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情敵
郗燁昀醒來時，她又回到了那間房裡。
與前次不同的是，她的頸上多了些繃帶。
還真是傷得爽歪歪啊！她自嘲地抬手撫了撫傷口。
「醒了？」閻徹的聲音在她左手邊響起。
她一歪頭，「……」無語啊……她怎麼老落在他手裡？不過……他救了她，也是不可否認的。
「冉……愛呢？」郗燁昀想起冉愛在她面前昏倒在地的場景，禁不住地擔心。
「關禁閉。」閻徹冷冷地回了一句。
「呃……？」郗燁昀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什麼念頭了、還關禁閉？？？
「禁、閉。」閻徹耐著性子又重複了一次。
「……為什麼？」郗燁昀不知所然地憋出一句。
「你說呢？」他眯著眼冷冷地看著她。
……
好吧，她承認，這件事錯在她們，是她們太衝動了……可是，關禁閉這種事也太土了吧？
「那我為什麼不被關？」郗燁昀又問。
「因為你是你。」閻徹懶得多講，直接轉過頭不看她。
因為……她是她？什麼東西？講不通啊……這人講話怎麼老打啞謎？郗燁昀不滿地「切」了一下，轉頭，現「逆凰」不在她旁邊了。
郗燁昀焦急地東找西看。
「別找了。」閻徹冷冷地講道，然後從地上撿起躺著的「逆凰」遞給她。
「怎麼……在地上？」
「你的血，滴到了刀上。」閻徹冷冷地解釋著。
等等……她的血滴在刀上了？？那麼……「逆凰」一定狂了，可是為什麼，刀還能這麼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呢？她有些疑惑地皺起眉。
「它的狂性我暫時還能止住。」閻徹淡淡地解釋著她心中的疑問。
郗燁昀不爽地看向他，靠，竟然被他給止住了！唉……
……
郗燁昀本不是多話的人，然而閻徹比她還話少，兩人湊到一起自然只有乾瞪眼的份。
……
好安靜啊。郗燁昀無聊地擦著「逆凰」，邊想著要怎麼跟他講自己要加入「颶猊」這件事。
……
突地，「你還要逃嗎？」閻徹冷冷地問了一句。
郗燁昀驚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該死……她心率不齊不知道嗎？（你沒講誰知道啊？）偏要這麼突然地講話來嚇她？不過，更令她在意的是，他用的是「逃」，而不是「離開」。所以……他是認定決不放她走的了……對吧？
郗燁昀有些釋然地笑笑，正好她也不打算「逃」了。
「不。」她輕聲答道，「相反，我想告訴你，我要加入『颶猊』。」她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
閻徹則反覆用一種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她，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搞得她頭皮麻，心虛不已。
「我知道了。」閻徹收回眼神，笑笑。
呼~~郗燁昀暗地裡鬆了口氣。還好，他好像不太關心她留下來的目的……否則，她……她在他面前是想不出好一點的應付方法的，這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嗎？郗燁昀有點好笑地想。
閻徹走到長木桌前，按了按鈕把楚哲希叫了進來。
「徹，怎麼了？」楚哲希進來后，便看見靜靜地坐在床上低頭不語的郗燁昀，緩緩地擦著手中的刀。而閻徹則站在落地窗前，一臉深刻地望著窗外的某處。
「給她徽章。」閻徹依然很省話。
「徽章？」楚哲希的臉色一變，「你說……讓她加入組織？」閻徹真的要這麼莫名其妙嗎？這麼相信一個才認識一天的女人……不……最多是個丫頭！他的口味未免也太嫩了吧！
「嗯。」
「可是，徹，她還沒有通過審核或者是檢驗……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楚哲希擔憂地道。
「廢話多。」閻徹冷冷一句，接著眼神跟上。
「呃……我去拿。」楚哲希無奈地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楚哲希手中拿著一個紫黑相間的圓形徽章走了進來，徽章上雕著些古怪的花紋。
他遞給閻徹，想了想又說：「徹，殷殷……她說要找你。」
「讓她進來。」閻徹眼神一暗。
殷殷？聽起來是女孩的名字……是什麼人呢？郗燁昀漫不經心地想著。
兩分鐘后，一個長得很精緻的女孩走進門來，她有著湖藍色的長綠寶石一樣的瞳仁。
她便是楚哲希口中的殷殷。
「徹哥哥……」嬌弱而細膩的嗓音，令人有骨酥的感覺。殷殷嬌羞地走到閻徹身後。
