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雕著精緻尊貴徽記的馬車行駛在石子路上,除了駕車的車夫之外,馬車前後左右各有一騎,四名貼身侍衛不敢懈怠的一路護送,可見坐在馬車上的主人來頭不小。
「主子,這趟江南之行似乎讓您樂而忘返,捨不得回京了。」說話的中年男人是坐在馬車中的三人之一,約莫四十齣頭,有著北方人粗壯結實的體格,一臉的殷實可靠,語調調侃而不失敬畏。
坐在他斜對面的少年咧開嘴笑著,嗓音特別尖細。
「依奴才看來,準是主子捨不得那些江南美女,恨不得把她們全帶回京去。」他們主子可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上至八十歲,下至八歲的女人見了都會為之神魂顛倒,讓他這個當奴才的都與有榮焉。
中年男子維護的啐道:「!小陸子,主子才不像你說的那麼好色,我看是那些姑娘捨不得主子才對。」
「對、對、對,穆爾哲,還是你說得對。」叫做小陸子的少年很快的附和。
被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吹捧著,當事人有些啼笑皆非。
「瞧你們把我說得好像眼裡只有女人的急色鬼似的。」俊偉男子輕搖紙扇,端正英挺的臉龐上勾勒出一抹瀟洒爾雅的笑容,顯見他此刻的心情極好。「小陸子,我哪一點看起來很風流了?」再說,是那些女人硬巴著他不放,可不是他去招惹她們的。
小陸子抓了抓頭上的瓜皮小帽,乾笑兩聲,「是,奴才失言,奴才自己掌嘴。」話才說完,就「啪、啪!」兩聲自打嘴皮子。
俊偉男子橫了小陸子一眼,「夠了!又沒人要罰你。」
「多謝主子。」小陸子嬉皮笑臉的說。
穆爾哲微微一笑的插嘴,將話鋒轉回重要的問題上面。「主子,這趟回京,是不是該將您和如意格格的婚事給辦一辦?」
「又是額娘要你來催我的?」不必猜也知道。
「老福晉是關心您的終身大事,恭親王府需要繼承人,老福晉會急著抱孫子也是正常的事,況且如意格格今年也十六了,正是適合出嫁的年紀,主子就不要再拖了。」
原來這位俊偉男子不只有個極為尊榮的頭銜,身體里更是流著滿清皇室愛新覺羅的血液,是當今聖上的親侄兒——恭親王吉祥。吉祥自幼心地善良,胸襟寬大,因而深受皇帝的寵愛,長大成人之後,更成了皇帝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也贏得了「墨爾根」——聰睿多智的嘉號。
「諳達,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七、八年了,我和如意之間的關係,你應該再清楚不過,我當她是親妹妹,疼她、寵她,可從沒打算娶她當福晉,就連如意自己也這麼想,你就不要跟著我額娘瞎起鬨了。」吉祥傷腦筋的說。
「諳達」是滿語,意思是師父。
皇室中的每位元皇子都會配置滿、蒙或旗人為「諳達」,負責教導皇子騎射功夫,吉祥雖然不是皇子,但因受皇帝喜愛,因此破例為他增設一名諳達,也就是穆爾哲。
「主子也知道老福晉向來喜歡如意格格,這十多來就巴望著您早點將她娶進門和她作伴,這樣日子也不至於太寂寞。」
穆爾哲的意思他不是不了解,可是在內心深處,他總希望能娶個真心相愛的女子,兩人攜手共度一生,他對於王族中妻妾成群的傳統十分不以為然,而他阿瑪儘管英年早逝,不過一生當中也只有額娘一名妻子,夫妻倆恩愛逾恆,不是很值得他借鏡嗎?
