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事不登三寶殿,赫連護法可以說明來意了。」黑修羅待東方威威兩人到後堂休息,便直接切入正題。赫連平是閻皇身邊的貼身護衛,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就離開他身旁半步。
「那我就直說了,黑堂主可曾聽過「王者之劍」?」他開門見山的問。
黑修羅嘲弄的說:「你是指半年多前剛出土的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本座略有所聞,聽說還跟長生不老扯上關係。」
「那不過是些荒誕的傳說,人若真能長生不老的話,世間豈不大亂了?」赫連平很不以為然,「事情是這樣子,原本我是打算在今年閻皇的壽辰上送上這兩把劍當賀禮,連定銀也付了,就等對方將東西送到指定的地點;想不到這位姓嚴的骨董商家在深夜遭一群盜匪闖入,全家十餘口皆死於非命,那兩把劍也在當晚不翼而飛。據當地的衙門依照現場的情況判斷,這群人有可能就是最近才剛竄起的夜鵩大盜,他們的作案手法便是將財物洗劫一空后從不留活口,手段可說是相當殘酷。」
黑修羅劍眉一挑,「都沒有人活命嗎?」
「據調查,這姓嚴的骨董商有位六歲大的獨子,在現場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所以推斷可能還活在世上,由於閻皇的壽辰只剩下半年,時間緊迫,還望黑堂主能鼎力相助。」
「本座對夜鵩大盜也相當感興趣,這件事我會派人追查下去。」他清閑的日子過太久,是該找些樂子玩玩了。
赫連平這才放下心頭的大石。他和黑修羅共事多年,兩人的交情算起來還不錯,只不過黑修羅的個性向來陰晴不定,很難捉摸,不過只要他答應,就鐵定沒問題。
「那我就回去靜待佳音了。」
※※※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從昨夜起雨就嘩啦嘩啦下個沒完,令繚綾的心像鉛塊般沉重。
她不斷的更換手上的濕毛巾,為的就是希望能減低嚴顥額上的熱度。
這全都要怪她,若不是她急著趕路,小少爺也不至於因小小的風寒加上疲勞過度而導致成重病。她看著他全身發燙的躺在床上,心中自責不已。
一早,她還拜託客棧的夥計,幫她去請個大夫來為小少爺看病,結果那大夫一聽到她身無分文,片刻也不多待的便拂袖離去。說什麼醫者父母心?根本是個只認錢的蒙古大夫。
唉!都怪她只顧著逃避那群盜匪的追蹤,忘了多帶一些盤纏在身上,現在竟連請個大夫的銀子都沒有,眼前的難關該如何度過呢?
「唔……」榻上的嚴顥發出痛楚的呻吟。
繚綾淚眼婆娑的撫著他發紅的臉頰,喃喃道:「小少爺,你再忍耐一點,綾姨會想辦法請大夫來救你,你一定要勇敢的撐下去,小少爺,你聽見了嗎?」
「娘……爹……」他發出囈語。
聽他這麼一叫,繚綾是又急又愧,要是小少爺有個三長兩短,教她如何對得起少爺、少夫人,以及對她有救命之恩的老夫人呢?
她不相信這裡的大夫一個個都是見錢眼開,總會有一個肯付出愛心,救這可憐的孩子吧!
念頭方轉,繚綾便聽見敲門聲,她上前開了房門,「夥計,我正有事要找你……」
那夥計趾高氣揚的抬起手,說:「不用再多說了!既然你們身上沒錢,我們掌柜的說請你們馬上走。」
「什麼?!」她氣急敗壞的嬌嚷,「你們怎麼可以乘機落井下石?我們也沒說要白吃白住,銀子的事我會另外想辦法,現在外頭正下著雨,非得在這時候趕我們出去不可嗎?」小少爺正病著,要是再淋了雨,不啻是雪上加霜,只怕病情會更糟。
夥計壓根不為所動,「很抱歉,小的也是端拿人家的飯碗,掌柜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實在無能為力。」可那表情是一點都不覺得抱歉。
「你們……」她一時氣結。
「動作快一點,否則到時請你們到衙門吃牢飯,場面可就不好看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忙,只想儘快打發他們走。
繚綾的眼眶倏地發熱,下顎抽緊,一股鬱氣堵在胸口,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氣后,她轉身默默的收拾起衣物。
外面的世界就是如此,她怎麼會獃獃的以為每個人都像嚴家的人,心地善良又肯助人為樂呢?她真是太愚蠢了!
