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生牛犢

炎炎戈壁盡頭，有一處小村莊。

村莊中，到處都是破爛不堪的房屋，滿目狼藉，如同廢墟一般。要不是那煙筒處的炊煙，真不敢想象，這裡還會有人居住。

正值中午，陽光烤得炙熱。此時村裡的人，吃過午飯後，都在家中躲避酷熱，整個街頭，一個人影也沒有，死一般的寂靜，加上這滿處的破欄樣，格外顯得幾分荒涼。

少頃，一陣叫嚷聲傳來，打破了這寂靜。兩個渾身綠色的人型怪物，你追我趕地出現在街頭。

跑在前面那個，一頭紅，身材高瘦，面容上和人類有些相像，只是唇部突起了些，看那一臉的稚氣，倒還是個少年，可卻已有成年人類的身高。後面追著的，看似也是少年，光頭，尖耳、尖鼻，尖尖的嘴巴下，還有一排還沒長齊的尖牙，活脫脫就是卡通片中的地精（見註解），約莫也就是普通人類少年的大小，不過渾身的肌肉，十分的精鍊，看起來一副勁頭十足的樣子。

後面的光頭地精，跑了一會，就停了下來，彎下腰，呼哧、呼哧地喘著喘著粗氣，渾身的汗水，在陽光下，將他**的上身照得油亮：「德薩，你……你等著，看我抓到你，非把你揍扁了不可。」

前面那叫德薩的高瘦怪物，一副輕鬆的樣子，看到後面的不追了，也停了下來。

對著身後的光頭地精做了個鬼臉：「我還怕你不成？有種的，來揍我啊。」

「好，你給我等著。」光頭地精一怒之下，又攢了一股勁沖了上去。可德薩身形極快，身子一晃便又跑開了數十米的距離。

光頭地精，剛才的一衝，已是身體的最後一點氣力。這下，自己非但沒有抓住德薩，反倒讓德薩跑得更遠，失望的他只能飽含怒火地盯著德薩，肌肉達的胸部如風箱一般，在劇烈的收縮，呼哧、呼哧地換氣，渾身的汗水，在這炎炎地烈日下，更是如泉涌一般滴滴答答地落下。片刻，在他的腳下，已經濕潤了一大片，繼而又迅蒸掉了。

德薩的額頭也略有濕潤，但顯然沒他這麼誇張，看到對手果真沒了力氣，又得意道：「格尼森，上來啊，這回我一定不跑。怎麼？怕我了吧，怕我就向我求饒。」

「你…你…過來，看我不把你這馬竿給掰折了…..。」此時，格尼森被他氣得青筋暴起，語無倫次。德薩曾好幾次說過：「這回我一定不跑。」，可自己每次去追，他仍然還是逃跑。雖然自己現在跑是跑不動了，但如果德薩真的被自己抓在的話，他對教訓『馬竿』還是頗有自信的。可在他記憶力中，德薩還從未被誰抓到過。

格尼森見抓住對方無望，便四下張望，看到腳下幾塊指頭大小的碎石，於是拾了起來，向德薩猛擲了過去。可也不知，是格尼森的瞄準技術太次，還是德薩動作靈活，嗖――嗖――，一連扔出七八塊石頭，竟無一擊中，不過這飛石的勁力極大，每一塊都擲出很遠，如果真的打在身上，定不會好受。

德薩見對方沒有得逞，更加叫囂：「你這準頭也太差了，還是讓我來教教你吧。」說著，他也隨手，撿過幾塊石頭，吹著口哨，向格尼森撇去。果然，每一塊石頭，都打得極准，任格尼森怎麼樣躲閃，也難以倖免，全部命中。

石塊打在身上，雖然不疼，但這種羞辱的感覺，讓格尼森怒火更勝，心中的爆的憤怒再次轉化為力量。他一個箭步，又向德薩追了過去，德薩趕忙回身急跑，這一跑一趕的身影，又消失在街頭的另一處拐角。

格尼森和德薩是一對玩伴，嬉耍中，難免轉變為打架。高瘦的德薩，顯然是打不過魁梧的格尼森。但是，德薩天生一副飛毛腿，即便格尼森跑的並不算慢，可與德薩相比，卻是天壤地別。所以，每次打起架來，德薩總是趁格尼森不備偷襲他幾下，而後在格尼森還沒來得及還手的時候，就跑出了很遠，然後便是一陣地挑釁、奚落，用語言的火苗，來點燃對方那容易爆炸的火爆脾氣。

今天如同以往，格尼森又憋著一肚子火，在村莊四處尋找德薩的蹤跡。陽光也開始緩和了許多，村民們都紛紛走出家門，他們都是地精（見註釋），熙熙嚷嚷地下地幹活去了。

看到媽媽也在田間勞作，格尼森一邊向田地處走去，一邊猛地深吸一口氣，憤憤地道：「氣死我了，等我抓住這馬竿，非掰折了不可。」

在田野中的主要勞動力，大多是婦女，一些老人和少年，也不余餘力的地里幫忙。

自從蠻族戰神塔南戰死後，整個克魯洛德已是一片的混亂，中央集權的瓦解，使地方群雄割據，每個軍閥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頻頻動戰爭。戰亂的陰影，蔓延了整個克魯洛德大6，就連這偏僻的村莊都無法倖免，成年男子，早已被征去充軍了，餘下的自然只有婦女、老幼了。