郗燁昀一個冷顫，抬起頭來，徹哥哥？？郗燁昀只覺心頭一陣憋，這種稱呼她真的不敢恭維。
閻徹轉回來，臉上竟沒有了平時的冰冷，只有一絲淡淡的寵溺……對，就是寵溺，好像疼愛寵物一般的感覺。
可是……閻徹那種人會對任何小動物有一點的憐憫心或者包容心嗎？……大概沒吧，郗燁昀在心裡搖搖頭。
所以。這個殷殷對閻徹來講，就不是平凡的身份了。
「殷殷，今天過得好嗎？」閻徹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
殷殷的臉蛋立刻飄過兩朵紅暈：「嗯……只是……有點想徹哥哥了……」殷殷低頭絞著手指。
閻徹沒說什麼，只是再次面向窗外。
郗燁昀總覺得殷殷給她的感覺哪裡不對……但她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啊……大概是她真的很無聊了，才會關心這兩人的談話，否則放在平常，她多半是不會注意這些的。
閻徹的臉上雖然少了冰冷，給人的感覺卻還是一樣的陰沉……大概是因為他臉上少了一點笑容吧，哪怕那麼一點點也沒有……可惜了那張俊美的臉蛋。
「徹哥哥……你陪我好不好？」看閻徹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又往閻徹背上靠了靠。
閻徹依然沒有轉身。從他的側面看不出他的表情，猜不到他的情緒，他到底在想什麼？躺在床上的郗燁昀也罷，粘在他背後的殷殷也好，都沒辦法琢磨這個男人的心情……
不過，她郗燁昀不是很感興趣就是了，猜不到也礙不了她什麼事。她繼續她的無聊時光就好，多管閑事只會惹禍上身。
「殷殷。」閻徹的聲音里有一分的不耐煩，或者是冰冷。
「……徹……徹哥哥……」殷殷好像也被這聲音嚇到了。
這也能嚇到？郗燁昀將刀收回刀鞘，擦刀工作完畢了，於是作為傷殘人士的她會更沒事可干。
「在這裡不能任性，懂？」只感覺閻徹的口氣突然地嚴肅了。
「我……我知道了……徹哥哥。」殷殷低著頭，從嘴裡擠出的聲音像受傷的小野獸般的低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果然還是寵物嗎？郗燁昀臉上完全呈現看好戲的表情。那個什麼殷殷，她現在的樣子就像被主任訓斥的小貓。
對，就像貓，外表嬌柔可愛，內心卻是另一番感覺。
「先出去。」閻徹好像已經用完了今天以內僅剩的耐心，直接省略主語地趕殷殷走。
能用「趕」嗎？大概吧……
「唔……」殷殷的眼眶立馬紅了。然後她慢慢地走到了門口。
郗燁昀恰好對上了她的眼……那一雙隱含挑釁或者憤怒的綠眼。她也終於明白她老覺得殷殷給她的感覺是哪裡不對了——就是她的眼神，與她的表情是天壤之別。郗燁昀一向看人很准，果然是貓嗎？表裡不一的小傢伙……呵……但對她的挑釁又是從何而來？郗燁昀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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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殷走後房間里的氣氛立刻緩和了。
郗燁昀伸了個懶腰，往後一倒，背落在軟軟的床上。她有些困了。
「傷好之前別亂動。」閻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床邊，他俯視著她。
郗燁昀回了他一個淡然的眼神，她不見得會聽他的話，不過，她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動不了了還硬要動。
閻徹突然勾了勾唇角，像是喃喃自語似地說了一句：「你還是這麼令人『驚喜』。」
驚喜？郗燁昀眨眨眼，是在以誇反諷吧？她給過他驚喜么？她不記得了……
閻徹突然俯身向前，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哼……」
閻徹冰冷而邪肆的冷哼讓郗燁昀渾身不舒服。她別過頭：「要走快走，別在這礙眼。」
閻徹一揚下巴：「礙眼？」他冷笑著……不，是狂傲地笑著，他的眼神不停地散著魅惑的冰冷的氣息，俊美的臉像要征服全世界。
郗燁昀一陣心悸……好吧，完美的臉，但是還是礙眼。
好一陣的對峙（？）后，閻徹終於起身離開了。
郗燁昀直直地望著天花板呆。
然後，顧歆進來了。
「小昀……」顧歆來到床邊坐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顧歆難得地皺了皺眉，她覺得她錯過了好多，比如郗燁昀腿上的槍傷還有她喉嚨上的刀傷。
