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混帳東西!對我做這麼過分的事,還敢要我乖乖待在這裡等他回來,當我是什麼!」葒嬪邊用力擦洗著身體,努力地把正軒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和氣味都洗掉,還在嘴裡喃喃咒罵。

「你好好休息,我會在晚飯前回來。」她學著他哄慰人的語氣,繼而破口大罵:「你以為你是誰呀!叫我等我就等嗎?」

「明天我們搭飛機到歐洲……去你的!誰要跟你補度蜜月!什麼叫做我將發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再跟你多相處一秒鐘,對我而言都是地獄、不幸!混帳,混帳!」

她咬牙切齒、握緊雙拳地咒罵,充斥心頭的憤怒與挫折感並沒有因而減少,正如她用力擦洗身體,擦到皮膚泛紅、疼痛,擦到除了沐浴乳的香味外,再嗅不到其它氣味,敏感的肌膚上卻仍然可以感覺到她灼熱的愛撫與親吻,腦海里鮮明的浮現出她在那床橄欖綠的床單上,發現的暗紅印子。

那是她的落紅。

震驚的威力在幾分鐘后的現在依然強大,葒嬪無法承受這個打擊劇烈顫抖著,閉著眼猛烈搖頭,卻明白再多的否認都沒用了。

在那道暗紅的印子被發現前,她可以氣憤的咒罵初正軒的蠻橫、霸道,發誓要將他的話當成屁一樣不理,天真的以為只要洗個澡,就可以把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記消除,欺騙自己那段記憶不存在、沒有意義!

可是當她看見那道暗紅色的印子,昨夜到今早發生在兩人之間的細節潮水般洶湧到面前,他的愛撫……

被他碰觸過後,她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不管是輕輕碰觸,還是想到初正軒,都會興奮起來。

怎會如此?

她不過是跟他過一夜,卻像個渴愛的女人一樣的渴望他……渴愛?

這個意念可怕得讓她不敢面對,強烈地衝擊著她的身心,令她沮喪得痛哭失聲。

可惡,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突然,她全身一僵,他的聲音穿透重重障礙,穿過水聲而來……「葒嬪,你在裡面嗎?葒嬪……」

有短暫的片刻,她以為他就在浴室拉門外,一種赤裸裸被人看見的難堪貫穿全身。

但她隨即發覺他其實沒有離她這麼近,他是在浴室門外喊她,而且她有鎖門,除非初正軒有鑰匙,否則進不來的。

而他……是有鑰匙吧?

葒嬪一顆心提到喉嚨,緊張地抽氣,擔心他會去取鑰匙來開門。

正軒並沒有強行進入。

他在門外喊了幾聲,沒聽見她的回應,卻很清楚她在裡面,只是躲著他。

「葒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嘆息道,「不是像鴕鳥一樣逃避,就是像刺蝟一樣對著我,什麼時候你才願意麵對現實,認真看待我們的感情?這次,我可以縱容你逃避,給你時間想清楚。但等我回來……我不允許你繼續打迷糊仗,一定要逼你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不可!」

那自門外傳進來的聲音充滿權威力量,聽在葒嬪耳里,猶如威脅和挑釁,氣得她全身顫抖。

說得那麼柔情蜜意,什麼給她時間想清楚,其實是將工作看得比她重要,急著趕去公司處理公事罷了。

但不管是基於什麼原因,她總算得到緩刑,不必立刻面對他。

葒嬪鬆了口氣,但就在她以為他已經走了,正軒的聲音再度傳來,嚇得她在浴缸里滑倒。

「我去上班了。」

好個臨去秋波!

葒嬪按住左肩,痛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叫出聲。

等到確定正軒真的離開,緊繃的情緒一個放鬆,她哇的哭出聲,把近日來感受到的每一分委屈、辛酸,內心翻騰的憤怒和壓力,以及肉體上的疼痛,都藉由淚水發泄。

哭了半天,她的心情仍很難過,好想找個人聽她訴苦。

她首先想到燕欣,但想到昨天和她通電話時,她字字句句都是維護初正軒,就算她跟她傾訴,燕欣也不可能理解她的心情。

可除了表姐外,她還可以找誰訴說心頭的苦悶和委屈?

