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五百年一回的日全食

哲別半身血污，也不知是他的，還是敵人的鮮血，淋淋漓漓灑滿衣襟。他本來伏在馬上搖搖欲墜，聽見我的腳步聲，猛地在馬上坐起，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拿著一把斷刀嚇人。

「英雄，我是你的粉絲啊！不是敵人。」小爺我可不是嚇大的，您都只剩下半口氣了，省省吧。不過為防萬一，俺稍稍放慢腳步，免得他老手起刀落，我可就冤乎其哉了。

「小孩，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哲別看清我的形貌，神情放鬆下來。

我這才看見他的臉上有個老大傷口，正在不住流血。

「等等，英雄不要走了，我去拿葯。」我連忙向屋裡跑去。

「小孩，給我點水。」哲別在背後嘶啞著嗓子叫道。

我遙遙答應，在屋裡翻出傷葯和一壺水。看了看，又找到一囊馬奶酒和肉食，酒是老娘自己釀的，準備拿去賣錢的，可能早上出門忘記拿了。

俺急匆匆跑出來，我倒，哲別已經支持不住摔下馬來，哼哼唧唧也不知掛了沒。

我連忙扶住他的頭，給他灌上幾口水。哲別迷迷糊糊的大口喝著，血沫子流了我一身。看來當英雄不易啊。再龍精虎猛的漢子，也不是鐵打的。

我拔開酒囊的塞子，給他清洗傷口。哲別痛的抽搐幾下，清醒過來。

「孩子，美酒不是這樣用的。」老酒鬼一把搶過酒囊，咕嘟咕嘟灌下肚去。「好酒！」末了抹抹嘴巴，哈哈大笑，臉上有了几絲血色。

老子連忙豎起大拇指，滿臉崇敬。鬍子硬是要得，這酒又酸又辣，小爺我喝兩口就想吐，兩世為人也沒喝過這麼烈的酒，他倒好，一把干光，還能嘗出味道來，實在是佩服佩服。

哲別有了精神，自己包紮起傷口，手腳麻利的很，看來從刀山血海過來的人確實厲害。

我提水去喂他的馬，馬兒身上慘不忍睹，到處都是傷口。可惜了，這匹寶馬就要廢了。

哲別狼吞虎咽吃著肉食，嘴裡還在嘟囔：「嗯，嗯，小兄弟很機靈啊，唔唔，不錯不錯。」也不知他是在誇我還是誇食物。

他從手腕褪下一個粗大的黃金手鐲：「小兄弟，謝謝你！」

俺是老實人啊，怎麼能接他的東西？我連忙擺手：「哲別師父，我不要你的東西。」

哲別兩眼放出精光：「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是哲別！」

眼見他凶氣大盛，怕是要動手殺人，老子這時候可不能慌亂，迎著他的目光，我大聲說道：「哲別的大名草原傳頌，哪個不知？昨天我親眼看見您大展神威，射了鐵木真兩箭。」先捧捧他，免得這流竄犯暴起傷人，「小子仰慕您的箭術，早就想拜您為師。」

哲別上上下下看我幾眼，有點猶豫。格老子的，他不會想殺人滅口吧！廢了這麼大勁，難道我是引火上身。賭了！我昂頭大吼：「大丈夫做事一言而決，不要婆婆媽媽的。怎麼，想殺我就動手吧！」

哲別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愧：「咳咳，這個，小兄弟說笑了。」

有門。俺肚裡長吁一口氣，差點魂都丟了。感謝金大大，讓我提前知道哲別的個性。你這人講情義，既然已經吃我的喝我的，再捅刀子就不是好漢哲別了。

以最最誠摯的目光望著他：「哲別師父，我確實是景仰您的無敵箭術，想跟您學本事來著。」

哲別的神態恢復正常，「你小小年紀，有膽有識，將來必是個人物。小兄弟，只是我現在被人追殺，怕是會給你帶來禍害的。」

老子一聽心花怒放，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嘿嘿，拜了再說，諒你窮途末路，也不會挑剔什麼，

