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一早,杏兒興匆匆地跑去敲他的房門,想約他出去外頭散散步,順道逛逛這繁華似錦的京城大店小鋪。

她身上的銀子雖然一路上分送給了不少孤苦人家,但只要每到一處,她就忍不住「妙手空空」一番,再替為富不仁的大老爺們做做功德,所以到了京師后,她身上的銀子還著實不少呢!

這幾千兩銀票擱在身上還有點癢,不出去噹噹散財童子好像有點對不起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三哥跑哪兒去了?

「奇怪。」她納罕地抓了抓頭,還是不得不死心,緩緩走向雅緻寬敞又頗有蘇州園林風味的客棧大廳。

會不會已經到大廳吃飯了呢?可是他從來沒有不叫她一起吃飯過呀!

「喂,小二哥,請問那位住我隔壁的杜公子哪兒去了?」她問著正巧送熱茶過來的店小二。

「姑娘,你說福氣一號房的杜公子是吧?我見他天還沒亮就出門了,也不知要去哪兒。」店小二笑咪咪的說,「大爺們沒說,我們小的也不敢多問。」

「好吧,謝謝你了。」她疑惑地摩挲著小小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走出客棧。

今日大好天氣,蔚藍晴空萬里無雲,青磚大路旁栽種著密密麻麻的桃花樹。

也不知是京師的花匠技術一流,還是這裡氣候特別的關係,春天開放的桃花到如今盛夏還是那般嫣紅燦爛,熱鬧地綻放在枝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這就是京城呢!

咦,話說回來,她還不知道三哥來京城做什麼。

「神秘兮兮的,肯定是來做大買賣的,可是他隨身又帶那麼多書做什麼?還要我跟他去挑上好的文房四寶……他該不會是來應試的吧?」說到這裡,杏兒一怔,隨即捧腹大笑。「哈哈哈……怎麼可能嘛!隨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那這個人一早就跑哪兒去了?

沒有伴,她只好百無聊賴地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將東大街的大店小鋪都逛了一圈,手上拎著油紙包裝著的酥炒蠶豆,還有一支五彩的捏麵人,她描述了三哥的模樣請師傅捏制的,打算送給他,讓他開心一下。

一個上午都過去了,不知三哥回客棧了沒?

「沒有他在身邊,我好無聊啊!」她沒精打彩地望著晴朗的天空,驀然看見了幾隻快樂飄揚在空中的紙鳶。「哇!」

京城裡的人也愛放紙鳶嗎?想想她也好久沒放了呢,好似打從她七歲以後,那隻紙鳶就被爹給沒收,並且塞了一本「女史」給她。

才七歲的小丫頭要看什麼「女史」啊?她還那麼小,要知道班婕妤、蔡文姬的高風亮潔、豐功偉業做什麼?還有呂后的殘忍干她何事?大漢朝的功臣也不是她殺的,阿房宮的火更不是她放的。

爹從未試著了解她,所以他不知道一隻紙鳶對一個七歲小女孩的重要性,是遠遠超過一本沉重又血淚斑斑的「女史」。

現在她長大了,任性卻也勇敢地決定了自己的去向,就像紙鳶終於自掌控著的手中脫離,雖然有一絲落寞感傷,可是至少奔向自由自在的天空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後悔的決定。

現在又遇到三哥這麼好的男人,這樣體貼她,疼愛她,她更覺得自己多年來的堅持是對的。

「不如回客棧看三哥回來了沒?如果回來了就一起去放紙鳶吧!」她仰著頭,快樂地笑了起來。

她二話不說轉身奔回客棧,心裡漲滿了興奮與期盼。

「小二哥,杜公子回來了嗎?」她跑得小臉發紅,氣喘吁吁的,一把揪住忙碌的店小二激動地問道。

「杜公子還未回來,怎麼?你沒找到他嗎?」店小二笑了起來,「也對,京師這麼大,要找個人恐怕十天半個月也未必找得到,但是你放心,杜公子一定會回來的。」

「他還沒回來?」杏兒興奮的小臉瞬間黯淡了,咬著唇失魂落魄的走出客棧大廳。「到底去哪兒了?會不會出什麼事?」

還是他自己去干大買賣卻安心不告訴她,也不約她?