格尼森用鋤頭十分賣力地在地里拋著，母親看到兒子今天是太陽打西面出來了，十分欣慰地用衣袖拭去他額頭上汗水。可誰知道，格尼森如此玩命地幹活，其實是在把腳下的泥土，想象成了德薩的嘴臉。

「??――??――」村口處，傳來陣陣急促地馬蹄聲，那被風掀起的沙塵，使聲音傳來的方向顯得朦朧。

「不好了，又是來徵兵的。」村中幾個耳朵尖的，急忙驚呼，其它人也是一陣慌亂，紛紛丟下手裡的活計，向家中逃去。

「兒啊，快走。」妮藍也急忙扔下手中裝著肥料的籃子，拽著格尼森也要離去。

「不嘛！我就想打仗，我也要像塔南那樣成為戰神！」格尼森，將母親的手一甩。脖子抬得老高，注視著村外，生怕別人進來，第一眼看不到自己。

「孩子，別傻了。戰神是給咱當的嗎？你父親以前也想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可到頭來不還是撇下咱娘兩兒，撒手人寰了嗎？」妮藍拚命的想拽兒子逃回家，可格尼森年紀雖然不大，但力氣卻是不小，任母親如何拽，他也不動分毫。

本來格尼森，便不想在這荒野中種一輩子地，在父親入伍時，他便已經極其興奮的要求一起去，可無奈，那時候自己才六歲，實在太小，即便軍閥再殘酷無情，也不會讓這麼小的孩子去上戰場。為此，格尼森還耍了一段時間脾氣。這次，徵兵的又來了，在其它村民眼中，這是災星降臨，而格尼森卻如人家要給自己送錢一般，喜出望外。

再者，剛才被德薩搞到一肚子悶氣，本就倔強的他，更不願意順從母親的話，他倒要看看，這些令村裡人懼怕的軍閥，究竟是怎麼樣的三頭六臂。

這時，那隊人馬已經進入村中，他們渾身穿著明亮的白色鋼甲，手握長槍，腰懸佩劍，卻不似蠻族軍閥的打扮，而是那些披著甲殼的『動物』――人類。

克里斯丙，望了望眼前這茫茫荒野，習慣性的梳理了一下，那本來已很整齊的八字鬍。許多村民正驚恐地向村子里的住處逃去，這在克里斯丙的眼裡倒不足為奇，地精是一種膽小的低等生物，見到自己這皇家騎兵團的氣勢，自然會害怕了。

克里斯丙正這樣想著，猛然看到，田野里還有兩個地精，他們並沒有逃走的意思，只是卻生生地望著自己，其中一個看似母親摸樣的，正用雙手護住自己孩子。難道他們是嚇呆了嗎？哼，算了，不去管它，先找個地方讓將士們安頓下來。

克里斯丙想到此，引著自己的人馬，向村內開去。

「喂！小鬍子…」突然，一聲明亮的童音傳入了克里斯丙的耳中。

克里斯丙心中一驚，眉頭抖了抖，喃喃自語道：「小…小鬍子？」。是叫自己？想我在埃拉西亞王室中，身份顯赫，就連格芬哈特國王，都對自己禮讓三分，還沒有哪個敢如此不敬的稱呼自己。

克里斯丙順聲望去，看著那被母親護住的地精，不由得愣住了，他並不感到憤怒，而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幫看似膽小如鼠的生物，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的稱呼自己。

此時的妮藍，已經嚇得要死，以前就這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惹事包，沒想到，現在竟惹禍惹到天上了。自從塔南被以前的人類國王――里昂擊敗后，克魯洛德在名義上便成為了埃拉西亞的藩國，所以人類也是蠻族的統治者，這群披甲殼的生物比軍閥更是得罪不得，妮藍現在只能死命地將兒子的嘴捂住，祈禱著對方沒有聽清。

「你是在叫本座？」克里斯丙對著這膽大的孩子問道。格尼森的嘴，雖然被捂住，但是頭，還是倔強的點了點，一雙稚氣的眼睛在上下打量著他，妮藍簡直被自己兒子的行為崩潰了，又氣又怕，幾乎要昏過去了。

「呦？」克里斯丙呵呵一笑，用手點了點格尼森，對身後的騎兵道：「如此大膽的地精，我倒是第一次碰到，挺有意思的嘛。」他身旁的騎兵，也嬉笑著附和道。

「啪――」，驀地，一個石子打在了格尼森的腦袋上，那疼痛之處，驟然腫了起來。

註：地精，又稱大耳怪。不同地域的叫法各不相同。矮人們喜歡叫它哥布林。（不喜歡總標註釋，因為這樣讀者看起來會很累。所以以後盡量少用註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