「別一進來就問東問西的。」郗燁昀閉上眼，養神。
「可是……小愛怎麼會被關禁閉？」
「你怎麼知道她被關禁閉？」這種事閻徹不可能讓所有人都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是我把她送到禁室去的。」顧歆理所當然地說著。
「……這過程很複雜……」意思就是她懶得多解釋。
「唉……」顧歆搖搖頭，「那你呢？這些傷又是怎麼搞的？」
「『龍祭』的傑作……」郗燁昀緩緩地張開眼，眼裡一片冷清，她討厭灼熱的疼痛。
「啊？？……」顧歆眨著眼，「王？為什麼？」
「煩……」郗燁昀皺皺眉，「問他去，我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呃……」顧歆語塞，好吧，比起這位省話一姐，她確實話多了點，可是她也沒問多少啊（是嗎？），她不至於不耐煩成這樣吧……不太像她平時那種波瀾不驚的性格。一天的時間就足以讓一個人有所改變嗎？
沉默了一會。
「小昀，你知道『冰維拉』屍群的事嗎？」顧歆突然問道。
「嗯……」郗燁昀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很奇怪不是嗎？以前從來沒生過這種事……」顧歆摸摸下巴，「我聽小沉說，好像這件事是有操控者的。」
「操控者？」郗燁昀突然來了興趣地口氣一轉。
「嗯……據說前幾天在巴特城裡也有遙遠地區的屍群出現，最奇怪的是，那些屍群的攻擊力比原先的大大增強了……簡直像用了某種催化的藥物……」顧歆說著從顧沉口中聽到的事。
「催化……」郗燁昀重複著顧歆的話，忽然笑了笑，「哼，還真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啊……」
「我想……大概是有人在操控這些屍群吧……」顧歆猜測著。
「你說的是『人』？」
「是啊！屍群要操控屍群不是很容易吧，就算是統領要操控屍群也用不著用催化藥物吧……而且，他們怎麼可能危害自己的同族？」別忘了，屍群是有著強烈的種族意識……絕對不會毒害自己的同類。
「你是說，只有人類會幹這種蠢事了？」郗燁昀不屑地眯著眼。
果然，人類真是十足的傻子……為什麼他們c.h.還要這麼拚命地去保護這些傻子呢……不明白啊……甚至不惜犧牲自己！郗燁昀握起拳頭。
「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類……因為……萬一『屍』中有誰變異了……要反過來利用自己的族群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人類所為，不過……**不離十了。」顧歆頓了頓，「但是……如果是人類做的話，這件事就更複雜了……」
複雜？為什麼？郗燁昀以眼神出疑問。
「小沉說，c.h.是沒有權利對人類動手的……」
也就是說，不能傷害那些愚蠢的人類便是了？不過，又能怪誰？神決定了c.h.要永遠當人類的守護神，他們又能如何？
「但是……如果c.h.的統治者……你知道我說的是王……如果他有意違約，他是有能力也有資格去毀滅人類這個種族的……」顧歆吞吞吐吐地道。
「違約？」
「嗯，我也是聽我老媽講的，她說很久以前，凡塔西大6上是沒有種族之分的，後來種族混亂引起的一次戰爭，導致族群分化，最後就分化出『屍』、『人類』、『獵屍人』三大主要族群（c.h.是後來才通用的『獵屍人』的簡稱），當然除了這三種還有其他的小族群。然後，因為『屍』是戰爭之中邪惡力量的產物，而空有智慧而幾乎沒有防禦力量的『人類』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於是世界的神在『人類』與『獵屍人』之間定了一種契約，就是人類要負責『獵屍人』的生存必要，而『獵屍人』要作為『人類』的守護神而存在。說難聽點也就是主人與保安的關係。但是，『神』也留下了一點不絕對的因素，也就是『獵屍人』的統治者，在不得不的情況下，可以違背這個契約。」顧歆一口氣講了一大堆。
「那麼，違約的後果是什麼？」郗燁昀的眸色忽然變得很深，她知道，沒有人在違約之後仍然沒有懲罰的。
「是……違約的後果是……」顧歆的眼神一暗，「統治者，死。」
郗燁昀的瞳孔瞬間放大，果然是殘酷的神，死……好可怕的字眼。
「我想，我們只能祈禱這件事最好不要是人類乾的。」郗燁昀口氣忽然變得凜冽，否則她管不了什麼契約不契約的，其實她死，也會拉著那些愚蠢的人類一起下地獄的。
可是……不是說，現實總是與願望相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