「可惡,就把我瞧得那麼扁,覺得我會壞他的事嗎?怎麼這麼不相信我?」她蹲坐在客棧大門邊的石鼓上,心底思緒亂七八糟。

不對呀,三哥真的不像是來京城打劫的,她偷偷看過他帶的衣裳,除了兩套勁裝和貂毛大氅外,就是書生衫和藍袍子。

「……我住的客棧到了,對了,真的不讓我送你回去嗎?」一個熟悉低沉的聲音隨著午後的和風輕飄來。

杏兒雙耳倏然直豎,猛地抬頭——

是三哥?!

可是站在三哥身邊的清麗女子是誰?好像有些眼熟,尤其是那一身雪白宮裳,袖子上綉著蘭花……昨日是紫蘭花,今日是綠蘭花……

她想起來了!

「方大詩人的千金!」她愣住了,疑惑和不是滋味齊齊湧上胸臆間。

他們沒有發現她——是一點都沒注意到——兩人笑得好不靦腆羞澀,又帶著一縷絕對錯不了的溫柔。

小刀的眼神好不和煦親切,神情柔和得像怕嚇著了她,語氣也輕柔得像怕呵化了她,震碎了她。

「是嗎?你也喜歡吟詩作對?那麼改日或許可以一同切磋……是啊,以文會友。」他滿眼寫著歡喜和乍逢知己的欣慰。

「杜公子,您過譽了,蘭兒也不過是稍懂幾個字,怎麼跟您相比?只要您不笑我就好了。」方詩蘭未語先羞,絕艷的臉蛋掠過一抹怯憐。

真是我見猶憐啊!杏兒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罐,酸甜苦辣瞬間瀰漫了喉頭和胸口。

她的眼眶灼熱濕潤了起來,卻仍舊倔強地仰著下巴,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敢跟她搶男人?她黃杏兒可不是個不戰先降的軟腳貨色,她要什麼都會豁出去賭了命地去爭取,這次更不例外!

「那我們不如相約明日一樣在橋頭碰面吧?我有些文理不明白,如果方小姐可以指點我一二,那我就太感激了。」小刀熱切地問道。

「說指點不敢當,但明日蘭兒一定會到的。」方詩蘭裊裊婷婷地福了福身,嬌羞道:「還望杜公子指教,別笑我就是了。」

「你確定不讓我送你回家?這樣安全嗎?」他有一絲憂心的問,「如果再像方才一樣遇著登徒子,那可怎麼辦?」

「不打緊的,蘭兒的家也就在前頭,門口有一株梧桐樹的便是。」

「啊,原來這麼近。」小刀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嗯,的確應該放心,因為實在有——夠——近。」一個冷惻惻的聲音乍然響起。

「可不是嗎?你……嚇?!」小刀被不知幾時站在他們中間的杏兒嚇到。「杏、杏兒?」

如果說她剛剛的火氣只是在胸口熊熊燃燒,那麼他現在的反應就令她狂熾的火氣轟地衝上腦門了。

「見到鬼啦?」她淡淡地嘲諷,心底卻想哭更想殺人。

小刀英俊的臉上閃過一抹倉皇內疚和心虛,張口就想要解釋,「杏兒,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她故意眨眨眼睛,忽然對他咧嘴笑著,笑得他渾身發毛。「喔,那是哪樣呢?啊?」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青,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起。

「杜公子,你有朋友找你,那蘭兒就先告退了。」方詩蘭雖然心頭有些奇異的不舒服感,仍舊溫柔端莊地欠了欠身。

「等等,方小姐,其實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天!他到底在講什麼?小刀覺得自己腦子都錯亂了。