「不要慢吞吞的,後面還有人等著住進來呢!」夥計連點同情心都不願施捨,一把搶過包袱和長劍,扭頭就朝外走,繚綾只得趕緊背起病懨懨的嚴顥尾隨於后。
怎麼辦?怎麼辦?她惶惶不安的思忖,儘管悲憤莫名,她卻想不出一點辦法來。
「快滾吧!」才走到門口,夥計不由分說的便將手上的東西扔出屋外,正好砸在一輛剛停下來的馬車前,倏地,他眼睛一亮,翻臉比翻書還快,馬上對從車篷里下來的人作揖哈腰,那必恭必敬的態度好象對方的身分何其尊貴。「祁爺,您回來了,小的為您打傘……」
繚綾根本沒留意到那輛馬車,也不管什麼「祁爺」,一雙冒火的眼瞳直盯著被扔在地上任雨淋濕的隨身物品,憤怒的火焰將她的理智燒成灰燼。
「你怎麼還在這裡?還不趕快走?」夥計不客氣的嚷著。他可沒時間在這裡和她磨菇。
終於,繚綾的怒火爆發開來了!
她瞪向勢利眼的夥計,寒聲的說:「你沒有權利把我的東西丟掉,如果不馬上把它們撿起來還我,別怪我掀了你這家爛客棧!」
「你……你付不出房錢還敢這麼囂……囂張……」夥計是標準的欺善怕惡,一被對方的氣焰壓過,聲音也就越來越小。
「你還沒看過什麼叫囂張,我數三聲,一——」兩簇火光在她瞳仁中跳躍著。
「呃……姑娘,有……話好說。」夥計吞下口水,為難的瞟向裡頭的掌柜。
繚綾沉下俏顏,「別以為我不敢,二——」
夥計臉皮抽動兩下,這姑娘脾氣好象不太好,做生意就是要和氣生財,要是真給她一鬧,捲鋪蓋走路的會是他。
「小的……去就是了。」他摸摸鼻子自認倒霉,打起傘,出去將東西全撿回來,「姑娘,這……是你的……」
她一接過濕淋淋的包袱,心頭一酸,真怕自己會當場大哭,她將趴在背上的小少爺背好,在情緒崩潰以前,跨出了客棧的門檻。
「夥計,給那位姑娘一個房間,帳算我的。」清冷無波的磁性嗓音發自那名被稱為「祁爺」的男子口中。
夥計一臉呆相,還沒反應過來。
跟在「祁爺」身邊的僕役好心的提醒他。「你沒聽見我家主人說的話嗎?快去把那姑娘叫回來。」
那侍從看來短小精悍,臉上始終掛著親切熱心的笑容,和他深沉多變的主子是截然不同的典型。
「是……」夥計忙不迭的衝出去將繚綾攔下來,一口氣把話說完。「姑娘,你可真是遇到貴人了,有位祁爺願意幫你出住宿的費用,你們可以繼續住下來了。外頭雨大,還是趕快跟我進來吧!」
不過才一眨眼的工夫,事情便來個大逆轉。
她半信半疑的跟著夥計回到客棧,卻已經不見那位「祁爺」的蹤影。眼看小少爺病得這麼重,繚綾只能心懷感恩的接受對方的好意。
※※※
繚綾一回到原來的房間便將小少爺安頓好,但最迫切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她必須趕緊請到大夫!
