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上)

第十七章(上)

正說著,卻見遠遠的有人過來,走進了才瞧出是鄭親王,本來依著祖宗的家法,臣子們除非是皇上宣旨召見,否則是不能入這後宮禁地的,但是因為鄭親王跟皇上素來親近,皇上早年就下過旨意,特准鄭親王可隨時入得後宮商討事由。

鄭親王亦是在天還未亮之時便聽聞宮中出了亂子,這會兒匆匆忙忙次趕過來,身邊只不過跟隨了而、三名隨從的內官而已,走到景綉宮門口才見李敬年跟那位玥妃正站著說話,不由得面露尷尬之色,停下了腳步。

依著規矩,臣子本應與後宮的妃嬪迴避,因此禮法中為未嘗有臣子見妃子應行的禮節,這樣倉促地遇見,到底是不妥。鄭親王輕輕咳嗽了一聲,將視線收回到自己的腳下,看著這地上雪白雪白的一片雪,以及腳下那一串串斑駁的腳印。

沒料到突然之間,一抹玫瑰紫色就闖進了自己的視線範圍,他恍惚之間抬頭,卻只聽得耳邊一道女聲,極是柔軟動聽:「景玥見過王爺。」

這還是他第一次距離這麼近聽她說話,昨日家宴上人多,再加上坐得又極遠,一眼望去也不過只識得一個淺淺的影子,席間她的話並不多,聲音也極低,根本聽不出一二。如今她距離他如此近,近到他幾乎能聞得見她身上那股淡薄清新的幽幽暗香,縈縈繞繞,不絕於縷,而那聲音雖含了微微的疲憊,但卻依然極是悅耳動聽。鄭親王一時間沒回過神來,醒悟過來之後趕忙抱拳回禮:「參見玥妃娘娘。」

鄭親王不敢抬頭,卻只聽她的聲音近在咫尺:「聽聞王爺立了大功,景玥給王爺您道聲喜了。只不過這次,恐怕要勞煩王爺了。」

鄭親王自然知道她說的是珊妃的事,只是抱拳回話道:「臣不敢。」

她無聲地點點頭,方才在雪地里站得久了,加之半宿滴水未進,雙腳早已經失了知覺,方才是咬著牙才邁出那一步,又請了個安道:「景玥先告退了。」

往前走了兩步,步履不由有幾分艱難,她知道定是腿腳的筋血滯住了,方停了一停,再邁步往前走的時候腳下卻是一滑,險些摔倒。身側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她詫異地抬頭,才見正是鄭親王,他跟皇上因為不是一母同胞,因為生得並不十分相像,但是那雙細長的雙眼跟皇上卻是出奇地相似,平日里目光深不可測,只有在看她的時候,才會明凈如海子里的水,平靜里涌動著一種微微的笑意。

她低聲說道:「多謝王爺。」而鄭親王卻微微一怔,繼而低聲道:「娘娘不必客氣。」微微思忖一下,又碎身邊的兩名內官吩咐道:「送娘娘回宮。」

李敬年立於一側,只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直到兩個內官攙著景玥走得遠了,才走上前來對著鄭親王一拜:「奴才叩見王爺。」

