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啪!」
一記清脆的巴掌在頤和院內響起,接著迸出一串女子的哭聲,一干伺候的下人全都閃得遠遠的。
「妳這該死的賤蹄子!」敬謹親王側福晉伸出袍內的花盆底鞋,一腳朝仗著有幾分姿色,意圖勾引主子的婢女踢去,讓她痛得發出哀嚎,卻又不敢躲開,只能繼續匍匐在地上。
婢女哭得更是慘烈。「奴婢不敢了!奴婢下次真的不敢了!」
「還有下次?」側福晉氣得花容扭曲。「原先看妳老實,才允妳來伺候貝勒爺,想不到妳就跟之前那幾個賤丫頭一樣,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
斜卧在錦榻上,衣衫不整的貴氣男子,也就是敬謹親王府排行第九的阿哥,前不久才因為救駕有功而賜予「貝勒」爵位的穆廷打了個呵欠,俊美無儔的臉龐有著讓女人擋不住的男性魅力。
「好了啦!額娘,她是真的在伺候孩兒,也沒什麼不對,妳就別再大驚小怪了。」
「伺候你?」她拔高嗓門,捏緊巾帕。「要是額娘今晚沒來看你,我看她就要伺候到你床上去了。」
穆廷橫睨她一眼,語露嘲謔。「難道孩兒想要個婢女來侍寢,還得經過額娘的同意?」
「呃……」側福晉為之語塞。「你……你若真想要個侍寢的女人,額娘可以幫你挑幾個進府里來,何必去沾這些卑賤的丫頭?」
他一臉似笑非笑,「那孩兒就先謝過額娘了。」
側福晉的臉色微變了一下,彷佛剛剛說了什麼自打嘴巴的話,不過很快的又恢復正常。「來人,去把塗總管給我叫來。」
聽到召喚,王府里的包衣總管匆匆忙忙的趕來了。
「把這個不要臉的賤蹄子趕出王府,別讓我再看到她。」側福晉冷著臉吩咐。
「貝勒爺……你要救救奴婢……」聽到宣判,婢女呼天搶地的抱住穆廷的大腿,巴望著最後一絲希望。「貝勒爺……嗚嗚……」
俯睇一眼跪在腳邊苦苦哀求的女子,穆廷笑得冷漠,不見半點憐惜。
「還不快把人帶走!」側福晉看得妒火中燒。
塗總管馬上招來兩名男僕,將賴在地上不走的婢女又拖又拉的帶離,心裡雖然同情,不過誰教她不懂得安分守己,老老實實的當個下人,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怨不得誰。
「以後眼睛睜大一點,別再安排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伺候貝勒爺,聽到沒有?」妝點得艷麗的五官顯得有些猙獰駭人。
咽了口唾沫,塗總管噤若寒蟬,躬身回應。「奴才明白。」
側福晉見愛子猛打呵欠,巾帕一揮,把閑雜人等趕了出去。「好了,你們可以下去了。」
「喳。」說完,眾人迅速的退出頤和院,順手帶上門。
見房裡只剩下他們母子倆,側福晉收起方才的兇悍,保養得極好的肌膚和身段讓她看起來像個三十齣頭的美艷少婦,眼底的佔有慾昭然若揭,一副恨不得把眼前年輕男子吞吃入腹的表情。
「廷兒……」她口中吐出嬌喚,偎向斜卧在錦榻上的那具結實胸膛,全身的血液因興奮而快速流動。
穆廷的眸底泛出一絲冷意,嘴角卻含著調笑。「額娘吃醋了?」
「你這壞孩子,那賤丫頭有哪一點好,把你迷得忘了自個兒的身分了?」側福晉臉上醋意橫生,不住的嬌嗔,細膩的柔荑探進他的衣襟內,摸索著年輕而有彈性的胸肌。「難道額娘對你還不夠好嗎?」
他輕撫著她的螓首,眼帶勾引。「她當然比不上額娘妳了。」
「你就跟你阿瑪一樣,床上不能沒有女人,既然這樣,何必屈就那樣的貨色,額娘願意……」
伸出一根長指覆在側福晉的紅唇上。「額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隔牆有耳,萬一傳揚出去,孩兒這個貝勒頭銜可戴不了多久了,搞不好咱們母子還會被趕出王府。」
側福晉面有難色,獨守空閨的日子不好過,她已經忍得夠久了,再說,這世上沒有其它男子比得上她的廷兒了,誰也休想從她手中搶走他。
