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在盛隆集團最大的會議廳里,盛隆高層人員陸續走進其中,圍坐在圓桌旁,等待他們最高執行人員的到來。

「若愚,你到外面等我吧。這個會議你可能不能參加。」袁婧在門口交代道。

「為什麼不能參加?袁經理不會是心中有鬼吧?」

緊隨其後的羅毅的一番搶白令袁婧莫名其妙地翻著白眼,全當沒看到這條會咬人的惡狗。

「若愚,你儘管進來,說不定今天我們董事長最想見到的就是你呢。」羅毅攬住沈若愚的肩膀,雙眼卻向袁婧斜睨。

「羅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會議只有高層人員才能參加,請你不要自作主張。當然,如果你能保證若愚的出現不會有任何差錯的話,我自然樂得見我的助理坐在我旁邊。」

「袁經理,你請放心,這點我自然能夠擔保。不過,今天若愚可不能坐在你袁經理旁邊了,他必須坐在我周圍。」羅毅笑得高深莫測,擠過袁婧拉住沈若愚朝裡面走去。

袁婧毫無頭緒地聽著他不知所以的嘲諷,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更讓她困惑的是,什麼時候若愚竟然和羅毅走在了一起?!

盛涯的到場令到會的每個人肅然起立,畢恭畢敬地稱呼著「董事長」。盛涯揮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在董事長的位子上坐定。還未開口便掃了眼在座的每個人,他雖然老了,但目光依舊銳利。在看到沈若愚的時候,他的視線定了定才遊走到下一個人。

之間雖然只有一兩秒的時間,但袁婧注意到了。為什麼董事長沒有對若愚的出席提出異議?難道他認識若愚?還是他早就知道若愚會在場?

「今天臨時召集大家到這裡開會,是有件關係著我們盛隆命脈的事要和各位商討。」盛涯不緊不慢的聲調卻令在座的人心中感慨萬分,生怕會牽連到自己,卻也對盛涯接下來的話充滿了好奇。

「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近日我們的年度報表無故被泄露,導致嘉豐掌握了一些不利於我們的商業信息,造成我們目前在談的幾個項目的停滯。」盛涯習慣性地摸著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再次掃過在座的眾人,「對於這種事的發生,我相信全公司的人員都是不忍見到的,我也相信其中必有什麼隱情。雖然我不想懷疑在座的各位,但是似乎我們掌握的一些資料迫使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你們。」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嘈雜,「董事長,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跟了您那麼多年了,難道您還懷疑我們之中有內鬼嗎?」沉不住氣的人已經當眾喊起話來,使得不少人紛紛附和。

盛涯雙手平舉,「大家安靜一下,所以我說今天請大家來討論一下嘛。羅毅,這個會下面就交給你了。」

「是,董事長。」羅毅神秘地一笑。

雖然袁婧早就料到在盛隆集團目前的處境下緊急召開會議,必定會無好會,但她始終鎮定自若,想看看其中到底是什麼譜兒。就算她猜到是為了報表遭泄一事,但她怎樣都無法料到董事長居然會把這件事交給羅毅處理。而羅毅剛才小人得志的表情,加上會前的故意挑釁和言外之意,再有若愚的反常……這一切出乎常理的情況令她不得不提高警惕,隱隱她覺得此事可能會牽扯到自己。

「剛才董事長已經把這次會議的要點和大家說得很清楚了,我也不再贅述。」羅毅起身依著順時針的方向繞圓桌漫行,「我也和大家一樣,希望這次事件完全屬於意外,並不關我們盛隆任何一位職工的事。但是……」

