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爹是個喜愛古玩寶物之人。當年,也不知道我爹到底是從哪得到那寶物,說什麼價值連城、天下無雙,但帶回來之後,卻因而發生了命案。」西門祖邊走,邊領著他往東廂房走。
「哦?」
「有人慾盜寶物,被我爹發現。」
「可西門府的珍寶如此多,府中豈會沒有護院?」
「哼,有什麼用呢?說出來也不怕你笑,那賊人就是府里的護院。」當她瞧見那盜賊時,她簡直不敢相信。
他恍然大悟。「所以妳爹被殺了?」難道他瞧見的老臉就是她爹?
「是啊,在拉扯之間,我爹慘死在刀下。但是那人也沒得到任何好處就是了。」她沉吟了下才道。
「被妳府上的家丁拿下?」
「不,是被我爹擱放寶物的機關房所殺。」
「嗄?」
「待會瞧見,你便會明白了。」她頓了頓,又道:「那一年後,也不知道怎地,府里到處皆有鬧鬼之說,每個下人都說瞧見了鬼影,一會說是白影,一會說是黑影,說得繪聲繪影,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大夥都怕得落荒而逃,連餉薪都不要了,只要求放他們離開西門府。」
「原來如此。」下人就是這樣跑光的?
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忿忿不平地說:「但我從未見過任何白影,也沒瞧過任何難以解釋的東西,所以我一直認為那肯定是某些下人在造謠生事,企圖要鼓噪什麼,卻沒想到如今三爺竟也瞧見了。」
「嗯哼。」如此聽來,他有些明白了前因後果,只是--「妳到底想要帶我去瞧什麼?」
「就快到了。」她輕喃著,正欲踏進樓台時。
「祖兒,妳在那兒做什麼?」鄰院圍牆上頭突地傳來段其秀的嗓音。
她抬眼探去,沒好氣地道:「其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到鋪子去,是今兒個不打算開店了?」
「我爹已經開店去了,我晚些就會到。」段其秀坐在圍牆上,睇著她身後的人,嘻笑問:「這位就是三爺吧,昨兒個來不及打招呼。」
慕容真聞言,隨意點了點頭,壓根不打算睬他。
真不是他要嫌棄他,而是一個男人老這麼嘻皮笑臉的,成什麼樣子?面白如玉,說起話來油腔滑調。呿,說俊不若小悠的俊,眉眼間壓根沒有男人該有的內斂沉穩,這種男人怎麼瞧怎麼厭惡。
「得了,你去忙你的,我還有事要忙呢。」她揮了揮手,隨即便要領著慕容真往裡頭走。
「妳要忙什麼?」段其秀不死心地問著。
「我……嗯?」她才要開口,叫他別煩她,豈知身後的慕容真竟一把拉著她往樓台裡頭走。
「還是趕緊辦正經事吧。」他不悅道。
嘖,再說下去不就沒完沒了了?
西門祖不解地睇他一眼,輕點頭,隨即領他往裡頭走。
「到了。」踏進東廂樓台,停在長廊最底的房前,西門祖輕拉開門,指了指裡頭。「你瞧瞧。」
慕容真側眼探去,瞧見裡頭就像是一般的書房,然而較為不同的是架子上頭擺設的除了書,還有不少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寶貝。
只是,不近點瞧,似乎難以瞧出真正價值。
「別動!」瞧他微抬腿,她趕忙將他拉住。
「怎麼著?」帶他來,又不讓他近看,她到底意欲為何?
