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求?」
梅友弦住所後方的溫室花園裡,傳來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聲音。
近郊區的獨棟三層樓東歐式建築,前頭有著大片的綠地,兩層樓高的紅磚圍牆配上沿牆栽種的高聳林木,是個極為隱秘,不容易被偷窺的安寧住所。
透過透明的玻璃天蓬,可見夜幕繁星點點,溫室花園中央,擺設著一組原木桌椅,四周遍植花序將至的各色風信子,而有幾株不知名的花在每個角落裡吐露著清香,和著桌面的曼特寧香氣,散發著難得的休閑氣味。
「有意見啊?」梅友弦淺啜著咖啡,看著兩個弟弟。
「大哥,你的意思是說,你在凌晨一點,急召我們兩個集合,就是需要我們提供追求的辦法?」么弟梅友虔饒富興味地看著他。「大哥,你有沒有搞錯?連怎麼追求女人都不會?」
「不是不會,是沒時間,我需要不用浪費太多時間的作業方式。」
挑在凌晨一點約他們與會,是因為他才剛下班,要他們提供意見,是因為他急著要把逃妻拐回家。
講得像在辦公談交易似的。「沒時間就別追求人家嘛~」梅友廉很唾棄聳制式化的說詞。
梅友弦深吸口氣,得眸來回梭視兩人。「是誰害我沒時間的?」是誰把整個亞東金控都丟給他的?是誰讓他忙得連老婆都跑掉的?
兩兄弟乖乖地低下頭,不敢再跟他爭辯什麼。
「現在,我需要集思廣益。」他輕敲著桌面,神情嚴峻,一如他在公司對待高級幹部的嘴臉。
「哪裡需要集思廣益,直接撈上床搞定不就得了?」梅友廉挑起濃眉,笑得很邪氣。
「就不能詩情畫意一點嗎?」非得那麼禽獸嗎?雖然他也很想,但他希望可以符合老婆的要求,浪漫一點。
「你有本事,詩情畫意地生個兒子給我瞧。」梅友廉輕哼著。
梅友弦冷峻眸瞳發射暗箭。
梅友虔用力擊掌。「二哥說的對,直接在床上搞定她,生個兒子給她忙,她就定下來了。」嘿嘿,問題解決了,回家陪老婆~
「……早就生了。」他哼聲道。
「嘎?」兩兄弟同時低叫。「什麼時候發生的?」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眸色更冷了,像是在責斥他們,是誰害他連當爸爸都不知道的。
兩兄弟對看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簡言之,就是在她逃家之後發生的。
「都有兒子了,大嫂還不回家?」梅友虔好意外,印象中的大嫂沒那麼強硬啊。
她看起來很柔弱,水蒙蒙的大眼,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大哥,你到底做了什麼事?」居然讓那個知書達禮又知進退的大嫂如此堅定不回家的信念?
「……」梅友弦無聲的瞪著兩個口無遮攔的弟弟。
他是特地請他們過來教訓他的嗎?
梅友虔瞧大哥變臉,輕咳了聲。「反正,大哥的意思就是想要把大嫂再追求回來就對了?」
梅友弦已經不想回答了,靜默喝咖啡,等著兩人提供意見。
若不是他半點追求的點子都沒有,他不會找這兩個天兵弟弟來幫他。
「還不簡單?」梅友廉啐了一聲,眸色明顯鄙視。「有一就有二,再搞定她一次,再給她一個孩子,看她哪來的時間逃。」
既然都願意替大哥生孩子,那就代表她心裡有大哥嘛,再搞定一次,豈不皆大歡喜?
「……你沒有更好的建議了嗎?」梅友弦陰惻惻地看著他。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還是你身體欠佳,需要我幫你?」梅友廉懶懶笑問得很挑釁。
梅友弦眸色深沉,眼看著手裡的咖啡快要飛出去——
「大哥,簡單嘛,來場浪漫的燭光晚餐。」梅友虔不動聲色地阻止兄弟相殘的戲碼。
「然後呢?」
「吃完后就帶到飯店。」
「……」梅友弦無力地捧額低吟。
除了上床,難道就沒有更有建樹的事嗎?非得三兩句就扯到那裡去嗎?
