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請自來的客人最是討厭,燕煬無法表現出高興的模樣,桌上幾件待決的企劃案已夠他頭痛,實在沒耐心應付這些人。
「燕先生,我是李大佑,你還記得吧?這位是刑事警察局的紀子威組長,我們是為了前幾日發生的一樁命案來拜訪。」
瞧這小子臉上的笑容分明像黃鼠狼,燕煬僵硬的臉皮難以向上牽起,他蹙了蹙眉,朝兩人擺擺手,暗示他們省掉廢話,自己找個位子坐下。
有過和他接觸經驗的李大佑,對他高傲的姿態不以為忤,在秘書小姐的招呼下,和上司來到舒適的沙發區坐下。
「燕先生認識盛益鋼鐵的顏井仁先生吧?」他看向坐在大辦公桌后的燕煬,後者垂低的視線專註在桌上的文件,連施捨他一個眼神都吝惜。
「認識。」他沉悶的道。
「據說貴公司原來有意入股盛益鋼鐵,後來卻反悔了。」
燕煬沒有回答,這次他肯看他了,卻丟來一道冰冷的視線,令李大佑不寒而慄。
「你知道顏井仁被殺嗎?」紀子威突然開口。大佑偷偷鬆了口氣,直逼向他的壓力轉移了。
「報紙上寫他是自焚的。」燕煬強調道,發現被他冷落的組長目光銳利,一看就知道不好應付。
「顏家人認為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顏井仁不是破產了嗎?說不定是無法承受這個打擊才自殺。」
「顏井仁十分怕火。小時候曾被火困住過,就算他要自殺,也不可能選擇自焚。顏井仁失蹤前,曾接到一通神秘電話,他興奮的告訴親信,說他的事業有救了。顏家人認為這通電話跟他的死有關。」紀子威懾人的眸子盯緊燕煬,似想看穿他腦袋裡有沒有可疑之處。
燕煬不以為然的冷哼,語氣森冷的道:「顏井仁留下來的爛攤子,有哪個傻瓜肯收拾?他在復興銀行的超貸案就有十五億,害得他的至交戚有光下台,拱讓出股權才勉強擺平。我就不信有人肯幫他!」
「燕先生縱橫商場,又是股市的大戶,這番見解定然沒錯。」紀子威微微一笑。「由此可知,那通電話只是為了將顏井仁騙出去殺害。對此,燕先生有什麼看法?」
「我不是警方,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他不高興的道。「你們應該可以查到電話來源呀。」
「我們的確查了。很遺憾那通電話是從公共電話打的,沒辦法提供警方任何線索。」
那對銳利的黑眸又在打量他了。饒是心機深沉的燕煬也覺得受不住。
「你們到底來找我做什麼?如果沒別的事,恕我沒辦法再招待兩位。」
對他粗魯的逐客令,紀子威不怒反笑。
「燕先生別著急,我正要說明來此拜訪的原因。顏井仁命案幾日來一直陷進膠著,直到大佑跟我提起,顏井仁與一年前死於汽車爆炸案的孔國勝都和你有業務上的牽扯,這才引發我的靈感。」
燕煬冰冷的眼神再度鎖向大佑,似在責怪他的陷害。
大佑尷尬的牽了牽唇。「孔國勝的案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偵破,這次若不是顏井仁的命案發生,我也不會想到其中有什麼關聯。他們兩人的確跟你有極密切的關係,不是嗎?」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他冷峻的道。
「你心知肚明。」紀子威的聲音,如冰塊般一宇一字的擲向他。「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你的商業策略都是為了打擊孔國勝、顏井仁而定下的,但是孔、顏二人的確是因你而破產。」
「笑話!早在我插手之前,他們已經把自己的事業搞得烏煙瘴氣。」
「可是你加速了他們的滅亡!」