西門祖嘆了口氣,走到廊邊,在廣場邊摘了根樹枝,隨即朝房內一丟,瞬間砰的一聲,房間上頭竟掉了只爪座下來,而掉下來的地方,僅離門邊約莫一個腳板寬。
一下子,隨即又升回屋頂。
慕容真眨了眨眼,傻愣而僵直地側眼探去,「這、這是什麼?」
天,剛才他若是再踏前一些,恐怕這一隻腿大概也廢了吧。
「我方才不是說了?」她沒好氣地睇向他。「這是我爹防盜賊入侵的機關房,就只有我爹能夠站在裡頭而不生事。」
這下子,他可明白了。「所以那個欲搶寶物之人,就是在這狀況底下,教這爪座給釘死的?」
天,他一直以為天底下,就唯有他爹最為狠心,會設下多樣狠毒機關擒人,想不到這兒還有同道之人。
「嗯。」她輕輕點頭。
「這麼說來,是這盜賊的怨念在西門府里形成,才有了鬼怪之說?」可哪來的怨念?只要他不偷,又怎會死在這爪座底下?
「我是這麼認為。」她抿唇道。
「那麼,妳認為我瞧見的全是幻覺?」但那實在太真實了,連他說服自己多回,都說服不了。「要不,還是妳認為我撒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她垂眼思付了下,才道:「也許是有人曾經同三爺提起了什麼,在三爺的心裡放下了疙瘩,以至於當三爺瞧見什麼沒瞧清的東西時,便誤以為是鬼?」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駁斥。「我親眼瞧見的,那張老臉幾乎就貼在我的眼前,怎可能瞧錯?」
「可,這十幾年來,我卻從未見過。」她的立場更堅定。
「這……」這種事問他,他要問誰?「我不知道妳為何沒瞧過,但是我確實是瞧見了。」
「所以三爺打算要離開西門府,是怕西門府里有弔詭的怨念或者是穢氣?」她突道。
「我……」他瞇眼看著她,咬牙道:「並不是如此。」
好端端的,幹麼把話題轉到這邊來?他只是不喜歡沾染那些他無法解釋的東西罷了。
「那三爺為何急著要走?」她打蛇隨棍上。
「那是因為我……」他一時語塞地睇著她。「我原本就有要事在身,只過是有事轉向南京城罷了,如今事也問清楚了,自然得要趕緊離開。」
「可,三爺不是到南京城尋寶的?」
「哪是這麼容易的事?」
他也想找啊,可這豈是一朝可得?
「三爺要找的不就是東坡硯?你也知道我在南京城經營了一家書肆,裡頭精美特殊的文房四寶多得不勝枚舉,南來北往的古玩珍品也不少,若我四處探問這樣珍寶,相信假以時日,絕對能夠查到線索。」
「哦?」這麼聽來,似乎也頗有道理,只是他還是很想走。
「話再說回來,我爹的書房裡頭亦有各式各樣特別的文房四寶呢。」她指了指裡頭。
他順勢探去,濃眉微挑。「只可惜我們進不去。」
要真能進去的話,他方才就進去了,只是……
慕容真瞇起眼,仔細地環顧裡頭的擺設,彷佛想起了什麼。
「三爺,你在想什麼?」一直跟在兩人後頭的掠影走向前去。
慕容真側眼探去,唇角驀地輕抹笑意,掠影察覺有異,方要退開,卻教他一把推進機關房裡。
「啊!」
太殘忍了,三爺好狠的心啊,竟然拿他當箭靶子!天曉得這裡頭到底還有什麼古怪的東西,若是有箭的話……「啊,真的有箭!」
正想著,眼前不知道打哪裡飛出三支箭,毫不客氣地朝他的面門招呼過來,他牙一咬,蹬地躍身而起,閃過箭陣的瞬間,居然側邊還飛來錐柱牆!天啊,不就是一間書房而已,怎麼會有這些鬼東西?!
欲閃已不及,他索性閉上眼,等著鬼差上門拖他的魂。豈料等了半晌,竟絲毫不覺疼痛,更沒聽見半點聲響,教他不由疑惑地張開眼。
「三爺?!」
這是怎麼一回事?三爺怎會踏進書房裡頭了?
