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其實公主你可以這樣、那樣……」柳搖金神秘兮兮地對她勾了勾收,寶嬌滿心期待地乖乖附耳過去,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了好一會兒。
最後,寶嬌公主終於滿臉歡喜地去了。
恭敬地送完公主,柳搖金慢慢走回驛館房間,臉上逐漸浮起一朵賊笑。
「我果然是個舌燦蓮花、哄死人不償命的媒人婆呀,哈哈哈哈……」
【第五章】
計策一——夫唱婦隨
「我也要唱戲。」
一早,寶嬌就大刺刺地闖入披星戴月小苑,嚇得一干人等撲通撲通跪了滿地,齊齊恭迎公主鳳駕光臨。
「什、什麼?」老爹一臉錯愕地看著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又想玩什麼花樣了?
燕戈神情戒備地盯著她,不發一言。
「聽說你們是最了不起的秦腔亂彈班子,本公主很崇拜你們,所以今晚也想上台去票一票戲。」寶嬌愉快地宣布,嬌艷小臉上滿是笑容……
「可以嗎?我妝都化好了呢!」看她多麼配合啊!
燕戈臉色一沉,「開什麼玩笑?當然——」
「可以呀!」老爹可樂歪了,滿面堆歡,迫不及待地答應。
「難得公主殿下有這雅興,小老兒和全『鳳武秦班』無不竭誠歡迎……就是不知道公主您想扮哪個角兒?」
「老爹?」燕戈不敢置信地瞪著班主。
老爹對他擠眉弄眼,回過頭來,繼續對寶嬌殷勤陪笑道:「公主想演什麼就演什麼么,只要您吩咐,我們『鳳武秦班』全員上下一定配合到底,一句話!」
燕戈煩躁地爬梳著頭髮,已經氣到無話可說了。
但就先算他再有一千一萬個不情願,老爹還是班子的頭頭,班裡的事物一概由他老人家說了算,就算是他,也要聽命行事。
話雖如此,他還是不悅地盯著眼前任性妄為、絲毫不顧他人心情的公主。
看著她全然不加掩飾地對著自己咧嘴笑開懷,一臉得意洋洋的模樣,他感覺不到一絲絲被心儀愛慕的喜悅,只有遭人捆綁約束住自由的煩悶感。
她一定要這樣成天纏著他,出現在他視線所到之處嗎?
燕戈只覺腦門發脹,胸口怒氣躥升,經過幾番壓抑,最後還是控制不住,衝動地大步向前,猛然抓住了她的手往外走。
「我們談談!」
寶嬌愣住了,瞪著他握住自己小手的大手……全然不敢置信。
他冒昧大膽的舉動登時嚇壞了一大票人,黃鸝更是驚喘了一聲,急急喚道:「燕大哥!」
燕戈怒火中燒,充耳不聞,大手緊緊抓住寶嬌的小手,就這樣怒氣沖沖地將一臉驚喜的她給拖了出去。
他的一個大步,她就得奔上三五步才跟隨得上,雖然氣息又急又喘,但是她多麼盼望這條長長的花廊沒有盡頭。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那隻被他溫暖大掌緊握住的手,真想永遠永遠都不要放開。
這感覺,彷彿又回到了令她一輩子難忘的那一天。
「公主這是在報復燕某拒絕婚事嗎?」
寶嬌呆了呆,不是很明白他說的話。
燕戈這輩子從未如此煩亂焦躁、憤慨不平又深感使不上力過,他覺得自己簡直是撞上一堵牆壁,無法溝通也繞不過去,偏偏又不能翻臉。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字字自齒縫中進出。
「我想你娶我呀!」難道她一直以來說話都口齒不清嗎?有那麼難懂嗎?
「我說過了,不可能!」他斷然道。
「你不想娶我,那換我娶你也行啊。」她是很能屈能伸、很好溝通的。
「你不要再鬧彆扭了,難道我還不夠漂亮,還不夠有身份有地位嗎?」
「牡丹雖富貴艷麗於天下,卻不是我最為鍾愛的花。」他一語雙關,「公主又何必委屈自己,嫁給一個不懂得欣賞的魯男子呢?」
「你幹嘛詆毀自己?做人要有自信,像我一樣,」她露齒一笑,自信滿滿,「這樣不是很好嗎?」
「公主——」他快要咆哮了。
她到底聽不聽得懂別人在說什麼?
「公什麼公、主什麼主啊?你是眼睛有毛病還是記性有問題?」寶嬌也火大了,一時忘了柳搖金的諄諄教誨,氣呼呼地大吼,「我是阿嬌,阿嬌啦!氣死我了,早知道你個性這麼差,脾氣這麼牛,那天本公主就該把那碗打滷麵全澆到你頭上,看你腦子會不會清醒一點?」
燕戈瞬間如遭雷般的呆住了。
阿、阿嬌?她是阿嬌?
他好半響完全無法反應,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視著她,不知過了多久,理智才慢慢地回籠。
難怪,他總覺得他的聲音有點熟悉,可他一直以為年輕女子的聲線都差不多,那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是他的錯覺罷了,卻沒想到她……阿嬌……
「你是公主?」他臉上狂喜乍現,立時又像被人當頭狠狠砸了一記悶棍,臉色鐵青了起來。
「對啊,你現在終於知道我就是公主,公主也就是阿嬌,那你就沒理由再拒絕這門親事了吧?」寶嬌雙眸閃亮亮,臉上漾動著自信滿滿的笑容。
「你討厭的是公主,不是阿嬌,所以你以後就把我當阿嬌,別當公主,那你就會喜歡我啦!」
他深深凝視著她,眸底略過複雜的神色,在最初的震驚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遭人戲弄和欺騙感。
這是一個玩笑嗎?
從頭到尾,她早就盤算好了要要他、整他、戲弄他嗎?
「身為一國公主,就可以這樣玩弄別人嗎?」他聲音緊繃,胸口灼熱。
「咦?」她愕然。
「很好玩嗎?」他眯起雙眼瞪她。
「呃?」她吞了口口水。
「這樣耍我,很好玩嗎?」他冷冰冰地盯著她。
「不,不是啦,你、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她不知怎的心頭陣陣發慌,結巴起來。
「誤會?」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麼你回答我,那一天你到福元樓,真的只是單純迷路嗎?」
「那一天……」她遲疑了。
「你沒有事先預謀?」他眸光銳利而迫切地盯著她,憤怒中帶著一絲希翼。
告訴我,你是真的迷路,而不是在算計我……
寶嬌內心掙扎了一會兒,後來還是覺得自己壓根就沒有做錯事,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對啊,我那天本來就是去找你的。」她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道:「這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說回來,你那天明明對我很好的,可是為什麼這些天來都拿我當仇人看,見了我不是掉頭就走就是皺眉頭,是怎麼回事呀?」見她一副理直氣壯、咄咄逼人的模樣,燕戈的心直直往下墜,迅速沉入森冷的谷底。
原來,從頭到尾,她只是拿他當玩物般戲耍。
她就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用盡手段也要把看中意得東西搶到手。
而他燕戈,就是那個「東西」。
虧他還一直掛記著、擔心著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