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幾天蓮湖山莊派出很多人在打聽司徒小姐的下落,相信不用多久便會找上門了,大少爺,在還沒驚動官府之前,還是去通知方家一聲,免得把事情鬧大了。」吳悔心中甚是忐忑不安,忍耐了兩日實在憋不住了才開口。
滕昊陽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現在還不行,羽彤好不容易開始接受我,要是通知方家,我怕會前功盡棄,再等幾日吧!」不是他缺乏自信,而是怕在羽彤心中仍敵不過她的俊生表哥。
無悔向莫言猛使眼色,總不能都是他一人在干著急。
「大少爺,屬下們能體會您的心情,可是事關重大,還請三思。」大少爺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相信他會想通的。
他被煩得心浮氣躁,袍袖一甩,「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你們都別勸我了,等方家的人找上門再說吧!」
為什麼他們都不了解羽彤對他的重要性?原來愛一個人會讓人軟弱,本以為自己是打不倒的鐵人,就連芯蓉的死也未曾真正擊潰他,可是當地愛上羽彤,誤認為得到全世界,然後又發覺他只是愛上一個幻影,一縷死了十八年的幽魂,那感覺就彷彿被人無情的一掌推下地獄,他絕不要再經歷一次了,那實在太痛苦了,何況現在又多了個情敵,他越發沒有把握得到她的心。
紛紛墜落的雪花被風吹拂到他臉上,冰涼的觸覺使他回過神來,曾幾何時地上已積了厚厚的一層白雪。
滕昊陽腳步沒停的拐了個彎,就隱約聽見司徒羽彤半求半嚷的叫聲。
「我不是要逃走,真的,我只是想出去看看雪,不會亂跑的。」
「小姐,你就不要為難奴婢了。」小丫鬟面有難色的說。
她氣不過的叫道:「我已經說過我不會逃了,為什麼不信我?這樣好了,你現在去請你家大少爺來,我要親自問他。」
「小姐,這——」
沒等她回答,滕昊陽已推門而入,「這裡讓我來,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如釋重負,行了個禮就趕緊退出去。
司徒羽彤不滿的斜睨他,生氣的小臉看來越形美艷動人,看得滕昊陽自眩神迷,心旌神搖,輕喟這:「你好美——」如星子般黑亮的眼瞳盈滿真誠無偽的情意。
簡單的三個字讓她的怒氣在一秒之內全部煙消雲散,她不禁紅暈雙頰的嗔道:「哼!別以為單軍用甜言蜜語我就會原諒你。」她真是沒有用,只要他用那雙灼熱的眼神瞅著她,她馬上就投降,真是丟臉。
他戀慕的眼神愛撫著她,「我說的可全是真話,尤其是今天這身藕紫色的衣衫,把你襯托得宛如一位神秘飄逸、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哪個姑娘不喜歡聽人家稱讚自己的美貌,她當然也不例外,被哄得心花怒放,差點就飛上了天。
「我才正想找機會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穿紫色的衣裳?」這喜好也只有比較親近的人才知道,而他居然能挑了一整櫃深淺不同的紫,教她如何不感動。
滕昊陽黑色的瞳眸漾滿濃情蜜意,肆意的掬飲她的美麗,「只要是你喜歡的東西我都知道,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當然要多關心一點。」
「我才不信,你一定是碰巧猜到的。」她嗔笑道。
他但笑不語,沉醉在她的甜笑中,羽彤不知道她的笑對他有多大的意義。
「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想出去看雪嗎?」
司徒羽彤小臉一亮,「可以嗎?」
「有何不可。」他笑看她快樂的表情。
她開心的發出歡呼聲,像放出籠子的小鳥,拍拍翅膀就要飛出去了。
滕昊陽大笑的將她拉回身邊,「別急,外頭這麼冷,得穿得保暖一點再出去。」取來從北方專程帶出來的雪襖,親自為她穿上,配上她一身的香肌玉膚,真可說是艷驚四座,只要是男人都會為了得到她而泯滅天良,就像江十郎。
「怎麼了?臉色忽然變得這麼凝重,在想些什麼?」司徒羽彤仰起臉,沒發現他的一舉一動無形中開始牽動自己的心。
他將她的小手貼在頰邊,眼底閃著保證,「沒什麼,只是想到一個非常痛恨的人,沒事了,那都已經過去了。」
***
真的沒事了嗎?江十郎是生是死沒有人知道,說不定哪天又從某處冒出來,再度破壞他們的幸福,滕昊陽心懷隱憂的忖道。可能的話,他希望能帶著羽彤離開江南,回到北方過新生活,徹底脫離噩夢。
砰!一顆雪球朝他臉上打個正著。
「呵,打中了、打中了。」司徒羽彤得意的拋掌大笑,眉眼間儘是冷艷殊絕的迷人風情。