忽然,她靈光一閃,腦海里出現了沈翎的名字。

她怎會忘了她?

沈翎是她最好的朋友,從小到大,除了初正軒的事外,遇到任何不順的事,她都會找沈翎說,沈翎也是如此。

葒嬪迅速從浴缸里起身,套上浴袍走出浴室,靜謐的房間里只有她一人。

從皮包里取出銀色鑲鑽的手機,葒嬪一呆,想到這隻手機是初正軒送的,心中登時湧起一股混合著酸澀和甜蜜的滋味,但在這股情緒泛濫之前,她就飛快甩了甩頭,決心不予理會。

她按下沈翎的手機號碼,鈴聲響了幾下便被接起,葒嬪迫不及待的開口,「沈翎,是我……」

「葒嬪!」手機里傳來沈翎的尖叫聲,「你人在哪裡?為什麼瞞著我……」

嘈雜的聲音讓葒嬪皺起眉頭抱怨,「你那裡好吵,我聽不清楚。」

「我在機場,當然吵啦。」

「機場?」

「我回台灣了。一下飛機就打開手機,你那麼湊巧的打來……」

「沈翎,我有好多話--」

「我也有好多話想問你。」沈翎打斷她,聲音聽起來像是帶著怒氣和質疑。「昨天一直打你手機,都沒人接。打去你家裡,管家說你根本沒回去。」

「我是沒回去,我--」

「你在哪裡,我去找你。」沈翎再次打斷她。「有些事恐怕在電話里說不清楚。」

「我去你家找你吧,到時候我們再說。」

「我還在機場……」

「你應該很快就會回到家。我們在你家碰面,拜。」沒給沈翎拒絕的機會,葒嬪很快掛斷電話。

下意識的,她並不願意沈翎來這裡找她。或許是她太過怯懦了,急於逃離發生在這裡的一切,才藉機出走。

到了沈家,她的心情會比較平靜吧。

也許可以在沈翎的安慰下,尋到自己該走的路,知道該如何面對初正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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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葒嬪來到沈宅大門前。

往昔對她再熟悉、親切不過的大門,此刻看來竟像一座跨越不過的障礙。葒嬪納悶自己為何會突然生出這樣的念頭,但人既然來了,就沒有退卻的道理,何況沈翎不是到家了,就是隨時會回來。

想到可以立刻見到好友,葒嬪精神一振,按下沈宅的門鈴。

不到十秒鐘,守門人從監視瑩幕確認了她的身分,為她打開大門。

葒嬪在進入主屋前,沈宅的僕役長安叔已經等在那裡迎接她。

「安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訝異道,以為他還和沈翊留在香港。

安叔沒有立刻回答她,那雙刻劃著皺紋的眼睛銳利的停留在她臉上,葒嬪雖然戴著墨鏡,還是覺得很刺眼,她深吸口氣,按捺下從隨身的皮包里取出鏡子來檢視儀容的衝動。

這位素有潔癖的僕役長一向瞧不慣人蓮頭垢面,可是她並沒有蓮頭垢面呀,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用這種眼光看她。

「午安,葒嬪小姐。」安叔終於開口,老沉的聲音聽起來硬邦邦的,使得葒嬪小心翼翼了起來。

「你好,安叔。沈翎到家了嗎?」

「小姐還沒回來。您要進屋裡等她嗎?」

「是的,我跟她約好了。」

「請進。」他引導她穿過門廳,直接走向二摟。「我安排您到二樓的客廳等候。還是照往常一樣,先來壺水果茶,搭配西點嗎?」

「麻煩你了。」葒嬪跟著他走進二樓客廳,拿下墨鏡,環視著裡頭的布置,如記憶里一般充滿休閑風。

安叔招呼她坐下,隨即離開前去張羅,葒嬪這才鬆口氣,向後倒向舒適的椅背。

雖然之前吃過劉太太做的早午餐--乳酪雙色面搭配冬瓜排骨湯,可一想到沈家廚子的手藝,葒嬪以為她再不可能吃得下任何東西的胃,又有些空虛了起來。就像幾個小時前她還在桃園時,原本迫不及待想離開別墅,卻在劉太太殷勤的慰留下吃了頓早午餐,當時她也以為自己是不可能吃得下的。

可見得昨晚到今早耗費的體力實在是……

血液登時衝上腦門,葒嬪渾身燥熱。

她趕緊正襟危坐,責怪自己怎麼又想到那件事了。不想,不想,不能想!她還要告訴自己幾次,才能遺忘?

