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衛南城這時才想到他跟塗麗汶的約會，遲疑的開口：「抱歉，我現在在家裡。」

「發生什麼事了嗎？」塗麗汶一陣錯愕，不知道他為什麼現在還在家裡。

「阮芊蓉在公司發燒了，所以我剛送她回家。」衛南城緩緩道。

塗麗汶沉默了一會兒。「她看過醫生了嗎？沒事吧？」

「嗯，她是因為感冒才發燒的。」衛南城看著阮芊蓉昏睡的臉龐，眼中有掩不住的擔憂。

聽到這裡，她心裡有底了，知道今天的約會大概沒了，但她仍不死心地問：「那你今天不過來找我嗎？」

「我今天沒心情慶祝，改天我再幫你補過生日好嗎？」衛南城提出補償辦法。

塗麗汶苦笑一聲。平常他把工作擺在她前面也就算了，現在連阮芊蓉也排在她前面，她這個女朋友會不會太沒有地位了？

她吸了口氣，柔聲說：「南城，你晚一點再過來也行，今天是我生日，你答應要幫我慶祝的。」

衛南城擰起眉心。他喜歡她就是因為她聰明又溫柔，但是今天阮芊蓉生病了，她卻仍執意要他要去她家幫她慶生？「麗汶，你平常很識大體的。」

她只是太想見到他，卻被說不識大體？

塗麗汶眼眶一紅。「她每天都見到你，我卻難得才能見你一面，今天是我生日，她一生病，你寧可照顧她，也不願意出來見我？」

衛南城一臉不悅。「你要是生病，我的反應也是一樣。」

塗麗汶苦笑道：「是嗎？你一聽到她生病就這麼緊張，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在台灣時，我生病時又有誰照顧我呢？」他每次一出國就三個月，但他回國后，她也不常見到他，他們之間一直是她比較愛他吧！

「關於這點我很抱歉，但交往前我也坦白跟你說過我的狀況了。」

「我能體諒你因為工作的關係不能陪我，但是如果我的位置還排在阮芊蓉後面，那我就不能接受了，你明明說她是妹妹不是嗎？」她很不是滋味地說道。

「她是，但是她現在生病了。」衛南城不耐地擰眉。

「你家裡有管家可以照顧她吧？你不願意出來，難道在你心中，她比我還要重要嗎？」塗麗汶並不想任性和耍脾氣，但她感覺得到，衛南城重視阮芊蓉更甚於她。

衛南城覺得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你心情不好，我們改天再談吧。」

塗麗汶眼神認真，堅決的開口：「衛南城，我今天生日，要是連你一面也見不到，我想我們也沒必要再來往了。」她想賭衛南城是不是把她看得比阮芊蓉重要。

衛南城停頓了下。「你是認真的嗎？」

「對，我是說真的，我只是個女人，我希望我在你心目中是最重要的那個女人，至少比一個收養來的妹妹重要。」塗麗汶的要求只有這樣，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那個女人，這樣她才可以接受阮芊蓉當衛南城的妹妹。

「你們兩個人是不同的。」衛南城不懂塗麗汶在想什麼？他只覺得她今天太無理取鬧，硬是要他丟下阮芊蓉去見她。

「我不管，你要是不來，我們就分手。」塗麗汶難得使性子，只為了確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那就隨便你了。」衛南城冷淡的掛了電話。

他雖然喜歡塗麗汶，但他同時也很大男人主義，他一向不會接受女人這種分手威脅，如果她想拿這件事來測試他，那她要分手就分手吧！

雖然塗麗汶向來善解人意又大方，但他也知道自己並沒有愛上她，如果她今天沒開口威脅他，他仍會跟她繼續交往，但今天她既然撂下話了，那他們之間連情人也當不成。

塗麗汶跟衛南城交往一年，自然聽得出他生氣了。她只希望自己在他的心中是最重要的，難道這樣的要求太過分了嗎？在衛南城的心中，她還是比不上他收養來的妹妹吧？

她苦笑一聲，覺得今天應該是她今生度過最悲慘的一個生日了……

「又感冒，你真是很麻煩的孩子！」

阮芊蓉喉嚨好痛，頭也昏昏沉沉，耳邊還傳來母親不高興的責罵聲。

就算她平常很調皮，但她最怕母親生氣了，她緊張的沙啞低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生病的……」

她母親討厭麻煩的東西，而且母親一向沒什麼耐性，她喜歡安靜聽話的小孩，而不是一個太有思想又愛問東問西的麻煩小孩。

有時候她想向母親撒嬌，但母親總是冷冷的瞪著她，她就不敢造次了。

雖然母親對她很兇，但終歸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仍想親近她。

她想，或許是因為她不是男孩，所以母親很失望，也或許是因為她長得不夠漂亮，所以母親總是不喜歡親近她……

其實她喜歡生病，因為這樣母親至少還會來看她，雖然母親的口氣依然很兇，但她難得可以這麼親近母親哪。

她一直有個願望，就是可以抱著母親，在她懷中撒嬌。但她從來沒有這種機會，不論她做什麼，母親總是在生氣，而自己也總是在跟母親道歉，母親只要一生氣，就會不理她，掉頭就走。

阮芊蓉很怕母親又生氣的走掉，忍不住哭了出來。「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她哭得好傷心，但她忽然聽見有道聲音柔聲地說：「好了，別哭了。」

聽見這個聲音，她忍不住哭得更凶了！因為她好希望有人可以寵她、抱她、呵護著她，偶爾還可以讓她撒撒嬌。

「你怎麼生病後變得這麼愛哭呢？」嘆息聲后，她感覺到自己被輕輕地抱住。

好溫暖的胸膛啊！是母親在抱她嗎？她期望了那麼那麼久，母親終於願意主動親近她了嗎？

「媽……」阮芊蓉心中一喜，緊緊的環抱住母親，因為她是第一次被母親抱住，所以她抱得好緊好緊，就算只是在作夢，她也絕對不要放手！

媽？坐在床畔的衛南城愣住了。他看見阮芊蓉閉著眼、緊抱著他不放，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誤以為他是她母親。

原本他只是坐在床旁的椅子上，邊看公文邊照顧發燒的她，剛才卻突然聽見她在說夢話，過來關心了一下，結果居然看見她像個脆弱的孩子般哭泣，最後還以無尾熊的抱法抱著他的腰不肯放手。

他試著拉開她的手，卻發現她抱得好緊好緊，彷彿怕他會跑了似的。

他一臉傷腦筋的看著她，注意到她身上的被子已經滑落了，而她就這麼抱著他不放，他很怕正在發燒的她，會因為著涼而讓病情更加嚴重……

最後，他嘆了口氣，乾脆也上床，讓她躺在他的懷裡，這樣被單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把她給蓋住了。

他看著她在夢裡哭個不停，不舍的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

阮芊蓉個性本來就倔強，他認識她快五年了，之前只有在孤兒院即將被迫搬走時，她來求他幫忙的那一次，才見到她哭泣的模樣。今天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哭，而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好像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在意阮芊蓉，因為他看到她的淚水，心居然隱隱作疼，更希望她能停止哭泣……

他現在才發現，她的眼淚已經能影響他。

莫非真的被塗麗汶說中了，他根本不只是把阮芊蓉當成妹妹而已？但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歡她，可他的心似乎不受控制的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