他大笑,「好哇!居然敢偷襲我,看我怎麼報復。」
「來呀!我們來比比看誰被雪球扔中最多——。」
她手上早已準備好另一粒,說完立刻朝他扔去,又是正中目標。「我又贏了、我又贏了——」
「誰說的,看我的厲害。」兩個人遂像孩子般互扔雪球,玩得不亦樂乎。
司徒羽彤仗著自己身輕如燕,靈活的閃躲,還不忘還擊。
「打不到、打不到,還是我贏了,你趕快認輸吧!」她挑釁的又笑又叫,在雪地里翩然飛舞。
「誰輸誰贏還不知道,看我的超級雪球。」滕昊陽蹲在雪地里製作了好大一顆的雪球,別有用意的沖著她笑。
她畏怯的瞪著他手上的武器,直覺的想逃。
「你該不會真的……要用它扔我吧?不可以,這樣不公平,不算!我不玩了,我不要玩了……」
「不要動,我要扔過去了喔!」滕昊陽作勢要將雪球投出。
她嚇得捂起雙眼尖叫,「啊——」
「哈,嚇到你了吧!」他朗笑的摟住她,享受那凹凸有致的身軀貼緊自己的銷魂滋味。
兩片宜嗔宜喜的朱唇微噘,司徒羽彤斜睨道:「你好壞,每次都要這樣欺負我,討厭、討厭,唔——」隨著一聲男性亢舊的低吼之後,小嘴又被密密的封住了。
她不勝嬌羞的臣服在他的吮吻中,連抗拒的念頭都沒有浮起過,任由那酥麻的感覺沿著唇瓣溜向頸側,纖白的指尖穿過拖濃密的黑髮,忘形的回應。
「吳,我們是在外面。」又長又鬈的睫毛半掩著迷濛的美眸,她輕聲嘆道。
滕昊陽激動的從她的頸窩處抬起頭,黑眸深邃且灼烈,「羽彤,再喊我一次,再喊我一次你剛才叫的。」
「昊。」她低吟。
「天呀!羽彤,我的羽彤,我以為再也聽不到你這樣喚我了。」他輕咬著那紅艷欲滴的朱唇,大手揉搓著她郁馥的身子,似乎想將她與自己合而為一。
他澎湃洶湧的熱情吞沒了司徒羽彤,這是她在俊生表哥身上得不到的,表哥對她真的很好,就像一條涓涓的河流,平靜沒有波瀾,雖然安全卻沒有激情,而他帶給她的則是強烈、瘋狂,愛意宛如潮水般沖刷向她,讓她無處可躲。
這才是真愛嗎?她竟然在短短數日間愛上一個男人,如果沒有遇上他,也許她就會嫁給俊生表哥,平淡的過完一輩子,可是現在她後悔了,她想要跟他在一起,只有對不起表哥了。
「羽彤。」他壓抑體內的衝動喚道。
她慵懶的偎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內,「什麼?」
「嫁給我。」
紅霞在司徒羽彤的兩頰暈開,嗔道:「你跟我說這些作什麼?」唇角不由自主浮起嫵媚的笑意。
滕昊陽身軀一僵,聲音發緊,「你不願意?」
她羞赧的橫睨他,嬌聲軟語道:
「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我同意有什麼用,你該派媒人去我家提親,只要能說服我爹娘,我不想嫁也不行了。」
「羽彤,你的意思是答應了?」他雙眼熠熠發亮,見她輕輕的點頭了,更是歡喜若狂的抱起她在原地打轉。
「昊,快放我下來,我頭暈了。」她全身漲滿了幸福的喜悅,整個人飄飄欲仙,原來在被擄來的那一剎那便註定了他們未來的命運。俊生表哥,對不起,我不能回報你同樣的感情了。
他小心的讓她兩腳著地,拇指輕揉著她的太陽穴,「對不起,我太高興了,一時得意忘形,頭還暈不暈?」
「已經不暈了。」司徒羽彤綻出滿足的柔美笑靨,輕喃道。
滕昊陽又啄了下她的櫻唇,費了好大的勁才沒深吻下去,「羽彤,謝謝你選擇了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不客氣。」她粲笑如花。
***
該死!他的運氣怎麼越來越背,身上的銀子都快輸光了,就連吃頓飯的錢也沒有,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下去?他媽的真氣人,非得趕緊再找條財路才行。
「喂,還不拿酒來!」他大聲的吆喝。
外頭冷的要命,先喝點酒暖暖身體,再來想辦法到哪裡撈錢。
酒館的夥計不甘不願的送來酒,「老向,昨晚又賭輸了?你身上還有沒有錢付帳,我可不能再讓你賒帳了。」
向大海火大的揪起他的領口,「你這烏鴉嘴居然詛咒我,是不是巴不得老子每天都賭輸錢,那對你可沒半點好處。」
「只要你不賒帳,你愛怎麼賭也沒人管。」夥計不屑的嗤笑道。
他忿忿的陣了一口,「你放心,過幾天老子就會有銀子,到時候一定連本帶利的把債都清了。」
「哼!最好是這樣。」真是無藥可救的賭徒。
向大海抓起酒瓶就猛灌。他媽的,這裡每個人都瞧不起他,總有一天他向大海要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就不信他一輩子都成不了大事。
可是話又說回來,早知道今天會變成這樣的下場,十八年前他就不該貪圖官府的一百兩賞銀,出賣寨主和寨中一百多名弟兄,引官兵上山圍剿,真是悔不當初啊!
