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族陵墓位於王城城郊的石山區，那是由一座石山所雕鑿成的巨大石室建築，歷代魔法王國君王的英靈都在此安息。
依照魔法王國的傳統，女王的靈車必須在太陽初升時由王宮出發．正午前到達陵墓。大祭司會在靈殿里舉行一場法會，然後再依照女王遺囑，將她安葬在亡夫凱雷爾的墓室里。
百靈凝視著祭壇前的祭司，石室牆壁上的火把光芒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在她身旁站著同樣珠淚婆婆的百艷和百柔，她能感受到她們的悲傷，脆弱的心弦再度震動，淚流得更凶了。
她想到早晨陰沉的天氣，厚重的烏黑雲將晴朗的藍天都遮蔽了，像極了她的心情。
伊芃並沒有陪她進人靈殿，他和傑英將軍守在殿外。他的心似乎守得越來越緊，百靈再也無法像以往一樣自由進人他的心靈，知道他每一個細微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他不再那麼需要她了，百靈憂鬱的想。伊芃已經學會魔法王國的語言，不必經由她來跟別人溝通；而且他心裡有很多複雜的想法並不想讓她知道，尤其是關於他想離開的那部分。那個念頭始終盤系在他心中，阻礙了他對她的愛。
「百靈……」百柔輕輕握住她的小手，眼中的關懷溫暖了百靈憂鬱的心。「該走了。」她提醒道。
百靈點點頭，眨了眨眼眶積聚的淚水，哀戚的目送八名祭司抬著母親的水晶棺走向樓梯口。女王將被安放在第三層的墓室里。
等到所有的儀式結束后，百靈跟著姐姐們走向石室出口，一股不安的感覺籠罩住她的心房，果然一踏出門口，便見到外面一陣狂風大作，光線暗沉沉的，令她更加惶恐。
「這是怎麼回事？」百艷眯緊眼注視天象，望著被狂風吹得亂七八糟的族旗，和原本守在墓外祭拜女王的百姓們紛紛四散躲避風雨的景象。她的眉頭一皺，天空中閃過一道閃電，隨即響起巨大的雷電交嗚聲，黑色的雨水傾盆而下。
惡兆！
傑英將軍神色凝重的走到三位公主的面前。
「西邊的烽火台傳出警訊，黑帝帶著黑森林所有兵馬突破封鎖線，正朝王城而來。」
「什麼？！」百艷驚叫出聲。
百柔面無血色，百靈則蹙眉沉思。
「屬下自作主張發出緊急通告，命令全國進人警戒狀態。現在情況不妙，還是請公主們儘快回到王城，以策安全。」
「傑英將軍，」百靈輕柔開口，「先安置妥陵墓外的所有百姓，還有，伊芃人呢？」
「伊芃大神正帶領人馬指揮百姓們撒離。」傑英將軍恭謹的說。
「很好，那你快率領軍隊準備應敵。」
「百靈，我看這次黑森林來勢洶湧，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百艷憂心忡忡的說，「這場黑雨顯示邪靈打算乘機作亂。我聽說黑森林收留了一批邪靈，我擔心他們會乘機使出黑魔法來對會我們。」
百靈看了一眼天色，「不管黑森林有什麼打算，我們都不能讓他們得逞。大姐、二姐，我們現在該做的是盡全力保護國家。」
「百靈說得對。」百柔頷首道：「我們先回王城，再計劃一切。」
「雨勢越來越大了，三位公主還是趁早上路。」傑英將軍催促道。
「好。」百靈拉高斗篷上的帽兜，騎上愛馬銀翼。她依戀的眼光轉向騎在飛雪背上的伊芃。
他穿了一套銀色的盔甲，顯得無比的俊偉出色，像個守護神般指揮百姓們安全撤離。
「我會告訴伊芃大神隨後趕上。」傑英將軍向她保證。
「謝謝你，傑英。」百靈向他點頭道謝，在兩位姐姐一前一後的護衛下，由侍衛簇擁著往王城方向賓士。
