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段彤霓眼看他們夫妻就要起爭執,於是柔聲的打斷,「方才真是謝謝你們,我還以為你們已經離開這兒了。」
「本來是這麼打算,可是我今天太晚起床,只好改明兒再走。段姑娘,不介意一塊坐吧?」嘴裡這麼問,兵小葵早就一屁股坐下,人家也不好意思說不。「你吃過飯了沒有?」
她點了下螓首。「我已經用過了。」
說完,嚴孤鴻便逕自招手叫來店裡的夥計,要了白飯和幾樣小菜,以及一壺龍井茶,雖然不喜歡有外人介入他們之間,可是見兩個女人聊得正起勁,他只得強迫自己去習慣這種改變。
兵小葵覷了下她落寞寡歡的神情,看在她們都是女人的份上,忍不住要雞婆一下,何況這也是每個當大俠和俠女的權利--好管天下不平事。
「段姑娘還在為那個叫韓玉笙的男人傷心難過嗎?」
她秀顏微變,沒料到她會問得這直接。「我……」
「他都要娶別人了,你再想他也沒用。」
「我知道。」段彤霓鼻頭微酸,淚中含笑的說:「其實我早就知道玉笙哥和柳大姑娘相戀的事,雖然不願接受,但也只有認命了。只要玉笙哥快樂,我就快樂,即便這輩子我們無緣,我還是深深的祝福他們。」
兵小葵拍了拍她橫放在桌上的纖柔小手,「你能想得開就好,而且天下的男人又不只他一個,不如我幫你介紹兩個好男人給你認識,他們的條件可不比那個姓韓的差喔!」
「什麼好男人?」嚴孤鴻心中警鈴大作,全身綳得死緊,一臉妒意的問:「你上哪兒認識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笨!就是我們家那兩個,除了他們,還會有誰?」呿!居然連這種醋也吃。
嚴弧鴻猛地想起兩名未婚的屬下,這才閉上嘴巴。
段彤霓捂嘴輕笑,讓兵小葵不由得臉紅。
「呵呵……我們別理他。段姑娘,依你的條件,還怕沒有男人要嗎?倒是你那個大哥,實在很欠扁,虧你還能受得了他,雖然你們是兄妹,但對付那種人不要客氣,該管教的時候就該管教,不然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兵小葵鄙視的啐道。
段彤霓的笑容又消失不見。「大哥是我們段家的獨子,從小,大家就寵著他,難免做事不知輕重,可是他本性並不壞。」
「你不必替他說話了,只要他不來找我麻煩,我是不會跟他過不去的。」
沒過一會兒,飯菜都端上桌,嚴孤鴻怕她只顧著聊天,忘了兒子在挨餓,只好幫她盛飯布菜,再送到面前等她享用。
「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對你很好,我才真是羨慕你。」段彤霓感動之餘,在她耳畔輕輕低語,「就算當了俠女又如何?最後終究要嫁人的,否則各種難聽的外號都會主動上身,人們在你面前誇耀你的能力,卻會在背後說你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既然你們連孩子都有了,就趕快成親,不要再拖了。」
兵小葵面有難色,「可是……」
「如果你真當我是明友,就聽我的勸。」她說。
「我當然當你是朋友了。」兵小葵大聲的嗟嘆,「好吧!我考慮看看。」想當個俠女真這麼難嗎?