羅毅裝模作樣地長吁短嘆道:「我現在的心情很沉重,我實在不想承認原來盛隆裡面有人吃裡扒外。」

眾人又是一片低呼,三三兩兩低頭耳語地猜測著羅毅將要把矛頭指向誰。

袁婧微微皺眉,不僅是因為羅毅的語出驚人,更因為她感覺到羅毅正緩緩地踱向自己的背後。她潛意識裡感覺這是個不好的徵兆。

果然,一隻手忽然搭上袁婧的肩頭,「袁經理,你覺得呢?」

袁婧一回頭,羅毅狡猾的笑臉便映入眼帘,「羅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

「哈哈,袁經理,你別再故作鎮定了。難道你敢說,竊取盛隆商業機密,透露給嘉豐的不是你嗎?」

「啊!」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袁婧凜冽的神色上。

「羅毅,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沒有做過,當然敢說不是!」

「不是?」羅毅敲敲自己的腦袋裝出懷疑之色,「難道我弄錯了?不對啊,袁經理你和杜文翰難道不是舊日的情侶嗎?」

又是一陣竊竊私語,不少人經羅毅的提醒紛紛點頭稱是,至少有了作案的動機。

袁婧回過身面對眾人,平靜道:「我承認曾經和杜文翰有私人交往,但僅憑這點就說是我偷了公司的機密,恐怕說不過去吧。我們之中也有不少人和杜文翰的私交甚好啊。」

「說得好!」羅毅帶頭鼓掌道,「所以,我們不會冤枉了袁經理的,一定會讓你覺得有憑有據。」

他快步走到沈若愚身後,雙掌撐住其肩頭,「這位是袁經理的助理沈若愚先生,相信在座的不少人都認識他吧。現在我們就請沈助理告訴我們到底是不是袁經理她竊取了公司的機密。」

「若愚?」袁婧神色複雜地盯著表情自若的沈若愚,緩緩搖頭。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夥同羅毅一起陷害她。為什麼?到底為什麼?難怪先前羅毅會執意要求他進來開會了,原來他們本來就是一夥兒的,他可是指正自己的最有力的證人啊。

想到這兒,袁婧反而冷笑了起來。只是心突然被揪緊,一陣陣地刺痛。她記得這種感覺,當年杜文翰離她而去時也是這種痛。相同的背叛,不同的是從前她還能用眼淚化解心中的傷痛。今天,她卻欲哭無淚。

到底,是她看錯了人?還是自己太天真?

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沈若愚,抬起頭對上袁婧的冷笑。那笑容冷漠得沒有一絲溫度,映襯在她煞白的臉龐上。他了解她,她又在故作堅強了。她不肯服輸,不願示弱,即使心中難過不已,還要用嘴角的弧度欺騙別人和自己。她現在,是在怨他、恨他嗎?

對不起。沈若愚在心底輕聲說道。

看著對視中的兩人,羅毅生怕情形有變,用力拍了拍沈若愚的肩頭,「若愚,你不用怕。儘管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羅經理,你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面對沈若愚突如其來的一笑,羅毅竟然不知如何是好。自始至終不是都是他主導情勢的嗎?為什麼他那一笑讓他無來由地緊張?那一笑太自然太無害,令他惴惴不安。有那麼燦爛笑容的人,他應該相信嗎?他,是不是找錯了人?

就在羅毅心中人神交戰之際,沈若愚已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了錄音筆。

「我就不說什麼了,這盤磁帶把一切事實說得很清楚。」

沈若愚按下播放鍵,一小段空白后,男人突然的說話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若愚,這是十萬元的支票,等我們的計劃成功后,那另外十萬我會存入你的賬戶的。」

「如果到時候沒人相信我的話,怎麼辦?」

「放心,只要你出來指正袁婧,再加上嘉豐那邊我也打點妥當。這次,袁婧想要翻身也難哪!」

一陣大笑后,沈若愚的聲音繼續道:「你就那麼討厭袁經理,要把她置之於死地?」

男人冷哼了聲:「你懂什麼,你知道被一個女人騎在頭上的尷尬嗎?論資歷、論功績、論進盛隆的年數,她哪一樣及得上我?還不是盛涯那個老頭老眼昏花,還有那個美國老頭不知道被袁婧下了什麼迷藥。這次讓她出盡了風頭,他們眼裡哪裡還有我?所以,我要爭取……」

「不要放了!」羅毅上前一步將錄音筆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他兇狠的樣子令周圍的人紛紛離座。

羅毅望著沈若愚,雙眼中充滿了血絲,喃喃道:「沒想到我竟然輸在了你的手裡,我竟然會輸在一個傻瓜的手裡,輸在一個傻瓜的手裡!哈哈哈哈。」

「羅經理,對不起。你不應該替我鬆綁的。」

「原來這樣,原來這樣。」羅毅歇斯底里地大喊著,「很好,很好。」

他突然快步沖向沈若愚,掄起拳頭朝著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沈若愚吃痛地蹲下身子,四周叫囂著各類聲音,有人大喊著「快叫保安」。