然而在距離王城不遠的山坡下，轟隆隆的鐵蹄聲突然響起，一隊黑武士自山坡上馳下，，為首者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頭盔，渾身散發出威武的氣勢。
「快帶百靈走！」百柔見狀，急令侍衛們護衛百靈離開。
百艷騎到百柔身旁，兩人眼神專註的凝視前方，周遭的氣流形成了一道旋風卷向黑武士們，吹得他們東倒西歪，能以前進。
這時黑色的天空閃過數道閃電，急劈向旋風的中心，百艷和百柔臉色一震，坐騎連連向後退。
黑武士再度朝她們奔來，百艷和百柔凝聚體內的能量向外發送，但每一次都遭到閃電的破壞。就在她們無計可施時，伊芃騎著飛雪趕來。
飛雪頭頂上的銀角閃閃發亮，迎向天上的電光，在接觸的那一剎那，伊芃只感覺到全身一震，銀角發出一道刺目光輝，令他只能閉緊眼睛，雙手抓緊飛雪的韁繩，把身體緊貼在前蹄揚高、發出嘶鳴怒吼的馬背上。
剎那間，狂風、雷電齊停，雨停雲散，天空再度綻現出清朗的蔚藍。
黑色魔法消失了，超能力也暫時沒再發揮作用，現場陷人混戰中。
伊芃避開一把直劈而來的長刀，飛雪撒蹄衝過敵戰，奔向百艷和百柔。
「快走！」伊芃大喊。
百柔搖搖頭，眼光看向伊芃的身後，空中頓起爆炸聲，一名黑武士被突現的火焰包圍住，伊芃只聽見一聲凄厲的哀號。
「你跟大姐快去保護百靈。」百柔叫道，催促兩人趕向前方正被數名黑武士圍住的百靈。
伊芃立刻和百艷趕去馳援，只是敵眾我寡，他們再度陷入苦戰中。
此時，空中突然傳來奇異的聲響，伊芃猛然抬起頭，一架太空戰機——他的老鷹號——飛掠而過，直奔向百靈，她周圍的黑武士立刻做鳥獸聲。
咻咻咻的子彈聲接連響起，朝黑武士們的身後掃射。伊芃很快從驚愕中恢復過來，護著百靈朝王城的方向前進。
百艷回頭正要招呼百柔趕上時，倏地瞥見一道黑色身影從百柔身側沖向她，一把將百柔從馬上抱起，接著快速的奔離。
黑武士也在這時候撤離，速度之快令百艷咋舌。她的心不斷的往下沉，百柔落人敵方之手，情況令人擔憂。
※※※
當那只有力的臂膀抱住她時，百柔正全神貫注的對付黑武士，完全沒感應到對方的接近，所以才會輕易的讓對方得逞。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不明白，從震驚中回過神后，她只感到和對方相貼的身體像火燒似的灼痛著。
她喘著氣，明白自己的身體被一副男人的軀體包裹住。她可以感覺到他很強壯，隨著馬奔的節奏散發出強大的力量。她倚在他的懷中，抵住她背後的冰冷盔甲里的堅實肌肉，和他身上抽散發的男性氣息，令她有些暈頭轉向。
百柔眨眨眼，平靜急促不安的心情，鼓起勇氣抬眼看向他的臉龐，結果令她有些意外。
百柔和魔法王國的其他居民一樣，以為黑森林的人長得很醜，甚至像妖怪，但這個人方正的下顎充滿了力量，她繼續抬高視線，正向兩邊微微咧開的唇，露出閃亮的白牙。她微微喘息著，被他性感的男性嘴唇給吸引住。百柔在心裡不情願的承認，他的笑容不比伊芃難看。
咦，他在笑？
百柔的心跳莫名地加快，為他的笑容而著迷。隨著眼光越往上移，她的心情益發緊張，這男子挺直的鼻樑俊俏優美。百柔的心中湧現一抹羞澀的情緒，以目前所見到的來判斷，這個男人應該長得不醜。
百柔躊躇著，幾乎鼓不起勇氣再往上瞧。這時候，其餘的黑武士從後面追趕上來，護衛著他們繼續前進。
他好像是首領，冰雪聰明的百柔判斷道，同時腦中轉過數個念頭。如果她能制伏他，她就可以逃回去。但她該怎麼下手呢？
壓在她小腹上的臂膀，力道雖然溫柔，卻顯現出十足的威嚇力量。百柔咬了咬下唇，將頭靠在他肩窩上，張大褐眸瞪向他的眼睛。