「你他XX的搖個什麼頭?」

突如其來的粗口嚇得葒嬪從單人沙發里跳起來。

她睜大眼,循著聲音看去,發現沈翊一臉陰鬱的站在客廳入口瞪她。

「原來是你。」她鬆了口氣,接著投給他充滿譴責意味的眼光,「嚇了我一跳。」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他邊說邊走向她。

「幹嘛說話帶刺?」葒嬪在那憂鬱慍怒的眼睛注視下,極不自在。

「比起你的作為,我說話帶刺還是客氣呢!」他向前一步,火焚似的怒氣好似隨時都會從七竅里朝她噴射過來,葒嬪害怕地跌進沙發里,沈翊的表情更顯陰沉。

「你到底怎麼了?」

聽見她惶惑輕顫的嗓音,沈翊心中充滿挫折,咬牙切齒地咆哮。

「都到這種地步,你還給我裝蒜!」

「我不明白你在講什麼。沈翊,你今天好奇怪喔,我哪裡得罪你了?」葒嬪仍是一瞼無辜。

「你哪裡得罪我?」沈翊眼中充滿不可思議,這女人不是太會演戲,就是個情感麻木的白痴!「你豈只得罪我,根本是玩弄我、耍我!」

「我玩弄你?耍你?這是從何說起?」葒嬪大呼冤枉。

「你心知肚明!」

「我才……」

「少爺,葒嬪小姐,我要上茶了。」

老沉的聲音慢條斯理的響起,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立時像槍膛被卡住似的無法發射,徒留硝煙的氣味。

沈翊直起身,面無表情的轉向門口,果不其然看見他自幼仰賴甚深的僕從長靜靜站在門口,表情鎮定的彷彿沒發現客廳里的緊張氣氛。

安叔朝少主人點了下頭,推著餐車入內,將一壺一杯及兩層式的點心盤安置在茶几上,微笑的轉向沈翊。

「我不知道少爺在這裡,要不要我為您加一個茶杯?」

沈翊表情嫌惡的別開臉,走到另一邊的沙發,蹺起二郎腿。

「我不喝那種娘娘腔的花草茶!你還是給我倒一杯威士忌什麼的。」

「這時候喝酒對身體不好,少爺。」安叔恭敬地說。

「昨晚你也這麼說!」沈翊乖戾地瞪他。

「可是少爺並沒有聽我的話,早上才會因為宿醉頭痛,這時候是不宜再飲酒了。」安叔忠懇的勸諫。

「如果我……」仿拂要呼應他的話,沈翊的太陽穴一陣抽痛,他不禁皺起眉。

「我幫您再煎碗醒酒湯吧。」安叔將少主人的痛苦看在眼裡。

「我才不要再喝那種苦兮兮的玩意兒呢!」

安叔微微一笑,「可那很有用。我先下去準備了。」

直攻腦門的疼痛讓沈翊無暇反駁,但就在安叔走到門口時,他突然開口,「安叔,請你把門關上。」

這話令沈家的僕役長神情登時複雜了起來,他欲言又止地注視著少主人,最後嘆了口氣,沒說什麼,便關上門離開。

一時間客廳里靜得可怕,葒嬪感到一股壓力自沈翊身上湧來,他瞪視她的眼神好像在瞪不共戴天的仇人,問題是,她跟他沒仇呀!

葒嬪越想越困惑,也越想越有氣,索性不理會他,自顧自的斟茶、拈一塊玫瑰花口味的餅乾放進口中,優閑的姿態氣壞了沈翊,差點又要衝過來吼人。

他勉強按捺住脾氣,沉聲道,「你沒什麼話對我說嗎?」

「說什麼?」她想說話的對象是沈翎,不是他。

「你到底來我家做什麼?就為了喝茶、吃點心嗎?」

葒嬪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我是來找沈翎。」

「沈翎!」沈翊聞言暴跳如雷,「你不是來找我解釋?」

「解釋什麼?」葒嬪納悶,「我又不知道你回來了。」

沈翊一時氣結,卻無法反駁她的話。

昨晚他搭最晚的一班飛機回台,氣沖沖的想找她問清楚,可是葒嬪不僅手機沒開,連家也沒回,氣得他只能回家喝悶酒,到現在仍因宿醉而頭痛。這全是葒嬪害的,她卻像沒事人般,連向他解釋都沒想過,怎不令人火大!