段彤霓微微一哂,「那就好,你們慢用,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最後一個字剛說出口,便聽見客棧外頭傳來驚嚷--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疊聲的驚嚷跟著跑步聲沖了進來,直奔向她們斜前方的桌位前,才氣喘如牛的站定,便朝眾人扔下一顆大炸彈。
「霹、霹靂門出事了!」
這聲驚心動魄的昭告讓投宿在客棧中的眾多武林中人一陣嘩然。
「你不要亂說,霹靂門好端瑞的,會出什麼事?」有人喝道。
那人一口氣才順了上來,「是、是真的,有人上門找晦氣。」
「韓老前輩在江湖上德高望眾,受人景仰,誰敢隨便上門找碴?」這句話博得在場人士的同意,紛紛表示不信。
「沒錯,明天可是韓老前輩過六十大壽的大好日子,誰要是選在這節骨眼上門找麻煩,所有武林正派人土都會出面唾棄,撻伐他們的!」
人人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
前來通風報訊的人咽下一大口口水,「你、你們先聽我說完。」
「好,你就快說!」
「不要賣關子了。」大家你一聲、我一聲的催促著。
總算得以暢所欲言,那人無比認真的說:「這可是我剛剛才得知的消息,聽說霹靂門早上收到一封奇怪的警告信,信上說要韓老前輩在今晚子時之前交出霹靂門歷代門主掌管的令牌,不然便要血洗霹靂門。」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
「好大的口氣,也不怕被口水嗆死。」
「那不等於是要霹靂門投降歸順嗎?」
「是啊!究竟是誰這麼大膽?」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驚疑不定。
「對方到底是誰?」
待大家把目光焦點落在那人臉上時,他才嚴肅的說出答案--
「當今武林之中能無視各大門派,敢把話說得如此狂妄強橫的,當然就只有--羅剎門。」
「噗!」兵小葵含在口中的龍井頓時噴了出來,然後瞠目結舌的瞪向面無表情的嚴孤鴻,劇咳了起來。「咳咳咳……你……」他沒事幹嘛血洗人家?
嚴孤鴻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啜了口溫酒,涼涼的說:「不是我。」
她登時怔住。「咳咳……真的?」
很不幸的,兵小葵得到的回答是一記大白眼。
對喔!她轉念一想,自己怎麼沒有想到,以嚴孤鴻的為人,他要殺人幹嘛要好心的寄信去通知人家趕快去討救兵,早就不聲下響的上門殺個精光,嗯,這的確有違他的作風。
「咳,不是就好。」不過,既然不是他,那麼是誰假冒羅剎門的名義在外面為非作歹,然後把罪名栽贓在正主身上?這問題值得深思。
同樣的,在場的諸位武林中人均聞言色變,各個憤慨不已。
「豈有此理,霹靂門與羅剎門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羅剎門憑什麼要人家歸順它?莫非它想一統江湖,成為武林霸主?」
兵小葵翻了翻白眼心付,這些人有完沒有,也不先把事情弄清楚就亂冤枉人。
「這下真的糟了!傳聞羅剎門門主正邪不分、剛愎自用,而且從來沒有人躲得過他的誅殺邪掌,聽說連屬黑道第一大幫的鐵手幫幫主慕容贏也是被他殺的。」
唉!這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難不成前些日子好漢庄七十九條人命也全是死在他手上?」有人連想到最近發生的滅門血案,將兇手直指向羅剎門。
不會吧?兵小葵訝異地微張小口。
「對,還有連續幾樁女子的姦殺命案,說不定也是……」
兵小葵的下巴掉下一寸,這也太離譜了。
「說不定連那些擄走孕婦再盜紫河車的事件也是羅剎門乾的。」
啥???