他已經很欲求不滿了,不要再煽動他了。
「不然就帶去看電影嘛,交往中的人不都是這樣子?」梅友廉懶懶說著,啜著咖啡提神。「一部電影大不了兩個鐘頭,時間夠短了吧。」
要不是有時間限定,交往中的人,可以做的事可多了。
「電影?」他連電影院去都沒去過,不過為了應酬交際增加對話,他看過的電影簡介倒不少。
「好慘,你該不會連電影院都沒去過吧。」梅友虔忍不住開始同情大哥了,名字取得真是悲苦,真的沒有閑啦~
「……是誰害我這麼慘的?」魅眸如劍,連斬帶砍。
兩人被無形刀刃殺得遍體鱗傷,再次乖乖地低下頭。
「說到電影,也可以租片子回家看,這樣感覺上比較不浪費時間,而且在家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梅友廉決定快快解決這燙手山芋。
「我不知道最近有什麼片子。」
「說到電影,我突然想到有些電影情節可以利用,說不定一招就可以挽回大嫂的心。」梅友虔為了想回家抱抱親親老婆,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
「是嗎?」
「對呀、對呀,就好比~~」
梅友虔開始說得開花知己墜,把他想得到的浪漫情節全都搬了出來,以及任何可以感動女人的方式。
梅友廉聽到打瞌睡,梅友弦則聽得興緻勃勃。
原來,還有這麼多的辦法呀~他總算滿意地笑了。
翌日,梅友弦立即展開攻勢。
方法很簡單。
須欣余馬上感受到他很有心意卻沒有誠意的追求。
「你好,請問哪位是須欣余小姐?」聊橫保全集團公司大門外,每隔五分鐘,就出現一位花店的外送員。
而這一句話,一整天下來,她忘了聽過幾次。從一束一朵,到一束九九九朵,眼前雙添了一束同事們還沒算出到底有幾朵的玫瑰花,她有股衝動想殺了那個自以為很浪漫卻很混蛋的梅友弦!
「欣余,是一千零一朵,直到永遠的意思啦~」同事王美好滑著椅子在她身旁轉來轉去,羨慕得要死。
「我又不喜歡玫瑰花。」軟體設計部門女王須欣余話一出口,立即惹來部門內男男女女皆不認同的眼光。
「欣余,你會遭天譴。」安娜帶著怨念的瞪著她。
須欣余翻了翻白眼。為什麼她要因為收到不喜歡的花就遭天譴?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嘛~這樣一點都不浪漫。
花語一點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送她喜歡的,要不然,送花有什麼意義呢?
為免再收到更多不喜歡的玫瑰花,須欣余立即向老闆請了一個鐘頭的假,飛奔到隔壁大樓,不經通報,直接闖進總裁辦公室里。
「梅友弦。」
梅友弦從文件中抬眼,立即勾出三弟說的,露八顆牙的笑法。「你來了,還喜歡我送的花嗎?」如他所料,她果然被他的「花」招打動了。
她挑起單邊的眉,不懂今天的他為何笑得好象專職的服務生。「我不喜歡玫瑰花。」她毫不啰嗦,開門見山地要求改進。
他神色不變,保持三弟說的完美微笑。「可是,玫瑰花是情人之間的花。」
「膚淺,沒創意。」
膚淺?沒創意?梅友弦微挑起眉,好,那麼咱們就來點不一樣的。
「走!」梅友弦起身,決定捨棄三弟說的完美微笑,因為他發現他老婆一點都不喜歡。
「去哪?我只請了一個鐘頭的假。」
「放心,如果時間不夠,我會想辦法延長。」因為找她找了三年的關係,他和白立揚也算是還不賴的朋友,想跟他借調個人,不會太難。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當須欣余坐在某牌專櫃VIP室的貴賓椅時,一頭霧水的她總算提出了疑問。
「你待會就知道。」梅友弦彈了彈指,裡頭的燈光突地暗掉。
「你要幹麼?」她嚇了一跳趕緊站起,卻落入一堵厚實的肉牆上,他的雙臂如此自然地環抱著她,幾乎與她合成一體,如此熾熱的體溫,教她忍不住暈眩了起來。
「乖,不怕。」他沉聲哄著。
她瞪著他的胸膛,有點不快他哄人的口吻象是在哄小孩似的。正忖度著,卻好象聽見走來走去的腳步聲。
啪的一聲,燈再次亮起,她眯起眼適應這突來的刺亮,卻發現VIP室里竟有數不盡的大小禮盒。
精美的包裝紙上,有著精品的Logo,有的沒包裝,只以新穎的盒子盛裝著,全都是價值不菲的首飾。
「老婆,挑一個你喜歡的。」梅友弦笑說著,很滿意她的錯愕。
三弟說的對,他冷落她太久,就連一件飾品都不曾送給她,先討她歡心,鬆緩她的防心,接下來要攻城掠地,可就不會太難了。
「……什麼意思?」她在他懷裡冷冷地問著。
「嗯?」怎麼她的反應跟三弟說的不太一樣?