「你是不是嫌耍得我不夠,特地到我家來示威?」他惡聲惡氣的質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的智商那麼低!」他不氣反笑,噙著冷笑的嘴角充滿鄙夷。「還是敢做不敢當?知道自己做錯了,索性裝白痴,連手機也不敢開!」

「你找過我?」葒嬪有些意外。

「怎麼?我不能找你嗎?」回想起昨天傍晚看到她回台的記者會,驚恐且不敢置信的連環call她卻得不到迴音的焦急和悲痛,沈翊仍有掐死她的衝動。

「你又不是不知道沒事我向來都不開機的。」葒嬪理直氣壯的回答。

沈翊再度語塞,可是……

「什麼叫沒事?」他氣得跳起來,指著她罵道:「發生那麼大的事會叫沒事?你在機場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怎麼會叫沒事!」

「噢!」葒嬪漲紅臉,避開他充滿指責的眼光。「你都知道了?」

「什麼叫我都知道了?」沈翊越吼越大聲,「這種事你早該告訴我,卻讓我從電視新聞知道、看到!還說什麼三歲一個代溝,我大你五歲就是快兩個代溝!初正軒大你幾歲?八歲!快三個代溝比起我的快兩個代溝,多了一個!為什麼他可以是你丈夫,我跟你卻只是兄妹之情?」

葒嬪忍住掩起耳朵逃跑的衝動,懊惱地咬著唇回嘴,「這些話又不是我說的。」

「不是你……」對喔,這些話是陳燕欣講的……沈翊隨即用力的甩了一下頭,目光如火的瞪向葒嬪。

就算不是她講的,她跟初正軒結婚總是事實……吧?

「你真的跟初正軒結婚了?」

葒嬪蹙起秀眉,一股不輸昨天下午在機場被記者逼問時感受到的壓力自沈詡身上源源不斷湧來,挑起了她的怒氣。

她受夠了!

沈詡憑什麼像質問犯人一樣質問她?

她沒必要忍受這麼無禮的對待!

「不關你事!」她冷冰冰的吼回去。

「什麼叫不干我事!」這句話比任何挑釁還要激怒沈翊,他逼到她面前,只要一伸手便能抓住她。「你害我把臉都丟盡了!就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對你有意思時,你卻在大庭廣眾下跟初正軒火辣辣的接吻,宣布你已經是初太太了!你知道這麼做,等於是當眾給我一巴掌嗎?」

「你對我有意思?」葒嬪的眉頭繼續打結,眼中充滿困惑。

「你繼續裝蒜呀!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沈詡快被她無知的表情給氣炸了。「是誰告訴你,前天晚上我吻你是一場戲的?這種話虧你們說得出來!當前晚宴會裡的客人都是瞎子嗎?我那麼熱情、深情地吻你,就算瞎子也能感覺出來!」

「可是……」

「還有我為你做的情歌,每一首歌里都有我對你的愛慕,你怎會一點感覺都沒有?記不記得上次我還特地去英國找你過生日?如果不是對你有意思,怎會捧著鮮花邀請你共度兩個人的燭光晚餐?你那麼聰明,怎麼可能不懂?」

葒嬪的確不懂,她錯愕地張著嘴,一雙美眸充滿震驚。

沈詡立即領悟到,葒嬪是真的不知道他對她一往情深。

他不禁懊惱著先前的表現太過含蓄。

只怪自己太過年輕,身邊又不乏主動追求的女性,便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該匐匍在他腳下乞憐。

可是葒嬪非但沒有追求他的意思,身邊更不缺護花使者,他不由得擔心了起來,卻又放不下身段,只敢以曲折迂迴的方式試探她,才會搞成這樣。

想到這裡,他的怒氣陡然消失,替代的是一抹柔情。

「就算你之前不懂,可是在我跟你說得這麼明白后,你還聽不懂嗎?葒嬪,我愛你。從你十六歲,我就對你有感覺了,我一直在等你情竇開放。這麼說,你明白嗎?」

「我……」她抖著唇,面對著這情真意切的傾訴,內心波濤洶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應該感動的,沈詡是多少女人心中的白馬王子,少女時的她也曾傾慕過,然而,那些曾藏在芳心深處的憧憬,不知從何時開始失去了悸動的能量。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深植在她心中的人不是沈詡,而是教她又恨又……不想愛的初正軒!