「我是生意人,不做沒賺頭的生意。」他強硬的道。
「那只是表面上。根據我的調查,孔國勝與顏井仁雖然近年來較少交往,可是兩人在年少時和戚有光都跟著目前還沒有曝光的鷹幫幫主殷鷹到處飆車,是有名的四惡少。十五年前,這四個人涉嫌在國道公路追逐令尊駕駛的車,造成載有你們一家三口的轎車發生車禍,令尊和令堂陷身爆炸的車內,只有你僥悻逃過一劫……」
「不是一家三口,是一家四口。」他迴避紀子威同情的眼光,咬牙切齒的說。「當時家母懷有八個月的身孕。」
「我很遺憾……」
「遺憾有什麼用?」燕煬積壓了十五年的怒火,無法隱忍的爆發出來。「明知道這四個人是殺害我父母的兇手,法律卻拿他們沒辦法!案件拖了一年不但沒了結,還讓他們威脅我,甚至連一心追究此案、發誓將他們繩之以法的方叔一家子,都不知道是不是也被他們害了!」
紀子威和大佑被他的話震懾在當場,燕煬的辦公室里一片駭人的死寂,只有彼此的喘息聲在令人窒息的空氣中迴響。
「你們有眼睜睜的目睹自己的親人喪生在爆炸的車子里卻無能相救的悲痛嗎?你們有看著仇人狂笑,卻沒辦法報仇的痛恨嗎?甚至有明知道最敬愛的叔叔一家人是遭到殺害,卻沒證據證明這點,好循法律途徑為他們討回公道的遺憾嗎?這些我都有!如果連法律都無法保障檢察官一家的安全,如果連法律都無法替冤死者伸冤,就不能怪遭受仇恨的火焰紋身的苦主自力救濟!」
紀子威突覺喉頭乾澀,居然想不出話來反駁。
他曾翻閱過十多年前的檔案,查訪該案的辦案人員,卻只能怨恨自己當時不是警界的一員,不然拚死也要查個水落石出。尤其是檢察官方家寬一家的失蹤案,到現在仍是懸案。儘管警方認為殷鷹等四人涉嫌重大,可惜查無實據,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燕先生,我不能說完全能了解你的悲痛,但法律再無能,終究還是法律。你自己是哈佛法學院出身,這點應該明白。不管他們四人有多罪大惡極,你不循法律解決,而處以私刑,只是讓自己陷進仇恨的深淵,成為祭品罷了!」
「我比誰都明白這點。」他從緊咬的齒縫間擠出話來,向來慣於冷靜的自製終於發揮作用,暫且將胸中的怒焰勉強平息,冷冷地看著兩名警方人員。「法律只保障懂得法律的人,我不可能忘記!儘管我恨不得殺了這四個人,揪出幕後主使者,我卻從來沒想過讓我的手染上他們骯髒的血。」
紀子威和大佑面面相覷,這件案子還有幕後主使者?不是件飆車導致車禍引起的事件嗎?
「燕先生……」
可惜燕煬閉緊嘴巴,一副再也不肯吐露一句秘辛的拒絕態度。
「可是孔國勝和顏井仁都死了,一個死在你家,一個被人燒死。燕先生,你的嫌疑不輕。」
燕煬對大佑的蠢話嗤之以鼻。
「這兩樁命案我都有不在場證明。前者,經由你李大刑警的親啟調查已洗刷了我的嫌疑。後者出亭時,我人在日本,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查出境資料。」
「你也可能買兇殺人呀!」
「這是我聽過最不好笑的笑話了!」他傲慢的睨視大佑,索性講個痛快,「如果我要請殺手給他們痛快,就不用大費周章的在事業上打擊孔國勝和顏井仁。憑燕家的財勢,足夠找一百個殺手伺候他們幾個!但我想的是讓他們的罪惡在包庇他們許久的法律前無所遁形,向世人宣告他們的邪惡。為了做到這點,十幾年來我每一刻不在籌劃,將四人所做的惡事請人搜集齊備。若不是怕他們像十五年前仗著政商關係為自己脫罪,早交給警方了。回台的這段期間,我針對每一個人的事業弱點做計劃,利用他們的貪婪讓他們幫自己挖墳地,總算教他們自食惡果。看著自己一手建立的王國倒塌,看著一生的豐衣足食將成為泡影,逍遙法外許久的罪孽身終於難逃法律的制裁,註定下半輩子都在鐵籠里度過殘生,有什麼會比這個對於這群自命天之驕子的惡徒更殘酷的處罪?!是的,我從來沒忘記他們帶給我的痛苦,甚至可以告訴你們,戚有光我也不會放過。他若以為離開銀行就會沒事,未免太小看我。調查局已經開始調查他擔任董事長期間銀行的數樁超貸案,並懷疑他涉嫌掏空銀行資產,早晚會讓他身敗名裂!至於殷鷹,他的罪惡罄竹難書,相信不用我動手,你們警方也不會放過他。」