「你小子好樣的,竟然為了那個女人出賣我?!你連錢都不要,果然是傻瓜!傻瓜啊!」羅毅將上身撐在圓桌上,目睹一群人驚恐地望著他,他興奮地大笑,「你們一個個都對不起我!是你們逼我的!」

盛涯仍然坐在原位,皺眉看著羅毅,「羅毅,你太讓我失望了。從明天起,你不用再到盛隆上班了。」說完後走出了會議室。

看到董事長走了,其他人終於找到機會也跟著盛涯逃出辦公室。趕來的保安把仍在叫囂著的羅毅強行帶走。空空蕩蕩的會議室像上演了一場鬧劇后,終於落幕,散亂的桌椅見證了人性的扭曲和慾望的蔓延。

沈若愚早已支撐著站起,倒在椅子里看著袁婧朝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近,鞋跟敲擊在木質地板上,富有節奏性地讓人覺得安心。

「剛才為什麼不躲開?」她看得清楚,羅毅那一擊並不迅速。

沈若愚微微一笑,「這是我欠他的。」

袁婧的臉仍然陰沉,「為什麼你總是喜歡多管閑事?總是要替別人著想?」她有些氣急。

「也許羅經理說得對,我就是個傻瓜。」

「不要以為我會感激你。我討厭你的自以為是!」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沈若愚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將頭向後仰倒,「終於,到該說『再見』的時候了。」「最新新聞,原來這次偷公司報表的人是羅毅。他還想陷害給袁經理,幸虧沈若愚他……」

「我也聽說了,你們說這次我們經理會不會對沈助理感激涕零?」

「我看不止吧?哈哈。」

……

「要說八卦我建議你們回家去說,也不用來上班了。」說閑話被上司抓到已經很倒霉了,更倒霉的是上司今天一看就是心情不佳,也難怪被當成出氣筒了。

跟隨在袁婧身後的李韻琳小聲提醒道:「你們今天小心點。」

走進辦公室,袁婧將自己拋入椅子上,李韻琳泡了杯咖啡放在她面前。

「羅毅要將你一軍,反而揭了自己老底,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袁婧無語,視線茫然地不知該落在哪裡,過了很久才聽到自己有氣無力的聲音:「你也覺得我應該高興嗎?」

「至少不該像現在這樣啊。」

「叩叩。」敲門聲適時地響起。

「請進。」

看清進來的人後,袁婧重新垂下眼。

「若愚,有什麼事?」李韻琳為了避免尷尬,招呼道。

「我、我來交辭職信。」

一張信封被平整地擺到袁婧面前,她心一震,抬眼便將上面端正的三個字看在眼裡。

「辭職?」李韻琳驚訝道,「為什麼突然要走呢?你不是做得很好嗎?難道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沒有,大家都很照顧我。只是我不太習慣這個環境。」沈若愚急忙解釋。

「不習慣?不再考慮下嗎?若愚,你這樣走了,大家都會很捨不得你的……」

「我……」

「韻琳,不用強留他了。我收下你的辭職信,你可以走了。」她拉開抽屜,將桌上的信封丟進其中。

「阿婧。」李韻琳對這樣的袁婧感到陌生。

沈若愚淡淡一笑,「再見。」

最後一眼看了袁婧的側臉后,他轉身大步開門而出。

聽到門開了又合的聲音,袁婧才望向厚實的木門。他,終於走了。

「阿婧,你在氣什麼?你是在怪若愚嗎?」李韻琳再也忍受不了了,她一定要點醒袁婧這個死腦筋。

「難道我不該怪他嗎?」袁婧偏頭看著激動的韻琳。

「你在說什麼?是若愚,是剛才走的沈若愚救了你!你有什麼理由去怪他?」

袁婧也不禁激動起來,撐住桌沿大聲道:「就因為他當場揭穿了羅毅的詭計,我就應該對他千恩萬謝?他憑什麼自作主張決定怎樣對我最好?他為什麼事先不跟我商量?不把其中的原委告訴我?如果羅毅發現了他的伎倆,怎麼辦?你知不知道當我看到羅毅那一拳朝他打下的時候,我心裡有多痛有多緊張?」

