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在睡夢中輕喟一聲,下意識的翻了個身,不知是神經過敏,還是心電感應,總覺得有兩道視線直盯著自己的背。她原本不想去理會,可是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讓她不得不張開眼睛,想瞧瞧是什麼在干擾她的睡眠。「喝!」陡然見到矗立在床前的高大黑影,兵小葵不禁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往床的內側縮去,照理說七月半還沒到,好兄弟應該不會出來閑晃才對。
驀地,低幽平淡的嗓音響起,「肚子餓了就起來吃東西。」
兵小葵這才認出對方是誰。「咦?」
「咦什麼咦,你不餓沒關係,別餓壞我的兒子。」冷冷的拋下兩句話,高大身影驟然走出內室。
她方從怔忡中清醒,小嘴低喃,「我不是在作夢,真的是他。」因為有孕在身,兵小葵才能脫離苦海,搬出觀鴻樓自己獨眠,所以乍見嚴孤鴻半夜來找她,她才會被他嚇到。七手八腳的著裝完畢,兵小葵滿臉疑惑的來到小花廳。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裡,就是為了叫我起來吃東西?」說真的,她還真有點給他感動。
嚴孤鴻不想承認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嘴硬的說:「我是怕我兒子餓著了,以後身體會不夠健壯。」
「哎喲~~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嗎?說來說去,你是為了你兒子著想,害我還真以為你終於懂得什麼叫溫柔了,唉!是我想得太美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
他涼涼的說:「不想吃的話,我叫人撤下去。」
「幹嘛!我就不能抱怨兩句嗎?你沒聽過老一輩的人說孕婦最大,這麼愛計較。」兵小葵鼓著雙頰坐下,執起箸便吃了起來,還故意挑三撿四。「菜都冷掉不好吃了。」「這麼晚了,你就將就點吃,明早我再叫人弄些你喜歡吃的來。」嚴孤鴻難得容許她的任性。
「這可是你說的喔!那我要芙蓉鴿松,貴妃嫩雞、燈籠明蝦、魚香肉絲還有銀絲花捲、綠荷包餃……」在他兇惡的目光瞪視下,兵小葵才悻悻然的打住,嘟高小嘴,「是你自己說的嘛!」
嚴孤鴻冷眼一瞟,「不要以為你懷了我的兒子,就可以母憑子貴。」
「我知道,等孩子生下來,我會識相的拿了銀子滾蛋,以後不必再看你的臉色過日子,真是太好了!」說什麼他喜歡她,一定是海潮生他們誆她的。屋內剎那間安靜下來,只剩兵小葵咀嚼食物,以及舀湯碰筷的細微聲響。
「這兩天還好吧?」他打破沉默問道。
她扯了下油油的嘴角,「如果你要問的是你兒子的話,他很好,大夫也說我很幸運,沒有下舒服,也沒有孕吐,這個回答門主滿意了嗎?」
「我會多派個丫鬟來伺候你,以防有什麼事……」
兵小葵打斷他的自作主張,「千萬不要!成天讓人盯著,還問東問西,我可是會受不了,反正孩子才三個多月,距離生產還久得很。」
「既然這樣,你就搬回觀鴻樓住。」有他看著,他夜裡才能安心。
她有些作賊心虛的大聲抗議,「你怕我偷跑是不是?不然幹嘛要就近監視我?我在這裡睡得很好,一個人睡一張床,可以在上面滾來滾去,也不必顧慮別人。你不用擔心,我絕不會讓你兒子出事的。」不知道怎麼搞的,兵小葵就是不想跟他太親近,怕會影響到自己的決定。嚴孤鴻深深的望進她眼光閃爍的星眸,「真是為了這個原因?」
「當然了,不然還有什麼。」兵小葵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他沉吟了片刻,「好吧!這件事我暫時依你,等你肚子再大一些,就非照我的意思不可。」
兵小葵嬉皮笑臉的拍起馬屁,「謝謝,難得你這麼開通,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如果你能一直維持這樣就更好。」「快把東西吃完就上床睡覺去。」嚴孤鴻一臉不為所動的下令。
她一邊咀嚼食物,一邊不滿的碎碎念,「我又不是你的下屬,還要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起碼也要看在我要替你生兒子的份上,多少對我好一點,像你這種男人,鬼才會喜歡你……」
「你又在嘀咕些什麼?」