那位「祁爺」既然肯對素昧平生的她伸出援手,如果去拜託他,他應該願意幫這個忙吧?反正她已經走投無路,現在只能碰運氣了。
她很快的找著正忙的像無頭蒼蠅的夥計,「那位祁爺住在哪間房?你就告訴我,我只是想親自向他道謝而已。」
「我也已經說了好幾遍,那位祁爺不喜歡有人隨便去打擾他,要是他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他可不想把差事搞砸了。「你別在這兒煩我了行不行?你沒看見我很忙嗎?」
繚綾告訴自己不能放棄,追上去又想再問一次。
「姑娘,真巧在這裡遇到你。」一個陌生人來到她面前。
她一怔,「你是……」
「我是祁爺的貼身小廝,姑娘叫我盧開就好。」他朝她露齒微笑。
「你是祁爺的人?」繚綾正在發愁,對方就自己出現了。「太好了!我正想去找你們,好親自跟你家主人道謝。」
盧開因為長相普通,又常帶著笑容,反倒容易讓人親近。
「這點小事,姑娘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對了,那位小公子還好嗎?」他語出關切的詢問。
她臉色一黯,「不瞞你說,這也是我想見你家主人的原因,能否讓我跟他見一面?」事到如今,只有厚著臉皮去求人家了。
「當然可以,姑娘請隨我來吧!」盧開心無城府的為她引路。
繚綾跟著他來到西廂的貴賓樓,能住得起這麼豪華的客房,自然不可能是一般的老百姓,不用說,這位「祁爺」定是非富即貴。
「姑娘請在這裡稍等,讓我進去通報一聲。」盧開說。
她點點頭留在門外等候,心「撲通!撲通!」跳的好快。
萬一……對方拒絕了,那該如何是好?她才這麼想時,房門已經打開了。
「姑娘請進,我家主人正等著你。」盧開讓她進屋后便退出去,順手帶上門。
繚綾緊張的手心冒汗,深吸口氣后,才往裡頭走。
一名身穿黑色綢衫的男人背對著她,他的肩很寬、很挺,瘦削的體型看起來像位文弱書生,但均勻頎長的體態又流露出一股強悍的氣勢,他應該就是那位「祁爺」本人了。
「呃……」一時間她竟不知怎麼開口。
像是感覺到她的局促不安,那男人身體微晃,旋身和她面對面。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他是繚綾這輩子見過長得好看到近乎邪門的男人,在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會讓人本能的興起逃走的念頭。
「聽說姑娘想見我?」他像火又像冰的眸光掠過繚綾那隻能算中上之姿的容顏,若不是她盛怒時,瞳仁像兩塊燃燒的黑玉,照亮了整張臉,變得格外燦亮迷人,他決計不會注意到她。
繚綾舔下乾燥的唇瓣,「是的,我是來向祁爺道謝,若不是你,只怕我們今晚就要露宿街頭了。」
「你的道謝我接受,還有呢?」他揚了揚眉,像是在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
她囁嚅了半天,說:「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因為我家小少爺病的很嚴重,加上身上的盤纏都用光了,所以能否拜託祁爺幫我請個大夫……」
祁焄涼涼的截斷她的話尾,「我為什麼要幫你?」
「呃,你當然有權利不幫,可是我想,祁爺既然能好心的幫我付住宿的費用,應該不會介意再幫這點小忙……」從沒求過人的她,說這短短几句話就讓她滿臉通紅。
「這你就錯了,我不是什麼大善人,助人也只是一時興起,跟好不好心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幫你一次,並不代表就會幫你第二次,明白了嗎?」
繚綾漲紅著臉,硬著頭皮說:「那麼祁爺可否借我一筆錢?我可以立下借據,絕不會賴帳。」她現在才知道,原來求人這麼難!