鄭親王點點頭,眉目之間寫滿憂色:「皇上歇下了沒有?」

李敬年輕聲道:「回王爺的話,萬歲爺跟著折騰了大半宿,適才剛剛在椅子上歪了一會兒。」

他點點頭:「那我就先走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於是又回頭道:「好好伺候皇上。」

李敬年向前一步打了個千兒:「王爺,方才皇上還囑咐奴才去請您來一趟呢,您看這要不要……」

鄭親王看了看天邊,隱隱約約地透出一絲魚肚皮樣的青白色,想了想,剛要說什麼,卻聽見大殿里皇上的聲音傳出來:「李敬年。」

李敬年趕緊開了殿門進去復命:「萬歲爺,您醒啦?」

皇上一隻手支著頭,看樣子猶有三分睡意,神色透著濃重的疲憊,不似平日里那般機警敏銳,說話亦是帶了一點鼻音:「什麼時辰了?」

李敬年只得恭敬地回話:「回萬歲爺,卯時三刻了。」

皇上又問:「方才是誰在外面?」

李敬年一聽,心裡不禁犯了難,不知道皇上所問的方才是指哪個方才,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麼回話,可是要命那祖宗的規矩,主子問話,做奴才的是萬萬不可不回答的,於是未及多想便答道:「是鄭親王在外頭求見,見皇上您歇下了,才一直沒進來。」

皇上「哦」了一句,坐直身子,邊上立刻有茶水上的人遞了一杯熱茶上來,皇上接過來,用碗蓋撇開水面上的茶葉喝了一口:「朕不累了,傳鄭親王。」

皇上久未得子,膝下尚有一個公主,而珊妃亦是他迎娶的第二個側妃,身體向來羸弱,經過此事更是命懸一線,一晚上數次告急,把皇上急的肝膽欲裂,他徹夜未眠,俊逸的臉龐蒼白的嚇人,眼窩深陷,雙眼眼底布滿血絲,一夜之間整個人竟都消瘦了下去。

鄭親王見皇帝如此模樣,心裡不免微微**,心下憂心皇上的身體,不由得叫了聲「四哥」,皇上有些怔怔地看著他,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聲音透著絲絲沙啞,聽得他全身一顫:「老六,此事我便交與你。」

鄭親王稍一遲疑,皇上便接著說道:「我想了很久,此事中間絕對有蹊蹺。」鄭親王一聽,不由得回憶起昨天家宴上的情形,只覺得處處皆是極為平常,並沒有什麼容人起疑心的地方,但皇上如是說了,自己也只能接下來:「臣遵旨。」

「朕早就說過,再也不想看見任何一個身邊的人死。」皇上將身體靠在椅背上:「老六,你還記不記得……」然而話說了一半卻沒再說下去,鄭親王知道皇帝定是又回想起來皇后的事,正在揪著傷心,但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不言不語地在一邊坐著。

「珊妃昨夜跟朕說,後宮兇險,她不說,只是為著想保住朕的這個孩子……」皇上絮絮說著,聲音細微嘶啞,似是倦到了極處:「一直以來朕都不知道這後宮,這宮廷女子們呆的地方,竟然會比咱們當年行軍打仗的沙場還要暗藏殺機……後來知道了,但卻也晚了,那時候朕就說過,不想再看見身邊任何一個親近的人死……」

「皇上。」鄭親王鮮少見皇帝如此,忙開口勸道:「皇上儘管將此事放心交與臣弟,臣弟一定徹查到底。」

皇上點點頭,抬起頭來,表情卻在一瞬之間猙獰起來:「朕的皇子跟珊妃定是被奸人給算計了,此人兇險歹毒,後宮竟如此蛇蠍心腸的人藏匿其中,著實叫朕每每想起來都覺得心驚膽戰,你將此人給朕揪出來,朕定要一刀一刀活剮了他。」

鄭親王起身默然行禮,皇上便將頭側於一邊,不再言語,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才淡淡開口道:「朕等你的回奏,你去吧。」

鄭親王得了皇令,絲毫不敢怠慢,立即命內府下令,將昨日侍宴的所有宮女內官,全部看管起來,御膳房的所有御廚,但凡昨日當值的,亦是一一軟禁。好在皇帝昨晚就下令鎖了御廚房,因而宴席上用過的每一道食物,每一盞湯,尤其是珊妃所用過的,也已經皆盡取樣,送往御醫院驗毒。

盤查審訊,進行得滴水不漏,一一追查下來,經過了一日的盤查和驗毒,竟然一無所獲。

次日,怡親王進宮后,先是傳喚了內府總管事何盡忠,細細詢問之後,聽了何盡忠的如實回稟,沉吟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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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虐情之冷妃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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