「燕先生,我相信你不是會自己動手的蠢蛋,不過我仍然認為孔國勝和顏井仁分別遭到殺害,與十五年前的案子有關。你難道沒有任何線索可以提供給警方嗎?」紀子威語氣和緩的道。
燕煬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語帶嘲弄道:「我怕我提供的意見會讓你們誤會成我是在挾怨報復。」
「請說,不過是參考意見而已。」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也不吝嗇。你們只會一味懷疑我為了報復殺害孔國勝及顏井仁,怎麼沒想到有人為了遮掩自己的罪行,殺了他們滅口呢?」
「你的意思是……」紀子威警覺了起來。
「說不定孔國勝或顏井仁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向昔日的大哥求援,威脅著他若不幫忙,就把他們一塊做的惡事抖出來,可是他們忘了這位大哥向來心狠手辣,只有他威脅人的份,怎肯接受別人的威脅!結果就……」
原來燕煬指控的人是殷鷹!
「照你這麼說,戚有光不是也有危險嗎?」大佑領悟道。
「有可能。不管兇手是誰,照你們的推理,他的確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燕煬大膽的做下結論。
兩名刑警面面相覷,事情真像燕煬說的嗎?殷鷹是為了滅口才殺了孔國勝和顏井仁?可是除了這個可能外,兩人還真的想不出另一個答案呢!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就連提出結論的燕煬,都帶著不確定的疑惑。
這一夜,燕煬格外需索,像一隻縱慾的獸一再蹂躪妙紫脆弱的感官。兩人親密的相處了不少時日,許多事不需要透過言語,妙紫多少可以感覺出來。燕煬顯然心中有事,不過是藉著床第間的纏綿發泄心裡的怒氣。
是跟怡孜跟她提的那件事有關嗎?
她的疑惑很快就懾服在他的熱情下消失了。
妙紫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下腹處的腫脹促使她醒來。雖然是閉上眼的,知覺卻異常敏銳,感覺不到燕煬的體熱。她勉強提起酸軟的四肢下床,下意識的往床的另一邊看,果然找不到他。
妙紫披起睡袍遮掩住赤裸,趿了雙拖鞋進浴室解決迫切的生理需求。之後到起居間察看,仍找不著他。
從保溫壺裡倒了杯開水喝,溫潤的水液滋潤了她乾澀的喉頭。她坐了一會兒,無邊的沉寂從四面八方涌過來,驀然領悟到那竟是濃濃的寂寞。怎麼燕煬才不在她身邊一會兒,她就覺得寂寞了?
一時間酸甜苦辣淹滿胸懷,她終究像所有女人一樣,一旦依附了男人,失去獨立心的同時,也失去了忍受寂寞的能力。以前,她是連寂寞都不懂的人呀。
她悵然若失的走出起居間,夜燈照明下的走廊,比房裡還要幽寂。妙紫只是扶著牆壁往前走,起先她不明白是什麼原因,直到視線捕捉到從虛掩著的書房門透泄出來的燈光。
是被那道光吸引吧?那裡是蒸煬的書房,他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做什麼?是有未決的公事急著處理嗎?