「我問你現在在做什麼?」她不太爽地推開他。
「我?送你禮物啊。」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你為什麼要送我禮物?」
「為什麼?浪漫的追求啊。」不然呢?因為他想討她歡心,所以他特地將四點以後所有的時間都空出來,就只為了送她禮物、一份浪漫晚餐、一場電影,就這樣。
「你送哪一樣?」她指著滿坑滿谷的禮物,開始佩服這專櫃的工作人員,動作真不是普通的俐落,竟然可以在短短關燈的一分鐘內擺進這麼多禮物。
「看你喜歡哪一樣。」這絕對是他能力範圍內能做到的。
「若我說全部呢?」她皮笑肉不笑地問。
「那就全部打包。」完全沒有考慮。
只要她開心,只要她願意跟他回家,就算買下整家店,他也會做到。
須欣余聞言,深吸了口氣,安撫體內開始暴動的情緒。
她沒有感到絲毫的開心,更沒有收到禮物的驚喜,她從頭到尾都認為這是一出鬧劇。
「我不要。」
「為什麼?」他微愕,很明顯的,結局與他猜想的截然不同。
「這樣不叫追求!你只是在物化我的感情,送禮物不代表浪漫的追求。」這個木頭!他不是很會拼購?有本事來拼購她的心啊,豬~頭!「你都是這樣追求人的嗎?!」
「不,這只是……」某部電影的某個場景……要他怎麼說得出口?在商場上呼風喚雨,叱吒風雲的金融界奇兵梅友弦,歷經卡債、美國次級房貸風波都能夠讓亞東站穩亞洲第一金融指標,如今面對「追求」兩個字,突然覺得自己好低能。
須欣餘氣到已經說不出話了,等著他的回答。
「……我沒追求過人。」他鷹了,只是覺得這種話說出口,有點丟臉而已。
「嘎?」她眨了眨眼,努力瞬間平息。
「我哪來的時間追求人?」他笑得自嘲,但神色立即一整。「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多得是時間,因為我要追求的人,是我的老婆。」
最後兩句,鏗鏘有力,完完全全敲進她的心窩裡。
對嘛,堆那麼多精品有什麼用,還不如最後這兩句話……木頭,她要的是一種感覺、一種感動而已啦。
「我教你吧。」她抿了抿唇,把被打動的感覺偷偷藏在心間慢慢回味。
「教我?」
「對,從今天開始,你負責接送我上下班,滿十天的話,我就……」她點到為止,故意吊他胃口。「給你一份驚喜。」
驚喜?梅友弦心間湧起濤天巨浪……一個吻,甚至是一晚相擁到天明嗎?
天啊,他一定要得到這份驚喜!
「喂,你以為這是很簡單的事嗎?」幹嘛一副他已經勝券在握的得意樣?