那一百兩的確讓他過了一段好日子,可是等全用光了之後,他就開始過著三餐不繼、到處挨人白眼、惹人嫌的生活,就連身邊的女人也棄他而去,想起那婊子他就一肚子火,居然敢跟別的男人跑了,要是讓他找到了,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他媽的,要怎麼樣才會有錢?這十幾年來他已經過怕這種窮日子,現在只要有人肯給他一大筆銀子,要他殺人放火他都願意。
「咕嚕!咕嚕!」向大海將酒全灌進口中,喝到一滴不剩,還不過癮,「喂,再拿一瓶酒來,快點。」
「廢物!喝死你最好。」夥計「砰!」的酒瓶放下,「拿去,省一點喝。」
向大海一把搶過去,「羅唆!」只有在酒中他才能尋求到一絲安慰。
其實在這些年來,他心中始終放心不下一件事,當年官兵上山圍剿后,並沒有抓到江十郎,也沒有發現他的屍首,所以他有可能還活著,要是讓寨主知道是自己出賣他,依他心狠手辣的作風,絕對會殺他泄恨。
他恐懼的又灌了一口,在這麼寒冷的氣候竟連手心都會冒汗。
絕對不能讓江十郎找到他,他還不想死。
所以這十幾年他都居無定所,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去年開始才在這裡定居下來,他已經想好了,等大撈一票之後就離開。
「好吧!就這麼辦,先回去補個眠,等睡飽了再來動腦筋。」灌了那麼多酒後,他已有了醉意,困意越來越重,懶得再動腦筋了。
拍拍屁股起來就走人,不管身後射來多少鄙夷的眼光,腳步不穩的步出酒館,才出門就和人擦肩相撞。
「哪個混蛋走路不長眼睛!」他極度不爽的開罵,醉眼揚起,見對方穿著僧服,手上拿著化緣的缽和念珠,也不去看他的長相,撇撇唇悻悻然的道:「原來是個和尚,算我倒楣好了!」
「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和尚陡然出聲叫住他。
他連理都不理,踉踉蹌蹌的往前走,腦子已經糊成一團,只想趕快回家蒙頭大睡,奈何有人仍不放過他。
「向大海,你忘記我了嗎?」或許事隔十多年向大海已經不認得他了,可是卻抹不去在他腦中向大海那張貪婪無度的醜陋嘴臉。
迷糊中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向大海困惑的旋過身,醉眼惺忪的問:「你叫我?」他手指比比自己。
和尚朝他又跨前兩步,嘴角掠過一抹狠意,「你真的忘了我了嗎?十八年了,我終於還是找到你了。」就是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害他一幫兄弟被抓的抓,死的死,這股恨意一直被他藏在內心深處,直到再見到他,體內的江十郎才又覺醒過來,熊熊的恨火幾乎使他想立即一掌劈了他。
向大海腦中轟隆一聲炸了開來,一時酒意全消,「你……你是……誰?」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把我忘了,還是你以為我已經死了?」他冷冷一笑,「不錯,江十郎是已經死了,不過他在地獄太寂寞了,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把你一起拖下去。」
「不……不可能,我……一定是喝醉了,啊……」
向大海驚恐的大叫,雙手在空中亂揮,「我不是,你認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你。」
他陰冷的笑睨道:「你怕什麼?怕我殺了你嗎?當年你有膽做,今天就該有種承擔後果,你該知道我最痛恨背叛我的人。」
向大海從頭涼到腳,連血液都凍僵了,嘴唇蒼白的直顫抖,「咚!」一聲跪下來,苦苦哀求,「寨主,我錯了,不要……不要殺我……寨主,求求你不要殺……
我,我不要死……啊——」
要殺他嗎?他瞪著自己的右掌,不禁有些猶豫了,換作以前的江十郎早就二話不說的一掌打上他的天靈蓋,以慰死者在天之靈。可是,他若又犯殺戒,雙手再染上血腥,那麼就辜負了當年了塵和尚救他一命的苦心了,他將自己取名為了凡就是為了要使他重新做人,好贖過往的罪孽,如今面對苦苦找尋的仇人卻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要殺他還是放了他呢?