遲疑的推開門,妙紫的眼光一下子就被法式五斗書桌后,拄著額低頭不知在看什麼的燕煬給吸引住。
他沉思的臉上陰晴不定,濃眉緊緊鎖起,儘管如此,卻毫不減損他的俊美。挺拔的體格只套了件浴袍,露出前胸累的肌肉,濃密的發不受拘束的披在肩上,在陽剛中增添一抹狂野。
妙紫走進書房,燕煬像是突然發現她的到來,猛然抬起頭,深陷的雙瞳燒著兩團烈焰,表情凌厲得像森林裡的豹子,充滿攻擊性,嚇了她一跳。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眼中有著狂怒,語調森冷如冰。
「我……」她舔了舔唇,頓覺神傷。原來她連深夜起床尋他,都得有什麼理由。她黯然道:「對不起,我只是……算了,我回房間去了。」
「不,別走!」他叫住她,心頭的煩躁讓他無法容忍她來了又走,何況他的視線早透過那襲單薄的睡袍,看清楚裡頭的曼妙同體。「到我這裡來。」
粗暴的命令里隱含著的求救意味,讓妙紫沒法子拒絕。她走向他,依照他的要求走過去,走到書桌前。
「是這裡。」他不滿的說,將臀下所坐的椅子往後推開,指著自己敞開的大腿。
妙紫記得上次他要她站過去時發生的事,粉頰兒羞成一片嫣紅。
「快點!」
掩飾不住的急躁催得她心兒狂跳.在他炯然的目光下,睡衣下擺拂過大腿的聲在寂靜的室內格外清楚。等妙紫繞過桌面來到他面前,燕煬不耐煩的一把將她拉到腿上,急切的捧住她的臉狂吻。
她在炙人的熱吻里喘息,感覺著激情透過他蓄滿力量的身體傳遞向她。妙紫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身體像著了火的灼燙。燕煬很少這麼失控過,他總是胸有成竹,即使是兩人初相遇的那夜,他那狂風暴雨般的愛撫也像完全掌控在手中,是以妙紫無法理解他此刻的急切。
無法理解,也沒法子思考,她只能仰起喉嚨承接他在那裡的咬嚙。睡袍在他粗暴的拉扯下被褪去,暴露出她赤裸的身軀,每一寸的誘人體膚都在他的視線下發熱、輕顫,期待著他的愛憐。
燕煬將她抱起放到桌上,臀下感覺到的粗糙讓她發出抗議,本能的伸手想取走刺激她吹彈可破的臀膚的罪首,這舉動竟然惹惱了他。
「你做什麼?!」他氣急敗壞的從她手中搶過,妙紫愣在當場。「是誰要你這麼做的?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做?」他捏緊手裡的本子,兩眼血紅,噴吐著怒火,宛如一尊盛怒的惡魔。
妙紫不明白一本長方形的剪貼簿為什麼會惹出他的怒氣來,只覺得眼前的男人像個她亟欲逃開的噩夢,滿心的濃情蜜意全被打散,心神飽受打擊。
「我只是要把它拿開,幹嘛這麼凶!」
她忍住眼中的酸楚,跳下書桌,笨拙得想撿起睡袍。
「誰准你走的!」燕煬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只是拉不下臉來道歉,連忙踩住她睡袍,一把抱住她赤裸的同體。
「你到底想怎麼樣?」怒氣陡然升起,一整晚受到的錯待,使得妙紫忍無可忍的爆發,在他懷中極力掙扎。「先是把我當成發洩慾望的妓女,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凶我,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從沒見過她發火的燕煬,不禁愕然了。當她眼中的淚洶湧而出,一種難言的悔疚衝擊向他。
他從來就不願傷她呀。只想將她捧在掌心裡呵疼、愛憐,照顧她一生一世。他絕沒有將她視為妓女的意思,他只是……該死的!蒸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和警方的人談過後,積壓在心底長達十五年的怨恨化作噩夢撲噬向他,讓他像只瘋虎索求妙紫的溫柔,甚至無法成眠,只能到書房裡取出當年的剪報,一遍一遍的任過往的悲痛重新翻上心頭。
