,走進大宅里去。
然而,他一點也沒發現,方才才進屋的司徒舞語正從窗帘邊的小縫偷瞧著他呢!
直到他消失不見為止,司徒舞語才將窗帘放下。
她轉身靠著牆,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她竟然笑了。
更是好奇怪的一天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