他只是單純的想向精通琴棋書畫和詩詞歌賦的才女討教,而且難得這麼溫雅美麗的書香千金不吝於和他討論,點通了一些他搞不懂的破題和策論,他實在不太想讓她因誤會而生氣。

但是他也不想讓杏兒生氣,傷心難過……要命,他的腦子真的亂成一團了。

沒料到他毫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話,令杏兒原就懷疑痛楚的心更痛。

「姓杜的,講話小心一點啊!」她用兇悍的語氣來保護自己。

她惡劣的語氣讓小刀忍不住皺起眉頭。

宛若自江南春暖花開、鶯飛草長的四月天跌入了冰冷酷寒的長白山,他一時間還適應不過來,尤其是在和溫柔婉約的方詩蘭交談后,又和刁鑽嬌蠻的杏兒說話,那種天差地別的感覺更是強烈。

他知道杏兒是個心腸善良的姑娘,可她總是個女孩子呀,為什麼就不能跟方小姐一樣秀氣一點?

「還皺眉?」杏兒越看越生氣,嗓門也大了起來。

方詩蘭哪見過這樣陣仗?不禁怯弱地往後踉蹌退了兩步。

「方小姐當心!」小刀直覺伸手扶住她,因為她後頭有顆不小的石子。

「杜、小、刀!」杏兒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大吼,「你在做什麼?」

方詩蘭不由自主地躲入他的臂彎里,害怕的發著抖。「杜、杜公子,這、這是怎麼回事?」

「杏兒,你嚇到她了,還不快跟方小姐道歉!」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他和方詩蘭之間明明就沒什麼,她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這樣吼人呢?

就算她是他最鍾愛疼寵的,也不能這樣是非黑白不辨。

「道、道歉?」杏兒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是啊,你真的嚇到方小姐了。」他不以為然地道。

「你要我跟她道歉?憑什麼我要跟她道歉?」杏兒心頭如萬針鑽刺,她憋著氣勉強擠出兩句話,就怕聲音顫抖而不敢再往下說。

她也無法再多說一個字了,因為她胸口緊緊絞擰緊縮著就快喘不過氣來了,想痛哭失聲的疼楚和撕心裂肺的受傷感不斷在內心拉扯著,她想揮拳狠狠揍他們幾拳再說,可是她卻驚駭地發現自己連手都舉不起來。

「杏兒,你為什麼老是這麼衝動?我和方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你憑什麼對方小姐這麼沒禮貌?」小刀氣急敗壞的指責她,「正因為我們關係親近匪淺,所以我才不想你一輩子都跟個粗魯不文的女強盜般糟蹋自己的人格,我只是要你學學人家方小姐和氣點,你有必要像恨不得吃了人家一樣嗎?」

她感到一陣強烈暈眩,險險崩潰。

「你說什麼?」她咬牙拚命忍住,憤怒的瞪著他,「你有膽子再說一次!」

他只顧著保護方小姐,就完全不用顧慮到她了嗎?

「你——不可理喻!」他真是快被她氣死了,難道她就不能學著長大一點,懂事一點嗎?「方小姐,我們走,不用理會她,她只是一時失去理智,待會兒就會好的。」

她不可理喻?!

如果說杏兒胸腔里那顆可憐的心兒還有一絲微弱的跳動,也在這一剎那間被他這句殘忍無情的話給硬生生殺死了。

「杜小刀,就為了一個剛認識不到兩天的女人,你這樣對我?」她狂吼出內心深深的恐懼和痛楚。

「看來你還是不懂。」小刀輕聲嘆息,一臉痛心疾首。「杏兒,如果你不能想明白我這全是為了你好,那麼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說才是了。」

「總歸一句……你嫌棄我比她差,對不對?」她整個人宛若置身冰窖內,完全沒有一絲暖意,心灰意冷地凝視著他。

小刀胸口劃過了一抹非常重要的什麼,但是他沒有多想,也沒有注意到她的臉色有多麼灰敗難看,他只是想著杏兒幾時能成熟些,不要這麼刁蠻,動不動就火爆衝動?她畢竟是個女孩兒家,這樣對她有多不利呀!