在這種情況下,猜忌和怨恨更是無理性的冒出頭,才會錯待了他最心愛的人兒。
「對不起,妙紫,對不起……」他輕柔的摟著她,真心的懺悔著。
一碰觸到他充滿男性氣息的胸膛,妙紫的眼淚更是禁不住,掉得更凶,語氣哽咽的控訴。「你欺負我一整晚,嗚……你是大壞蛋……」
「我是大壞蛋,別哭了……」輕撫著她纖弱柔嫩的背肌,燕煬心不在焉的說著安慰的話,沉溺在她美好的觸感中。
燕煬一隻手扶著她的肩,一隻手順著背脊往下愛撫,揉搓著她不遜於ru房圓潤、有彈性的半邊臀部,只覺得那裡的肌膚似上好的豆腐般柔嫩,令他銷魂。
「人家知道你心情不好,都不跟你計較,就連你弄疼人家都不敢講,你還這樣不講理……」她試著移開身子,擺脫他的騷擾。燕煬當然不依,將她摟得更緊。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他五味雜陳的問道。妙紫的心是這樣敏感,難怪會體察出他心底的積鬱。
「你那麼粗魯,我可以感覺得到。」她委屈的說。
燕煬因她的話而回想起稍早之前在床上的需索無度,甚至沒考慮到妙紫的歡愉就自私的發洩慾望,不禁汗顏,可是他一向自認在那方面還算強,會因為這小小的失控而讓妙紫沒得到快樂嗎?
「我弄疼你哪裡了?」他憂慮的問。
「這裡……那裡,反正全身都疼……」她越說越小聲,最後指著自己的胸口。「但都比不上這裡的痛!」
燕煬將她略略推開些,低頭檢視著她。
淡紫色的吻痕從她修長的雪頸經過豐滿堅挺的ru房,一路迤邐向下。他輕撫那些淤傷,在她豐滿圓潤的ru房流連不去,拇指輕揉著她逐漸變硬的乳頭。
妙紫的肌膚柔嫩細緻,很容易受傷,就像她那顆同樣敏感細緻的心。
他領悟到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乖,親親就不痛了唷。」他降低唇,充滿歉意的吻上她左胸房,害她羞得直想捶他。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你陰陽怪氣了一整晚,到底有什麼心事?會是怡孜告訴我的那件事嗎?」
「怡孜跟你說了什麼?」他訝異的瞪大眼,將她抱在腿上。
「怡孜說李大佑和一位紀組長去找你,是關於一件命案的事。」
「她怎會知道這件事?」
「怡孜跟李大佑是談得來的朋友,去年認識后,一直交往到現在。她從李大佑那裡知道他去找你的事,因為擔心便跟我說了。」
凝視著妙紫眼中的憂慮,蒸煬心頭升起一縷溫柔的情愫。他輕吻著她的唇,低聲安慰,「他們找錯人了。命案發生時,我跟你在日本,難道會分身術跑去殺人嗎?」
「別亂講啦!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會殺人,可是你心情不好是事實。究竟什麼事困擾了你?」
黑色的濃霧在他眼底擴散,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妙紫可以感覺到所依傍的這具男性身體僵硬了起來。她輕嘆了口氣,知道不管她如何用心,就是進駐不了他的心,無法得到他的信任。
「你要是不想講就算了。」她勉強一笑,聲音里的哀傷輕刮著燕煬的心。
他捧住她的臉,看進她濕潤眼眸里的強顏歡笑。十五年來飽嘗的仇恨和痛苦,隨著鮮活、狂亂的在腦中栩栩浮現的一幕幕悲慘回憶,再次咬嚙著他的肝腸。可是妙紫眼中的心碎,讓他無法置之不理。
久藏在心中的憤怒和痛苦也到了需要人分擔的時候。如果他再不肯說,不肯對她說,還能找到另一個人來分擔嗎?