他佯裝考慮,「那麼你可有值錢的東西做抵押?」
「抵押?」她倒是忘了這一點。
「既沒有抵押品,憑什麼要我借錢給你?姑娘,這一點常識你都不知道,未免太天真了。」祁焄一臉嘲弄的瞅著她窘迫的表情。
她臉色微變,惱怒的說:「你大可直接拒絕,不必這樣奚落我。若是我身上有值錢的東西,就不必向你開口。」這男人分明是在看她笑話,真是可惡透頂。
祁焄揪著她。女人見了他多是唯唯諾諾,無不盡心儘力的服侍,唯恐他有什麼不滿意,久了也會膩,而她,卻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不禁勾起了他狩獵的慾望。他已經很久沒有主動出擊尋找獵物,或許該換個口味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姑娘發火的模樣相當吸引人?」他輕佻的斜睨她。
繚綾當場氣結,「你……這變態!」
她不該來的!這男人根本不是什麼好人,只不過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先丟下魚餌等她上鉤,然後引她來這裡,再用言語輕薄她……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我這是在讚美你。」祁焄欣賞著她的怒顏,一副像是找到新的樂趣的表情。
「多謝你的讚美,請把這項榮耀獻給其他的女人。對不起,打擾了。」她怕再待下去真的會吐出來。
只是事情好象沒這麼容易就結束,當繚綾的手才要觸碰到門,就因他的一句話給硬生生的打住。
「你不管那孩子的死活了嗎?」他輕描淡寫的口氣卻像把利刃,輕輕的刮過她躁鬱的心。
他真懂得抓住人的弱點,繚綾恨恨的想。
「反正祁爺又不肯幫忙,其它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她說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撕爛他那張臉。
祁焄邪邪一笑,「我沒說不幫這個忙。」
「這也是你的一時興起嗎?」他又改變心意了嗎?這男人真像只老狐狸,把人耍得團團轉。
他慢慢的踱向她;繚綾可以隨著他的靠近,感覺到周遭的氣流改變了,全身的寒毛豎起,不信任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可以這麼說,我可以幫你請大夫醫治那孩子的病,不過……你也得付出相等的代價。」他那俊美如惡魔的臉孔微微的俯向她,音調異常的低啞。
繚綾呼吸一窒,「你要什麼?」
「你!」一個言簡意賅的答案。
隔了好半晌,這答案才進入她的腦海,緊接著她明眸大瞠,嫌惡的往旁邊跳開,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
「你這變態!色狼!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你休想!就算你給我再多的銀子,我也不會出賣自己!」她絕不會作踐自己的。
對於她的叫囂辱罵,祁焄沒多大反應,只是好整以暇的說:「原本以為你把那孩子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貞節還重要,看來並不是這麼回事,既然如此就不勉強你了,姑娘請回吧!」
繚綾像被澆了桶冷水,整個人都震醒了。她不是曾經發過誓,只要能治好小少爺的病,任何事她都願意做,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呢?
「你這根本是在威脅我。」但她又無法棄小少爺於不顧。
祁焄露出殘酷的本色,譏嘲的說:「選擇權在你手上,你可以不接受它,何況我希望我的女人是心甘情願上我的床,要是有一絲勉強就沒有意思了。」
她陡然間感到全身發冷,想要逃,卻沒有路可退。
「你不是人……」她從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是人也好,是惡魔也罷,我提出條件,要不要隨便你,但是你要知道,你多考慮一刻,那孩子的病情就加重一分,我也隨時都會改變主意……」
他話還沒說完,繚綾以一種慷慨赴義的神情說: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現在可以派人去請大夫了吧!」
為了報答嚴家的恩情,貞節算什麼,要她的命都可以。
「聰明的選擇,我馬上讓盧開去辦。」他伸手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不過,你得留在這裡。」
「你是說……」他的意思是說現在就要她實踐兩人的交易?
「需要這麼吃驚嗎?有盧開在,他會把事情辦妥,而你……今晚就只能待在我床上,直到我滿意為止。」能這麼快撩起他慾望的女人不多,只希望她不會令他太快厭倦就好。
她奮力的掙脫他的摟抱,「不行!小少爺需要我,我必須陪在他身邊,等他的病情穩定之後,我就是你的,絕不賴帳。」
「我從來不相信女人的保證,要是你反悔了呢?」祁焄瞇起犀利的黑眸,哼!女人有什麼信用可言,她們的承諾就像鏡花水月。
