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靈月沒有睜開眼睛,可是淚水卻從眼角汨汩流出。
「你聽到我說話了?那我命令你醒來!你不能這麼懦弱,你不是說要保護我、要救我的嗎?你怎麼可以對雪眉失信?你說你要照顧我的!」
靈月再也忍不住了,她的淚瘋狂落下,卻生怕一睜開眼睛,這美麗的一切就會像夢一樣消失。
「醒過來,你快醒過來,你敢走出我的生命試試看!」他幾乎是在威脅恫喝,可是聲音里的脆弱卻出賣了他。
天,他在害怕,他真的好害怕她離開他!
「懷墨!」她驀然哭了出來,雙手緊緊抱住他的頸項,「這是真的嗎?你真的希望我做飯給你吃、和你吵嘴……你不是再也不要見到我了嗎?」
她破碎的低喊擰疼了他的心。
「我是個混蛋,我收回所有該死的指控,只要你不要離開我,只要你沒事……」他輕輕地拭去她的淚水,突然呆住了。
靈月看出他的震驚和迷惑,含淚笑著解釋說:「我沒事,是阿奇要我假裝快死了,他說其實你很關心我,並不希望我死。」
「我當然不希望你死。」他心有餘悸地捂住她的嘴巴。先不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只要她醒來,只要她不是病得快死掉了,一切都可以慢慢談。
她又高興又難過地看著他,「可是你不要我再出現在你周遭,你說過你不要再見到我。」
她還是念念不忘他說過的話,害怕他此刻的好只不過是曇花一現而已。
懷墨懊悔地緊握住她的手,低沉沙啞地說:「因為我在害怕……怕傷害你,也傷害我自己。」
「那現在呢?」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深深地望入她的眼眸,「和失去你的痛一比,其它的都不算什麼了,或許……我可以再冒一次險。」
靈月低喊一聲,欣喜若狂地摟住他的脖子,熱淚盈頰地偎在他頸項間,「我是在作夢嗎?」
他低低吁出一口氣,心滿意足地擁著她,「這句話應該是我問才是,我是在作夢嗎?」
「對了,可是你對雪眉……」
懷墨的手微微一僵,隨即輕輕地撫觸著她的背,臉上的表情既感傷又溫柔,「我依然愛雪眉,她是我過去的一部分,我無法忘記她……抱歉。」
靈月稍稍退出他的懷抱,目光溫柔地看著他,「我也不要你忘了她,她那麼好,是值得你深愛一輩子的。」
「但是我保證,我會試著給你更多的愛與關懷,請給我時間好嗎?」他語氣真摯的說。
「你能這樣說,我就已經很滿足了。」這樣就已經夠好了,至少他接受了她的愛,也嘗試著要去愛她。
靈月滿足地低嘆著,小手輕輕地撫著他眼眶底下的淡淡青紫。
他緊緊地盯著她,「你瘦了好多。」
她痴痴地看著他,「你也是,氣色好差。」
「或許我們兩個可以互相鼓勵,把對方養胖起來。」懷墨微笑道,眉宇間洋溢著愛憐。
「好,打勾勾。」她孩子氣地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這是約定。」
「嗯,這是約定。」他眼底閃動著釋然的笑意。
月色瑩柔淡雅,悄悄地灑在兩個緊偎的人身上。
靈月的病迅速好了起來,或許是因為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或許是因為懷墨每天都來探望她、陪伴她的關係,一個星期後,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
接下來的日子像是靈月心靈深處最美的夢被實現,懷墨三不五時帶她出去吃飯,有時也帶她回多情樓讓馮媽看看。
雖然日子過得很開心,他也慢慢敞開心扉,有時還會主動對她調笑嬉戲,兩人就像一對深愛多年的戀人一樣,可是她心裡卻有股隱隱約約的擔憂。
可能是因為想謀殺懷墨的兇手還沒捉到,也可能是因為雪眉沒有再出現過了,所以她心底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好象冥冥中,還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樣。
這一天,懷墨中午打了通電話給她,說是要她見見他最好的朋友,三人一起吃頓晚餐。
不知怎地,靈月接了電話后就覺得心頭不安,她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可是這種不祥的感覺像顆不定時炸彈一樣,令她心頭惴惴難安,好象有什麼事要發生。
不過,無論她怎麼去感應、去思索,都摸索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也只能懸著這樁心事準備赴約。
下班后不久,懷墨帶著歡愉的心情來到她的住處。
「準備好了嗎?」他倚在門邊,對著她微笑。
靈月倏然抬頭,黑亮的大眼裡漾著一抹驚懼,她隨即壓下那種心慌的感覺。
今天是美麗的一天,會有美好的一個夜晚,她絕不讓雜亂的思緒毀了這個晚上。
懷墨要介紹他最好的朋友給她認識,這表示他們的關係和情感又向前邁進了一步,這是多麼值得開心的事呀!
「我準備好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衣衫,襯著雪白的肌膚,看起來就像是一顆誘人的紅蘋果。
懷墨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蛋,深情地看著她,「我好想你。」
靈月聞言臉紅了,「我也是。」
「難怪我今天一整天耳朵都好癢。」他促狹道。
「彼此彼此,我不但耳朵癢,連腳底都癢了起來,是不是因為你今天一整天都想要呵我腳底的關係?」她不甘示弱的反擊。
懷墨仰頭大笑起來,親密地摟著她,「你這個鬼靈精,每次都只會消遣我。」
誰想得到,他現在居然能夠如此自然地和她說說笑笑,並敞開胸懷接受她所給予的甜蜜。
與她相愛,彷佛是天地間再自然不過的事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以前居然排斥這種美好的感覺。
「我們可以上車了嗎?我肚子餓扁了。」她對著他甜甜一笑。
「當然,紀超應該已經到了,我們可不能讓他等太久。」說完,他攬著她走向車子。
【第十章】
紀超拎著公文包走入多情樓,對著前來開門的馮媽微笑。
「馮媽,好久不見。」
「紀先生,你好久沒來了。」馮媽驚喜道,「自從太太去世后,我就再也沒有看到你了。」
紀超用手頂了頂金邊眼鏡,語含感傷地說:「是啊,不過我很高興能夠再來這裡,更開心懷墨又找到一個心愛的女人。」
馮媽重重的點了下頭,「是呀,風小姐人好得不得了,這真是先生的福氣。」
「我先坐著等他們吧。」
「啊,我都忘了要請你入內坐了。」她連忙側過身體讓他進來,「等先生他們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紀超隨即走入客廳,和馮媽閑話家常。
懷墨的跑車在二十分鐘后駛入了車庫,紀超聞聲愉快地站起身。
「他們回來了。」他眼底閃過一抹興奮。
「我去開門。」馮媽急急走向大門。
紀超乘機自公文包中取出一樣東西,放在客廳的柜子底下。
懷墨溫柔地擁著靈月走進來,見到紀超時眼眸一亮。
「你果然先到了。」
他懷中的靈月驀然一僵,緊張和恐慌瞬間流竄在她的血管內,令她心中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