「可是……」
「這回要不是恰巧在皇上面前立下功勞,掙了個貝勒爵位,咱們母子倆才有機會翻身,背地裡不知有多少人眼紅,要是讓其它人抓到把柄,一切就化為烏有了,額娘應該也不希望那樣吧?」穆廷輕刮著她的面頰,哄得側福晉心花怒放。「妳就為孩兒多忍耐點……」
她嬌軟無力的將面頰貼在衣襟敞開的赤裸胸口上,「既然你這麼說,額娘聽你的就是了……可是你真的不想要嗎?」血液里奔騰的慾望強烈到讓側福晉饑渴得忘卻該有的母子倫常,只想要有個男人狠狠疼愛自己一回。
穆廷抽出她悄悄滑進他胯下的玉手,目光如冰,唇畔含諷。「額娘,天色也不早了,妳該回房安歇了,待得太久會讓人起疑的……月桂、玉萍。」他揚聲叫道,不容側福晉反對。
「奴婢在。」隔著屏風,兩位婢女已經等在外面了。
他不著痕迹的推開黏在身上的側福晉,如同以往巧妙的掩飾臉上的厭煩之色。「送側福晉回房,好生伺候著。」
「你……唉!那額娘走了。」側福晉睜著欲求不滿的媚眼,往他唇畔親了一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直起嬌軀,端起架子離去。
待聽到門扉關上,穆廷沉下俊臉,跟著翻身下床,將身上沾了粉味的內衫卸下,嫌惡的用它抹去唇畔的胭脂,然後隨手扔在地上。這樣似乎還嫌不夠似的,他赤裸著上身,只著棉褲的他徑自推開窗子,讓夜風吹散屋內齷齪污穢的氣味。
真是令人作嘔!
不過無妨,時候就快到了,屆時他就毋需再忍受。
霍地,喉頭有東西在翻滾著,讓穆廷乾嘔起來,「哇!」的一聲,趴在痰盂上大吐特吐,吐到胃中只剩下酸水,臉色也發青了。
「呵呵……」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就像這座敬謹親王府般,對他來說,這是座牢籠,也是地獄,他不想再讓自己沉淪下去了。
當反胃的情況好轉,他困難的起身,從朱漆描金的衣櫃內抓出乾淨的內衫和長袍穿上,狼狽的衝出房門。
白日里奢華尊貴的敬謹親王府,身受皇恩,有著無比的權勢,此刻在夜色的掩護下,正上演著一出又一出不為外人道的淫穢戲碼。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她不要待在這裡,誰來救救她?
不行!她不能離開這兒,已經沒地方可去了……
因為她是不祥的人,所以害死了爹,還讓娘發了瘋,沒有親戚願意收留她,老天爺為什麼還要讓她活著?她好想死,死了就可以見到最疼愛她的爹了……
不要來找我……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不要再來找我了……
嬌小的圓滾身軀蜷縮在黑暗的牆角,微微的顫抖。
真的好怕,她怕得都不敢睡,連房間都不敢回去,只能拚命的找牆角躲……
「誰在那裡?」才跨出頤和院,耳朵靈敏的穆廷就聽見藏匿在黑暗中的細微聲響。他在這座府邸里有太多敵人,明裡暗裡都有,所以得步步為營。
兩道精光射向那團圓圓的物體上,長臂一探,便整個拎了起來,卻也沒料到會遇到頑強的抵抗。
「嗯……唔……」她不知道抓住自己的男人究竟是誰,只是嚇得不斷揮舞拳頭和踢動雙腳,拚命的想逃,要是讓塗總管知道她半夜不睡覺到處亂闖,鐵定會挨一頓板子的。
穆廷好幾次險些被指甲給抓花了臉,只得拎遠一點,好看清這隻小野貓的真面目。「該死!還不住手。」
她的身子被舉高在半空中,雙腳不斷的踢動,驚恐萬分地往他臉上亂抓,就怕被對方看到長相。
「是誰派妳來的?躲在這兒想幹啥?」他大喝一聲,「妳要是敢抓傷本貝勒爺的臉,就等著被砍頭吧──」還沒威嚇完,他驀地倒抽一口涼氣,本能的彎腰,手掌也鬆了。「妳……真該死……嘶……」
嬌小人影成功的脫逃了,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當中。