送禮一事大敗,讓梅友弦覺得頹喪。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自己沒用。他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只要想要的想做的,沒有完成不了,想不到竟在這當頭,才讓他遭到人生重大磨練。
但是,老婆大眾給了明確的方向,再加上他個人擬定的計劃ABC,逃妻回家的日子指日可待。
「……梅友弦,今天是星期日,不用來接我上下班。」被吵雜門鈴聲給逼到不得不下床的須欣余臭著一張臉,一副很想將他就地正法的狠樣。
「老婆,今天天氣很好,出去走走吧。」西裝革履的梅友弦指著公寓走廓外的那片藍天白雲。
她一雙水漾大眼眯成一直線。「我昨天搞軟體搞得很晚。」
「我昨天不是九點就送你回家了,你又跑回公司加班啊?」昨天是他們第一次約定由他接送溫馨情,值得紀念的第一天,六點接她下班,帶她去吃了法式料理,過程比送禮事件好上太多。
「不是……我把工作帶回家。」因為他六點就跑來接她下班,她不把工作帶回家,難不成要累積到下個禮拜操死自己嗎?
她的工作是屬責任制的,屬於她的份內工作,除非她意外身亡,否則一定得由自己負責完成。她不認為他能夠準時下班的,豈料,他六點就在樓下等她,害得她昨晚忙到天亮,才把工作搞定,沾上床沒幾個鐘頭,他就來按門鈴……想逼死她啊?
「你的工作這麼滿?」梅友弦略微不悅地攏起眉心。
聯橫的狀況他還算了解,大略知道軟體設計部門的運作狀況……看來,他是有必要去跟立揚好好聯絡一下感情。
「……也還好。」陽光好亮,溫度高得完全不象入冬的氛圍,她困的要死,卻不想告訴他,她會變得這麼趕,是因為他太早接她下班。
基本上,昨晚的約會,他有點開竅,她還滿愉快的,所以很期待往後每一天他的接送。
「你再睡一會好了。」看她那麼累,他也捨不得打擾她的睡眠。
「你不是要找我出去走走嗎?」她努力地睜開眼,抿嘴隱去快要竄出口的哈欠。
「可是,你不是很累?」他有些不舍地看著她眼下的黑眼圈,輕輕地牽住她的手。「走,我陪你睡。」
「喔。」她傻傻的,腦袋還不是很清楚,真的乖乖地要讓他踏進屋內,卻突地清醒過來——
「等等、等等,不、不可以啦~」
什麼什麼陪她睡,這怎麼可以?
他的接送才一次而已,她才沒打算這麼早就把驚喜送給他!
「可是,我覺得你很想睡。」他抿著笑逗她。
「誰說的?我精神很飽滿,你看我的眼——」她努力地瞪大眼以顯示她精神之抖擻,可以繞著整個社區跑幾圈都沒問題。
梅友弦被她活靈活現的表情逗得低低笑開。
「你笑什麼啦?」她不由得跺腳。
「你不希望我碰你?」笑完之後,他突地正色問著。
須欣余瞬間羞紅小臉,原來、原來他是真的想要……「也不是啦,只是這樣的話,就沒有驚喜了……」
他像只壞心眼的狼,輕而易舉地把謎底套出,原來那就是驚喜啊~
初次遇見她時,她就是個防備心極強的女孩,若不是真教她傾心的話,她是不可能輕易奉獻自己的。
三年前如此,三年後,她也沒變。
她還是他記憶中那個笑得含蓄靦腆的俏女孩,她以為他愛上她的表象,那只是因為她不知道,當她面對愛情時,她的表情可以有多柔媚,可以有多誘惑他。
她的愛,他感受到了,現在就只剩下他,得要讓她感受到,他有多愛她。
「……談情說愛,麻煩到外頭,兩位意下如何?」玄關通到底右側的房門啪的一聲打開,臉被被長發徹底掩覆,嗓音沉得象個男人。
「那是安娜嗎?」梅友弦微愕。
這畫面……好嚇人哪。
「你去外面等我。」須欣餘二話不說將他推到門外,衝進房內梳妝打扮。
雖然已入冬,但天氣真的很沒有冬天的味道。
抬眼望去,萬里無雲,艷陽高照,是個踏青的好日子……才怪。