哲別哈哈大笑，拉起我來，「沒想到，我十幾個徒弟都死在亂軍中，還有不怕死的想拜我做師父。好孩子想學箭術要吃很多苦的。」

做你的徒弟不會這麼衰吧？我心裡打了個突，乾笑道：「師父，我不怕吃苦。」不就是拿把弓，放放箭嗎，俺還能被這個嚇倒。

哲別笑了笑，正要說什麼，這時東邊隱隱傳來馬蹄聲，他臉色大變，滿臉怒容：「哼，竟是不肯放過我！」遠處塵土飛揚，人馬不計其數，正向這邊趕來。

哲別道：「好孩子，你有弓箭嗎？」

「有！」我拿出昨天撿回來的幾副弓箭，遞給師父。

有弓箭在手，哲別的氣質迥然大變。他又是那麼威風凜凜，讓我好生敬畏。這就是絕代箭手的氣勢嗎？

師父張弓搭箭，正要射出，我連忙拉住他的手：「不要，師父。」

「嘿嘿，你怕了？」

「不是，追兵勢大，硬拼不是辦法，師父你跟我來。」

「幹什麼，敵人都殺過來了，我有箭，怕他個鳥！」打住打住，不要在兒童面前說粗口，要講社會公德。」

「我有馬，師父。我去引開追兵，你往南邊跑，那有好多小山包，可以擋住追兵的視線。」

哲別半信半疑的跟著我，「要不是看著你說話，我還真不敢相信你是個孩童，哪來的一肚子鬼主意。」我暈，你是誇我還是罵我，什麼人嘛。

我從屋后牽出兩匹黑駿馬，哲別看了眼睛一亮。這時我們泰亦赤兀部的戰馬。好徒弟，我相信你了。」

我小臉微紅，失敗，直接無視穿我在馬屁屁上做的手腳嘛。咦？他話裡有話啊，敢情忙了半天，他一直在敷衍我啊，草原英雄這麼是這樣滴！

這時候來不及了，我推他騎上黑駿馬，把另一匹的韁繩也交到他手上。我自己騎上他的傷馬，打馬向西疾馳。遠遠傳來哲別的呼聲：「好徒弟，你叫什麼名字？」

嘿嘿，這時候才知道問我的名字，我服了你的邪！

「我叫郭靖！」我一邊狂叫，一邊猛打馬鞭，也不知他聽見沒有。我光顧著抓緊韁繩了。這絕對屬於駕駛，幸虧這裡沒有紅綠燈，也沒有警察叔叔開罰單。

傷馬揮出生命最後的光輝，縱蹄狂奔。我的耳朵里灌滿了呼呼的風響，小小的身子起伏不定，被顛的七葷八素，全身氣血翻湧。終於熬到戰馬支持不住，度陡降，前蹄仆倒，跌在地上不能動彈。幸虧我及時跳開，避免了馬毀人亡的慘劇。

連滾帶爬，撒開腳丫子跑吧。我可以誓，劉翔六歲的時候絕對沒我跑的快。可憐我的小肺肺，都快要爆炸了。廢話，能不跑快點嗎，我已經能聽到追兵的馬蹄聲了。看來當英雄先有匹寶馬，我無比期待小紅馬的閃亮登場。

還沒跑出兩里地，馬蹄聲已經到了身後。俺回頭一看，姥姥的，兩個騎兵已經趕過來了。

騎兵吆喝著，聽得人心煩。對著個小孩子，你們叫喚什麼，也不怕蒼蠅飛到嘴裡去。我陡然覺得身子一輕，已被一個騎兵抄在手上，被到提著丟向鞍橋。

哎！再次失敗。

在馬上晃得難受，鼻中聞到令人作嘔的氣味。大哥，你多久沒洗澡了，這麼熏人慾醉。騎兵大哥「溫柔」的拍拍我的小腦袋瓜，示意我安靜。老子頭暈腦脹，覺的天都黑了。

不對啊，現在還是上午啊，怎麼就天黑了。我看看太陽，我暈了，竟然碰上日食了！

兩個蒙古兵也是大驚失色，嘴裡念著喇嘛的經文。其中有個還畫了一個十字，「......」這是個什麼地方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