霎時，熾熱的火芒籠罩住她，百柔有片刻的失神。在能判斷出那雙眼睛是美是丑前，她的心早已失速的狂跳著。一波波的戰慄帶著奇異的火熱感自心口湧向全身，她立刻燥熱的輕顫了起來，眼瞼不由得往下垂。
他是她今生所見過最英俊的男人，比她父親和伊芃都好看。
如果黑森林裡的人都像他那麼好看，魔法王國大概早就向他們投降了！只要他這樣地看著她，她就會虛弱的倒在她的腳下，心甘情願被他眼裡的熱焰所焚燒。
她可以一輩子和他這樣互相凝視也不會厭倦的，百柔作夢般的胡思亂想，忘了時間的流逝，忘了她離魔法王國越來越遠，也忘了她想要逃離他的計劃……直到他勒住馬停了下來。
柔和的陽光穿透她腦子裡的迷情，百柔眨眨眼地清醒過來。她感到他的手臂再度圈緊她，有力的肌肉伸展著，一個縱躍便跳下馬來。
「黑帝……」
她聽見低沉的聲音尊敬的喚著，驚愕的發現眼前不知在何時多了兩列人馬垂頭行禮。抱著她的男人騰出一隻手朝他們揮著，快步朝屋裡走去，讓她來不及打量一下周遭的環境。
百柔不明白他為何走得那麼急，他們所經之處都有人恭敬的朝他行禮，但他完全不理會他們，只是抱著她跑過走廊、階梯，然後進人一間被侍從打開門的寬大房間，砰的朝後踢了一腳，把門給鎖上。
他到底要做什麼？百柔狐疑著，心卻越跳越快、越慌。
她被輕放在一張大床上。一等他放開她，她立刻坐起身，抬起頭正好看到他把頭盔取下，一頭濃密的黑髮披散在肩上。
他真是個美麗的男人，百柔瞪大眼睛看呆了。
而他接下來的舉動，更是令她瞠目結舌，他居然開始脫下身上的盔甲，她還來不及眨眼睛，他已經全身赤裸的走向她。
百柔的臉蛋一片排紅，瞪視著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的男性裸體。
「嗨。」他微笑的攬住她。
百柔在他熾熱目光的籠罩下，根本移不開眼睛。可是，天啊！她正被一個一絲不掛的帥男抱住呢！
「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充滿男性魅力。
「你……你是誰？」她喘息的問道，顫抖的瞪視著他越靠越近的俊臉。
「你的丈夫，」他的笑容更加擴大，教百柔完全愣住了，但還比不上他接下來的那一句話更加震動她。「——黑帝。
什麼？！她還來不及發出聲音，顫動的櫻唇已被他男性的氣息所佔有。有好長的時間，她除了女性的呻吟外，再也無法發出其他聲音。
※※※
「都是我不好，害二姐被抓走。」百靈自責不已。
「百靈，這不關你的事。我跟百柔距離那麼近，都來不及出手救她。」百艷慚愧的說。
「不，大姐，要不是為了保護我，你們也不至於被敵人包圍，說起來都怪我太沒用了。」
「百靈，你怎麼這麼說呢？當時敵眾我寡……」百艷嘆了口氣，連她都沒料到黑森林的攻擊行動會這麼迅速，更何況是單純的百靈呢？
「總之，都是我沒用……」百靈蒼白著瞼道。
「這不能怪你。」表情沉思的伊芃突然開口，綠眸里的溫暖很快安慰了百靈。「百靈，這種事本來就不是你的專長。」
「是啊，我什麼專長都沒有。」她自卑的垂下頭。
「誰說的？」伊芃攬住她的肩，清亮的眼眸里有著百靈頹喪的倒景。「天生我材必有用，你的長處在於你有顆善良、敏感的心。你懂得傾聽、體恤人，而且你還會替人治病，你的優點說也說不完……」
他的男性氣息揮去了百靈的自責，她抑著頭，近乎著迷的凝視他，沉醉在他甜蜜的言語中。
「我另外再找個時間說給你聽。」他莞爾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救出百柔，而不是追究誰的罪過比較大。」