他打開那本後來被放回桌上的剪貼薄,示意妙紫看。
一段又一段的文字連結成一樁怵目驚心的事件,在桌燈照明下,剪貼簿里的新聞,那些泛黃紙張上的字句組合,在妙紫眼中成了火焰與血液的畫面,她抬起眼,看進燕煬悲憤交集的眼中,明白了。
「你就是那個僥悻逃過一劫的男孩?」
「沒錯。」他沉痛的點頭。眼光幽遠的看向時空的某一點,陷進回憶中。「你該知道警方為何會找上我了吧!顏井仁便是當年的四惡少之一,就連去年被殺的孔國勝也是其中一人。」
「你並沒有殺他們……」
「雖然我很想,但那會玷污了我的手!」他咬牙切齒的道。「他們這些年來做的貪贓枉法,足夠讓他們下半生吃免費牢飯了!雖然當年法律並沒有還我家公道,可我還是想藉著法律來處罰他們,沒想到他們就這樣便宜死去!」
「會是誰下的手?」妙紫疑惑的問。
「我也不知道。」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剩下的戚有光和殷鷹,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戚有光因為復興銀行的多項違貸案受到調查,只要相關證據搜集齊全,檢方就會起訴;至於殷鷹,一直是警方鎖定的黑道分子,只要切斷鷹幫的經濟命脈,相信他很快也會成為我的囊中物。」
「原來你一直要對付的是顏井仁的盛益鋼鐵和戚氏的復興銀行,都怪爸爸沒聽你的警告,才落到今日的血本無歸。」妙紫指的是夏慕翔投資在盛益鋼鐵股票上的資金收不回來。
「夏慕翔也不是全然無辜。他會有今天,是報應!」他語氣森冷的說。
「你是什麼意思?」妙紫錯愕。
「你知道當年為那四個人辯護的律師是誰嗎?」他陰沉的問。
逼人的寒冷在她心底擴散開來,妙紫噤若寒蟬。
「就是夏慕翔!」他緊接著憤恨的道:「若不是他,這四個惡人早被定罪了,也不會連累我方叔全家遇害。」
「你這麼說不公平!就算我爸爸是他們的律師,也不是存心幫他們。他只是在盡一名律師的職責,為當事人辯護罷了。」妙紫也是學法律的,在法庭判定有罪之前,每個人都是無辜的。儘管這四人被燕煬認定是殺害父母的仇人,但對於父親而言,只是案件的委託人。
「你以為夏慕翔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接下他們的案子嗎?」他字字充滿殺氣,鉗制在她腰身的手也跟著收緊。「他是跟當時負責這件案子的方檢察官有私怨,才會卯盡全力為他們脫罪!如果他是正大光明的以法理來辯護,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他卻用不正當的手段來打擊方叔,你看!」
他指著「檢察官正義形象受創爆發婚外情」那段文字要妙紫看。
「這就是他做的好事!」
「我爸爸絕不會做這種事!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些話是他透露給記者的?」
「還需要證據嗎?報上所指的那名女人是夏慕翔的舊愛,後來跟了方叔,這件事是夏慕翔心中的最痛,只是萬萬想不到他會藉此來打擊方叔,企圖逼他放手我家的案子!」
「原來那個方檢察官並不是那麼正直的人!就算是這樣,我爸爸也不會做這種卑劣的事。他跟那位阿姨在一起的事,知道的人就只有我爸爸嗎?難道不可能是那幫害你家的人調查出來透露給新聞界的嗎?是他自己先做錯事,其他人只是將事實公諸於世。」
聽她字字句句都在為夏慕翔辯護,燕煬不禁大為光火。
「不准你這麼偏袒他!也不准你再為夏慕翔說好話!你知不知道他……」燕煬突兀的閉上嘴,在心裡掙扎了一秒鐘,氣憤的接著道:「總之,如果不是夏慕翔,我方叔早就可以把那四個人繩之以法,也不會遭到殺身之禍,一家子連屍骨都找不到!」
他捏在她腰骨上的力這加重了起來。妙紫眼睛刺痛,rou體上的疼痛還比不上心靈的痛。燕煬為了方家而怪父親、怪她,那麼他是為了報復父親才跟她在一塊的嗎?
