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少秦。」李弼終究是拗不過那雙寫滿期盼的雙眸。
「屬下在。」
「備轎。」
「遵命。」黎少秦差點開心得涕泗縱橫。
太好了!苦難退去,喜樂即至啊~
鳳凰樓位於內城,屬內城最高建築,樓高七層,傍山半懸式塔狀樓台亭閣,中間平台上,時有曲倌唱曲,時有樂官彈奏,有時聽說掌柜的還會充當說書人,說上一段故事。
由於每晚皆有個節目,於是乎,鳳凰樓可說是城裡王公貴族,高官達人的最愛,幾乎天天座無虛席。
「好美啊~」坐在四樓窗邊的舒雪尹,被眼前恢宏城都和崢嶸山形給震得哇哇叫。
身旁的李弼淺勾笑意,極為滿意她一掃多日陰霾,立在他們身後的黎少秦也總算鬆了口氣,就連公孫燕亦是。
「喔,這不是王爺嘛,今日王爺駕臨,令小店蓬蓽生輝,實是小店榮幸,有幸見王爺一面,小的——」
「把店裡所有招牌菜都端上來。」李弼不耐煩地打斷掌柜的狗腿話,這些話,他聽多了,膩透。
「是,馬上來~」掌柜的如風揚。
回過頭,李弼拉整著身邊人身上的厚襖斗帽。「別探太出去,風大。」
「好。」她乖巧應好,直瞅著他。
「怎麼這樣看著本王?」他繼續替她整著斗帽。她不能接近獸毛,所以他從宮中帶回一些特製衣料,保暖輕盈,且沒有獸毛。
「王爺對我真好。」
「……現在才發現?」他撇唇,忽視那抹心思被窺透的尷尬。「本王這生意做得倒還不算蝕本。」
「欸,王爺這麼說就不對了,誰蝕本還不知道呢。」她嘿嘿笑得狡黠。
【第八章】
「你哪兒蝕本了?你哪來的本?」李弼毫不客氣地道。
「我沒有本?是誰對我上下其手的?」哼,若是以往,她可能會被他的態度嚇到,但現在不一樣,她已經深知內情,知道這薄臉皮的男人早就愛死她了,所以,不怕。
「本王養你,難道不能對你上下其手?」他說得理直氣壯,眸色卻極柔。
話多的丫頭,又開始多話了,這感覺真好。
「可以,但我也讓王爺上下其手了,王爺難道不該給點承諾?」她笑得別有深意。
「……你……」李弼一時語塞。
這會他竟琢磨不出她的心思。她想要承諾?這意味著什麼?
迎向他探究的目光,舒雪尹吐吐舌頭扮鬼臉,一臉驕傲的看著外頭的山景,不再搭話,讓他自個兒傷腦筋。
「來了來了,本店的招牌菜全都上桌了。」掌柜的拍著手,示意後頭的小二們動作快些。
整層四樓的西廂,全都被鳳凌王給包下,但無妨,這些菜若能討得王爺歡心,往後銀子就滾滾而來啦。
招牌菜一擺,就擺了好幾張桌子,嚇得舒雪尹瞪大眼,偷偷靠近李弼,「王爺,會不會太多了一點?」招牌菜指的不是大廚的拿手好菜嗎?這裡的大廚很囂張喔,拿手菜這麼多?