「杏兒,我希望你能多試著替別人著想。」說完這句話,他就攙扶著渾身抖得像篩子似的方詩蘭離開。

杏兒死命地瞪著他們倆相依偎離去的身影,忍了好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而這回,淚成江河了……

杏兒麻木地回到客棧里,在經過小刀房間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緩緩低下頭凝視著手裡還緊緊攢著的,要送給他的捏麵人和酥炒蠶豆。

她伸手推開房門走進去,不發一語地環顧著他的房間,彷彿還感覺得到他身上的氣息。

一場相識,最後落得了剩什麼?滿腦的回憶,滿心的苦痛。

她顫抖著手將酥炒蠶豆和捏麵人放在桌上,隨即轉身走出房間,回到自己房裡。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她不到半盞茶辰光就結帳離開了客棧,騎著小強頭也不回地奔離了京城。

就在杏兒離去約莫一炷香過後,自覺方才對她太過嚴厲的小刀特意跑去挑了一柄玫瑰寶石簪和一隻燒雞,要回去向她好好地解釋一番。

「杏兒,剛剛……」他怔怔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她的包袱和鴛鴦刀全不見了。

一股銳利的恐懼狠狠地劃破了他的心,小刀手中的燒雞和玫瑰寶石簪幾乎拿不穩,他臉色慘白地轉身沖回自己房裡。

「杏兒,你是不是在我房……」他甚至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接下她一刀,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的房間也是空無一人,但是桌上卻擺了兩樣東西吸引了他焦灼的目光。

一包酥炒蠶豆和一支小小捏麵人,那躍然生動的五官和笑容好不熟悉——

是他。

這是什麼意思?她把酥炒蠶豆和他的捏麵人放在桌上,人卻不見蹤影,連包袱和鴛鴦刀都帶走了……

她走了!自他的生命中轉身離開,消失了!

小刀手中的燒雞和寶石簪終於墜落在地,寶石簪斷成兩截的聲響重重地刺入了他的心臟。

「杏兒!」他仰天狂喊,悲慟欲死。

在這一刻,他紛紛亂亂的心忽然變得再澄澈透明不過——

杏兒才是他心底最重要也最心愛的姑娘,這輩子永遠沒有人能代替!

無論多溫柔婉約、多知書達禮都是狗屁!他只要他的杏兒,他笑顏常開的杏兒,刁蠻熱情的杏兒,愛吃醋的杏兒,脾氣火爆的杏兒……

以及一直暗暗深愛著他的杏兒。

可是他對她做了什麼?嫌棄她、挑剔她,還拿她跟一個不相干的女子相比,胡亂指控她,徹徹底底地傷透了她的心。

這比拿刀殺了她還要殘忍!

「我真是個天下第一的大混蛋,大白痴!」他痛苦地緊揪著自己的頭髮,悲憤地叫道:「杏兒——」

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會找到她!

然後他有一輩子的時間道歉,並且告訴她——他愛她。

小刀抓過包袱和她留在桌上的東西,瘋狂地追了出去。

至於半個月後要舉行的大試……去他的!他的心都被一個小女人帶走了,還考個屁試啊!

馬不停蹄,披星戴月,小刀發了瘋似地追著、找尋著杏兒的蹤影,可是天下這麼大,要往哪兒找去?

最後他還是回到春風寨去討救兵。

「大哥、二哥,你們快幫幫我呀!」他心急如焚地衝進了「吟詩樓」,沒頭沒腦的嚷道。

莫飛和實秋正好整以暇的寫書法,比評著誰的字寫得好,聞聲慢調斯理地抬頭看去。

「喲喲喲!這不是我們今科狀元郎嗎?」莫飛皮笑肉不笑的,「可是奇怪,算算日子今日才大試,你怎麼就回來了?」

哼,這小子別以為一副憔悴落寞黯然的模樣就能激起他的同情心,他可沒忘記他當初留書出走的那件事呢!