這使得她格外為自己感到悲哀。

如果能愛上沈詡該有多好?

就不用被那些糾結在心頭、理不清楚的愛恨嗔痴給逼得進退兩難了。

可是她不愛沈詡,即使是年少時的傾慕,都還在喜歡的範圍,跨不進愛的門坎。

明了這點的葒嬪,面對沈詡的一腔情意。只能回報以遺憾。

只嘆他的表白來得太遲,她的芬芳和美麗已經屬於另一個男人了!

如果能早些年,在她還沒有嫁給初正軒,遺失她的心時……

反應在她臉上的情緒,輪番交替著了解、感動、遺憾和悲傷,就是沒有回應給他的愛。

沈詡心底發寒,天之驕子的他感到今生首次遇到的挫折就橫在眼前。

他告白得太晚,來不及了嗎?

不,只要她想要,沒有什麼是來不及的!

激情在他眼中隨著不容人刺傷的自尊所下的決定而急速加溫,他一把抱住葒嬪,俯視著她錯愕的表情,堅定的命令道:「跟初正軒離婚,嫁給我!」

震驚的情緒在葒嬪眼中炸開,她絲毫沒料到沈詡會提出這個要求,心慌意亂之下,只能搖著頭低喊:「我不……」

沈詡無法忍受她的拒絕,倨傲的唇霍地堵住那雙花蕾似的嬌唇,要她感受他男性的激情和決心,要將她馴服在他的魅力下,甘心當他的俘虜。

可是葒嬪一點都不想被他馴服。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全身隨即被氣惱的情緒所充滿。

他怎麼可以不顧她的意願強吻她!

力氣從怒火中源源不絕的湧出,葒嬪轉眼間化身為亞馬遜的女戰士向沈詡宣戰。

她在他懷裡拚命掙扎,雙手雙腿的力氣敵不過他,索性就用咬的,沈詡沒料到她如此潑辣,嘴唇被咬個正著。

正當他吃痛得想要推開她時,背部彷彿被人用亂捧打中,並伴隨著兇惡的叫罵聲。

「你混蛋呀!快放開葒嬪!放開,放開!」

沈詡忍痛用身體撞開對方,只聽見「哎喲」一聲,他轉過身瞧,發現妹妹沈翎被他撞倒在地。

「大混蛋!你竟然撞我!我要告訴爸媽啦!」沈翎揮舞著手中的Hermes馬鞍包,嘴裡喃喃咒罵。

這副惡人先告狀的模樣,令沈詡為之氣結。

「明明是你先打人……」

「誰教你欺負葒嬪!」沈翎好不容易爬起身,大義凜然的指著兄長罵道:「堂堂的沈家公子,竟然淪落到跟強姦犯一樣喪心病狂的欺負女人!你知不知羞呀!」

「你!」沈翊想要辯白,可是當他看到葒嬪淚漣漣地縮在沙發里,用一種混合著驚懼和憤恨的控訴眼神瞪著他時,覺得自己果真如妹妹說的一樣混蛋。

他怎會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

強烈的羞恥感席捲全身,沈翊登時覺得無地自容,羞憤交加的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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葒嬪的心臟跳得厲害,剛才的事像一場惡夢,驚魂過後,殘餘的情緒依然控制著她。