他失笑的說:「如意根本還是個孩子,如果我現在說要娶她做福晉,我保證她會賞我一記閉門羹吃,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可是,老福晉那邊怎麼辦?」穆爾哲皺眉問道。
「再拖個兩年吧!我答應過如意,若她到了十八歲,咱們兩個都還沒找到真正喜歡的人,那就勉為其難的結為夫妻,省得眾人在耳邊嘮叨個沒完,也免得被皇上指婚給討厭的人。」
小陸子登時張口結舌,「這如意格格也真奇怪,腦子裡不曉得在想什麼?」能嫁給恭親王是多麼大的榮寵啊!她居然還挑三揀四、拖拖拉拉的,他實在不了解她的想法。
吉祥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騷動。
「什麼人?!」一名侍衛大喊。
穆爾哲心頭一凜,叮囑小陸子護好主子,迅速的掀簾出去察看究竟。
就見十多名武功高強的不明人士從樹梢一躍而下,將馬車團團包圍住,擺明了是來意不善。
「你們是什麼人?可知道這是誰的馬車!」他低喝。
帶頭的灰眉老人手持雙刀,冷笑的說:「就因為這是恭親王那隻清狗坐的馬車,咱們才會一大早就守在這裡。」
「放肆!既然你們都知道,就應該明白這是砍頭的死罪,還不快滾!」穆爾哲有預感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萬一主子落入這群亂黨手中,恐怕凶多吉少。
灰眉老人一雙冷冰冰的眼珠直盯著他,「今天沒有抓到人,咱們是不會走的,你們要是不想死的話,就快把愛新覺羅·吉祥交出來。」
「大膽狂徒!居然敢直呼王爺的名諱!」忠心不二的侍衛怒叱。
老人身旁的中年婦人一身勁裝,手持長劍,朝穆爾哲等人啐了一口。
「呸!死到臨頭還不自知,老娘就不信對付不了你們這幾個狗奴才!趙副堂主,咱們還跟他們唆什麼,還不快上?!」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身後的一干年輕人同仇敵愾的大叫!眼睛充滿恨意的凝睇馬車內的目標。
「大家別衝動!你們不要忘了,咱們要捉活的,死人可沒有意義。」灰眉老人安撫的說。
吉祥在車廂里將外頭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按捺不住的彎身出來,他可不是軟腳蝦,一直都要別人保護,那豈不是太窩囊了?
「你們想抓本王可沒這麼容易!」
穆爾哲一驚,「主子,您怎麼出來了?這裡讓奴才們來處理就行了。」
「別把本王當三歲小孩。」吉祥輕斥一聲,炯炯有神的目光調至灰眉老人的臉上,沉著的說:「你們這些亂黨到現在還無法認清事實嗎?前朝早就是過去式了,你們還是回去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吧!別讓這麼多年輕人跟著你們一起送命。」
灰眉老人眯起眼!將面前的敵人看個仔細。
最後他由衷的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這樣一位英姿煥發、氣度非凡的年輕人,若他是個漢人,將來準是一個擔負得起重責大任的好人才,那反清復明就有希望了。
見灰眉老人不發一語,中年婦人氣不過的叫囂,「哼!要不是你們這些清狗,大明朝怎麼會消失?老娘今天就要好好的教訓一下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大膽!」穆爾哲怒喝,回頭對吉祥說:「主子,請回馬車!」
吉祥微微退了兩步,並沒有回到馬車裡,倒是小陸子緊張兮兮的用自己瘦小的身子擋在他身前,就怕亂黨手中的刀劍不長眼睛,一個不小心傷了尊貴的主子。
雙方人馬一觸即發。
灰眉老人臉色一沉,「記住!要抓活的!」
「保護王爺!」穆爾哲大喊一聲,和其他四名侍衛將主子護在其中,讓任何人無從接近。
中年婦人的眼中閃著恨意,「大家快動手!」
「是!」一干年輕人同時出手。
畢竟寡不敵眾,四名侍衛紛紛慘遭殺害或負傷慘重,穆爾哲眼看情勢對他們不利,奮力殺出重圍,護著主子逃離亂黨的攻擊。
「諳達,你受傷了。」吉祥關切的看著他胸口的傷勢。
穆爾哲搖了搖頭,擠出一抹笑意安撫他,「一點小傷,奴才還挺得住,那些人只怕待會兒就會趕上,就由奴才負責墊后。小陸子,你保護王爺先走。」