只差兩寸就被踹中命根子的穆廷,捂著小腹呻吟。「該死……」雖然沒能看清她的五官,不過可以確定對方是個女的,身高只及自己的腋下,從衣著來看,應該是府里的婢女。
可惡!今晚遇上了滑溜又潑辣的小野貓,不管她是誰派來查探的姦細,她都非把她揪出來不可。
「貝勒爺?」
有人提高燈籠走上前來。
穆廷直起腰身,臉上狀若無事。
「貝勒爺這麼晚了還沒睡?」原來是塗總管正好打頤和院門口經過。
他「嗯!」了一聲,「因為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總管已經決定指派誰來伺候我了?」
塗總管據實回答他。「奴才尚未決定。」
「既然這樣,明天一早就把她們集合起來,本貝勒自個兒來選。」就不信逮不到那隻小野貓,諒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妳聽說了嗎?」
兩個王府里的婢女聚在一塊,嘰嘰喳喳的傳嚷著這天大的消息。
「……我剛剛也聽說了,這次貝勒爺要自個兒來挑人,不曉得誰會被選上?」雖然已經盡量降低聲量,不過因為太興奮了,越說就越大聲。「我得去打扮打扮,說不定被挑中的人是我呢!」
「就憑妳這德行?哈!那太陽就要打西邊出來了……」
「妳說什麼?」被嘲弄的婢女一副要跟對方拚命的模樣。「我長得會比妳丑嗎?咱們誰也別笑誰了。」
憤怒的磨牙聲音清晰可聞。「妳……看我撕了妳的嘴!」
就在兩個女人大打出手之際,塗總管氣急敗壞的進來了。
「妳們在幹什麼?大家都在外面等了,就只剩下妳們,還不快去!」這些丫頭就是欠人家罵。
被訓了幾句,她們趕緊撩起裙襬,頭也不回的往外跑。
塗總管正要走出膳房,眼角這才不小心地瞟到坐在灶旁撿菜的嬌小人影,因為太安靜了,差點就忘了她的存在。
「蕥兒!」
嬌小人影抬起頭顱,那是張天生就豐潤飽滿的小臉,配上圓滾滾的身材,看起來很有福相,只可惜不會說話,但她工作態度認真,可比那些好手好腳,身上沒有殘缺的婢女還要努力,也就讓塗總管對她多了幾分憐憫。
「貝勒爺有交代,所有的婢女都要到院子里集合,妳也去吧!」對她說話的口氣溫和許多。
叫作蕥兒的婢女倏地瞠大眸子,用力的搖頭,搖得像博浪鼓,還真有點擔心她把頭搖掉了。
「這是命令,誰也不能違抗,快去吧!」他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讓她沮喪的垮下小臉,「不用擔心,我想貝勒爺應該還不至於會看上妳,妳不要讓我難做事,快點去跟大家會合。」
她咬了咬下唇,表情有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輕頷一下首,這才把兩手往裙上抹了抹,認分的走出膳房。
塗總管說的對,她是個啞巴,貝勒爺是何等身分,怎麼會要個啞巴在旁邊伺候,她只求安安靜靜的待在膳房,平平穩穩的度過她往後的日子,直到死為止,這是她此生最渺小的心愿了。
走到院子,已經有十幾名婢女抱著少女懷春的心情等著雀屏中選,各個懷著美夢,期盼能擺脫奴籍,即便只是當個侍寢的丫頭也好過當個任人使喚的下人。
蕥兒站在最後面,依她的身高,讓人很不容易注意到她,她垂下螓首,一臉事不關己模樣。
「噓!貝勒爺來了。」
有人興匆匆的打斷大家的竊竊私語,她可以感受到那股小小的騷動,以及引頸張望的興奮。
她悄悄的抬首,在左右晃動的人縫之間,瞥見了那道頎長的男性身影。蕥兒起初沒有任何感覺,也不好奇,主子長得美醜都和她無關,直到她聽見他開口說話,那聲音……
「全都在這兒了嗎?」穆廷雖然身上穿的是便服,但他俊美的外表和翩翩風度早已讓在場的婢女臉紅心跳,無不暗暗的在心中祈禱自己的好運道。
塗總管來到身畔,「回貝勒爺,都在這兒了。」
「嗯!」他右手執扇,輕敲著左手手心。
真的是他?!