「真是的,耳朵這麼尖幹嘛!」兵小葵生著悶氣,夾起菜猛往小嘴塞。
像吹氣球似的,從微隆的弧度,到現在的圓凸,不過五個月大,衣服已經遮蓋不住肚子了。
「哇!今天的天氣真好。」兵小葵兩手叉在腰上,挺著肚子伸懶腰,她好像是犯人,久久才能走出牢籠,到外面呼吸清新空氣,看看藍天白雲,難免有些鬱卒,今天可是說破了嘴,才得到牢頭的同意,准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身邊的婢女一臉戰戰兢兢,「姑娘,奴婢扶你找個地方坐下來曬太陽,這樣比較安全。」
「我已經坐了好幾天,再坐下去就發霉了。」她擺了下小手,「你去忙你的事,我會照顧自己。」
「可是門主他……」婢女才不敢走開,萬一有個閃失,她的腦袋可就不保了。
「沒關係,有我們在,你可以下去了。」一個豪邁直率的聲音插了進來。
婢女曲膝見了個禮,「奴婢見過兩位堂主。」
溫文俊秀的海潮生輕笑的安撫她惴惴不安的情緒,「門主要是怪罪下來,有我們承擔,不會有事的。」
「是,那奴婢告退。」有他們的保證,她才敢離開。
路鋒瞪著兵小葵頗為壯觀的圓腹,「才多久沒見,肚子都這麼大了,說不定真是個兒子。」
「你又沒生過,怎麼會知道?」兵小葵好笑的回嘴。
他咧開大嘴,「當然是用猜的,不過我看八九不離十;潮生,你覺得呢?」
海潮生掀唇一笑,「我也希望是個男孩,這樣才能圓了門主的心愿,你跟門主近來相處得如何?」
「我看他根本只在乎兒子,每天都要問我肚子有沒有不舒服?還有不要餓壞他兒子,根本不關心我!」害她忍不住吃起醋來。
「這也是情有可原,這個孩子證明了他的身體與常人無異,自然會多加疼惜,你也真是的,哪有當娘的嫉妒起自己的親骨肉!」
路鋒笑咳一聲,「我看她是喜歡上門主了,才會那麼在乎門主對她的看法。」
「亂說!我才沒有。」她直覺的否認。
他嘲謔的笑了笑,「那你到底在吃哪門子的醋?」
兵小葵被說得老羞成怒,雙手叉腰反駁,「我說沒有就沒有!」
「好好好,你別生氣,也別激動。」路鋒嚇退三步,「要是動了胎氣,我就完蛋了,我可不想死在門主的誅殺邪掌之下。」
她斜睨一眼,「他那個什麼掌真有這麼可怕嗎?」
「這還用問嗎?每回門主只要一使出誅殺邪掌,在場的人非死即傷,連我和海潮生都要去避難,你說可不可怕?」
哼!會有他們兵家的無極劍法厲害嗎?要不是阿爹沒有生給她慧根,她早就練成無極劍法了,也可以和他一較高下,想想,打敗羅剎門門主是多麼的威風,一定可以馬上名揚江湖,成為當代俠女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我才不怕,只要我一個踢腿……」說著,兵小葵便伸出小腿踹了過去,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坐在地。
海潮生眼明手快的抱住她的腰,「小心!」
「我說你這個孕婦的膽子未免太大了,連這麼危險的動作也敢做。」路鋒嚇出一身冷汗。兵小葵也被自己的莽撞嚇到了,本能的倚著身旁的海潮生,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壓壓驚。「還好、還好,幸虧有你在這兒。」「以後要小心點,不要亂來。」他話才說到一半,雷聲驟然大作。
「你們在幹什麼?」
「門主!」運氣真是太背了,海潮生不敢正視嚴孤鴻發黑的冷容,迅速的將兵小葵扶正,兩手趕緊離她遠遠的。
路鋒沒看出端倪,開口替同伴解釋。「潮生只是扶了她一把,不然說不定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屬下還有其他事待辦,先行告退。」臨走之前,他硬拖著還一頭霧水的路鋒離開。
嚴孤鴻收回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最後落在兵小葵餘悸猶存的小臉上,厲聲的問:「你剛剛才答應過我會小心謹慎,不會做出危及孩子的事,結果呢?你要怎麼跟我交代?」她低頭撫著圓凸的肚皮,「乖乖,別怕,沒事了。」直到此刻,兵小葵才有身為娘親的自覺。
「兵小葵,回答我的話!」面對她的忽視,他低喝道。
「哇!」她冷不防的大叫一聲。
嚴孤鴻霎時忘了憤怒,一顆心提到喉嚨口,「怎麼了、怎麼了?」
「你快摸摸看。」兵小葵咯咯笑著,抓起他的大掌就覆在圓肚子上,「有沒有感覺到他在動?真的好好玩喔!簡直像在我肚子裡頭打拳似的。」
他動容的輕撫著,「他、他真的在動……」