吉祥蹙起濃眉,不表贊同。「諳達……」
「王爺!時間緊迫,就請王爺聽奴才一次。」穆爾哲顧不得尊卑之分,急切的低吼,「小陸子,前頭不遠處應該就是趙縣了,你快帶王爺進城尋求官府的協助,務必保護王爺的安全。」
小陸子紅著眼眶直點頭,「我會的、我會的。」
「諳達,你要保重。」吉祥不禁痛恨自己武藝不精,連幾個亂黨都打不過,都怪他平日太仰賴眾人的保護,才導致今日的後果。
穆爾哲已然聽見雜沓的腳步聲匆匆趕至,不容他再細想。
「王爺,快走!」
吉祥咬了咬牙,在小陸子的伴隨下倉皇離去。
沒有了後顧之憂,穆爾哲也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
「除非踏過我的屍首,否則你們誰也別想抓到王爺,」
穆爾哲擋在眾人面前,打算拚死阻止對方的追擊。
吉祥不時的往後張望,由衷的盼望能見到穆爾哲的身影。
「王爺,趙縣應該離這裡不遠了……」小陸子氣喘如牛的道。
可惜兩人的腳程敵不過江湖人士擅長的輕功,不一會兒工夫便被追上了,兩名壯年男子寒著臉,來勢洶洶的擋住他們的去路。
小陸子吞咽了口口水,恐懼的大叫,「你、你們想幹什麼?!」
「恭親王,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咱們走一趟,免得自討苦吃。」
「有咱們兄弟守在這兒,你是插翅也難飛了……」兩雙憤恨的目光牢牢的盯著吉祥。
「不準碰我家王爺!」小陸子張開手臂,臉色蒼白的擋在主子身前,一步步的往後退。「王爺,奴才就是死也要保護您,您快逃……」
吉祥後悔不已,是他太過輕率,自以為這些亂黨成不了什麼大事,才會讓大家置身在危險之中。
「小陸子……」
「王爺,您快逃!」小陸子說。
「想逃?沒那麼容易!」對方發起狠來,步步進逼。
吉祥悄悄的往後移動……小陸子鼓足勇氣,大叫一聲,衝上前去一陣胡亂踢打,就趁這當口,吉祥轉頭就跑。
「不要讓人跑了!」
「快追!」
「不許傷害我家王爺……」小陸子抱住其中一人,死命阻止對方的行動,後頸陡地傳來劇痛,人也跟著不省人事了,他在昏迷之前,口中還喃喃叫著,「王、王爺……快……逃……」
吉祥失去了方向,漫無目地的奔跑,雙手不斷的撥開足足有半人高的草叢,跑到雙腳都失去知覺,還是不敢稍有停歇。
不期然的,當他一腳跨了出去,突然撲了個空,原來前面是個陡峭的斜坡,被雜草所覆蓋,沒有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啊……」吉祥整個人翻滾而下,一時之間金星亂竄,頭昏眼花,直到後腦勺撞上某個硬物,急遽的疼痛讓他痛呼出聲,仍舊無法制止跌勢。
當身軀停止滾動,吉祥倒卧在一處不知名的地方,幾乎要暈厥過去,可是,腦中有個聲音不斷的在催促他……逃!快逃!
這個聲音讓他顧不得頭部的暈眩和疼痛,再度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逃!他必須逃……可是,另一個聲音在問他,他為什麼非逃不可?
為什麼要逃?
腦子裡像有某些東西在流失似的,片片段段的記憶彷彿被火給焚燒殆盡,讓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他的頭好痛,好像快爆炸似的。
不要再想了……只要逃出這裡就安全了。
對!快逃……「喂!這裡有個人倒在路邊。」
終於,他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他得救了嗎?
「你快看看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沾了血和泥土,不過一看就知道很昂貴,還有這把扇子,咱們可以拿去典當換些銀子來花花……」
「趁現在沒人看見,快把值錢的東西都剝下來……」
他們想幹什麼?為什麼脫他的衣服?
「嘿嘿!咱們還真是走了狗屎運,遇到一隻大肥羊了,瞧這塊玉佩多美啊……」
「廢話少說!拿了東西快走,」
回來!不準走!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我是……他想不出來,他究竟是誰?
誰能告訴他?