正疑惑著,裡頭突地響起數聲巨響,彷佛有數樣大齒輪帶動的木樁正回歸原位。驀地朝側邊探去,發覺那扇錐柱門竟停在他的身側,而後緩緩地退回牆面。
「三爺……」掠影幾乎腿軟倒地。
「得了。鬼哭鬼叫的,不怕丟了我的臉?!」慕容真沒好氣地啐了聲。
只見他站在書架旁,大手正按著一支古怪木樁。
「好了,祖兒姑娘,妳可以入內了。」他回頭笑道。「既然妳爹能夠待在裡頭而相安無事,我想這東西肯定是有機關,如今證明,我猜想得沒錯。」
嘿嘿,這麼一點東西,還難不倒他的,他年幼時還常玩呢,真多虧了他有個常花心思在這上頭的爹。
西門祖傻愣地望著他,不解這裡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過來吧。」他招了招手。「我還想瞧瞧究竟是哪一樣珍品教妳爹喪失了性命。」
西門祖半信半疑地踏進裡頭,緩緩地走到他身旁,驚詫道:「我真沒想到你居然能夠控制住這機關房。」天曉得在爹死後,她有多想踏進裡頭一探究竟,但總因為裡頭的機關而教她寸步難行。沒想到歪打正著,竟教他給解開了。
「那是因為我也瞧過類似的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能說是托爹的福。
「真的?」爹的機關房是請友人幫忙布署的,難道他也認識那個人?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頭究竟有什麼珍寶,先讓我瞧瞧吧。」他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見識會教護院監守自盜的珍寶。
「就在這兒。」
她朝靠近床榻的花架指去。
「那個?」他微瞇起魅眸。「這不是玉洞子嗎?」
「嗯。」
他走近一瞧,突覺這玉洞子果真不俗,是以整塊玉石雕鑿而成,上頭為亭,底下為地,前後貫通,左右為亭柱,上下則以一個人形玉石連接上下,而那個人手中還拿了支墨綠色的如意。
最最特別的是底下為地的部份,那並非玉石,倒也不像一般的礦石,一時之間也難以辨別底下的材質究竟是什麼。但以一般的玉洞子而言,兩磧合脈,算是少見的了;再則,還是將兩礦共同雕鑿成一座玉洞子。
果真是特殊,若是爹見著了,相信他絕對會喜歡!
爹會喜歡……難道這是東坡硯?不對啊,這根本不是一塊硯石,怎可能是東坡硯?
嘖,他是想尋寶想瘋了,才會有此聯想。
不過,不知道怎地,他竟覺得玉洞子裡頭的人形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瞧過似的,當初打鑿這玉洞子的人,肯定是個名匠,要不豈會有如此鬼斧神工的手藝,將裡頭小不點大的人給雕上五官,還有栩栩如生的表情,這究竟像誰?
總覺得腦海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不斷地擴大,不斷地拼湊成形,就只差臨門一腳。
探手撫上冰涼的玉洞子,耳邊突地響起巨響,地面隱隱震動,他驀地抬眼,喊道:「掠影,快退!」
同時,牆面開始移動,就連屋頂上頭似乎亦有東西快要掉下,慕容真轉身欲走,卻突見西門祖就在身後數步遠:心裡暗叫不妙。
「三爺?」她發慌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望著他。
「該死!」他暗咒了聲,退了兩步,單手將她抄起,隨即運起氣勁將她凌空丟到外頭。「掠影,接住祖兒姑娘!」
早一步奔到房外的掠影,立即回身接住西門祖,豈料力勁過大,兩人雙雙跌坐在地。
掠影壓根不管她壓疼了自己,隨即起身,朝著裡頭驚喊著,「三爺!快點,箭飛出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爪座、錐牆、箭陣、釘鎚,所有的機關在瞬間全都啟動,屋頂上的;牆面的、書架旁的、甚至就連床榻上都飛射出各式各樣的怪東西,這情景、這情景,活似以往老爺逼迫少爺們練功的機關房啊!