兵小葵臉上帶著夢幻般的神采,「他的拳頭好有力喔!我想一定是兒子,我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才在娘胎里,就儼然像個武林高手,那麼他一定可以練成無極劍法。「我的兒子……」他眼底泛出隱約的淚光,讓她大感驚奇。
嚴孤鴻這麼想要兒子,一定不肯讓給她,看來她只好用偷的了。不過羅剎門警衛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再說她周圍又有不少人盯著,想逃只怕比登天還難,要是等孩子生下就來不及了。
雖然連蒼蠅都飛不進來,不過,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兵小葵咽了下口水,瞪著架在頸子上的劍,連一動都不敢動。「咳咳,你們是來搶劫的嗎?可是我這裡沒有值錢的東西,你們找錯地方了。」
「不要出聲!」黑衣人低斥。
她一緊張話就跟著多了起來。「我只是想搞清楚,既然不是搶劫,那就是跟羅剎門門主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想來報仇?可惜你們選錯日子了,他這兩天出門去,要後天才會回來,不如你們等那時候再來……」
另一個黑衣人打量著她的身材,「我們要找的人是你。」
「我?我認識你們嗎?」
「不認識,奉我家主人的命令,要請你過去住幾天。」他說。
兵小葵愣了一下,「你們要綁架我?」
「可以這麼說,你別想大聲求救,否則,我們只好對你不客氣了。」黑衣人已經打算若她開口叫人,就將她打昏。
沒想到見她一副喜出望外的連連搖頭,「不不不,我不會嚷嚷,不過我請求你們、拜託你們趕快帶我走。」
「嗄?」兩名黑衣人互視一眼。
「不用懷疑,趁還沒有人發現前,快點綁架我,不要拖拖拉拉的。」兵小葵推著他們出去,「再晚,連我都走不了了。」
既然她這個人質都這麼配合了,黑衣人當然沒有不從的道理。
等到被人安置在一間真正的牢房時,兵小葵才大罵自己真是蠢蛋加三級,只顧著逃出嚴孤鴻的魔掌,卻沒有事先問清楚綁匪的身分,現在好了唄!不但成了階下囚,要是有個差池,只怕落個一屍兩命。她蜷縮在牢籠一角,攪盡腦汁,還是想不出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這麼大費周章的想綁架我呢?」
「是我,想不到吧?」
光是聽見那個嬌聲嗲氣的女聲,兵小葵就猜到是誰了。
「的確是想不到。」她困難的捧著肚子站起身,透過鐵欄杆瞅著籠外的慕容蟬,以及她身旁一名年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五官與她有幾分相似。「你的傷應該已經痊癒了吧?」
慕容蟬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就不需要耗費三個月的時間來調養內傷。」
「你有沒有搞錯?」兵小葵瞠大眸子,「那天要不是我腦筋轉得快,你早就被一掌打死了,現在居然還大言不慚的把過錯全怪到我頭上來?我真替你感到羞恥,你爹娘沒教你做人要誠實嗎?」她扭曲著艷容憤吼,「我殺了你--」
「蟬兒,別衝動!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對我們還有用處,你要是現在動她,我們拿什麼跟嚴孤鴻談?」慕容贏冷沉著臉喝斥,然後笑呵呵的睇向兵小葵,「姑娘懷有身孕,住在這裡恐怕不太適合,不如我幫你安排一間上房,再派個丫鬟伺候你,否則別人會說我鐵手幫不懂得待客之道。」
兵小葵本能的用手護住圓肚,小臉上佯作天真狀,「真的可以嗎?這是老伯比較通情達理。」
「爹,你……」慕容蟬不服的嗔叫。慕容贏拉下老臉低斥,「住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難道我要怎麼做,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嘿咩!這位老伯既然是你爹,你當然要聽他的。」兵小葵在旁邊挑撥離間,她當然看得出這個慕容贏是個大老奸,想先巴結她,然後再利用她,現在情勢對她不利,先出了這個牢籠再說。
「來人!把牢門打開。」他揚聲叫道。
看守牢房的人馬上取來鑰匙開門,兵小葵也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他笑裡藏刀的說:「真是委屈你了。」