不覺眼淚一滴一滴地墜了下來,袁婧緩緩地滑落,癱在了椅子上。

「阿婧,你、你愛上他了?你愛上若愚了,是不是?」李韻琳不敢相通道。

「誰會愛上那個傻瓜!我才沒有!」袁婧哽咽不清道。

「還嘴硬?你分明是在擔心他。你怪他不告訴你,其實是怕他獨自涉險。」

「你非要說得那麼明白嗎?」袁婧臉上一片潮紅。

「不說清楚,有人死不認賬,還硬要往死胡同里鑽,我有什麼辦法呢?」韻琳笑著調侃。

「那他現在走也走了,我怎麼辦?」真是個傻瓜,她叫他走他就走。

韻琳雙手一攤,幸災樂禍道:「剛才又不是我裝腔作勢把人家趕走的,我怎麼知道。誰作的決定當然由誰收拾善後咯。」說完便拿起她要的文件退出辦公室,有些事並不是她這個局外人能夠解決的。

「你……」袁婧當場氣結。

她拉開抽屜,取出那封辭職信,抽出純白的信紙,上面赫然只有兩個字——

珍重。事到如今,袁婧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在乎沈若愚的。一個下午她不停地打著他的手機,可是始終無人接聽。當她興奮地聽到不是盲音的剎那,不禁自責起自己的冒失來,她該對他說什麼呢。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女聲讓她根本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阿婧,若愚把公司分配的電話留下了。」

當時的她充滿了失望,他真的不願再見她了嗎?不過幸好他的檔案里還有廣州的住址。她第一次在工作時間交代了一聲便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趕到他住的地方卻無人應門,最後隔壁的房東太太告知她,沈若愚中午便收拾行裝離開了。

原來,他走得如此決絕。

今夜,又是她一個人在街頭漫無目的地遊走。看著街上形形色色的人,開始時她希望能夠尋到那個熟悉的笑容。漸漸,一次次的失敗后,她明白了,當一個人決心離開的時候,是不會留下任何東西的。他留給她的,或許只剩回憶。

路過一個書報亭,老闆已經在收攤了,袁婧掏出零錢,「老闆,給我一份晚報。」

「小姐,你運氣好,最後兩份了。」

袁婧禮貌地笑了笑,接過遞來的報紙,轉身要走,突然肩膀被人輕拍了下。

「若愚。」

路人顯然被袁婧莫名的熱情嚇倒,「小姐,這一元錢是你掉的。」

「謝謝。」

她是怎麼了?故意去買份報紙,期待能像以前那樣能不期然地遇到他,還特意……袁婧看了看這條街,就是公司不遠的馬路。到底是她無意逛到這裡的,還是有心想故地重遊?心中的苦澀卻令她笑了出來,笑自己的傻。原來和傻瓜在一起時間久了,自己也會變傻瓜的啊。

禮品店中的物品依然精緻,但曾經放音樂盒的地方已經換上了別的工藝品。袁婧推開門,走到曾經擺放音樂盒的木架前,愣愣地出神。

她仍然記得沈若愚送她音樂盒的情景。他還試圖騙她那個音樂盒是原先那個被修理好的。她曾經一直以為關於音樂盒的記憶里永遠只會是有關她和杜文翰的故事,現在才知道那個記憶早已被另一個叫「沈若愚」的傻瓜所替代。就如同現在擺放在她床頭的已不是當初那個音樂盒,而是沈若愚送的這個。

「小姐,看中什麼?這隻水晶海豚我可不賣的。」老闆見袁婧死死盯著自己的心頭愛,不免擔心。

袁婧回頭笑道:「老闆,看來放在這個架子上的都是你不賣的。」

「哦,我記起來了。就是你和那個小夥子把我的音樂盒給騙走了。」現在回想起來,他還是心痛不已啊。

騙?有人居然會在沈若愚身上用「騙」這個詞?袁婧再次笑了起來。

「不過我是看那個小夥子是真的很有誠意才割愛的,雙休日我還沒開門他就等在外面了,工作日呢一下班就又來蹲點。」老闆打量了一番袁婧,「姑娘,那個音樂盒在你那?」

袁婧點點頭。

「不是我人老了愛多嘴啊,那個小夥子對你還真不錯啊。你們現在還好嗎?」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袁婧倉惶逃出禮品店,徒留老闆在納悶他到底說錯了什麼。