「你可以每樣都嘗一點,才知道喜歡哪一道。」
舒雪尹點點頭,乖乖看著美食上桌,在見到一樣菜后,忙喊著,「我要吃那樣!」
纖指一比,小二們立即停下動作,掌柜的迅速向前,將她指中的那一道菜快快遞上。
「夫人要的這一道是本店歷史最悠久,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雲吞豆簽面。」掌柜的敏感的發現這住姑娘才是正主兒。「不瞞夫人,這道菜乃是我爺爺的拿手好菜,聽說當年攝政王也是此道菜的愛好者。」
「攝政王?」她瞪著很熟悉的雲吞豆簽面,再綬綬看向掌柜的。
「夫人有福了,今晚小的充當說書人,正要說這一段故事,還請夫人慢慢用膳,半刻后,聽小的說書。」話落,他瀟洒退場。
「不過是民間流傳的變調故事,你聽聽就算了。」李弼淡道,看著極為清淡的麵食。「你真要吃這個?」
「嗯。」她趕緊夾面就匙,送到他面前。「王爺吃吃看,我母親也很會做這個菜。」
李弼定定看著她,最後張口吃下她喂的面。
「好吃嗎?」
「還不錯。」口味清淡,但又不會食之無味。
「我也吃吃看。」她毫不避嫌地夾起面就要吃,卻見黎少秦和公孫燕眼睛張得大大,才猛然想起。「對了,兩位一起用膳吧。」
「呃,屬下還不餓。」黎少秦笑道。實際上,是不想介入他們之間,免得王爺發火,他就要變成炮灰。
「坐下。」李弼淡道。
「那,屬下和燕兒坐這邊。」他自然地扣住公孫燕的手,就坐在兩個席次外的位置上。
舒雪尹喜孜孜地吃了一口面。「嗯,比我母親的手藝再差一點點。」
「是嗎?」看著她有朝氣的臉,他的笑意抹在唇角。
「就不知道他說的攝政王是哪個攝政王。」
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故事中的那一個呢。
「皇朝攝政王並不多見,歷朝以來,只有兩位。」
「喔,王爺懂的真多。」
「在宮中閑時便翻看宮中史冊,多少知道一些。」他不愛與人接觸,除了習文練武之外,多半都在宮中看書,後來無書可看,乾脆連史書都搬出來,把整個皇朝開朝至今的大事紀全都看過一遍。
「是喔,那是哪兩位?」
「一個是開朝兩代的李迅羽,一個則是距今三代之前,共侍兩位君王的李鳳雛。」他說著,細細打量她的神情。
可出乎他意料的,她一雙水眸瞪得又圓又亮,像是難以置信。
為什麼她有這種反應?難道她的家人沒跟她提過?若沒有,她又是為何而來到金雀?
「李鳳雛?」她吶吶重複。「鳳凰的鳳,雛鳥的雛?」
「嗯哼。」
不會吧……外公?!舒雪尹擱下匙筷,半晌說不出話。
怎麼會這樣?媽媽跟她說的床邊故事,竟是外公的愛情故事?所以……外公是跟隨外婆穿越時空的?天啊~所以媽媽早就知道她會穿越時空,就是因為這樣的宿命?所以媽媽才會說,總有一天她會來到金雀,而手鐲將引領她遇見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
她緩緩看向李弼,見他輕噙笑意,俊魅惑人,她的心也急速地卜通卜通狂跳,快到讓她下意識地按住胸口。
「不舒服?」察覺她的異狀,李弼立即揍近她。
屬於純男人的氣息逼到眼前,她羞紅了臉,覺得渾身燥熱透了。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但沒想到一發現來到金雀的原因,這綿延情意竟會一發不可收拾。
「沒沒沒,我好得很、好得很。」她用手扇風,企圖把臉上的熱氣扇散,然而手卻馬上被他擒住。
「別扇。」一丁點風都不得存在,他就怕她病情又加劇。
「好。」第一次,她聲如蚊吶地回答,突然之間,整個人淑女了起來。
突地,底下傳來絲竹聲,她趕緊離開太過曖昧的氛圍走到欄杆邊,往底下瞧。
一樓平台上,有人在吹奏樂器,眯眼仔細一看,站在正中央的人,真的像極了剛才那位掌柜的。
「別靠得太近。」李弼來到她身旁,拉著她在欄杆邊的席榻坐下。
手,他緊緊握著,掌心一片汗濕,舒雪尹偷覷著他,很羞的想偷偷抽回手,可他握得太緊,她只好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底下的說書人身上。
說書人的聲音相當洪亮,儘管她坐在四樓也聽得一清二楚,說的是攝政王與冉才人的愛情故事。
「……話說,攝政王以不到一年的時間踏平了漠林皇宮,班師回朝時,才發現冉太后早已得急病而死。」說書人說得眾人欷吁不已,唯有舒雪尹小小聲地抗議。
「才不是這樣呢。」
李弼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不然,你覺得應該是如何?」
「那是因為冉太后並非皇朝之人,所以她的身體產生變化,為了不讓攝政王傷心,所以她故意使計要讓攝政王恨她,實際上,她是想要一個人面對死亡。」說完,她不禁嘆氣,覺得冉才人太傻。
「若是本王,才不會傻得上當。」
喂~怎麼可以說她外公傻?她扁嘴瞪他,卻見他不知道何時逼到眼前,烏瞳如月潤華,教她很自然地屏住呼吸。
「若是本王動了心,不管她使什麼計謀,本王都不會上當,本王會糾纏不放,她怎麼也別想甩掉本王。」他清朗沉嗓一字一句說得極緩,像在對她訴說承諾,又像是在警告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