「真是太慘無人道了,連婦女和嬰孩都下得了手,我看他根本是個殺人魔,專以殺人為樂,我們絕對要替天行道。」
兵小葵把脫臼的下巴扶正,不敢相信這些人竟然這麼盲目,將一些八竿子打下到一塊的事全賴在她孩子的爹頭上,真是枉費他們自命為俠義中人。
「真是太過分了!」
「不錯,的確做太過分了。」段彤霓秀眸含怒附和,一把抄起長劍道:「羅剎門居然如此囂張,憑我們烈沙堡和霹靂門的交情,絕不會袖手旁觀。」
兵小葵乾笑兩聲,「段姑娘,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還是先弄清楚對方的身分再說,比較不會冤枉好人。」
段彤霓打斷她的話,「我現在立刻上霹靂門,不就能確定事情原委了?兩位慢用,我先走了,告辭。」
「段姑娘……」兵小葵想把她叫回來,可是一心挂念心上人安危的段彤霓早巳飛奔而去。「怎麼會有這種事呢?喂!你說現在怎麼辦?」
嚴孤鴻將筷子重新塞回她的小手中,「吃你的飯,晚上早點睡,明早我們就打道回府,什麼事都別管。」
「人家都拿羅剎門的招牌干盡壞事了,你真的不痛不癢?」她不能理解。
他果真一臉無動於衷。「反正人又不是我殺的。」
兵小葵故意裝出誇張的表情,藉此顯示事情非同小可。「可是大家都以為是羅剎門耶!你真的不在乎?」
「他們要是有本事就來找我報仇,不然與我何干?」他狂傲自大的睨著她。
她無力的趴在桌上,「哎喲~~真會被你氣死。」
「快吃你的飯,不要想多管閑事,否則你知道我的脾氣。」要不先警告她,誰也料不准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低頭默默的扒了一小口白米飯,兵小葵仍然十分渴盼的瞅著他,「你明天真的不想去看看!」
「不想。」冷冷的答案讓她失望了。
「真的不想?」就算不是為了揭發冒名的人,兵小葵也不想錯過這場武林大火拚,想想場面應該會很壯觀。
嚴孤鴻臉色陰沉的望進她眼底,「你喜歡什麼樣式的狗鏈?」
「呃,都,都不喜歡。」她吶吶的說。
討厭,哪有這樣逼人就範的!兵小葵滿心不願的暫時屈服了,可是她真的好想親眼見識一下明天的決戰場面,想必精采無比,要是錯過了,她會後悔終生的。
只要讓她看一眼就好,不會花太多時間的……
為了觀賞這場武林大車拚,兵小葵還是冒著終生監禁和生命危險--溜了。
當嚴孤鴻回到客房,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想到自己不過才離開一下下,她就不見了,可見得早有預謀,盛怒的他立刻猜到她可能的去處。他對天發誓,這回要把狗鏈套在她脖子上!
他氣勢洶洶的衝進霹靂門內緝拿他孩子的娘,讓原本已經草木皆兵的霹靂門險些以為敵人來襲,幸好及時讓眼尖的韓玉笙瞥見他的到來,這才免去一場災難。
「嚴兄能來真是太好了,尊夫人如今身懷六甲,待在這兒只怕會有危險,還是請帶她到安全的地方去比較妥當。」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讓人如沐春風,無法對他產生反感。
嚴孤鴻不吭一聲的跨入高高的門檻,無視眾人的注目,就走向坐在廳堂的角落。
正和段彤霓兩人姊妹情深膩在一塊喁喁私語的兵小葵,驀地感受到強烈的怒氣,整個人驚跳起來,直往段彤霓的背後躲藏。「嘿嘿,你、你來了?」人家好戲都還沒上場,他這麼快就到了。
他兇狠的怒視她不知悔悟的小臉,「你是要用走的回去,還是要我用扛的?兩樣讓你自己選。」
兵小葵顫了顫雙唇,「當然是用走的了。」被人用扛的很丟臉耶!「可是……我是想……呃,既然來了……就,就順便看一下戲再走。」
「看戲?」嚴孤鴻的臉色彷佛結成萬年寒冰。「有什麼好看的?就為了這種無聊的小事,膽敢又給我偷跑!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是不是?」
她嚇得往後縮,身邊的段彤霓也在打哆嗦,不過,還是鼓起勇氣仗義執言。「嚴、嚴夫人只是一時好奇罷了,念在她懷了你的骨肉,你,你就不要對她這凶了。」好可怕的氣勢,換作是她,只怕早就嚇哭了。彷佛沒聽見她說的話,嚴孤鴻冷冰冰的雙眼仍舊停留在兵小葵臉上。