那是混合著恐懼、憤怒和屈辱的情緒,使得葒嬪餘悸猶存地顫抖不停,只能瞪著沈翊消失的門口發獃,直到感覺一道持續的注視灼熱的盯著她看,才回過神來迎向對方。

酸熱的刺激衝到眼眶,她不自覺的流露出乞憐的神情,好似盼望對方能慷慨的提供一個擁抱,平撫她受創的身心。

然而,那張總是能了解她、安慰她、笑意盈人地歡迎她的美麗臉蛋,不但看不到一絲往昔的親切,還像戴著一層冷酷的面具對著她。

葒嬪心慌了起來,結結巴巴的開口,「沈翎,謝謝你……」

凄惶的聲音好似在請求對方別用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對她。

沈翎卻不領情地把臉別開,任尷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葒嬪不知所措的僵在原處,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沈翎對她這麼冷漠。她想開口問個清楚,話到嘴邊,卻憂悒地梗在喉頭。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兩人間從未有過任何嫌隙,也從來沒有不說話的時候,她不懂為何會這樣。

她做錯了什麼?

沈翎之前還為了維護她跟沈翊起衝突,現在卻對她好冷淡……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跟初正軒結婚的事?」冷冷的聲音將葒嬪從傷心的世界里喚醒。

她愕然抬起濕蒙的眼眸,對上沈翎炯亮卻沒有一絲暖意的眼光。

那裡好陌生,且充滿質疑,還有一些些令她難以置信的恨意,葒嬪登時感到胸口緊窒而疼痛。

「你明知道我對初正軒一直有好感,好幾次央求你幫忙撮合,卻還這樣對我,你有沒有良心!」

沈翎充滿譴責的每個字都刺進葒嬪心中,令她難以招架。

她張著嘴,想要解釋,一時間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瞪著好友像只被激怒的老母雞跳到她面前。

「你一直在看我笑話是不是?」

「不是這樣的!」葒嬪終於尋到力氣搖頭,「好幾次想告訴你,只是不曉得該怎麼說……」

「什麼叫做不曉得該怎麼說?」沈翎越聽越怒,「你只消告訴我,你自己想要初正軒,我就明白了。可是你什麼都沒講,還虛情假意的答應要幫我撮合,結果卻偷偷跟他結婚!」

「我沒有,我……」葒嬪著急地否認,想要告訴沈翎她一點都不想要初正軒,解釋的話卻像根魚刺般梗在喉頭裡吐不出來也吞不下。

「你沒有跟他結婚,沒有瞞著我嗎?今天若不是媒體爆料出來,你還打算瞞我多久?你一直讓我像個花痴一樣,向你訴說我對你親愛的丈夫初正軒有多喜愛,頻頻詢問你他有沒有意中人,他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之類的,你這麼做很可惡耶!」

面對好友咬牙切齒的指控,葒嬪招架不住地在沙發上畏寒似的縮著身體。

「我不是故意的!」她凄楚的喊道,滿肚子的委屈凌亂得難以訴諸言語。「我、我……你不懂啦!」

「你從來都不講,我當然不會懂!」沈翎緩下口氣,語帶諷刺。

「當時我心情一團混亂,沒法子想太多。」葒嬪試著想讓她明白。「爸爸的遺囑要我嫁給初正軒,否則不能繼承遺產……」

「太荒謬了!」她根本不相信,然而葒嬪臉上的表情讓她心念動搖。「就算這是真的,你可以不答應呀!」

「我不甘心!我是爸爸的獨生女兒,他卻把一生心血全給初正軒!初正軒搶走了爸爸的愛,我不能坐視應該屬於我的遺產也被他奪走!」葒嬪激動的喊道。

「你就為了錢……」

「那不是一筆小錢,是兩百五十億!」

「你就為了兩百五十億出賣自己,出賣了我們之間的友誼…」沈翎不敢相信她是這種人。

「你不要這麼說!」葒嬪顫聲道。

「不然你要我怎麼講?」沈翎深惡痛絕的吼她。「要不是你把兩百五十億看得比我們的友情還重要,你會絲毫不考慮我的感受,嫁給初正軒嗎?就算你一定要嫁,也可以事先跟我說一聲再嫁呀!可是你什麼都沒講,害我傻傻的向你傾吐對初正軒的暗戀,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

「我沒有……」

「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要說謊!」沈翎痛心至極。「枉費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當你是親妹妹一樣疼愛,什麼知心話都跟你講,好東西也跟你分享,你卻這樣對我!」

「你聽我解釋!」葒嬪極力想讓她理解自己的心情,然而那些情緒是那麼混亂,連自己都理不清楚,遑論說給人明白。「我不是……你知道我不是你說的這種人!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你應該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再也不了解了……」沈翎沮喪的搖頭。

「你別這麼說,在我心裡,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呀!」

「有比初正軒重要?有比那兩百五十億重要?」

葒嬪想回答她,是的,是的!