蕥兒從聲音里認出他就是昨晚撞見自己的男子。昨兒個夜裡她因為太過心慌,居然跑到頤和院去,不但被逮個正著,還踢了他一腳,光想到這裡,她就背脊發涼,本能的縮在比自己高的婢女後頭。
他來到身高略矮的婢女面前,笑彎了桃花眼。「妳叫什麼名字?」撇開太高、太胖的,能選的只有幾個。
「奴、奴婢叫貴、貴蓮。」從來沒被這麼英俊的主子這樣盯著看,連說話都結巴了,以為自己就要出運了。
穆廷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嗯!真是個好名字。」可惜不是他要找的人。說完,又往下個目標走去,讓她失望的快哭了。「妳叫什麼?」他又問。
想給他印象深刻的婢女樂得笑歪了嘴,還刻意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嗲聲嗲氣的回答,「奴婢名叫寶玉,只要能讓貝勒爺高興,奴婢什麼都願意做。」
塗總管忍住翻白眼的動作,決定待會兒就將她貶去清理主子們的糞桶、夜壺,以儆效尤。
「噢?」穆廷的目光故意在她胸前轉了一圈,叼著邪笑,「我相信……」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發現有道身影遮遮掩掩的躲在後頭,不禁起疑,雙腳試著往左移動,想找出那個人,想不到那條圓滾滾的可疑身影很快的往右邊閃,讓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高。
以為贏得貝勒爺的興趣,婢女恨不得馬上寬衣解帶,好證明自己的能力。
「貝勒爺,那……」
他拉回心思。「看妳這麼有誠心,有機會的話,我會召妳過來伺候的。」
「多謝貝勒爺。」曲了一下膝,寶玉在心中期勉自己,沒關係,她可以等,總會等到的。
穆廷揮了揮摺扇,將不符資格的婢女打發了。
「怎麼辦?」蕥兒急得發慌的心忖,眼看前面的人越來越少,就快要藏不住自己了,她真想拔腿就跑。
還躲?睇著努力想將自己變不見的嬌小人兒,他憋著笑意忖道。
「其它人都下去吧!」
偷吁了口氣,蕥兒低著頭,就要往安全的方向逃走……
「妳留下來!」
精瘦修長的男性身影倏地擋住她的去路,驚得她臉色發白,甚至自我催眠說他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他掀動一邊的唇角,眼含嘲謔。「就是妳沒錯!」
哼!總算讓他找著了。穆廷可以確定昨晚就是這個長得圓圓滿滿的小丫頭差點讓他絕子絕孫的,此仇不報非君子。
蕥兒慌得倒退好幾步,直搖螓首。
「貝勒爺,她恐怕不適合……」塗總管萬萬沒料到蕥兒真會被挑上,不得不站出來,而蕥兒連忙躲到他背後尋求保護。
「怎麼?」穆廷斜睨,「本貝勒要不起她嗎?」
塗總管震了一下,淌著冷汗解釋。「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蕥兒她……她是個啞巴,只怕沒辦法伺候好貝勒爺。」
「啞巴?」這個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真的不能說話?」
「蕥兒確實不會說話。」
他跨著大步走向她,覷著她的頭頂。「妳叫啞兒?啞巴的啞?」
「回貝勒爺,是艹字頭,下面一個文雅的雅。」
穆廷睥睨著蕥兒始終低垂的螓首,冷聲的命令。「抬起頭來!」
「蕥兒,貝勒爺在跟妳說話!」深怕她得罪了主子,塗總管趕緊低斥。「還愣在那兒幹啥?」
不情不願的,她慢吞吞的抬首,勇敢的迎上穆廷審慎評估的黑瞳。她並不怕死,就算被認出來了又如何。
「妳真的不能說話?」
如果她真是姦細,對方的城府也未免太深了,挑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還是個不能言語的啞巴。究竟會是誰呢?是大哥?或者是三哥、六哥?不過,那些年紀比他小的兄弟也得留意才行。
她輕輕頷首。
塗總管急忙幫腔。「蕥兒真的不能說話,不如請貝勒爺再挑其它人。」
「啞巴正好,就她吧!」
被他這麼欽點,蕥兒的臉色更白了,求救的睇向塗總管,巴望他能替自己說話。她只想待在膳房裡幹些粗活,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差事還是讓給別人吧!