「人家沒看過,真的好想看……」兵小葵泛紅了眼眶,梗聲的哀求,「孩子的爹,讓我看一眼就好,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很厲的瞪著她,「那我乾脆把他們全殺了,這樣你什麼戲都別看了。」
「喝!」先反應過來的是段彤霓,她著實例抽一口涼氣,「你……」
「段姑娘,你千萬別當真,他這個人說話就是愛誇張,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兵小葵急忙出面打圓場,「我看我還是走好了。」就在她想放棄時,有人似乎不想讓他們走了。
有心儀的女子陪伴在側,段大鵬自然要表現一下男子氣概,出言就是一陣譏諷。「怎麼又是你們?這裡可不是你這個大肚婆該來的地方,要是待會兒不小心傷到,那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段彤霓攢眉輕斥,「大哥,你怎麼用這種口氣跟人家說話?」
「你大哥又沒說錯,她挺個大肚子能幫得了什麼忙?到時不要變成大家的累贅,我們可沒空救你。」柳芊芊有意無意的挖苦。
段大鵬立即附和討好,「芊芊說得對,你們還是快走,不要留在這兒礙事。」兵小葵聽了火冒三丈,「我就是想留下來,你們能把我怎麼樣?除非主人趕我們出去,不然我是待定了。」
「你……」段大鵬為之氣結。
她靈機一動,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孩子的爹,我們要是這麼走了,不就更讓人家看不起?不如就待給他們看。」
嚴孤鴻臉色一沉,「少來這一套,走!」
哇咧,這男人真不給面子!
眼看計策失敗,兵小葵不得不磨磨蹭蹭的跟著他回去,驀地,老天爺似乎聽見她的祈禱,外頭出現了異常的騷動。
「羅剎門的人來了!」有人高喊。
原本前來祝壽的眾多賀客登時執起自身的兵器往外沖,連身為今天壽星的韓征,在親人、子孫的隨身保護下,也毫不退縮的準備應戰。
啥?兵小葵獃獃的看著面前的陣仗,一時反應不過來,本以為對方起碼要出動上百個人來充充場面、壯壯聲勢,結果一看不過小貓兩三隻,登時傻眼了。
這簡直像是惡作劇嘛!沒知識,總該有些常識,鬼才相信他們是羅剎門的人,真是笑死人了,害她以為會有場大車拚,空歡喜一場,真是掃興。
「韓征,奉我們門主之命,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若不歸順,三天之內,必定血洗霹靂門!」帶頭的黑衣使者一開口就撂下狠話,好達到恫嚇的效果。
話一出口,激發所有人的怒氣,情勢瞬間緊繃起來,雙方隨時可能一觸即發。
鬼斧王鼎大罵粗話,「放屁!別人怕你們羅剎門,俺可不怕!」
「有我邊仲夫在,羅剎門又如何?」獨臂刀神也出聲怒斥。
眾人紛紛聲援。「沒錯、沒錯。」
韓玉笙正氣凜然的跨前一步,「如果貴門主執意要這麼做,就是與全武林為敵,那麼請他親自出面給大家一個理由。」
「哼!我們門主不是你們說想見就見得到的。」
「我看你們門主是只縮頭烏龜吧!」兵小葵冷不防開口,當場讓在場的英雄豪傑驚出一身的冷汗。
「你敢出言辱罵我們門主?」黑衣使者驚吼。
離她最近的段大鵬氣急敗壞的大叫:「你這大肚婆還不給我閉嘴,你想害死大家是不是?」
「難道他不是嗎?不然為什麼不敢出面?」她不但不閉嘴,反而挑釁起來。「只會派這幾個沒臉見人的小嘍羅,能幹出什麼大事?」
段彤霓扯了扯她的衣角,「嚴夫人,別再說了。」
「我又沒說錯。」兵小葵不怕死的跨出人群,似笑非笑的說:「不然你叫他們把面罩摘下,說不定這些人都是假冒的。」
假冒的?眾人霎時議論紛紛,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拿不定王意。
「你這個大肚婆懂什麼?」柳芊芊惡毒的笑了笑,「又是從哪一點看出他們是假的?我看你根本是想在旁邊掘風點火,等著看戲。」
她沒有否認。「我本來就是來看戲的。」
這下柳芊芊可逮到機會報仇了。「我就知道你們這對夫妻沒安好心眼,說不定跟羅剎門還是同夥的。」
「芊妹,別胡說!」韓玉笙抱拳一揖,有禮中帶著嚴肅,「嚴夫人,這是我們霹靂門的事,請不要再插手過問。」
兵小葵吁嘆一聲,「唉!我也不想管了。」