喬艷眉才踏進同春園,美艷絕倫的容貌便讓眾人驚嘆不已,她的一舉一動是店裡所有人注目的焦點。她一面把玩手中特別打造的軟鞭,美目一溜,徑自挑了個喜愛的位子落坐。在場的人都忘了桌上的美食,只顧著欣賞難得一見的美人。
喬艷眉對這些驚艷的目光早已習以為常,也就視若無睹,跟在身邊的丫環怯怯的站在後面,聽候差遣。
「這位姑娘,請問你要點些什麼?」閱人無數的掌柜親自前來招呼,眼前的美人非富即貴,是他這家小店得罪不起的。
「聽說貴店的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就連京城裡一流的飯館都比不上,這可是事實?
」
她嬌嫩的嗓音就跟她的長相一樣賞心悅目,不過,還多了幾分跋扈的味道。
掌柜搓著雙手,鞠躬哈腰,「姑娘過獎了,不過,小店的菜的確是眾所皆知,每個人吃了無不豎起大拇指。」
「哦!那我倒要好好的嘗一嘗。」喬艷眉挑起精緻的柳眉倩笑,迷死了在座的男人們。「有什麼好吃的就端上來吧!」
「是、是,馬上就來。」
她輕啜著夥計剛送來的碧羅春,高傲的態度彷彿是皇家公主般,舉止優雅,讓人望而生畏,不敢貿然褻瀆。
「臭乞丐,你還敢進來?」夥計尖銳的叫聲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快點滾開!」
喬艷眉微緊螓首,見到同春園的夥計在門口和一名男子拉拉扯扯的,那男子身上原本應該雪白的單衣、棉褲早已不是原來的顏色,雙手也是烏漆抹黑,臉部也沾了污泥,頭部好像受了傷,還用沾了血的碎布條纏了好幾圈,一副落魄不堪的模樣,難怪會被當成乞丐。
「想要飯到別的地方去,不要弄髒咱們的店,快滾!」夥計態度惡劣的將他推倒在地上。
男子沉聲一喝,「我不是乞丐,等我有了銀子,一定會付給你。」
儘管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來自何處?可是!他絕不會淪落到去當乞丐,因為他不會容許自己變成那樣。
夥計不屑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呸!乞丐就是乞丐,還不承認!想發財等下輩子吧!再不滾,老子可要揍人了!」話才說完,夥計就掄起拳頭,舉得老高,眼看就要落下——「啪!」的一聲,靈敏如蛇的軟鞭準確無誤的抽在夥計的右腕上,痛得他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哀哀叫。
「就算他是乞丐又怎麼樣?可比你這個只會狐假虎威的奴才強多了。」也不想想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夥計,還敢這麼倡狂。
掌柜見狀,趕忙出來打圓場,「姑娘,你有所不知,實在是這些乞丐太過分了,叫他們想要飯的話就到後門等,在這裡會影響咱們的生意,可是他們就是不聽,咱們才會想給他們一點教訓。」
喬艷眉將軟鞭卷繞在白嫩的小手上,高高在上的睥睨著看似乞丐的男子,竟發現在他髒兮兮的臉上居然有雙炯亮有神的眼,眸底透著威武不屈,不像普通乞丐那般的卑瑣粗鄙。
「喂!你想吃飯的話就進來。」她故意跟掌柜唱反調。
掌柜聽見了差點昏倒,「姑娘,這……這不太好吧!」
她臉色一沉,冷冷的問:「怎麼?難道本小姐要請他吃個飯也不成嗎?還是你怕我沒銀子付賬?」
「不、不,當然不是……」掌柜冷汗直流的說。
喬艷眉橫他一眼,偏過螓首對丫環說:「秀妹,先付他十兩銀子。」
「是,二小姐。」
丫環秀妹從錢袋裡取出銀子給掌柜,讓掌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下沒話說了吧?」她嘲諷的問。
掌柜看在銀子的份上,以及畏於眼前這位大小姐的氣勢,他只好硬著頭皮同意了。
「喂,,你還杵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跟我進來!」喬艷眉傲慢的叫道。
男子橫她一眼,「我不吃女人施捨的東西。」即使忘了一切,他的自尊仍不容許他接受別人的施捨,尤其是來自女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喬艷眉柳眉倒豎的質問。
他不置一詞,旋身就要離開。
喬艷眉先是一愕,繼而火大的嬌喝,「你給我站住!聽到沒有?」
見男子連甩都不甩她,她氣極了,從小到大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對她!