「噢！」百靈羞紅了臉，她一味的自責，倒忘了要救二姐的事。
「伊芃說得對。」嘉士深思地說：「只是我想不通，黑森林為何在拐走百柔后，便立刻退兵？這樣看來，彷彿百柔是他們這次進攻魔法王國的目的。傑英將軍說，他們的人馬完全退離魔法王國的領域，就像他們來時一樣迅速，教人措手不及。」
「或許是因為他們見識到那隻突如其來的怪鳥的厲害。」百艷猜測道。
「那不是什麼怪鳥，」百靈解釋著，藍眸里閃動著熱切的光芒。「那是載伊芃來這裡的神鳥。」
「是嗎？」大廳中包括傑英將軍在內的三個人全都詫異的看向伊芃，他微微扯動嘴角，咧開一抹苦笑。
「我一直在尋找老鷹號，沒想到它會突然出現。」
「或許它知道你有危險。」百靈天真的說。
「老鷹號不是真的鳥，它……是機器。」見眾人一臉有聽沒有懂的表情，伊芃苦惱的進一步說明。「簡單的說，它就像床、椅子那樣是沒有生命的，只是它配備了現代化的設備，讓它可以飛行，甚至作為戰鬥武器。」
「我不明白。」百靈困惑的望著他。「聽起來好複雜。」
伊芃笑著聳聳肩，「的確很複雜，如果不是因為我生長在一個科技文明昌盛的世界里，我也會不懂的。」
「可是，伊芃……」嘉士蹙眉凝思，「如果它並沒有生命，又怎麼會飛來幫助你呢？」
「關於這點我也想不通，」伊芃搖頭，「除非有人駕駛老鷹號。但在魔法王國里，除了我以外，又有誰懂得控制老鷹號呢？這點讓我相當納悶。」
「會不會是因為飛雪頭上的銀角產生的魔法作用？」百艷推測道。她始終相信飛雪的銀角具有無上的法力，若是那時候伊芃肯讓她取下那隻角，說不定她就具有更強大的法力可對對付黑森林的軍隊了。
伊芃又搖頭，雖然他無法否認飛雪可能擁有某種超自然的力量，但他不認為它的力量足以操控老鷹號。
「也許有可能。」嘉士的語氣顯得很熱絡。「我發現飛雪在對抗那場雷電之後，它的銀角變得透明閃亮，我想是它的力量被黑魔法給引發出來了。飛雪是傳說中的神獸，擁有比魔法王國任何法師更強大的力量，如果我們能夠善用它的力量，一定能救回百柔公主的。」
「進人黑森林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那裡是個我們完全不了解的黑暗國度。」傑英審慎的評估道。
「我認為魔法王國一直對黑森林存著相當不正確的看法。」伊芃曾聽過魔法王國流傳的一些有關黑森林的荒謬傳說。「傳說黑森林裡住著妖怪，結果那夜刺殺我的人，長得與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稍早我與對方對陣時，也發現黑森林的人平凡無奇，他們甚至不會超能力，不像你們這樣具有心靈力量……」
「伊芃，你的話我不是很了解。」嘉士眉頭一皺，眼中充滿困惑。「你的意思是指黑森林裡的人沒有法力？可是黑魔法又怎麼解釋？」
「嘉士，我不明白什麼黑魔法。」伊芃冷靜的分析，「不過我曾聽說早期是由魔法王國、黑森林和一群邪靈共同統治著這個世界。後來邪靈迫害魔法師，黑森林的黑武士又在一旁虎視眈眈，準備來個漁翁得利。是你們的大神幫助魔法師將邪靈趕進黑森林裡，才平息了那場爭鬥。我大膽的假設，所謂的魔法師便是一群具有超能力的人；而邪靈或許真的擁有什麼黑暗力量吧；至於黑森林裡的族群，可能是既沒有超能力，也不懂任何黑魔法的平凡人類。只是他們一直與你們隔離，所以你們不了解這點罷了。」
「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什麼好畏懼的？」傑英狐疑的問。