咦?寨主怎麼還不動手?向大海抬眼覷了一下,知道機會來了,他可不會傻傻的跪在這裡等死,猛地提起一口氣,看準一條窄巷竄進去,為了躲債,這地方他熟的就像在自己家,何況狡兔有三窟,想再抓他可沒那麼簡單。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江十郎,也就是如今的了凡和尚並沒有追上去,他仰首望天,他決定讓上天來懲罰他,相信老天爺會給他應得的報應。
***
蓮湖山莊
方俊生滿臉愁雲慘霧和疲憊的回到家,見過同樣焦急等候消息的雙親。
「爹、娘,孩兒回來了。」
「俊兒,怎麼樣,有沒有打聽到什麼?」方母著急的離開座位問道。
他臉一黯,搖頭嘆氣,「暫時還沒有,娘,您不要操心,孩兒明天會再多派些人出去找,務必將羽彤找回來。」
「這教娘怎麼能不操心,羽彤長得這麼清靈動人,莫名其妙被個男人擄去了,我真擔心她……唉!要是羽彤真出了事,要為娘的怎麼跟你舅舅、舅母交代。」她的話著實讓方俊生整張臉白得像紙。
「不會的,娘,羽彤表妹不會有事的,他們抓她一定是另有原因,我……」他的心也在掙扎,可是就是不願往最壞的結果想去,羽彤表妹是那麼善良美好,老天爺不會那麼殘忍讓她遇上不好的事,菩薩,求求你大發慈悲保護她吧!
方瓊貞拭去眼角的淚水,哽聲道:
「是呀!娘,羽彤不會有事的,對了,不如我們去報官,請官府的人幫我們一起找會比較快。」
「不成。」方父馬上否決這個提議,「在對方的用意還沒弄清楚前,不要太過聲張,若他們擄人是想要銀子,一定會跟我們聯絡,要是報了官怕會激怒了對方,對羽彤反而不利。」
方俊生點頭,「我贊成爹的想法,絕不能報官。」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刀口我們該怎麼找人?都過了這麼多天了,羽彤一定在等著我們去救她,該怎麼辦才好?」她抽抽噎噎的哭道。
方母也陪著女兒掉下眼淚,「是啊!你們兩個大男人趕快想個法子,把那個擄人的壞蛋抓起來送官府嚴辦。」
「孩兒已經請來一名擅於繪圖的畫師,等巧兒將那男人的長相形容出來,畫像一完成,應該有助於我們找人,可以節省許多時間。」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俊兒,你要多少人手都沒關係,儘管調用,一切以羽彤的安危為優先。」方父果斷的道。
這無疑是替方俊生打了一劑強心針,「是的,爹,孩兒知道。」
羽彤,不要怕,我很快就會來救你了。
***
好無聊喔!