喬艷眉氣不過的上前攔下他,氣勢凌人的叱喝,「我叫你站住!你耳聾了是不是?
」
「我的聽力好得很。」這女人美則美矣,可惜就是太驕蠻了。
她一雙美目冒出兩簇火花,昂起細緻的下巴,「既然聽得見,為什麼不回答?本小姐可是好意請你吃飯,你可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男子面不改色的說:「多謝姑娘的好意,我不吃總可以吧!」
「不可以!」喬艷眉瞠眸怒道。
他俊眉一擰,「不可理喻。」
「你敢說我不可理喻?」生平頭一次遭受到這種奇恥大辱,讓她氣得發抖。
「怎麼?難道你怕我嗎?」
「我為什麼要怕你?」男子不悅的問。
喬艷眉綻出一朵讓男人見了都會為之神魂顛倒的笑花,「當然是怕被我迷住了,所以才會急著想逃跑。」
「哼!你就是再美十倍,我也看不上眼。」他說。
她向來對自己的美貌深具信心,今天卻被這個臭男人給貶低了,教她如何咽下這口
怨氣!
她銀牙一咬,「既然不怕,那就做給我看。」居然敢瞧不起她!那她就越要找他的麻煩,最好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下,乖乖的做她的裙下之臣。
男子沉下俊臉,「進去就進去。」他要證明自己抗拒得了她的美色。
這下店裡的客人全都傻了眼,紛紛掩著鼻子閃避從男子身上傳出的異味,有的乾脆快快付賬走人,這讓掌柜的臉色更是由白變綠了。
過不了多久,一盤盤好菜全上了桌,有紅燒魚翅、樟茶鴨子、麻辣豆腐、豆瓣魚、魚香大蝦等,香味四溢,讓人食指大動。
喬艷眉冷淡的瞟他一眼,「快吃吧!」
他狐疑的瞅著她,不曉得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你不吃的話,那就把它們全倒掉!」其實她也不餓,她只是聽人家說這家店的菜色多麼精緻美味,就專程從石家莊坐馬車到趙縣來嘗鮮。
掌柜倒抽一口涼氣,這麼一大桌子的菜居然要倒掉,這姑娘是嫌銀子太多了,還是故意來找麻煩的?
男子躊躇片刻,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他的意識到現在還有些模糊,打從昨天清醒之後,腦中的記憶彷彿一下子被人抽走似的,什麼都不記得,連自己為什麼會受傷?為什麼會流落街頭?還有自己家在何方都不知道,加上身無分文,走到哪裡都像過街老鼠,人人厭惡。
究竟自尊和活下去何者重要?
他不希望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就餓死在路邊。
想到這裡,他沒有再堅持下去。
哼!這臭男人還不是乖乖妥協了?還以為他多有骨氣咧!喬艷眉在心中冷笑。
接著,秀妹也在允許下坐下來用飯,喬艷眉卻只嘗了一、兩口就放下筷子,她早已吃遍山珍海味,這些菜色也不過爾爾。
只是,喬艷眉在觀察之餘,也發現這個外表像乞丐的男子吃相很優雅,完全不像一般乞丐那樣狼吞虎咽的,彷彿受過很好的教養……無聊!她做啥研究他,現在她應該想想該怎麼整他才對,這口氣若是不出,難消她心頭之恨!
待男子吃飽,放下碗筷,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向她道了聲謝。
「多謝你的招待。」他起身就要離開。
喬艷眉下顎一緊!「慢著!」
「還有事嗎?」男子回過頭問。
她輕扯一下嘴角,眸底藏著壞心眼。「我家正缺一名長工,每月有薪餉可拿,還供吃住,你有沒有興趣?」
男子淡淡的回道:「沒有。」
「那你信不信我有辦法讓你在趙縣混不下去?」她威脅道。
他為之氣結,「你——」
喬艷眉嬌笑一聲,就不信這樣他還不屈服。「看你是要活活的餓死,還是到我家當長工,你自己選擇吧!」
「你別以為自己贏了!」男子怒不可遏的瞪視她,原來在那張美麗的容貌下有一顆醜陋的心。
她知道他同意了。「只要現在贏了就夠了。」
男子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以後若有機會,他非給這名刁蠻的姑娘一個教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