「老伯,你真夠意思,挺著肚子關在這裡的確不方便,折騰了一整夜,我真的好累,想趕快躺在床上睡上一覺。」她臉色果然不太好看。見她形容委靡,似乎真的很疲倦了。「我馬上讓人帶你到客房休息。」
兵小葵笑得毫無心機,「謝謝你,老伯,我知道你叫人綁架我也是不得已的,等門主來了之後,你們就好好的把話說清楚,有什麼誤會解開就好了,他那個人雖然脾氣壞,不過,還不至於是非不分。」
「我會接受你的建議,好好的跟他談。」慕容贏在心中冷笑著。
她一臉無邪,「那我去休息了。」
慕容蟬的火氣直到兵小葵步出牢房大門才爆發。「爹,她是人質,犯不著對她那麼好。」
「就因為她肚子里懷的是嚴孤鴻的親生骨肉,我要是真動她一根寒毛,以後也別想逼嚴孤鴻跟我們合作了。」他橫睨了女兒一眼,「如果當初你被選上,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我……」說到這個,她也一肚子的火,直怪嚴孤鴻有眼無珠。「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慕容贏但笑不語,彷佛巳然勝券在握。
睡了一個好長的午覺醒來,就見到不想看到的面孔。
「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麼你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表情?」
慕容蟬嗤笑一聲,「因為你不該懷了他的孩子。」
「哦!我明白了。」兵小葵彈了下手指,「其實你是希望懷有身孕的人是你,所以,才嫉妒我對不對?」
「哼!我最討厭的就是孩子了。」她嫌惡的哼道:「若不是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接近他,這輩子我根本不想當什麼娘。」
兵小葵滿足的摸摸肚皮,「以前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會當人家的娘,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在我肚子里又打又踢,生出來一定是個白白壯壯的小子,只要想到這個,感覺真的很棒,你應該試一次看看。」
「少跟我顧左右而言他,等你生下孩子,最好不要再出現,否則……」她語出威脅。
「我知道,你會殺了我對不對?」兵小葵一手叉在腰上,慢吞吞的走到桌旁,替自己倒水。「你們有沒有想過門主可能不會接受威脅?」
她的笑容美艷得奪人心魂,「除非他不要孩子。」
「嗯,這個孩子的確是他的弱點。」兵小葵點點頭。
慕容蟬認為嚴孤鴻愛子心切,這才決定用她做餌。「所以,他不能不顧你們母子的安危,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待在房裡,沒有武功的你,是不可能逃出鐵手幫的。」
「是是是!」兵小葵心虛地偷偷伸了下舌尖。
才怪!誰說她沒武功來著?幸好自己沒有反抗,讓他們給抓來,萬一露出馬腳,就得回大牢里蹲了。
嚴孤鴻來得比想像中的快,幾乎在兵小葵被人綁走的當晚,就被前來探視的婢女發現她失蹤了,並儘快的將消息傳至他耳中,在快馬加鞭趕回羅剎門后,正好接獲鐵手幫幫主的邀請函,正確的來說,應該說是恐嚇信比較適當。於是,他依約前來,並且要慕容贏後悔自己的行為。
慕容贏臉上堆滿虛偽的笑容,抱拳上前,「嚴門主來得真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嚴門主,好久不見了。」慕容蟬拋著媚眼,有意無意的賣弄風情,讓跟隨門主前來救人的路鋒直想作嘔,而海潮生比較斯文,只是裝作沒看見。
嚴孤鴻開門見山的沉喝,「把她還給我!」
「有什麼事我們進廳裡面再說,你很快的就能見到她。」慕容贏自以為老謀深算,只要抓住他的弱點,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嚴孤鴻表情一凜,「你找死嗎?」曾經看過他發飆的慕容蟬猛地驚跳一下,「嚴門主,我們純粹只是想請你幫忙,實在沒有惡意。」
「擅自把我的人抓來,還說沒有惡意?」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海潮生和路鋒見情況不對,連忙出聲勸說:「慕容幫主,你最好聽我們的話,趕快把人交出來。」
「是啊!遲了,就是我們也救不了你。」
慕容贏老臉一沉,「嚴門主,你不在乎她的死活了嗎?」