黑衣使者冷冷的睇向韓征等人,「這就是霹靂門的答案?好,三天之後,江湖上就再也沒有霹靂門了。」
「幹嘛還要等上三天,現在就可以打了,或者是看他們人多勢眾,你們伯了?」她雙手叉在腰后,減輕腹部的負擔,語帶挑釁的說:「不如現在就叫你們門主出來,本俠女想親自會會他。」
不等對方有所回應,柳芊芊便大聲嘲弄,「就憑你這個大肚婆?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裝作沒聽見她的諷刺,兵小葵仗著有人撐腰,乘機再過一下俠女的癮。「怎麼?讓本俠女猜對了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什麼門主,你們也不是羅剎門的人,究竟是誰唆使你們這麼做的?」
黑衣使者掩在黑布下的臉頰震動一下,心虛的粗喝,「我們當然是羅剎門的人,你敢質疑我們的身分?」
「唉!你們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我真的很想救你們,你們幹嘛拚命尋死呢?」她一臉惋惜狀,「好,既然你們是羅剎門的人,總該見過你們門主吧?」
黑衣使者大言不慚的嗤哼,「當然見過了。」
兵小葵直接切入重點。「那他長得什麼樣子?」
「呃,他……他約莫三十左右,身材高大,性情喜怒無常,獨斷獨行……」黑衣使者像背書般的說道。
「停!」她不耐的翻了翻白眼,「這些片面之詞大家都嘛知道,我只想問,若是你們羅剎門門主站在你們面前,你們認得出來嗎?」
「廢話!」黑衣使者嗤之以鼻。
「唉!真是說大話也不怕閃到舌頭。」兵小葵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那他現在就站在我身邊,你們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什麼?!」不但是他們,連韓征等人也瞪掉了眼珠子,「敬畏」的看著神情凜冽的嚴孤鴻。「他……他是……」
她故作扼腕狀,「真的非常不幸,他就是,所以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見事迹敗露,幾個原本大搖大擺進門的男人全扯下面罩,嚇得跪了一地,猛磕頭求饒。「饒命呀!我們不是故意的……」
「不要殺我們……要我們做什麼都行……」
「嗚……我們全是受到慕容蟬的唆使,才會……」
「我們不該被她的美色所誘,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栽贓……饒了我們……」各個哭得肝膽俱裂,只求有個活命的機會。
兵小葵露出喜色,她總算為她孩子的爹洗刷臭名了。「你們都聽見了吧?這幾個可不是我孩子的爹的手下,以後要先把事情問清楚,不要動不動就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都安在羅剎門頭上,雖然他自己無所謂,可是我會心疼,希望下次不要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戲都看完了?」聽見她說的話,嚴孤鴻的臉色和語調明顯的柔和不少。
她垂下眸子,氣虛的咕噥,「看完了。」
「那就回去了。」
「哦!」兵小葵不敢抗辯,傻笑的看著段彤霓,「段姑娘,我們要走了,歡迎你有空到羅剎門來做客。」
段彤霓臉色有些不自然,「呃,好。」
「對了,還有你們……」她不懷好意的瞄了瞄段大鵬和柳芊芊,見兩人早已躲得遠遠的,滿臉驚懼的看著自己,「段姑娘可是我的朋友,你們要是再敢欺負她,我保證讓你們死得很難看!」
兩人臉色發白,猛打哆嗦,標準的欺善怕惡之徒。
「不敢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兵小葵滿意的頷首,然後討好的挽住嚴孤鴻的手臂,「孩子的爹,我們可以回去了……呃,狗鏈的樣武可以讓我自己選嗎?」
他森冷的睨她,「你說呢?」
「嘿嘿!做人不要這麼小氣嘛!選自己喜歡的,戴起來至少比較愉快些。」她涎著笑臉說。
嚴孤鴻挑眉冷笑,「好,那我們就回去慢慢挑。」
這下她真的笑不出來了。
嗚……人家只是說說客氣話,他居然當真了!