「嗯。」伊芃點頭。
「有道理。」嘉士點頭同意，「因為邪靈遁人了黑森林，所以對方才能使用黑魔法攻擊我們。這六百年來，黑森林雖然屢有挑釁，但從來沒有發動過大規模的戰爭，可見得對我們相當忌憚，或許這次是因為女王駕崩，國內的情勢紛擾不安，才讓他們以為有機可趁。」
「有可能。」一些疑點仍在伊芃心裡盤據，他知道除非去詢問黑飛林里的人，否則他們在這裡討論再久也談不出個所以然。「嘉士，你知道如何操控飛雪的力量嗎？」
「我想這件事得請百靈幫忙，只有她擁有和動物溝通的能力。」
「嗯，我明白了。」伊芃道：「以飛雪日行千里的腳力，如果我騎著它進人黑森林，對方應該攔不住我，再加上飛雪的超能力．就更萬無一失了。」
「你要一個人騎著飛雪進入黑森林？」百靈驚恐的問，「不，太危險了。」
「我會見機行事。」伊芃微笑的安撫她。「我們總不能放著百柔不管。」
「說不定他們只是想以百柔來威脅我們，不至於傷害她。」百艷撇開心中的憂慮，樂觀的說。
「百案是個很美麗的女人，她在那裡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險。」伊芃的話，除了百靈以外，其他人都充分了解他的意思。
「他們會傷害二姐嗎？」百靈攏起秀眉，「二姐是那麼美麗，任何人都捨不得傷害她的。」
眾人不知道該如何跟百靈解釋那種事，全都將眼光的焦點轉向伊芃。他倏地漲紅了臉，尷尬的咳了幾聲。
「伊芃，你不舒服嗎？」百靈關心的拍著他的背。
「沒事。」伊芃故作輕鬆的說：「別擔心，我會順利救回百柔的。」
「我還是覺得很危險。」
「只要你告訴飛雪保護我，不就一點危險都沒有了嗎？」伊芃執起她的柔荑青了一記，百靈紅著臉溫順的點了點頭。
※※※
夜色深沉，百靈坐在窗邊，不安的凝視著月色。
不管伊芃怎麼說，她還是不放心讓他獨闖黑森林，儘管有飛雪幫他，而飛雪也答應會好好的保護伊芃。
她輕嘆口氣，小巧的下巴靠在雙手環抱住的膝蓋上，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全感，不光是因為伊芃要獨闖黑森林的事，還有他那顆複雜難懂的心，教她無法掌握。
或許她是能感應他心中的想法，卻無法了解真正的含意。伊芃是個複雜難懂的男人，百靈懊惱的想著，他是她今生所見最難理解的生物。
自從他們十天前的那次親密接觸之後，他就沒有再吻過她了。母親去世的那段期間，她陷入自己的悲痛情緒中，沒心情想到男女情事。但在他傍晚時溫柔的親吻過她的手后，那天早晨的所有親密記憶都被挑起了。她滿腦子都是他的唇和手如何親昵的愛撫過她赤裸的嬌軀，以及如果蕾娜沒有出現的話，他還會繼續對她做出令人熱血沸騰、喘息驚嘆的事。
想到這裡，百靈伸手掩住臉，雙頰緋紅，身體在霎時轉為燥熱。
「百靈……」低柔的男性噪音響起，百靈顫抖一下，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向聲音的方向，是伊芃。
「我在花園看到你房裡的燈還亮著。」他雙臂環在胸前，閑適的倚在門上。在燈光照耀下，那雙綠眸更顯得清澈明亮。「為什麼還不睡？」
「睡不著。」百靈輕喘口氣，光是這樣看他，便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還在擔心？」伊芃挺直身軀，雙臂輕鬆的垂落在兩側，走到她身邊。「我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她抬眼迎向綠眸的凝視，藍色的瞳孔里映出綠眸中緩緩燃燒起的火焰，還有她自己體內莫名的一股燥熱。