別人搶著要來服侍他,她居然這麼不屑,這讓穆廷有些不太高興。「怎麼?妳不願意?」她越抗拒,就越表示其中有鬼,看來這丫頭的身分很可疑。
蕥兒當真點頭了。
「妳不要亂說!」這可把塗總管嚇得冷汗直冒。「既然貝勒爺決定了,打今兒個開始,就讓蕥兒到頤和院伺候您。」
眼看無力回天,蕥兒垂頭喪氣的嘆口氣。
一隻摺扇抵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不得不抬頭。「能伺候本貝勒可是妳的福氣,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他笑得風情萬種,等著看她露出含羞帶怯的神情,就如同其它女子一樣。
這種福氣她可不要,蕥兒在心裡反駁。
穆廷瞅著她傲然不屈的眼神,眼底興味更加濃厚,看來她果真是與眾不同,把她鎖在身邊,看她到底要玩什麼把戲,要真的是有人派她來的,就算她是啞巴,也非得讓她開口說出幕後主使者是誰不可。
「喲~~想不到妳這小啞巴還真是厲害……」
回到膳房,其它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婢女開始對她冷嘲熱諷,她們可是嫉妒死了,再怎麼樣也不該輸給一個啞巴。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將蕥兒團團包圍住。
「是啊!咱們都讓妳給騙了,看起來一副天真單純的模樣,想不到這麼有心機,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好得到貝勒爺的憐惜。」
「真是不要臉!」
一根手指戳向蕥兒的額頭,「妳就教教咱們姊妹,到底是使出什麼狐媚功夫勾引貝勒爺的?」
自恃身段誘人的寶玉泄憤似的捏了她大腿一把,「哼!我就不信會輸給妳這個小啞巴。」
蕥兒吃痛的皺起秀眉,瞠眸怒視眾女。
「瞪什麼瞪?」一根手指比向她的鼻子,被她忿忿的揮開。「好哇!妳現在可神氣了,露出真面目來了吧?」以往被欺負都不會吭聲的小啞巴竟然敢揮開她的手,心中的妒火更盛。
「我看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只怕會爬到咱們頭上來。」
「不如絞了她的發,看貝勒爺還要不要她。」想出來的辦法,一個比一個歹毒。「去拿剪子來!」
眼看她們是玩真的,蕥兒又氣又怕,霍地秀眸圓睜。
突然,不知打哪兒來一陣怪風,吹得在場每個人從腳底涼到頭頂,再從頭頂唰的冷到腳底板。
「妳、妳們有感覺到什麼嗎?」婢女搓了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問道。
其它婢女互視一眼。「怎麼突然覺得好冷?」
「我也是。」
「我也一樣……咱們還是走吧!」
大家臉色怪異,不敢再多說什麼,紛紛往外跑。
小臉雪白的蕥兒顫巍巍的後退,直到抵到了牆壁,沒有路可退了,才用手臂抱緊自己,在心中吶喊……
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
「蕥兒。」薩朗身形魁梧的身影出現在膳房外面,他是王府內一等正三品的侍衛,雖然長相不算出色,為人卻殷實可靠,是個讓蕥兒信賴的好人,也是她在這裡少數親近的朋友之一,就像自己的兄長。
聞言,她旋過身,朝他微哂。
待蕥兒走到膳房外,他盡量長話短說。「聽說妳被指派去伺候穆廷貝勒了?」聽到這件消息,他一值完班就跑來找她。
她微微頷首。
薩朗遲疑的看著蕥兒,有些話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那妳自己要小心一點,這位貝勒爺喜好女色,是出了名的獵艷高手,我實在有點擔心。」
輕笑一聲,蕥兒比了比自己的口,又搖了搖手。
「妳的意思是說貝勒爺不會看上一個啞巴?」他沒有任何貶低她的意思,不過這倒也是真的,以貝勒爺的身分和眼光,應該不會對個不能說話的姑娘動心才對。
「不過,還是小心為妙,還有,妳要是遇見側福晉,能避開就最好避開,我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言。」
蕥兒眨著黑白分明的眸子,態度溫順的等著他說下去。
「呃,也沒什麼。」何必說出來讓她煩惱。「反正盡量避著她就是了。」
她微笑的點頭。
「要是有任何困難,妳一定要來找我。」薩朗想到自家妹子,就不禁憂慮起來。「妳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薩大哥真是個好人,能遇到他真好!蕥兒感激的綻開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