司徒羽彤趴在桌子上嘆氣,斜睬一眼窗口,外頭正下著大雪,原本滕昊陽要帶她出去的計劃只好取消了,而他人也不知道在忙什麼,神秘兮兮的,就連吳悔和莫言也一樣,三個人聚在一塊嘰哩咕嚕,也不讓她知道,害她一個人悶在房裡無聊的發慌。
不過一想起滕昊陽對她的百般嬌寵,一下子整顆心就融化了,原來和自己深愛的男人廝守在一起是如此甜蜜幸福,難怪古人會有如膠似漆這四個字,她是越來越離不開他了。
過去她讀到秦觀的「鵲橋仙」詞,其中有兩句寫著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曾經非常嚮往能與心上人達到那樣的境界,如今才知道自己錯了,若兩人真心相愛,便會期待能朝朝暮暮的在一起,要是被人拆散開來,她無法想像自己還能不能活得下去。
她真的好愛、好愛他,相信爹娘見了他也會喜歡才對,不知道他派人去蓮湖山莊通知姑丈他們了沒有?她失蹤這麼多日,想必他們一定都急壞了,都怪她太沉溺在他的柔情當中,忘了再催催他,待會兒可得記得。
「小姐,你要不要先用膳?」小丫鬟問道。
司徒羽彤雙手支著下巴,「他呢?」
「小姐是說大少爺?大少爺還在前廳談事情不能過來,請小姐先用膳。」
「他到底在忙些什麼?今天都沒見到人。」一個人吃飯真的好無趣,況且她好喜歡他在身邊哄她吃飯的樣子。
「奴婢也不清楚。」她老實說道。
她轉動一下明媚的鳳眼,「那你先去準備,我去找他好了。」只要她開口,昊絕對不會拒絕的,司徒羽彤有這樣的把握。
不料還沒走到前廳就見莫言和吳悔走了出來,兩人還不時的低語討論某件事,她玩心一起,輕手輕腳的接近想嚇他們。
「——我們已經派人去通知蓮湖山莊了,最晚到後天他們就會找上門來興師問罪,到時方家的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們。」莫言嗓音低沉,略帶憂慮的道。
「有什麼好怕的,我承認大少爺的手段是不對的,可也是情有可原,況且大少爺也允諾了要明媒正娶的將司徒小姐娶進門,這樣的交代還不夠嗎?」他可是一心偏袒自己的主子。
兩人之間靜默一會兒,司徒羽彤掩著笑,像小偷般偷偷摸摸的上前——
「莫言,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故意安排的?居然會讓大少爺遇見一位跟柳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而且連名字都叫做羽彤,真是太離奇了,如果我們沒有那幾天的奇遇,說不定就錯過了這段姻緣,你說對不對?」
吳悔急欲得到夥伴的認同。
「嗯,我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的確有根多無法用常理判斷的事。」
「是呀!司徒小姐和柳小姐的五官居然這麼相像,我看了老半天實在找不出哪裡不同,想想大少爺剛帶她回來時還真把我嚇了一大跳,以為柳小姐又復活了。」
他開玩笑的道。
什麼?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什麼柳小姐?她是什麼人?為什麼說自己長得跟她很像,連名字也一樣,那是什麼意思?司徒羽彤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悄悄的移到樑柱后躲起來,身子在寒風中抖得更厲害。
「這些話你不要隨便亂說,免得引起司徒小姐誤會就不好了。」莫言輕聲警告他小心禍從口出。
「這我當然知道,反正只要能讓大少爺開心就好,他好不容易又振作起來,當然要替他高興了。」
為什麼怕她誤會?難道他是因為她和那位柳小姐長得像才愛她?天哪!真的是這樣的嗎?她越想心越慌,他只是把她當做別人,而不是真的愛上她,不!她不要做人家的替身。
難怪有時候她會覺得他說的一些話很奇怪,就連莫言和吳悔看她的眼光也莫測高深,原來他們都是想在她身上找到那位柳羽彤的影子,只有她被蒙在鼓裡,以為他是真心愛她,她太天真了,他只是把她當另一個女人,一個和自己有著同一張臉孔的女人。不!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不——」她不堪負荷的發出低呼。
吳悔和莫言聽見聲音同時回頭,一看她毫無血色的小臉,和搖搖欲墜的纖軀,立刻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慘了!她一定聽見他們剛才說的話了。
「司徒小姐,你先聽我們解釋。」吳悔一個頭兩個大,都是他不好,幹嘛話這麼多,這下闖了大禍了。
司徒羽彤拒絕聽任何解釋,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我跟……那位柳羽彤真的長得一模一樣嗎?」所以他一見到她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擄走她,只因為她這張臉跟他所愛的人長得相像。
莫言鎮定的抬起手,「事情不是這樣的,你先冷靜一下……」
她的臉色蒼白卻又異常堅定,「回答我!」
「是的。」他沉默片刻,點頭承認了。
吳悔哀叫,「莫言,你——」
那麼真的像她所想的一樣,他愛的不是她,而是這張和柳羽彤相同的臉孔,這一刻她竟然痛恨起自己的容貌。
再也承受不了這種心魂俱碎的沉痛煎熬,她雙手掩面,猛地旋身沖回房,發泄怒氣的將桌面上精心烹調好的菜肴全掃到地上,嚇得小丫鬟急奔出去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