「啊啊……好痛……我沒力氣生了……啊……」房裡不斷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聽得外頭的人更是坐立不安,感覺度日如年。
宛如困獸般的嚴孤鴻一掌擊碎了石桌,「該死!孩子為什麼還不出來?」
「門主,你要控制一下自己。」海潮生一臉哀悼的瞪了「殘骸」一眼,小心戒備著說。
路鋒全身戒備的注意門主的一舉一動,防止門主拆了房子。「生孩子都嘛要很久,門主先坐下來喝口水歇一歇。」再這樣下去,等孩子出生,整個羅剎門大概也變成一座廢墟了。
叫聲停頓沒多久,又開始另一波。
「啊……痛死我了……嗚……我不生了……啊……」
嚴孤鴻怒火沸騰的掠身劈向園內的涼亭,砰然巨響,涼亭應聲倒塌,塵埃滿天飛,讓周圍的人咳了半天。「他再不出來,這輩子就別出來了!」他厲聲喝道。
「鴻弟,你怎麼可以這樣咒自己的孩子?」
一個溫柔婉約的女聲赫然飄進他耳里。
嚴孤鴻一個旋身,怒極的瞪視來人,「誰讓你來的?」
「我、我是聽說弟妹快生了,所以想來幫忙……」女子的五官和他有七,八分的神似,卻多了美麗和嫻雅的氣質,在他含恨的目光下,吶吶的說。
他眼神冷冽的下逐客令,「不要說得這麼好聽,你馬上給我滾!」
「鴻弟,再給我一次機會補償你。」
「只要你不出現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補償。」嚴素卿扭絞著手巾,淚眼楚楚的問:「鴻弟,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能原諒我?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不是有意傷你的?我只是……」太愛你,不想失去你,以致走入歧途,造成終生的遺憾。
他怒極攻心的大吼,「我不想聽你任何的辯解,滾!」
「鴻弟……」
這時,凄厲的哭叫讓嚴孤鴻分了心。
「我進去看看。」嚴素卿提起裙擺,很快的閃進房內。
見狀,嚴孤鴻就要衝進去把她揪出來,「嚴素卿,你馬上給我出來!」
海潮生不由分說的攔住他,「門主,你就讓她進去看看夫人的情況,萬一情況不樂觀,多個人手也好。」
「就請門主再相信她一次。」路鋒也代為求情。他掄緊雙拳,額上青筋浮起,「我還能夠再信任她嗎?」雖然這麼說,嚴孤鴻終究沒有再行動,表示默許了。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嬰兒嗷嗷的哭聲讓他們發出歡呼。
「生了、生了!」
「恭喜門主,哭聲這麼洪亮有力,鐵定是個小少主。」
嚴孤鴻心上的大石總算落下,眼中流露出初為人父的愉悅和驕傲。
「喀!」門開了,就見嚴素卿眼底閃爍著淚光,抱著襁褓中的嬰孩出來,「鴻弟,是個男孩,我們嚴家終於有后了。」
「姊姊……」他情不自禁的喚道。
眼淚再也不聽使喚,如一顆顆斷了線的珍珠墜落。「對不起,姊姊不該那樣傷害你,還讓嚴家險些無後……我的愛的確太幼稚、太愚蠢……實在不配得到你的諒解。」將手中的嬰孩放進嚴孤鴻懷中,嚴素卿泣不成聲的轉身要走。
「姊姊如果願意的話,就留下來多住幾天。」他生硬的說,睇著兒子純真的睡顏,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似乎也在無形中煙消雲散。
聞言,她不禁掩面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