「找死!」話聲未落,掌風已然跟至。
眼看他的動作快得嚇人,就連老江湖的慕容贏都有些招架不住,雖然傳聞嚴孤鴻的功夫詭異莫測,今天親眼目睹,才知名不虛傳。
「就讓老夫來領教領教!」他就不信自己會落敗。
嚴孤鴻冷唇一勾,掠上半空,朝他擊出一掌--
「爹!」慕容蟬乍見他在雙掌相觸后,嘴角倏地溢出一條血痕,顯然遭到內力所傷,不由得驚白了媚顏。「嚴孤鴻,你要是敢傷我爹,我就殺了那個女人,還有你的寶貝兒子。」
最後一句話無疑像是觸媒,引發了嚴孤鴻的滔天怒火。
「等我殺了你們,看你們怎麼動他們母子!」
他眼光冷凜,雙掌在半空中畫了個圓弧,一剎那間,天地為之變色,空氣中透著詭譎沉滯。
「糟了!」路鋒驚聲大叫。
海潮生同樣俊臉發白,「是誅殺邪掌,快走!」
兵小葵將右耳貼在門板上,聆聽外頭的動靜。算算時間,嚴孤鴻也該來了,她得早一步離開才行。
雜沓的腳步聲匆匆經過房門前,兵小葵不禁豎長耳朵,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看守她的人開口問。
對方很快的說:「羅剎門門主已經來了,幫主有令,要看好裡頭的人質。」
他來了!兵小葵驚惶的心付,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腳步聲再度快步的離去,這時她霍然急中生智,決定姑且一試。
一手按住圓腹,倒卧在地上大聲呻吟,「哎喲……好痛喔……誰來救救我……啊……我的肚子……好痛……」
果不其然,聽見她凄慘的叫聲,其中一名負責看守的男子便衝進來察看。「怎麼回事?」
兵小葵咬牙尖叫,還擠出幾滴眼淚,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快救我……我的肚子好痛……救救我的孩子……」
「你怎麼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肚子痛?」他困擾的上前,但是想到她是幫主最重要的人質,不能有任何閃失,只好伸手攙扶她。「你先到床上躺好,讓我先去請示我們幫王,再……呃……」
他後面的話不需要再說了,因為兵小葵趁他靠近時,出手點了他的睡穴,讓他趴在床上睡個過癮。
「外面還有一個。」兵小葵來到門后,繼續哭叫不止,「啊……痛死我了……求求你快去請大夫……求你發發善心軟救我的孩子……」喀喀,門板上輕敲兩下,門外的看守者急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流血了……好多血……嗚……外面的快進來幫忙啊!」她唱作俱佳的哭喊著。
「真是麻煩的女人!」那人嘴裡叨念著推門進來,才走了幾步,就見到床上倒了個人,才要有所反應,就被人敲昏了。
兵小葵將立下大功的花瓶放回原位,「哼!憑你們兩個就想關住我,這就是你們小看我的下場!別說這麼多了,還是快點閃人要緊。」
撿拾起掉在地上的劍,兵小葵躡手躡腳的竄到房外,或許是有嚴孤鴻這個大敵當前,一些幫眾全都到前頭壯聲勢去了,一路上沒撞見幾個人,就算有,她只要穴道一點,讓他們好好休息,最後,她將劍抵在一名家丁的咽喉上。家丁嚇得魂飛魄散,「啊……」
「不準叫,不然就一劍刺穿你的喉嚨1」這種感覺真是威風凜凜。
霎時,只聽見嘩啦嘩啦的水聲,原來是他受驚過度,尿失禁了。「女、女俠饒命啊!」
她漾出甜甜的笑意,「沖著你叫我一聲女俠,我不會殺你,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們的後門在哪裡?」
「啥?」家丁傻眼了。
兵小葵沒啥耐心的押著他,「啥什麼啥?走!帶我去後門。」
就這樣,當她用劍柄敲昏家丁,在後門瞥見一輛牛車,且四下無人,想不到連老天爺都在幫她,不利用一下太對不起自己了,於是她撩高裙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牛車,躲進其中一隻竹簍內。轟隆!
發生什麼代志?兵小葵感受到地面的劇烈震動,難不成地震了?
她趕快透過竹簍往外窺看,驚詫無比的見到鐵手幫內原本高聳的樓閣,在一瞬間全部崩塌,濃濃的煙霧瀰漫整個天空。
「哦喔!不好。」她有種預感,這件事和嚴孤鴻絕對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所以,她千萬、千萬不能被逮回去,不然真的會死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