慕容真在裡頭左閃右避,一找到空隙,隨即往門外飛撲,豈料箭陣早他一步,硬是斜向朝他腿上射去。
「三爺!」掠影見狀,立即將他拖出門外。
瞬間,裡頭的機關回歸原位,像打一開始什麼都沒發生過。
午後,幾許飽含暑氣的風輕輕地拂向後院客房。
慕容真半躺在床榻上,魅眸稍顯無神,視線落在甫被包紮好的腿上。
他到底是怎麼著,竟會被機關所傷?四個兄弟裡頭,他不敢說自己的武藝最精進,甚至未再和大哥對招之後,他就不曾受過任何傷,別說一個傷口,就連破皮都沒有,而如今他卻為了要救一個女人,而眼睜睜地瞧著箭陣射穿他的腿。
他瘋了,肯定是瘋了。
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不是他的個性,儘管他不會見死不救,但也絕對不會為了救人而讓自己置身險境之中。
然而,如今他卻違反了自己的原則。
瞧,這就是後果,就算他想走,只怕一段時日之內是走不了了。
「三爺,很疼嗎?」見他始終緊蹙眉頭不言不語,坐在床榻邊的西門祖不禁滿懷愧疚地睇著他。
「不疼。」慕容真想也不想地道。
惱歸惱,但她能全身而退,他也安心一點。
「可箭射穿了你的腿。」方才大夫來時,她一瞧見那傷口,好幾次都忍不住快要作嘔。
貫穿的傷口,一併撕裂了旁邊的肉,頓時之間血流如注、皮開肉綻,瞧得她心驚膽跳,慌亂得不知所措。
她甚少如此慌亂過,除了爹死的那一晚之外,就是今日了。
打從心底,結實地害怕起來,也教她生起了內疚。
帶他到爹的機關房,主要目的是希冀以府中鬧鬼是子虛烏有的事而留下他,順便要他瞧瞧寶物,也許裡頭會有他想要的東西,說不准他就會花點心思解開機關房,不管是否解得開,總是可以拖延一點時日,再者,他若真是解開了,對她而言,也是好消息。
她也很想要近距離瞧瞧爹當年帶回來的寶物究竟是如何的巧奪天工,不想再像以往,老是隔著一道門望著,卻永遠挖不出裡頭的寶。
「不礙事,不過是小傷罷了,不算什麼,只是,我倒還比較想知道,那機關房究竟是誰打造的?」
不痛、不痛,一點都不痛。事實上,這傷還比不上他的自尊受創來得痛。
沒料到還有那麼一手,居然笨得上了當,她家老爹最為看重的就是那座玉洞子,他早該料到一旦碰觸到那座玉洞子,絕對會再引發第二回的機關。嘖,都怪他在那當頭不知道胡思亂想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我爹的朋友。」
「哦?」真沒想到這世上竟有人心思與他爹那般接近,就連設機關的手法都極為相似。
「機關房的事就別管了,三爺得要保重自己才好,要不,我會很內疚的。」嘆了口氣,隨即自桌上取來一碟糕餅。「三爺,多少嘗點吧,待會還要喝葯汁呢。」
「多謝。」他接過手,一口吞下。「機關房的事,我是管到底了,非親手將玉洞子給搬到房外不可,話又說回來,我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我一時大意,妳不需要擱在心上。」他揚起笑容,將所有複雜的情緒隱沒在唇角。
在哪兒跌倒,他絕對要在哪兒爬起,所以不破機關房,他就不離開南京城,反正他的腿傷了,哪兒也去不了。
「怎能說是三爺一時大意?要不是我帶著三爺到機關房,今兒個也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
「妳安好就好。」他脫口道。
「我……」聞言,她不禁一愣,緩緩斂下長睫,神情有些疑惑地道:「我和三爺非親非故,三爺為何對我如此的好?」
「好?」他不禁輕笑出聲。「不就是拉妳一把罷了。」
她不由苦笑。「打我爹過世,府里不斷傳出鬧鬼傳聞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正眼瞧我一眼,甚至是對我伸出援手了。」
哪怕他拉她一把,只是純屬他習於行俠仗義的個性,也夠教她感動的了。
「哦?」她這麼一提,他才想到--「正因為如此,所以妳才同墨寶閣的舒大娘交情不善?」