這人真是生性多疑!繚綾捺著性子和他周旋,「就算我反悔了,像你這麼厲害的人,一定有辦法讓我改變主意,不是嗎?反正我又跑不掉,你怕什麼?」
「我不怕你跑掉。」他可以布下天羅地網抓她回來。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微紅著臉,吶吶的說:「如果你……真的有需要,可以先去找別的女人……」對於男女之間之事,她也不是完全茫然無知。
祁焄曖昧的咧開嘴,「目前我只對你有興趣。」
「你去死好了!」繚綾剋制不住的破口咒罵。
想不到她的清白含葬送在這樣的人手上!但,只要小少爺能平安健康的長大,再大的犧牲都值得。
「不要有逃走的念頭,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他相信她沒有那個膽子,況且那孩子的病可不是一天兩天好得了。好吧!就暫時放她一馬,反正他遲早會得到他想要的。「後天晚上我在這裡等你,這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她一臉的不情願,「謝謝。」心中忍不住暗罵:好一個色狼、登徒子。
「我答應了你的要求,是否該先給我一點謝禮?」他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將她摟進懷中,狂騷的男性鼻息噴向繚綾的臉頰,在她還未意會過來之前,猛地覆住她那紅灧灧的嘴。
「唔……」她本能的張嘴欲叫,卻感到某種滑溜的東西乘機鑽進口中,吞噬了她的驚喘。
他的吻並不溫柔,雙臂摟抱的力道也強勁的讓她掙脫不開,她只能張大一雙瞳眸死瞪著他,表達心中強烈的憤怒;彷彿感受到她的注視,祁焄也揚起又翹又濃密的睫毛,深不可測的回睇她。
當祁焄徹底的肆虐過她的唇后,繚綾羞憤的推開他,沖了出去。
祁焄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思忖:難得遇到這麼有挑戰性的獵物,真是不虛此行。
他抬手往唇上一抹,瞅著指頭上的紅印,眸底閃過邪氣的光芒,這還是他頭一回發現女人的胭脂也有催情的作用。
※※※
繚綾回房之後,赫然發現盧開已經請來大夫,而且大夫也診斷好病情,正準備離去,這才恍然大悟,莫非他早就猜到自己會答應他的條件?原來她的一言一行全在他的算計之中!
什麼有貴人相助,她根本就是誤上賊船。
大夫走了之後,盧開熱心的說:「姑娘別擔心,我讓人跟著大夫回去抓藥,等小少爺喝了葯之後,不用幾天就會活蹦亂跳了。」
「謝謝你。」繚綾很難對一張憨厚的笑臉生氣。
她取來濕毛巾,輕輕的幫昏睡中的嚴顥擦汗。若不是家中遭逢巨變,他也不必跟著她吃這麼多苦頭。都怪她沒用!沒把小少爺照顧好。
盧開來到床頭,「姑娘,這裡讓我來就好,你先去吃點東西才有精神。」
「我吃不下。」她搖搖頭婉拒道。
「不吃東西會弄壞身子。我家主人已經命廚房準備了,姑娘多少吃一點吧!」
繚綾聽了大為光火,「我就算餓死也不關你家主人的事!」
「你可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我家主人也是一番好意,不如我叫廚房把東西送到房裡來,等你餓了再吃。」盧開苦口婆心的勸道。
繚綾有氣無處發,偏偏這人還老把「那個人」掛在嘴邊。
「你別再提你家主人,他是天底下最卑鄙無恥的小人,若非有求於他,我會當場讓他好看,哪能容得他如此狂妄,我沒甩他兩巴掌就算不錯了。」
盧開愣了愣,「姑娘似乎很討厭我家主人?」這可真是前所未聞。
「何止是討厭,簡直是厭惡透頂!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我奉勸你還是換個主人比較好,那個大變態不配有你這麼好的人伺候。」她對祁焄的印象可說是壞到最高點,巴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不會吧!我從小就跟著主人,他絕對沒有姑娘想的那麼壞,這其中一定有誤會。」盧開一心一意替主子說話。
繚綾哼著氣,極度不滿,「誤會?像他這種只會趁人之危的小人,如果不叫壞,世上就沒有壞人了,我看他甚至可以排名十大惡人之首!你不用再替他辯解,反正我跟他之間只有交易的關係,用不著對他存有任何好感。」
「只要……見過我家主人的女子,無不自動的送上門來,個個是死心塌地,使出渾身解數就只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幾乎沒有人逃過他的魅力,像這樣將他批評的一無是處的,姑娘倒是第一人。」他很不可思議的說。
她仍是憤恨難平,「不錯,我絕不會喜歡上一個惡魔!」
「姑娘……」
「你別再說了!他是什麼樣的人與我何干?反正只要小少爺沒事,我們的交易完成,從此分道揚鑣,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輩子絕不會再見面!」繚綾態度決絕的說。
盧開自知多說無益,於是先行告辭了。
繚綾不經意的從銅鏡中瞥見自己雙唇微腫,上頭的胭脂都脫落了,擺明了剛被人凌虐過,這才想起剛剛大夫一臉怪異的表情。
羞死人了……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