伊芃的眼光自她泛上一層紅暈的粉頰，下移至她起伏急促的胸部。在輕薄的布料下，依稀可見她小巧的乳房形狀，他突地倒抽口氣，身體變得僵硬。
「伊芃……」百靈的聲音軟軟甜甜的喚他，伊芃趕緊將眼光自她的胸口移下，停在她美麗的蓮足上。
「你該睡了。」他沙啞的說，眼光流連在她光裸的腳上，粉紅光澤的腳趾甲，讓她的腳看起來更為可愛。
「我想你。」她低聲說。
伊芃看向她布滿委屈的小臉，露出一抹苦笑。「我一直在你身邊。」
百靈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心裡、眼裡全都被一種叫作相思的懊惱情緒所困擾。伊芃是在她身邊，但又不在她身邊，他的心離她好遠好遠，他的身體也對她保持距離。她想念以往那無拘無束、自在擁抱的日子。喜歡伊芃抱她、吻她，百靈羞澀的領悟到這點。
「我抱你上床。」伊芃彎下身抱起她。
小小的喜悅火花在百靈的心裡燃起，她環住他強壯的肩膀，將身軀緊貼住他溫暖的懷抱，用力呼吸著他清新的獨特氣息。
「乖乖睡覺。」伊芃將她輕輕安置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起身準備離去。
「別走……」她心急的環抱住他的腰，小臉貼在他的背上。「我不要你離開。」
「別傻了，百靈。」他垂下睫毛，掩蓋住綠眸里灼燒的慾火，役勇氣回頭看她。因為他知道只要再看她一眼，自己便會控制不住體內翻騰的情潮。
「吻我。」她羞紅了雙頰，沒想到自己會厚著臉皮說出這樣的話。「一個晚安吻，我只要求這樣。」
「百靈……」伊芃做了個深呼吸，明知道這麼做是不理智的，卻忍不住想順應她的請求。
早在他情不自禁的走向百靈的寢宮時，便已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他想吻她，藉著這樣的親密，安慰十來天的相思之情。
「求你。」她嬌柔的聲音是那麼可憐，伊芃轉過身，捧住她細嫩的臉蛋，望進她帶著渴望的眼裡。
「百靈……」他輕喚著她的名字，跪坐在床上。情慾的迷霧在他眼中氤氳著，直到他再也無法忍住．迅速的攫住她的唇。
甜蜜，是如此甜蜜。
他深深吸吮著，一邊警告自己要適而可止，可是百靈熱情的回應他，小嘴纏著他不放，教他流連不放。兩人緊貼住的身軀，爆發出男歡女愛的情慾狂流。
「百靈……」他喘息著離開她的唇，卻躲不過她芳香甜美的小嘴沿著他悸動的頸動脈吻向她的肩窩。「我必須走了……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別走……」她沙啞的呢喃，將身軀更火熱的貼住他，小手解著他的腰帶。
「百靈……」他的手也在她美好的曲線上游移，幾乎是不自覺的解開她睡衣的袍帶。當衣襟敞開露出凝脂玉膚時，伊芃的眼睛狂熱的盯住那一雙隆起的雪丘，渾圓飽滿的形狀，是上帝送給男人的最好禮物。他的手受不住誘惑的握住那彷彿有著自己生命力的乳房，俯下頭以唇含住一邊惹人憐愛的蓓蕾。
百靈發出細碎的呻吟，嬌軀在他的身體下蠕動。伊芃告訴自己再多愛撫她細膩的肌膚一會兒便抽身，但隨著睡衣越敞越開，他卻再也無法從這場情慾風暴里脫身。
兩具燃燒著青春熱情的身軀密密貼合，彼此心中的愛戀助長了情慾的燎燒。室外的溫度隨著夜色深沉而逐漸下降，但房內兩人之間的熱情卻攀向情慾沸騰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