那一日到墨寶閣時,兩人的生疏,他可是看在眼裡的。
「可不是?大夥都怕,就算是自家宗親,也怕啊。」她搖頭苦笑著。「不過,原因不只是如此,還有一點是……」
她驀地噤口,思忖著到底該不該說。
「還有什麼原因?」
「當年,我爹和我二叔因為一件事而鬧得不愉快,從此之後,兩人便十多年未再聯絡過,即使在街上相遇,也不曾打過招呼。而後,我爹過世,府里不斷傳出鬧鬼事件,我和二叔家的關係更糟,正因為如此,念弦堂妹和你二哥成親時,我才會不知情。」
「那是因為什麼事?」
「因為……」她面有難色。
「若是不方便說的話,那就算了。」他可不願強人所難。
想了下,她咬了咬唇道:「事實的原委究竟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依稀記得,當年有個人拿了一樣稀世珍寶,與我二叔提親,定下了念弦堂妹的親事,而對方是個有頭有臉之人,亦是我爹的朋友;而我爹則不滿他為何與我二叔的女兒定了親事,卻對我不聞不問。就因為如此,我爹心有不甘趁機偷得了珍寶,而那樣珍寶就是機關房裡的玉洞子。」
「嗄?」慕容真微愣。「就因為這樣?」
就因為沒同她提親,她家老爹便懷恨在心,偷了人家的珍寶,結果竟因為如此而害得自己慘死在自家護院手中。
能說是報應嗎?
說報應太沉重了,以前聽人提過,珍寶如邪似魔,會自個兒挑主人的,若不是它認定的主子,可是會想盡辦法逃脫的。然而珍寶自挑主人,儘管已易主,卻也不認其主子,寧可獨坐機關房。
太邪門了。
「我曾經想要將玉洞子還給二叔,可是,我進不了機關房,時間一拖久,二叔走了,只留念弦堂妹,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同她提起這件事,如今瞧她嫁給了良人,我心裡也覺得寬慰多了。」
「只是,當年寶物一丟,難道那原持有寶物之人,沒在南京城一帶大肆搜索嗎?」那寶物,他親眼鑒定過了,價值就算不到傾城,也絕對是收藏人家喜好之物。千兩、萬兩價,也算是小覷了。
想想,當年提親之人可也真是大手筆,居然拿寶物下聘,想必西門念弦絕對有過人之處。哪天回淮陽,非得瞧瞧她不可。
「沒,事情最後是不了了之,也沒人知道那寶物就擱在這鬧鬼的宅子里。」說著,她不禁苦笑。
她自認為自己的鑒賞能力不差,可親眼瞧見那玉洞子,她卻壓根不覺得有任何的好感,甚至覺得雕在其中的人像令人厭惡極了。對了,那張臉,似乎在哪見過來著?
好像是……
「哦……」怪了,這聽來怎會覺得有些巧合?
方欲抬眼再問她,卻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聚精會神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像是要在他臉上燒出兩個窟窿。
「祖兒姑娘?」他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眼前是什麼狀況?她這樣盯著他做什麼?難道……她對他有意?是因為他捨身救她,所以她打算以身相許?
不用這麼認真吧?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過,說真的,他並不討厭她這般盯著他瞧;相反的,他還有些享受,如此近距離看著她濃密如扇的長睫微顫,瀲濫水眸清靈生波,粉嫩菱唇微啟,彷佛邀人品嘗……
「三爺,我熬好葯了!」砰的一聲,掠影大剌剌地踢門而入,將葯碗往桌上一擱,隨即走到床榻邊,來回瞧著兩人僵直不動的姿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慕容真羞惱抬眼,悶聲低吼,「掠影,你好樣的!」
「我?」又怎麼了?
三爺真的很難伺候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