「可能是忘記帶什麼了吧。」實秋善良一點,思索了一下,一臉恍然大悟的說:「啊,應該是忘了帶筆,所以回來拿的。」

他們倆的消遣令急怒攻心的小刀險些失控,他拚命深呼吸忍住想痛扁兩位兄長的衝動。

「大哥、二哥,我把我的未婚妻給弄丟了。」他強忍住鼻酸,眼淚卻已經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裡打轉。

他紅了眼眶的模樣相悲慘的語氣,以及震撼的內容讓他倆驚呆了。

「什,什麼?!」莫飛下巴掉了下來。

「未,未婚妻?!」實秋眼珠子差點滾出來。

這小子該不會是應試壓力過大導致失心瘋了吧?他哪來的未婚妻?

「是真的……」雖然心裡著急個半死,小刀還是簡單的向兩位兄長解釋了這一切。「現在她走了,離開我了,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她,我一路從京師打聽回極北峰,沒有人見過她,也沒有人聽說過她,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天大的氣也抵不過護弟情深,莫飛馬上跳了起來,「好!二哥幫你找!」

「慢著,這事要從長計議。」實秋不愧是大寨主,做事深謀遠慮些,「不能冒冒失失去找,得有計畫,以免事倍功半。」

小刀已經完全失去頭緒,他緊抓住實秋的手臂,急切而充滿盼望地道:「大哥,你想到法子了嗎?你知道怎麼幫我找她嗎?」

「雖然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個愣頭青,傻瓜蛋,殘忍地傷害了人家姑娘家一顆赤誠真摯的心,可是看在咱們是兄弟的份上,我自然得幫你幫到底!」實秋拍了拍他的肩頭,溫和的為他打氣道:「你放心,一定會找到她的,咱們春風寨一百零九名高手全放出去,還要全綠林人士統統幫忙打聽,就算她躲在山洞裡也會被我們找出來的。」

「大哥,你說真的?」小刀像攀住了唯一活命的浮木般,臉龐亮了起來,迫切地追問:「那麼現在大家就要幫我去找她嗎?」

「你別急,那位杏兒姑娘同你說過家住在何處,或許她在遭受情傷後會回鄉尋求慰藉,不如咱們就分頭進行,我們馬上派人去找,並且放風聲出去,你就去她的家鄉找,或許你們會有緣在那兒相見。」實秋沉吟了一下,立刻作出決定,「無論誰找到了,就燃放紫榴彈為號,這樣整個西域和中原大江南北的綠林會層層傳達消息到我們手中。」

「大哥,就這麼說定!」他又急急要往外沖。

「小刀!」莫飛開口喚住他。

「二哥,什麼事?」他有一絲焦急不耐地回頭。

「就這樣放棄大試的好機會,你不後悔嗎?」莫飛語重心長地問。

「不后侮!」小刀想也未想地搖頭,「只有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最在乎、最心愛的好女子,我才會後悔終生。至於大試,我想我這個強盜還是扮不了書生,因為我現在胸無大志,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能夠和杏兒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劫富濟貧,然後遊山玩水,第二個夢想是每天早上起床能幫她梳頭髮,替她買一輩子的饅頭和燒雞……」

莫飛瞠目結舌,卻是感動得亂七八糟。

好……好深奧的境界啊!真是太令人感動了,這簡直是詩經中所云:「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逑之不得,輾轉反側」,以及「有位伊人,在水一方」的浪漫情境呀!

嗯,但是話又說回來了……

莫飛看著小刀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眼前,忍不住摩挲著下巴道:「哎喲,咱們這位多情漢小弟,難道就這樣放棄考狀元了?」

「是啊,雖然真傻,但是他著實傻得可愛。」實秋揚唇微笑,隨即開心地道:「那明年就換我倆上場了。」

「我先吧,大哥。」

「喂!我才是大哥,我先——」

「哪有這種事?明明就是小的,然後中的,最後才是大的。」

「這次不算,小刀根本連考都沒有考,所以要從頭算起!」

「誰理你呀!我說了該我就是該我。」

「好你個莫飛,居然敢頂大哥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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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林好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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