像是無法忍受她眼中破碎的淚影,燕煬將桌面上被妙紫忽略的相框拿到她面前。
「這就是我方叔一家人的照片。裡頭有我方叔、方嬸,還有他們的女兒燁娥!車禍發生后,方叔是第一個來安慰我的人,甚至在我出院后,把我接到家中照顧,對我而言,他們等於是我的親人!當殷鷹那幫人不斷放話威脅,方叔更是為了我的安危聯絡遠在美國的大伯父,要他無論如何得將我接走。只是沒想到我離開沒多久,他們一家就像從世界蒸發了,再無音訊!我真不敢想像他們的遭遇,尤其是燁娥,她才小我一歲,我在方家將近一年的時間,多虧有她安慰才能稍釋失去父母的痛苦。她那麼美麗、溫柔,我不敢想像她會發生什麼事!」
妙紫朦朧的視線從他痛苦的表情移向照片里的人。
照片里的男主人有著兩道不怒而威的眉,國字臉上的黑瞳威稜有神;女主人則溫柔婉約的淺笑;至於他們身前的一對金章玉女,少年俊雅出眾,眉間有股濃得化不開的愁郁,依稀看得出來是年少的燕煬;少女則眉目如畫,晶燦的眼瞳似父親般有神,嘴角掛著甜蜜笑容。
看著少女和少男依偎在一塊的畫面,妙紫的芳心一陣一陣刺痛。更令她心碎的是,燕煬凝視照片中少女那種既溫柔又心疼的眼光,把她這些日子來的痴心妄想攪成碎片。
她捂住嘴,強將喉頭裡的哽咽吞下,掙扎著想從他腿上跳下。
「妙紫……」燕煬及時收縮臂膀,阻止她的逃離。
「放開我!就算你覺得對我的折磨還不夠,也請先放開我,明天再繼續!」
「你在胡說什麼?」
「不是嗎?」她傷心的看進他眼裡。「你是為了報復我爸爸才跟我在一起。我承認你報復成功了,我心碎了,被你傷得體無完膚,這樣你還不滿意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臉色鐵青。「儘管從夏慕翔手中將你奪走,對他而言是最大的懲罰,但我要你跟夏慕翔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別騙我了……」她心碎的搖頭。
「我沒有騙你。」燕煬心疼的撫著她的淚容,不明白妙紫的眼淚為何會格外打動他,總是能逼出他心中最脆弱的反應。「在那之前我就被你吸引了,就算知道你跟夏慕翔的關係,也無法阻止我要你的決心。妙紫,我是真的喜歡你,只要你。」
她輕輕顫抖了起來,狂喜的蜜流淌過心間,無法自主的捧著他的臉,向他燒著兩道暖焰的眼眸尋求保證,隨即在他深情如炬的熱吻中忘掉了所有的不快。
他的唇總是能挑起她最敏感的反應,他的手帶來一波波激越的慾望,讓她全身都為之發熱、發疼,渴求著他能填滿她體內空燒的虛無。
燕煬沒有讓她失望,以唇和手在她全身曲線點燃火焰,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的愛撫她每一處需要人憐愛的肌膚。他的指頭在她緊繃的乳頭上撥弄,性感的嘴巴則饑渴的含住另一隻ru房吸吮,妙紫像是承受不住他這樣的挑逗而不斷發出似痛苦又似歡愉的抽泣,小手緊緊抓著他強壯的肩膀。
燕煬舉起她,讓她坐在桌面上,將她的膝頂開,確定她已為他準備好后,他迅速解下浴袍,將急著發泄的男性安置在她腿間,用力的頂進去。
如同每次的結合,妙紫沉溺在感官的歡愉中無法自拔。然而,激情中被強烈衝撞的身體老是覺得一陣寒意在背脊骨肆虐。當燕煬抽出身,調整她的體位,把她的雙腿舉高重新進擊,妙紫被放倒上半身,視線不意間對上相框里方燁娥銳利的眼神,頓時明白背脊的寒意從何而來。
這感覺只在妙紫腦中電光石火的溜過,下一秒鐘,她就被卷進慾望的狂流,迷失在情慾的快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