躲在角落裡,袁婧終於落下淚來。

「他、他走了。」只是老闆已經聽不見答案了。回到家裡,袁婧打開床頭櫃,取出音樂盒,讓它的樂聲充斥在房間中。她的眼睛被抽屜角落的一個火柴盒吸引,她記得那是生日那天她堅持留著做紀念的。推開火柴盒,裡面竟然還剩一根火柴,它就那麼安靜地躺在裡面。

「火柴在我們眼中還是自己的流星,它能夠幫你達成願望的。」她還記得那天沈若愚這麼說過。

袁婧取出火柴,擦亮了它,「呲」的一聲后火柴燃起了小小的火苗,在燈光的輝映下它是那麼的不顯眼和微弱;但袁婧卻當它是最後的寄託,她就像那賣火柴的小女孩般,對著最後一根火柴許下最美好的冤枉。

「帶我去找他。」

火柴燃得很快,差點燒到手指了袁婧才放手。原來在寂寞的夜裡,她和他的點點滴滴會成為吞噬她的猛獸,讓她不得不懷念。

「我希望每天都能像今天這麼開心。」這是她生日那天許的願望。

現在袁婧終於明白,原來這並不困難,只要,有他的存在。「阿婧。」

一清早,剛踏出家門便見到不想見的人,心情實在很難好起來,袁婧頭也不回地想要走。

杜文翰趕忙追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我等了你很久,能給我點時間嗎?」

感覺到他手心的冰涼,袁婧微一沉吟,「有什麼話你就快說吧,我還要趕著上班。」

「不如我送你去上班,我們在車上談?」

袁婧作勢就要走,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糾纏不清。

「等等,我現在就說。」杜文翰看著她浮腫的雙眼,不免感慨道,「阿婧,你昨晚沒睡好嗎?」

「有什麼話能不能請你趕快說?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她不知道他還要玩多久假惺惺的遊戲,在他和羅毅勾結陷害她的事情暴露后,他居然還能如此厚顏無恥地來找她。

「阿婧,我和Ivy離婚了。」他如今的地位已經鞏固,無須再留個沒有半點感情的女人在身邊。

「這是你的私事,和我無關。」

「難道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原先她惱他和別的女人結婚,現在他離婚了,準備和她再續前緣。她怎麼能這麼無動於衷?「文翰,我真的很佩服你。現在居然有心情和我說這麼多廢話,我還以為你應該擔心羅毅把你供出來呢。」

「以我的身份和地位,誰會相信他的話?」杜文翰不免有得意之色,這也是他當初設想好的一步棋。

「那你就是承認當初設計陷害我了咯?」袁婧冷笑道。

面對袁婧的反詰,杜文翰愣在原地,睜睜地看著她走遠。

「呵呵,袁婧,我得不到喜歡的人,你不是一樣得不到嗎?我們都是同樣的可憐人哪!」

袁婧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

「你不會還不知道自己愛上那個傻小子了吧,那個小子也真是不錯,為了你假裝和羅毅合作,寧可自己離開盛隆也不連累你。嘖嘖,真是難得的痴心啊。可惜啊,偏偏碰到了我們鐵石心腸的袁大小姐,這下好了,升官發財在前怎麼會想到當初共患難的墊背呢。」

早在史蒂芬先生的酒會上,他就覺得袁婧和那傻小子關係曖昧了。本來他這番話只是想刺激下她,但看到袁婧複雜變幻的表情后,他知道自己說對了,卻沒有想象中的得意,反而有點苦,有些酸。

袁婧緩緩笑了,還笑得很開懷,「文翰,謝謝你提醒了我。如果如你所言,你真的愛的是我,那麼可惜你永遠得不到你愛的人了。但你點醒了我,我想我會追到屬於我的幸福的。」

走了幾步,袁婧重新回頭,「還有件事,我不會再留在盛隆了,升官發財還是留給你吧。」

這次,她的腳步沒有遲疑,堅定地跨向未來的每一步。

杜文翰在原地踉蹌了下,看著袁婧的背影,低聲地自言自語著。

「阿婧,你知道嗎?羅毅真是個大傻瓜,以為當初我真的是想陷害你嗎?其實我只是想來個英雄救美贏回你而已,不過很明顯在你的劇本里已經有個英雄了。既然扮不成英雄繼續做壞蛋好了,好讓你記得我長一點。」

這番話是真是假,此時都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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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愛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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