可她的心好虛好空,緊澀的聲音只能在喉管里含糊滾動,升不上舌尖來。

「你說不出話了吧?」

沈翎冷笑,將她的為難都看在眼裡,心裡好失望。「在你心目中,財富和初正軒終究是比我重要。」

「不像你想的那樣!」

葒嬪絕望的說,語音一字比一字艱難的從聲帶里摩擦出來。「兩百五十億對我而言……不僅是一筆財富而已,那代表著父愛!如果我連這些錢都擁有不了,表示我是真正的失去爸爸……」

說到後來,她泣不成聲,沈翎不由得於心不忍。可是,就算她能體諒葒嬪對父愛的執著,還是無法認同她的說法。

「初正軒呢?他對你又是什麼意義?」

葒嬪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原本是她來找沈翎想理清楚的答案,但面對她的質問,卻害帕得連探究都不敢。

「你還想自欺欺人下去多久?」

沈翎沉痛的質問,「我一直相信你說的話--你跟初正軒只有兄妹之倩,才會盲目的看不出來你們之間的情債跟真正的兄妹之情是不一樣的。怪不得每次我央求你試探初正軒對我是否有好感,請你製造機會讓我們相處,你就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願意……」

「不是這樣的……」葒嬪視線迷茫,心也茫然。「我試過……但……」

「你根本就知道他愛的人是你,就算你真的試了,也不過是應付我。」

葒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無法否認沈翎的話有多接近事實。可是……或許她在下意識里早就知道初正軒對她的情感,只是不願面對,卻不像沈翎說的,明曉得初正軒愛她,還故意欺騙她。

「你這麼說不公平。」葒嬪苦笑,「一開始時,我的確是真心想要幫你,也曾天真的認為只要初正軒愛上你,我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可是……情形完全不是我能掌控的,初正軒他--」

「不要再說了!」沈翎心如刀割,清楚地意識到葒嬪要說的話絕不會是她喜歡聽的。「不管你有多少借口,都無法讓我原諒你隱瞞結婚的事。」

「沈翎!」

她淚漣漣的乞求她的諒解。

「你嫁給他三年了,不是三天!」

沈翎怨恨的瞪著她,「你有太多機會可以告訴我,翻悶不吭聲,表示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你讓我從媒體得知這件事,一開始我不願相信,拚命打電話給你,可是你沒開機……」

「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沒必要是不開手機的。」

沈翎沉痛地打斷她。

「所以我打去給燕欣求證。你知道當我從她口中得到證實,心裡有多難受嗎?失戀的打擊還在其次,被好友出賣的痛苦才最教我難以承受!」

「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不是故意的,傷害了我,還有我哥!」

「沈翊?」

葒嬪表情複雜。

「沒錯!」

沈翎勉強壓抑著一涌而上的怒氣,咬牙切齒的回道:「雖然我不贊成哥哥剛才的作為,可是……我同情他!哥哥一直喜歡你……」

「我不知道呀!」

葒嬪為自己辯解。

「你以為以一句我不知道,就可以把所有的責任都撇清,完全無視於別人的痛苦嗎?是,你不知道哥哥喜歡你。是,你不知道隱瞞跟初正軒的婚姻對別人會造成傷害。是,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你就沒錯、不必負任何責任嗎?林葒嬪,你知道自己是全天下最自私可惡的人嗎?」

「我不……」她沒有要撇清責任,也不是無視於別人的痛苦,她只是……不知道會這樣呀!

「最可恨的是,你完全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跟你這種人說話是浪費我的時間,請你離開,我永遠都不要再看見你了!」

「不……」葒嬪慌張的搖頭。

沈翎趕她走?

「我要你滾,你不明白嗎?」沈翎恨意洶洶的對她吼道,「我不要再理你了!」

說完,她霍然轉過身,帶著絕不回頭的決絕,挺直著背往廳門口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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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百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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