須欣余汗流浹背,一臉的淡妝都快要糊了,眼睛快要張不開,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要答應他這種蠢事。
假日,應該是要在家裡好好大睡一聲,養精蓄銳用的。
但是,她卻跟著他出外踏青,頂著快要曬昏人的大太陽,跑到人擠人的度假聖地,真是忍不住覺得自己很蠢。
更蠢的是,居然有人穿西裝打領帶到郊外踏青。
也許在金融領域裡,他是權力能力一把抓,但是在愛情領域裡,他大概還停留在幼幼班,開發空間極大。
「先過來這裡坐一會兒吧。」梅友弦西裝革履,守規矩排著隊,一瞧有位子,立即抓著她坐下。「在這邊等我一下,我去買飲料。」
「喔。」
烈日當空,她熱到快要翻臉,直瞅著他離去的背影,依舊是憑地優雅而迷人,總是那麼從容而自在,好象頭頂上那片熱,根本沒燒到他身上。
不一會,他捧著飲料回來,不忘順便帶了樣冰品。
「這個,你應該喜歡吧。」他笑道。
須欣余微挑起眉,喝了口他買的飲料,水眸突地一亮,「是檸檬加汽水,你怎麼知道我喜歡?」
「因為以前,我常在冰箱里發現這特別的飲料,還有這個。」他把冰品蓋子打一工,有點獻寶的口氣。「你一定很喜歡吧。」
「香草雪花冰~~」她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梅友弦顧不得自己渴,立即為她舀上一口,喂進她嘴裡。「好不好吃?」
「嗯嗯嗯。」她連嗯三聲,束起的馬尾都為之抖顫,為這久遠的味道而感動得快要落淚。
瞧她笑眯水眸,抿住嫩唇,品嘗那久遠的味道,他就覺得一點都不熱了。
原來是打算窩在房裡陪她一道睡的,但現在能夠看見她笑得這麼滿足,他也覺得值得了。
連吃了數口后,須欣這才覺得體內暑氣漸散,整個人也跟著舒服了些。「你光是從我以前擺在冰箱裡頭的東西就猜得到我喜歡什麼?」他真的是很細心的人。
「不喜歡的東西擺在裡頭做什麼?」他反問。
「擺給給喜歡的人吃啊。」她回答得理所當然,然而話一出口,她立即抿唇,痛恨自己總是把話說得太快。
這樣一來,他不就知道她指的是誰了?
「喔~」他勾彎了唇角。
「我又不是說你。」她哼了聲。
笑什麼笑?才不讓他知道她早早就原諒他,甚至只是用追求的約定來享受被追求的虛榮,免得讓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誰?」他佯怒的眯起黑眸。
「我懶得理你。」她哼了聲,不看他,佯怒裝得比他還象一回事。
梅友弦不解她說變臉就變臉,難道是自己玩過頭,她誤以為他真生氣了?連忙改了口,「老婆,等一下我們到那邊走走吧。」他指向那片綠蔭邊的湖岸。
「不要。」
「太熱嗎?」
「不,是太無趣。」她哼著,從濃密羽睫底下偷覷他的反應。
梅友弦聞言,嘖了聲。可惡的梅友廉,就連他也出岔子!說什麼情侶的旅遊聖地,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嘛!
暗吸口氣,把所有不快的情緒藏得妥妥噹噹,拿起她才吃了幾口的冰品喂她。「再吃幾口吧。」
「不要。」她隨手一撥,豈料竟把他手中的冰品打翻。
須欣餘一臉內疚地垂下臉,心想他一定會生氣,等著他開罵。
「你坐會,我再去幫你買一份。」
「嘎?」她驀地抬眼。「你不生氣?」
梅友弦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麼?」
她囁囁半晌,說不出話,卻見他輕勾笑意。
「等我一下。」
他起身,又再次為她排隊去了,她反倒是對自己的玩過頭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